《命运终于对绿茶渣攻动手了[穿书]》 本文文案: 柏屿穿进一本渣贱文里,成为文中又美又温柔的大龄精英受。 精英受生前有个小男友,还在上学,据说是忠犬挂的,器大活好会说情话,精英受很喜欢,砸了很多钱将他养在外面。 然而两人谈了不到半年,小男友骗财骗色,从床上爬起来卷着钱跑了。 多年之后小绿茶渣攻拿着受的资金学成归来,仗着自己的颜值和资本,在娱乐圈原地出道,风生水起。 精英受人财两空,身败名裂,从此一蹶不振,最后病倒挂了。 拿到剧本的柏屿气得要死。 望着那张干净清澈却让人恨不得掐死的脸,武打世家出身的柏屿露出了撒旦的微笑: 命运终于对绿茶渣攻动手了:) 后来他发现,对付绿茶渣攻最好的办法,是虐心又虐身。 他通过一己之力,将主角受从舔狗变成了渣攻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白月光高高在上,随随便便施舍一个微笑,绿茶攻都会无可救药地更加喜欢他。 带着三分讥笑和七分凉薄,柏屿向已经是娱乐圈顶流的大男孩若隐若现地亮了一把自己的锁骨和人鱼线。 当晚顶流就推掉了一切档期行程,相隔万里赶赴到他身边。 风尘仆仆的大男孩丢掉行李,将人揽在自己怀中。他眸色幽深,声音低沉,眼中的深情藏不住: “小叔,借宿吗。” 恃美行凶 绿茶杀手受(柏屿)VS无情的鼓掌器 绿茶年下攻(顾岛) 【食用指南】 1.应该是一篇救赎向小甜文。两人都很富有。前期攻渣(有原因),后期洗白。不换攻。洁党勿入。 2.受比攻大五岁。攻床上喜欢喊受小叔。 3.攻喜欢的是穿书后的主角受! 4.看完不收藏作者哭给你看!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娱乐圈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屿(受);顾岛(攻) ┃ 配角:预收《我怀了绝命毒修的崽》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苍天饶过谁 立意:帮助弱势群体树立独立自主的健康人格。 第一章 锦官城芙蓉大厦一楼。 管弦乐队伴着钢琴演奏婚礼进行曲,乐声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缓缓流淌。空气中充斥着曼妙的香水味,伴随着纷纷扬扬的金粉玫瑰花瓣,主持人隆重登场。 今天是K&L集团最年轻的大股东沈何颂和女友秋嘉瑛的婚礼。鉴于K&L集团的影响力,几乎半个锦官城的权贵都来参加。 “让我们隆重有请今天的主角——帅气的新郎和美丽的新娘登场!”主持人振奋高呼。 婚礼进行到这里本该是个高潮,在场嘉宾鼓掌的同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同时向一个方向望去。 放着三架摄影机、名媛男模众星捧月围在一起的那个焦点位置,不知何时安静坐下来一位年轻的男人。 男人的左手高定的尾戒闪闪发光,一身剪裁精致的薄款白色西装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如同奢侈品店橱窗里展示的模特。他的头发精心打理过,没有一丝杂乱,哪怕在聚光灯底下也挑不出个错来。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的五官,一双眼眸如同冬日雪松上的初雪,干净又温柔。这双眼睛如果略带笑意看人的话,哪怕是这世上心肠最歹毒的人,一瞬间都会良心发现。 这个男人叫柏屿。25岁。他是K&L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手里除K&L还有十几家分公司,总价值一千亿。 不仅如此,他还是个教育兼慈善家,帮助过将近一万个孩子回到校园、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当然,这样一个财富与品德并存的天之骄子并不是没有瑕疵。 这已经是整个锦官城人尽皆知的秘密了:柏总喜欢男人,他睡过手里资助过的一个贫穷大学生,还将人养在外面。那段时间K&L因为这个舆论风波造成股价波动,差点面临重新整顿的风险。 新娘伴随着隆重庄严的音乐声从红地毯的尽头款款走来,而新郎在舞台中央深情相望。 柏屿专注地看着台上幸福地一对儿,都没有注意到桌前手机在震动。 还是一旁的男模提醒他:“柏总,您手机响了。” 柏屿回过神,下意识拿过手机朝他一笑:“叫我柏屿就好。” 他趁着观众欢呼,整理好褶皱的衣角走出大厅。身后的名媛惊慌失措地扶着捂着心脏昏过去的男模问:“喂,南摩,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我没事……茗元。”男模艰难地说。 偌大的走廊,只听见鞋底摩擦大理石发出的清脆声响。 柏屿走到走廊中间的一个露天阳台,才将自己几乎完美的笑容放下来,面无表情地接电话。 电话是他手底下一个老管家打过来的。老管家照顾他的情绪,尽量将话讲得委婉: “你好,柏总。” “人呢。” “嗯……顾少爷他临走前给你留了东西。” “我问你他人呢!” 柏屿很少发脾气,甚至很少有超出正常水平之外的情绪波动。因为医师曾经提醒过他,情绪起伏过大会加剧胃部恶化。这也是为什么对待外人,柏屿一向礼貌而又淡然。 老管家还在斟酌着措辞,柏屿却率先一步将电话挂了。 他以临时有事为由,将婚礼全权交给助理,自己开着车来到三环外的豪宅——那是他半年前送给顾岛的家。 门前还长着他和顾岛那年夏天合中的车厘子树。顾岛温暖的手握住他的,两人小心翼翼将小树苗放进泥土里的情景,柏屿闭着眼睛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门是开着的。橘白相间的可卡犬芬迪正撒开小腿跑出来朝他亲昵地晃动着尾巴。 柏屿瞥见芬迪的狗窝放着碗,碗里倒满了狗粮。可见那人走得游刃有余,临走前还有心思照顾两人一起养了半年的狗。 柏屿伸手抱了抱芬迪,后者似乎感觉到他手指的冰凉和颤抖,轻轻朝他“嘤”了一声。 走进屋子。 偌大的空间里似乎还飘忽着那人的气味。 顾岛总喜欢用香薰。所以他的衣服,以至于后来柏屿的衣服和芬迪的衣服上,都是这种味道。但是这种味道闻久了,柏屿也能分辨出一丝细微的不同。 ——中调散去之后,那份独有的清冽,只属于顾岛一人。 柏屿慢慢地,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房间都走过一遍。只剩下两人的卧室没有急着进去。他很平静,就好像在参观别人的家。 如果不是胃不好,他甚至还想抽根烟压抑住他此刻的心情。 柏屿终于打开房门,一丝熹微的光线透进来,干净整洁的房间展现在他眼前,连昨晚弄脏了的床单都换成了新的。床边的柜子上,玻璃瓶里的白色玫瑰安静地绽放。柜子下面,两人的布拖鞋,一大一小并排放着。 只是,另一边的床头柜,两人的相框被拆开,照片被无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这张合照是柏屿洗出来放在床边的,那晚做的时候,顾岛还在他耳边说好看。 现在这张照片已经被揉捏成一团,再怎么展开来,两人的笑容也恢复不到最初的样子。 柏屿坐在床畔,给老管家打了个电话。 “你说顾岛给我留了东西,在哪儿。” “保险柜。”老管家说,“顾少爷把东西放在二楼保险柜了。” 柏屿上楼。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胃被什么东西牵扯着,生疼。 芬迪乖乖地跟着他上楼,他走一步,芬迪就爬一格。 保险柜密码是顾岛的生日,柏屿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 里面空无一物。一份股份转让书以及两张六位数的支票都被顾岛带走了。 这些东西都是柏屿原本就打算给顾岛的。那时候顾岛还在上学,没什么东西傍身。听到他的决定时,顾岛的眼神澄澈而安静:“哥,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你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可以了,我想待在你身边。” 柏屿任他像只大狗似的抱住自己撒娇。柏屿当时说:“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 他的确是都给了。 忽然,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落入柏屿眼中。就在保险柜上面。 柏屿目光沉下来。 这枚戒指,是柏屿曾经丢过的那枚。妈妈临终之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那日,顾岛无意间碰掉了这枚戒指,这个干净而温暖的大男孩就深深刻进柏屿心里了。 一瞬间柏屿甚至想,他或许是妈妈留给自己的一份人间礼物吧。 他根本不知道,在遇到他之前,顾岛做了充足的功课,知道这枚戒指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一个戒指的丢失,足以让柏屿注意到他,并爱上他。 一切的的偶然,都是必然。所谓的邂逅,不过是顾岛精心设计的一个局。 - 柏屿摘下自己的锁骨链,将戒指拴在上面,重新藏在衣服里、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就在他和顾岛的房间,他脱掉西装打开衣柜,寻找自己能穿的衣服。渣攻留下来的衣服不多,其中有几件还是柏屿送给他的大牌走秀款,一件抵一辆车。 柏屿套着试了试,嫌大,随手仍在一边。最后选择了舒适低调的家居服。 他泡完澡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打开财经新闻,撸狗。 新闻很无聊,他听着没劲,但恰巧令他计上心头。 他一边撸芬迪一边盘算:顾岛不是卷着他的钱跑了吗?如果按照原来剧情,人肯定是找不回来的。但是他现在偏要不走寻常路,想尽办法也要把人抓回来,让顾岛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原主太爱顾岛,最终才会选择手下留情,酿成悲剧。 可他不是原主。在他眼里顾岛只是个心机颇深的绿茶渣攻而已。 对付绿茶渣攻的方式原则是什么?快、准、狠。 对付绿茶渣攻的手段是什么?以暴制暴、以茶制茶。 对付绿茶渣攻的核心要义是什么?虐心又虐身。 他一个电话叫来管家。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就算再老眼昏花,也能看出来柏总心情不错。 柏屿单手撑在躺椅扶手上,举着红酒杯,胳膊洁白流畅的曲线像是蒙了一层皎洁的月光。他脖颈纤细,柔软的头发披散下来,温柔又倾城——一副很好对付的样子。 柏屿撩起眼皮淡淡地瞄了老管家一眼,说:“坐。” 柏屿的眼睛里如云雾般缭绕,老管家猜不准柏总的心思,只能暂且坐下,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柏屿晃着红色液体,说:“小顾他临时走得急,带走了我多少东西我心里也没个准数,您老管这个家的时间也不短了,趁这个时间跟我捋一捋。” 看样子柏总是想秋后算账了。 老管家额头的汗珠渗出来。 不应该啊。柏总这人一向心慈手软,更何况顾岛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下手呢? 但是他无论怎样打量柏屿,都看不出柏总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之处。于是老管家只好硬着头皮把顾岛这些年从他手里卷走的东西一五一十说出来。 柏屿边喝酒边听,眼角慢慢渗出冰凉的笑意。 老管家话毕问:“柏总,接下来要怎么做?” 柏屿凉凉的眼神瞥向他,语气丝毫没有温暖: “跟他说,我病情急剧恶化撑不过三个月,不能再胜任总裁一职。公司需要紧急召开股东大会投票表决下一届高层,他作为股东之一必须亲自来,否则视为弃权。他这么聪明,权衡利弊,肯定会来见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邪魅一笑):小孩儿,你换对手了:) 第二章 柏屿穿书了。 他穿进一本渣攻贱受文里,成为里面同名同姓的主角受柏屿。 主角受外貌身世样样争先,仗着超凡的颜值和资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偏偏栽进比他小五岁的小渣狗手里。 这小渣狗有什么好呢?无非就是器大活好嘴巴甜呗。他当初拿到这本书的时候,从开头直接跳到结尾,看到“柏屿因病去世,对顾岛的爱永远留在秋天”这句话时,隔夜饭差点都给吐出来。 这年头,地球少了谁不会转?让主角为一个抹茶味的小渣狗连命都不要了,这作者夺笋呐。 当下他穿书,还恰好穿进这本书最后一个高潮——绿茶渣攻顾岛卷钱跑,柏屿病情恶化准备去世这一章节里。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上来就搞事儿。 可能受原主身体状况影响,柏屿的确感觉到胃部有些许不适。但胃病这个东西吧,跟情绪息息相关,柏屿没有原主那么悲情伤感,所以也间歇地延缓了病情的恶化,只要他不情绪波动,好好养着,绝对会比顾岛那厮活得长。 这也是为什么坊间传闻一贯温和亲切的柏总,最近似乎有些淡然疏离的原因。不疏离就没命了,能不疏离吗?! 既然上天派他来拯救原主,他就要给原主截然不同的人生——果断肆意的人生。 独自美丽登上人生巅峰不香吗? 活成别人心中的白月光不香吗? 为什么要用自己宝贵的人生来喂养抹茶小渣狗呢?养也只养芬迪一个。 他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柔软的浅色皮草,随手用尼采的著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遮脸。夹在其中的书签无声地嘶吼“人是必须要被超越的东西”。午后的阳光穿透落地窗的玻璃,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轮廓都包裹住温暖,仿佛坠落云端。 芬迪似乎感到寂寞,狗狗爪搭了一只在柏屿的腿上,似乎想努力地爬到主人身边去,但是它的指甲被剪掉了,勾不住什么东西,很快就掉下来,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它咕咚一声爬起来,失落地仰着头叫唤主人。 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它托举起来,轻轻放在柏屿的身边。 仿佛感受到熟悉的气味,芬迪转过身来兴奋地摇晃着尾巴,小爪子啪嗒啪嗒地来回踩。 它这一番狗狗rap,成功将柏屿弄醒了。 柏屿睡眠本来就浅,更何况这只是个简单的午后小憩。柏屿的目光穿透午后朦胧的光线,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那个人背对着他,正在修剪一束新鲜的花。他一米八八的个子,脊背挺/拔而修长。一头蜷曲短发染成铅笔灰,温柔中带着几分欲,衬托他后脖颈的冷白色调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哪怕一言不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朝气和融洽的生活气息,仿佛天生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脖颈下方与奶白色套头卫衣的圆领交接处,一处被遮住的刺青吸引了柏屿的注意。 因为刺青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柏屿”。 柏屿希望他能做出幅度比较大的动作,好让他能猜一猜这两个字下面还有没有别的内容,比如——“是条狗”或者“算个屁”之类的。 不然他会以为,这是顾岛故意纹给他看的。 惺惺作态谁不会?更何况刺青成本又极低。把他的名字纹上去,不就可以捆绑操作、光明正大抱紧自己这棵摇钱树的大腿了么? 当然,他失策了。他什么都没看到。因为顾岛回头了。 回头的那刹那,柏屿承认自己弱小的心脏的确是跟着原主的节奏狠狠抽动了一下。 顾岛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几乎能和柏屿的胃部疼痛共振,效果堪比手术前的麻醉针。柏屿开始合理怀疑,原主是不是觉得他这张脸足够治愈系,才养在身边的,类似于植物的光合作用? emm……反正不管怎样,抛却顾岛的人品不说,他的颜值的确无可挑剔。当初的包养不是没有理由的。柏屿不得不承认。 顾岛隐隐绰绰地看了他一眼,刚好跟他的目光对视。 他的眼神里没有“金主爸爸快死了”的忧伤,也没有为卷钱跑的不齿行为自惭形秽。他一如往常许许多多个日夜,轻轻喊了声“小叔”,神色如常。 温柔又甜腻的嗓音。 柏屿胃疼。是真的胃疼。估计是被这声糖分超标的“小叔”给齁的。 柏屿不想多搭理他,捂着胃部敷衍了一句:“回来就好。” 顾岛没有让他继续说话,一杯温度适宜的水已经熟络地送到他的嘴边。 柏屿想都不想,撩起眼皮冷淡地看着他,下命令:“喂我喝。” 瞧把他给惯的。金主爸爸喝水还用亲自动手? 更何况这还是一只卷款潜逃的小渣狗。 顾岛浅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一转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站起身,仰头先喝了半杯水。 柏屿眉头微蹙,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下一秒,顾岛俯下身来,将口中温热的水送进他的嘴里,一点、一点耐心地送进去。 “还要么。”顾岛擦了擦嘴角问他,神情清澈。 柏屿只是想让他拿个勺子,没想到他竟然玩得这么刺激,顿时对他刮目相看。看来这小渣狗撩金主的本事登峰造极。柏屿内心冷笑一声。 就……真不怪原主。 “喝。”柏屿不客气地说。 “……”顾岛起身,去添热水。 芬迪到底在他手上的时间多一些,跟他比较亲。所以他去茶水间的时候,芬迪也跟他去。 “陪着主人。”顾岛对它说。 于是芬迪又回来,乖巧地蹲在柏屿脚边给他焐脚。 柏屿胃部的灼热感稍微褪去,他又躺下来。顾岛给他倒水,顺便也拿来他常吃的胃药。 “羟考酮缓释片和抗生素。”顾岛说。 这些药往常都是顾岛负责,什么时候吃什么药,吃几粒,甚至每种药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他都清楚地记得。 柏屿平时很忙,不会把太多时间匀给自己的身体。这也是为什么他离不开顾岛的原因。 深谙这一点的柏屿觉得很有必要抽空见一见私人医生,做一个彻彻底底身体检查,逐渐摆脱对顾岛的依赖。 当下药片和水递到柏屿面前,顾岛再次蹲下来,问:“药需要我喂吗?” 他是真的拼。是药三分毒,柏屿要是每种药都让他喂一遍,估计等病好了顾岛离肝脏衰竭也不远了。 柏屿干不来这么缺德的事儿。他皱着眉说:“我自己吃。” 药苦,刚沾到舌头,那苦味就猛地钻出来,柏屿赶紧喝水中和。但药性发散,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很难受。 他好不容易把药吞下去,嘴巴发涩,生理泪水都给憋出来了。 “苦。”他不瞒不抗地说。 “有糖。我喂你。” 柏屿还没来得及反应,顾岛就已经俯下身来,薄唇轻轻贴在他微凉的嘴唇上,将一颗薄荷味的糖珠送进他的嘴里。糖很甜,但是顾岛的嘴更甜。柏屿近似贪婪地吸取他唇齿间的甜味,几乎要将顾岛吻得站不住脚跟,呼吸声也变得很沉。 芬迪夹在两人中间疯狂摇尾巴,甚至企图要加入进来。 顾岛尽量迁就他这个情不知所起的深吻,手顺从地摸上柏屿的胸口,“要做吗?” 要做吗。这句话让柏屿的意识有所回转。他差点忘了他跟顾岛只是金主跟金丝雀的关系,不是什么身份平等的爱人。爱人问这个问题是因为爱,金丝雀问这个问题,是为了年底冲业绩。 自己活不过三个月,到时候K&L集团近10%的股份都名正言顺地归入顾岛名下,他甚至可以凭借大股东的身份左右公司,可不要冲一冲业绩嘛。 得逞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就算顾岛立志当一个活脱脱的妲己,他柏屿不是纣王,K&L集团的江山照样坐不改姓。 柏屿说:“抱我回房间。” 顾岛听话地将他抱起,上楼,将芬迪关在门外。芬迪不满地用狗狗爪扒门,试图进来,无奈里面没有人理会它。 室内恒温,不会冷。 柏屿被放到床上的时候,顾岛还用空调毯给他捂着胃。 他真的很细节,柏屿颦蹙之间流露出的情绪,他都能准确细致地照顾到,不会遗漏一丝一毫。就比如现在,他知道柏屿是想要的。 一只腿跪在床上,他咬着发圈将头发扎起来。他头发短,不能完全扎上去,总是会有细碎的卷发溜出来,所以给人一种很文艺的印象,当然,在柏屿眼里,这就不叫文艺了,这叫茶艺。 顾岛的瞳孔跟他的发色很像,一种高级的灰色,显白,很好看。此刻的他毫无吝啬地展露自己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和肌肉纹理,让没有任何buff加持的气氛瞬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大抵他属于天赋流的,很会操纵荷尔蒙。 他俯下身,用牙齿叼开柏屿的衣领,温热的鼻息抚慰着柏屿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柏屿本来不想在床上跟他谈公事的。但他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此刻二人之间的无声隔阂。 于是他从床边剥了颗薄荷糖压抑住喉咙里的兴奋,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从容而镇定:“别咬我,还有,明天上午跟我一起去公司。” 顾岛为什么肯回来,柏屿没有当面问他。 一来大家都是聪明人,问出来反倒显得不够聪明。二来,柏屿心里门儿清,就是懒得问。 说到底,顾岛只是一个表面上还算听话的金丝雀。以柏屿的资本,这样的金丝雀他可以养很多只。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组一个金丝雀乐队。当然,是不走心,只走肾的那种养。 只要不走心,小小一只金丝雀,能撼动他什么根基? 归根结底,他看顾岛没有原主看得那么重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你的业务很熟练。看来咱俩适合走肾,不适合走心。 顾岛:我年纪小我都要。 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一辆库里南直接开进地下车库。 顾岛才起不久,站在天台上喂芬迪。那辆劳斯莱斯就在他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开进来,颇有分鸠占鹊巢的味道。 柏屿早就起了。正对着镜子系领带。他原本一头柔软的黑发全部撸到脑后,露出饱满硬挺的额头,给柔顺的面庞增添了几分英气。剪裁精良的西装完美包裹他的身体曲线,搭配完美的五官,让他看上去就像小说里走出来的总裁类纸片人。 顾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从身后抱住他,送了一个早安吻:“我需要穿什么?” “带你买。”柏屿抬起手腕,边整理腕表边说。 八十万的手表,戴上去沉甸甸的。顾岛垂眸帮他调松紧。按理来说是不用调的,但是柏屿肉眼可见地瘦了。尤其是原本有肉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清晰可见。足以见得这些年他的病情反复,折磨人。 顾岛懂事地说:“我可以直接穿你的。你的衣服我试过,能穿。” “这么替我省钱?”柏屿转身,单手直接扣住他的后脑勺接吻,“养你可真省心。” 他的话和他的吻都不是往常的风格,顾岛小心翼翼地回应他,内心思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毕竟,当初他要离开柏屿,用的是短期留学这个借口,理由很苍白。 “喊你回来是因为股权交割,公司得走法人程序。等程序走完,你就可以出国读书了。”柏屿仿佛猜透他的心思,故意避重就轻,将他卷款潜逃的事掩盖过去。 “我不想去了。”顾岛沮丧地说,他眼睛里的哀伤掌握得恰到好处,甚至能看到一丝眼泪在眼眶中徘徊,“我不想离开你。去了国外,只剩我一个人了。” “读书没有你重要,小叔。” 我没有钱重要。柏屿内心帮他补充完整。 他刮了刮顾岛的鼻尖,语气宠溺:“小男孩儿,不要意气用事。你不是想出道吗?你知道我帮你申请那所学校花了多少力气吗?说不读就不读,你是想气死我?” “可是。”顾岛欲言又止,连头顶冰冷的铅笔灰发色似乎都染上一层哀伤的意味,“我担心以后见不到你……我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 “别害怕。”柏屿温和地拍着他的脊背,尽管这个脊背宽厚高大,并不瘦小,“小叔永远是你的靠山,无论生死。” 柏屿说这句话的时候,意料之中感受到身下人的发颤,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秒,随即平静下来。 小渣狗正因为他这句话受到良心谴责。 柏屿毫不吝啬地上扬起一个微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到底是什么让顾岛执意黑化?这是柏屿现阶段最想知道的问题。 毕竟,比起跟他作对,抱紧他大腿才是性价比高的选择。鉴于顾岛是个极其聪明的人,除了存心作死和缺钱,柏屿想不出更加合理的黑化理由。 存心作死这柏屿帮不了。 缺钱倒是可以考虑。毕竟柏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能用钱将一只误入歧途的小渣狗拽回正道,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柏屿没有第一时间收回顾岛手里拽着的股份的原因。 股份,是他留给顾岛最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错过这次机会,柏屿是真的要对他动手了。 “谢谢小叔。”柏屿听到顾岛如此说。 依旧是乖巧懂事的语气。 - 柏屿还是带他临时买了西装。 西装是柏屿亲自帮他挑的款式,但是左看右看总感觉不满意,不是袖口紧了一些,就是腰身肥了一些,各有缺点。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柏屿都想干脆找人量身给他订做一套。 “就这件吧。”柏屿坐在店里白色丝绒沙发上,优雅地架着一只腿,“转过来给我看看。” 顾岛听话地转过身。他身材比例好,修长挺/拔,大理石灰的西装将整个人修饰得十分高贵。柏屿欣赏地眯了眯眼。 柜姐见柏屿挑了半天终于挑了件满意的,赶紧溜须拍马:“这件真不错,显精神,很养眼。” 柏屿不可置否,黑卡递过去。 顾岛嘴角抿了抿,看他习惯性地付钱,递上自己的卡:“我付。” “收起来吧。”柏屿笑了笑,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好言好语哄他,“下次我买衣服你再付好不好?” 柜姐见状,赶紧让自己化作一团空气。 顾岛眼神微黯,他咬着嘴唇盯着柏屿看。这个金光闪闪的男人,哪怕长期被病魔折磨,依旧优雅而从容,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上流社会的气质,就连看他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爱怜和……慈悲? 顾岛内心汗颜,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柏屿手中一只只会吃软饭的金丝雀。 他不是金丝雀。他接近柏屿是有目的的。这一点顾岛比谁心里都清楚。 他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锦官城富贾顾懿轩的小儿子,其父的身家跟柏屿不相上下。当然,这只是三年前的状况了。 柏屿的K&L集团一出现,被动导致顾懿轩名下的轩业集团股值蒸发一百亿,动了根基。顾岛那时正在读书,家中产业由父亲和大哥顾承泽全权打理。 顾家不是没想过与柏屿谈合作,他哥也屡次试图找中间人牵线引荐,但是K&L集团上上下下都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柏屿更是连见一面都难。 家道中落,富二代出身的顾岛自然是发愁。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说柏屿要来自己的学校做慈善演讲。他于是买通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贫苦同学,冒名顶替接受了柏屿的抚恤。 其后,他又采取各种手段在柏屿资助的贫苦学生中脱颖而出,成功吸引了柏屿的注意。 他和柏屿接吻了。是他主动的。 他和柏屿上/床了。也是他主动的。 柏屿很阔绰,给了他他想要的一切,包括股份。可是他的野心很大,他想要更多更多。 他甚至很恶劣地想看柏屿身败名裂的样子。 在未来某一天,自己一定是柏屿身败名裂的导/火/索,是柏屿亲自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 只要时机一成熟,他这颗定时炸/弹就会带走柏屿的一切。 那时,他的境况就会和柏屿反过来——柏屿会成为他手中楚楚可怜的金丝雀。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想反向包养。 柏屿: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四章 “新婚快乐。”进总公司大门的柏屿如鱼得水地换上了一贯的微笑。 沈何颂隔着整个一楼大厅看见他,大步流星地上去给了个张力十足的拥抱,把柏屿抱得差点往后仰:“我昨天那么重要的日子你不等我自己就溜了,是不是朋友?” 他眼睛一抬,恰好看见柏屿身后站了个大男孩,一身高贵的西装套在身上,搭配一头蜷曲的灰发,干净又淡漠地看着两人。 “啧。怎么把他带来了?”沈何颂收回目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柏屿,“外面养着的那位?” 柏屿不可置否,笑了笑。 沈何颂于是又重新打量顾岛。二十啷当岁,面庞介乎少年和成人之间,稚嫩和成熟的火候掌握得很好。硬件条件不错,只不过看起来不像是能撒娇讨人喜欢的类型。 沈何颂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柏屿:“床上听话么?” “你这么好奇干什么?”柏屿忍不住笑,两眼像是点缀了星光银河,“自然是听话的。” 他说完回头看像顾岛,顾岛淡漠的脸上立即浮现出腼腆而又温柔的微笑——只对柏屿一个人的。 “忠犬加养成系,柏总你可真时髦。没你这种人格魅力真玩不来这一套。”沈何颂颇有深意地打量着顾岛,拍了拍柏屿的肩膀。 “别说笑了。其他股东都到了么?我怎么没见到索宜和傅昀之?”柏屿问。 “老索早就到了,正在实验室参观新的产品线呢。昀之刚打电话说被堵在路上了,让我跟你说声等他一会儿。他拖延症都晚期了,你通知他的时候就应该把时间调早一个小时。” “没关系,等一等他。我们先去找索宜吧。”柏屿说。 “成。” 顾岛默不作声跟在两人后面,把柏屿刚才说的两个名字认真记在心里。加上沈何颂在内,这三个人跟柏屿关系很好,可以算得上柏屿的左膀右臂。 三人进入实验室,索宜刚好从另一边的玻璃门出来,看见柏屿,老远就朝他晃胳膊。 柏屿将目光放到那人身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索宜果然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一头酒红色的头发,醒目扎眼。他是这本书里为数不多令柏屿有好感的配角了,情感充沛又十分有正义感。柏屿墙倒众人推去世之后,索宜还跟顾岛闹过,当着媒体的面砸了他象征影帝的金奖杯,算是辣鸡作者少有的大快人心的情节。 所以这份可贵的情谊柏屿要记着。 “屿哥,从没见你带过人,这小孩儿谁啊?”索宜走过来,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在顾岛身上,用探究的目光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顾岛抿着嘴唇,藏在袖子里的手拘谨地拉了拉柏屿的手指。 “咳,当然是爱人。净问些废话。”沈何颂拆台。 索宜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他道:“新婚快乐啊沈总,你怎么还在公司啊?商量好跟嫂子去哪儿度蜜月了吗?” “我就算结婚也不忘事业,蜜月这种东西往后推,总会有机会的。” 趁两人说话的空档,柏屿对顾岛说:“你跟我来。” 顾岛安静地跟着柏屿后面。 柏屿知道他怕生,外人面前不多话,刚好自己办公室就在这附近,所以带他来松口气。 跨进办公室的门,顾岛就直接从后面抱住柏屿,脸埋进柏屿的脖颈处,无声地撒娇。 “干什么啊。”柏屿笑着说。他让自己的脸颊染上几分红晕,成功把自己伪装成那个好欺负的溏心馅儿金主。 一路上,他都在观察顾岛的一举一动,揣测这个小渣狗的心理。不过小渣狗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举动,恪守本分只顾盯着他看,忠犬人设没有丢。 想到这儿柏屿内心想笑,一个在勉强营造好糊弄的金主bb形象,一个在努力维持风雨飘摇的忠犬深情人设,累不累啊。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我感觉一来到这里,你就高高在上,离我好远。”顾岛的唇轻轻啄着柏屿后颈中央凸起处,问。 岂止好远,简直差一个维度呢!我是三次元的,你只是个二次元纸片人,能比吗。柏屿腹诽。 他不得不佩服顾岛的演技,如果没有上帝视角,他绝对会被这副浑然天成的深情和举手投足间的亲昵细节给欺骗。 影帝就是影帝。柏屿都想亲自给他颁奖。 “想听实话吗?”柏屿转过身来跟他对视,嘴角略微勾了勾。 他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动,实在太好看了。 顾岛一半本能驱使、一半职业使然地,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额头,在他嘴角处轻轻落下一个金丝雀之吻:“想听。” “在这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逃跑。”柏屿说。 他用的是平常语调,很温柔,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却令顾岛停止了继续吻他的动作。 柏屿注意到顾岛的双眸中水洼一晃而过,就像扔进去一颗石子溅起清澈的水花。 拥抱他的手腕无声之间加重了力量,顾岛倔强地说:“我没有逃跑。” 开始切换模式了么。柏屿好笑地心想。 柏屿想看顾岛怎么圆这个谎。反正在他这儿顾岛被锤得死死的,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越解释越适得其反。 入门级别的绿茶肯定会顾左右而言他,随便扯出个看似合理的理由装可怜。 一般级别的绿茶可能会选择硬杠,让金主愕然ta还有这样新鲜的一面,然后再回归最初的茶艺环节。 超凡级别的绿茶会怎么做,柏屿期待顾岛接下来的表演。 顾岛开始表演了。 顾岛既没有哭,也没有闹,他静静地站着,倔强地看着柏屿。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他才开口:“我在生你的气,所以离家出走了。这个理由满意吗?” 嗯?柏屿的眉头微挑,这的确是自己没有料到的清新脱俗而又引人注意的理由。柏屿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小叔和傅昀之什么关系?”顾岛问。 “朋友。”柏屿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晚他在吻你,我都看见了。你让我别声张,可是我的心里很难过。”仿佛要证明自己的难过,顾岛的眼眶湿漉漉的,里面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小叔,你可以不爱我,可是我不希望你随意践踏我对你的爱。” 经典绿茶语录出现了!简直茶香四溢茶气逼人,柏屿觉得自己差亿点就被触动到了。 “所以,这其实是你对我的惩罚?”柏屿顺着他的路子问,“如果我不喊你回来的话,你准备过多久才愿意回来见我呢?” 柏屿很希望他会硬气地吐出一句“死生不复相见”出来。但这只渣狗明显别有所图,不会把事儿做绝。 果然,顾岛的眼神闪烁些许,眼角垂下来,又恢复往常温顺沉默的模样: “我能怎么办呢小叔。我爱你,也想你。”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面壁十年图破壁。这是要感动中国啊。 柏屿说:“咬人的狗不叫。” “你骂我。”顾岛咬着他的唇,跟他耳鬓厮磨,“你不喜欢我聪明一点吗?” “喜欢。很喜欢。”柏屿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有身高差,每次接吻柏屿的头都会不由自主地侧过来,有点费力。他干脆让顾岛将他抱着放在办公桌上。 柏屿办公室四面都是玻璃,里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形,但是顾岛不确定外面能不能看到里面,毕竟人来人往,他不希望柏屿现在这个样子被其他人看到。因此他的动作有些迟疑。 “啪啦”一声,柏屿按了个按钮,一瞬间四面的窗户都被遮住。 “这下可以随意发挥了。”柏屿撩起眼皮看着他,眼神中都带着钩子。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以前你跟我说过,希望我先读书,不要过多关心职场的事。”顾岛一只手臂撑在柏屿大腿腿侧,另一只手扣住柏屿松软的头发,跟他唇齿交缠。 这是在逼供么。柏屿喜欢这样无声的博弈。很刺激。很有情/趣。 他笑了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因为我改变主意了。” 顾岛的眼睛抬了抬,安静等他后文。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撑不了多久。在这之前,我想先安顿你。”柏屿用一种极度温柔的口吻说,“毕竟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小孩儿了。” 顾岛的眼神黯了黯。 “我希望你后半生能过得舒心安稳,但是一想到你的后半生我没办法参与,就很难过。所以,怎么办呢,我很矛盾啊。”柏屿笑容里带了一丝苍白。就像一朵绽放的白玫瑰,花瓣边缘已经逐渐枯萎。 “我该怎么做。”顾岛红着眼睛问。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几分沙哑。 “等我死后给我立个碑,上面刻四个字——顾岛挚爱,以后每年都来看我一次,这条件不奢侈吧?”柏屿问。 “别说这种话。”顾岛说,“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嗯?” “你如果敢留我一个人,我就去把这辈子没干过的坏事全部都干一遍。”顾岛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平淡的语气带着些恨意,“我让你不得安宁,从坟墓里爬出来见我。” 兄弟,真不至于。原主就是被你气死的,你还想把人气活过来?你这么厉害咋不申请上天呢。柏屿心想。 他用吻堵住顾岛的嘴,算是一点无用的安慰:“所以说,趁我没死,你可以向我索要一切你想要的,包括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最高端的绿茶,只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第五章 顾岛的眼眸垂下来,一直盯着眼前人,半晌道:“我不需要什么自由。” “或者说,我的自由就是小叔你。你是我的庇护伞,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你该学会自己长大了。”柏屿亲了亲他的嘴角,用手指将他的嘴角撑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我都说了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给你,你还害怕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顾岛心想,我想要的恰巧是你永远也给不了的东西。 “我听你的,小叔。”顾岛说。 “柏总在不在里面?”办公室门口传来熟悉的人声。 秘书清脆的嗓音伴随着高跟鞋的声响越来越近:“柏总就在里面,不过他现在可能没有空……” 秘书的声音还没完全放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透出一双淡漠的灰色眼睛。 傅昀之进去的时候,顾岛从他身边侧身而过,头也没有回一下。 倒是傅昀之回头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早。”柏屿见他进来,笑了笑让坐。 傅昀之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然地坐下来。他一头栗色的头发,瞳孔颜色很淡,加上喜欢穿亮色系的衣服,因此都快奔三了硬是没有人相信。 “刚……”傅昀之指门外。 “我的小男孩。”柏屿在玻璃杯里夹了块冰,倒威士忌。 “哦。长得还行,就是看上去不太听话。”傅昀之接过来,说。 “大概是小孩儿的专属叛逆期到了。”柏屿笑了笑,跟他碰杯。一个两个都说顾岛看上去不太听话,这只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顾岛的忠犬人设很稳固,毕竟狗都是护内不护外的。 “在说正事之前,我想先给你看一份文件。你帮我查一查有什么法律漏洞。”柏屿放下笑容说。 “就知道这酒不是白喝的。”傅昀之晃了晃酒杯,搁下来,勉为其难地说,“拿来吧。” 柏屿把一份遗产转让书给他看。 傅昀之接过遗产转让书,愣了,皱眉道:“你想把遗产转让给谁?你的那个小男孩?” 柏屿眼神温和:“你先看完。” 傅昀之很专业地从衣服口袋中抽出金丝边眼镜戴上,耐着性子一张一张地翻阅,完事之后脸色缓和不少,然后说:“漏洞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遗产的触发条件有些牵强,我站在法律角度问你,你怎么肯定自己会在三个月内死掉?换句话说,如果你活过了三个月,那么这份遗产转让就失效了。” 柏屿刚想说什么,傅昀之打断他,摘下眼镜道:“我现在站在个人角度问你,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把自己的胃折腾成这个样子?上次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还说只要你保持情绪稳定,病情就能控制住,一转眼医生的话就不管用了?你是非要希望自己被关在ICU浑身上下插满管子你才开心是吗?” 柏屿:“……” 学法律的就是强。柏屿心想,他竟然一时半会儿插不上嘴。 “我活不活得过三个月,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坏处。”好不容易等他把话讲完,柏屿淡然地说。 傅昀之愣了一下,忽然就懂了:“你难道,其实是想让这份遗产转让书失效?只要你活过三个月,它就失效了。” 柏屿不可置否,只靠在沙发边缘处,淡淡地喝酒。 “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傅昀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从养了个小孩儿,我就感觉你想搞大事儿。” “问你一件事。”柏屿说。 “你问。” “昨天……哦不对,前天,或许更早,我跟你发生了什么没有?”柏屿问。 傅昀之盯着他,半晌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要是跟你发生什么,你会不会把我撕掉?之前是我没看清楚你对那个小孩的感情,冲动了一点。现在我看清楚了,我会把握好分寸的,你放心好了。” 柏屿知道傅昀之会把握分寸,因为他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柏屿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天你有没有看到顾岛?就是我养的那个小男孩。”他问。 “顾岛?”傅昀之将这个名字放在心中念了几遍,“没看见,今天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柏屿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言语。 “我说句不该说的啊。”傅昀之认真地看着柏屿,“不是什么人都适合养在身边的,虽然你爱他,但这不代表你能百分之百地信任他。他当初主动接近你,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在身上。如果单纯是为了钱还好,如果是为了别的什么,你可要留心一点。” 他的提醒很在理,柏屿记在心中。可是明面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样儿:“也可能是为了我的肉/体。” 傅昀之:“……” - 柏屿和傅昀之比肩从办公室里出来,整层楼的目光都聚集在金光闪闪的两人身上。 前台站了很久的顾岛听闻动静抬起头,半晌无言地又将头低下去,眼神间划过一丝不悦。 他身后站着几个花痴的老女人,一直在窃窃私语柏总和傅总颜值有多么般配,简直就是K&L上上下下心目中的官方CP。 这些疯狂的女人甚至能脑补出深情傅总默默承受柏总一时的新鲜感,最后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换来浪子回头。 而柏总养在外面的那个闻所未闻的养成系,一看就是为了算计柏总,肯定不会长久。 闻所未闻的养成系一直默默站在她们前面,把她们说的话一个字不落地用手机录音录下来,发送给柏屿。 人群中柏屿举起手机听了一段,随即跟身边人讲了些什么,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顾岛收起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柏屿一直走到他面前,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他的手。 顾岛临走前冷冷地对前台发呆的那些女人说:“你们站错CP了。” 离开人群,柏屿教育他:“注意你的言行。” 顾岛这才收回冷淡的目光,小声嘀咕了一句:“知道了小叔。” “在外喊我柏总。” “……柏总。” 在外面不给柏屿惹不必要的麻烦,这一点顾岛还是清楚的。只不过他最烦别人嘴碎,尤其是吐槽他跟柏屿不般配,或者乱给柏屿点鸳鸯谱的。刚才那些女人恰巧两点都占了,所以他很不爽。 柏屿这是第一次见他正儿八经吃醋。不得不说很有幼稚小男友的范儿了。 看来原主这是既管养又管教啊。 “等会儿中午会议结束之后,你想吃什么?”柏屿问他。 顾岛神情缓和了一些,疑惑地问道:“你不和股东们一块儿吃吗?” “也不是不可以。”柏屿将他的小心思一眼看穿,“如果某个小男孩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跟股东们一起吃。毕竟中午邀请我一起用餐的股东还不少。” “不要和他们吃。”顾岛着急地说,他的脸红下来,连灰色卷发都显得毛茸茸的,很好rua,“和我吃。我想吃本帮菜。” “好。和我的小男孩吃。”柏屿对他豪不吝啬宠溺。这似乎在无声地告诉顾岛:跟所有人相比,你是最特殊的那个。 顾岛不平衡的心理就此安心下来。 “等会儿的会议,需要你签署一份文件。签署完后,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中途出去逛一逛,我让助理陪你。”柏屿说。 顾岛点点头,听话地“嗯”了一声。 随即想到什么,顾岛说:“你也是,会不要开太久了。药在我这里,我等你结束吃。” “知道了。”柏屿说。 两人走进会议厅。 顾岛进去的一瞬间,整个会议厅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过来。他先是淡漠地一瞥,直到瞥见人群里坐着的一人时,呼吸才微微一滞。 柏屿感受到身后小男孩蓦然紧张。他说:“跟各位股东介绍你自己。” 顾岛于是从他身后站出来,看着这些西装革履的股东们,说:“我叫顾岛,第一次以股东的身份参加K&L的会议。我是柏总的……” 说到这儿他卡了一下,征询意见似的看向柏屿。 柏屿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顾岛说:“我是柏总的爱人。” 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都默然。只有傅昀之有一下没一下地鼓掌。似乎被他这有一下没一下的掌声感染,其他股东也开始鼓掌,于是掌声稀稀落落地充斥整个会议室。 顾岛落座后,一直不能让自己的精神集中。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坐在他斜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男人一身白西装,披肩发松松地扎成一束垂在左肩,脸稍微侧过来,对着柏屿的方向。他长得干净而知性,只不过一双眼睛没有半点光彩。 顾岛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在K&L内部的股东大会上看见他。 这让他接下来的计划都打乱了。 正当顾岛盘算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头顶一个身影压下来。柏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抬起他的下巴,让他跟自己对视。 顾岛像上课开小差被抓个现行一样,错愕地跟他对视。 柏屿眼神温柔,语气也温柔: “看什么东西这么专注?你的眼里应该只有我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不乖。 第六章 会议结束,柏屿在休息厅找到顾岛。 顾岛早就准备好了药和热水,柏屿接过来就着热水皱眉全吞下去。 一个柔和的声音叫他,柏屿回头,看见两个助理搀扶着一个人走过来。 顾岛见状于是说:“我在外面等你。”柏屿点头。 顾岛走后,柏屿让来者坐下。 顾承泽在助理的帮助下坐在沙发上。他的双眼因为一场病失去了视力,如今就像蒙上灰翳,暗淡无光。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个人的气质,他举止沉稳,谈吐不凡,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育。 柏屿很欣赏他。正确来说柏屿欣赏一切有能力的人。 柏屿走到他身边,弯腰将助理递过来的热水直接送到他手上。顾承泽说了声谢谢。 “顾总,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柏屿说。 “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了。”顾承泽提醒他,“柏总,三年前。” 柏屿想起来了。三年前K&L集团上市,曾经因为一些财务问题请律师跟轩业集团交涉过,当时轩业集□□出来的代表就是顾承泽。他做过资料,轩业集团是锦官城老牌家族企业,掌舵人顾懿轩膝下有两子,顾承泽就是他的大儿子,不出意外日后也是轩业集团的顶梁柱。 柏屿跟他可以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 “想不到短短三年时间,你能收购到K&L集团这么多股份。真厉害。”柏屿笑了笑,走向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正好,能清晰地看见整个锦官城。只可惜,顾承泽什么都看不到。 “我也想不到短短三年时间,柏总的身子江河日下,已经到了要转移股份的地步。”顾承泽站起身,同他并肩而站。虽然看不到任何景致,但是对光和温暖的向往,却是凭本能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替我向命运打抱不平吗?”柏屿侧过脸看他,阳光将他的眸色照得很浅,“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既然你选择入股K&L,就说明你相信K&L的实力,日后就算我不在了,这个集团依然会成为锦官城所有上市企业的天花板。” 顾承泽一愣。 在这一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顾承泽自以为他的锋芒已经被磨平了,直到今天柏屿的一番话才让他意识到:真正强大的王者,是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光芒内敛的。 “我有个弟弟,”顾承泽换了一个话题,他背过光线,靠在落地窗上,“跟你的爱人同名同姓,也叫顾岛。这或许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顾承泽的弟弟叫顾岛这件事,柏屿不是没有耳闻。他当年还去顾岛的学校考证过,亲自见过顾承泽的弟弟。他的弟弟高大而腼腆,是个样貌普通却很爱学习的好孩子。 可见优秀的家族有优秀的基因。 “若日后有空,希望柏总能带上爱人到我家小聚,家父一直都想见见柏总。”顾承泽说。 “有空会去的。”柏屿笑着说。只是我那个害怕生人的小男孩不一定愿意赏这个脸。柏屿心想。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顾总。”柏屿想起来什么,问道。 顾承泽正准备走,听闻这话又停下脚步:“什么?” “你的弟弟应该跟我爱人差不多大,我想请教一下,顾总平时在家,是怎么管教叛逆期的小孩儿的?”柏屿虚心求教。 顾承泽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 这问题问得很不合时宜,可柏屿就是要用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来消除顾承泽的芥蒂。 顾承泽跟他弟弟相差十岁,平时相处起来就是标标准准的“长兄如父”模式,这样的人管教弟弟肯定有绝活儿。只是柏屿不太能确定顾承泽愿不愿意亮出自己的绝活儿。 好在顾承泽似乎很愿意分享他的“育弟心得”,柏屿感觉他下一秒可能会拉住自己的手促膝长谈十天半个月。 谈到弟弟顾承泽就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因为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又当爹又当妈地将弟弟拉扯大的。 柏屿惊愕地发现高处不胜寒的顾总一瞬间爆发出了可疑的“母性光辉”。 “同是天涯沦落人。”顾承泽感慨一声。 柏屿:“……” - 顾岛走出休息厅,并没有离开太远。 他现在内心七上八下,很担心自己半路掉马。在这关键节骨眼上如果掉了马,不仅前半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以后整个顾家在锦官城都会抬不起头。 他自认为计划天衣无缝毫无Bug,却没想半路杀出个亲哥哥。 还好亲哥哥对他的计划并不知情,准确来说,整个顾家对他的计划都不知情。 ——他要偷偷扳倒柏屿的江山,惊艳顾家所有人。 当下,柏屿和顾承泽一起走出休息室,两人看上去相谈正欢。 “叛逆期的男生十有八/九都中二,他们说什么,你就顺着他们的思路来就可以了。在他们眼里,全世界的人都不懂他们内心的想法,他们是孤独的贵族,是上帝遗留在这个世间的天潢贵胄。你越多管他们的闲事,他们就越跟你反着来。所以干脆一点,不管就好了。等他们自己发觉自己的中二,情况就会慢慢好转的。”顾承泽侃侃而谈。 柏屿觉得要素过多,干脆安排了个小助理速记。 顾岛:“……” 他忍不住走上前,拽住柏屿的袖口。他知道亲哥看不见,但一双耳朵很灵。只要不经常发出声音,他的身份应该不会被戳穿。 柏屿知道他不乐意了,赶紧止住速记员,对顾承泽说:“顾总,今天先聊到这儿,我先带我的小男孩儿去吃个饭,他饿了很久了。” 顾承泽止住话题,说:“好,下次再聊。” 柏屿走后,顾承泽还站在原地感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柏屿去车库取车,顾岛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眼神阴测测的。 柏屿想笑,但是当着小孩儿的面又觉得影响不好。 他故作严肃地捏了捏顾岛的鼻子,说:“我跟股东谈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又不是什么正事。”顾岛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刚才那个人叫顾承泽,他有个弟弟跟你同名同姓,你说是不是一种缘分?”柏屿又道。 “不是。我不需要这种缘分。”顾岛说。 最近小渣狗闹小情绪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关键是他的小情绪每次都能把握好度,让柏屿只觉得这是金丝雀的一种特殊的调/情手段,而不是单纯的难缠。 所以尽管柏屿能拎得清,嘴上也不得不按原主的路数低声下气地哄着他。 “别不高兴了。”他揽住顾岛的肩,眼神环顾四周,趁没人的时候在他嘴角落下一个点到即止的吻,“今晚让你选姿势好不好?” 这是柏屿作为金主bb很大的让步了。顾岛听后喉结滚动,眼神逐渐变得炽热起来——归根到底他是只充满野性的小狼,根本无法拒绝柏屿的这种邀请。 “好。”他低着声音说。整个人也变得温顺而期待起来。 好哄。柏屿内心一笑。 鉴于今天的会议进行的还算顺利,柏屿心情很好,甩着他私家欧陆的车钥匙坐进驾驶座。顾岛却没有坐副驾,而是选择钻进后座。 这辆白色欧陆是柏屿最喜欢的私家商务车,平时出镜率很高。但是顾岛不喜欢,嫌闷。 顾岛喜欢他送的那辆Targa,红得发亮,开在街上像哪吒降世一样。 有时候顾岛开Targa来接他,柏屿都不好意思上车,觉得太艳,像夕阳红。 现在想想,这不是代沟是什么? 顾岛想吃本帮菜,柏屿知道几家比较正宗的,所以会议开始前预订了位置,现在直接导航开过去就行。他将手机挂在前面,驶出停车场,顾岛坐后面一声不吭地脱西装。 柏屿从后视镜里看他忙东忙西,好笑的问:“很热?” “我想换身衣服。穿西装去吃饭有些不习惯。”顾岛说。也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有意的,衬衫直接从他头顶脱掉,充满力量和美感的上半身就这样落入柏屿的眼里。 流畅的线条像是河道,弯弯曲曲流经腹肌,划入腹部不可告人之处,将少年的蓬勃和力量完美地展现出来。 柏屿收回视线,感觉脸有点发烫,无意间咳嗽一声。 顾岛眼皮都不抬一下,有条不紊地穿衣服。一件,两件,三件。他拉好拉链,准备脱裤子。 “到了。”柏屿提醒他,“地上停车场,人都看着,小心别人举报你当众耍流氓。” 顾岛只好把裤子带到店里去脱。 两层的店面,由于是饭点,人不算少。 顾岛说:“我先去把裤子换掉。” 柏屿催道:“快去。” 落座之后,有服务员过来问他几个人,要点什么菜。柏屿抬眸一笑,婉拒道:“我等人。” 点菜这种事,一般小孩子喜欢干。 服务员走后。柏屿出了一会儿神。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能融入原主的角色了,有时候甚至情不自禁用原主的思维思考问题。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柏屿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步原主后尘,对顾岛下不了手。 好在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只要他不放松,就一定会有机会揭开小渣攻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他打开手机,拨了一个陌生号码。 “我是柏屿。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需要见顾承泽弟弟一面,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怎么管教叛逆期的小孩儿? 顾岛:哄我就好了。我很好哄的。 第七章 顾岛换完裤子回来之后,发现柏屿还没有点餐,桌面上空荡荡的,只放了餐具和水。 顾岛说:“为什么不先下单?小心胃饿坏了。” 柏屿将菜单自然而然地反向递给他:“你点。看看你想吃些什么?” 顾岛接过菜单,招呼服务员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服务员问:“还需要别的吗?” “先把这些上了,不够我们再加。”顾岛说。 “好的。”服务员说。 柏屿不经常吃本帮菜,偶尔尝一次感觉好像也不错。再加上这家店的环境非常好,有种度假酒店的感觉,所以柏屿觉得挺舒心。 顾岛点单完,转着杯子。桌上放了一盆圆圆的仙人掌,顾岛无事可做,就小心翼翼地拔了一根刺。 “无不无聊啊你。”柏屿托着下巴看他,“多大人了还欺负仙人掌。” 顾岛这小孩儿,平时虽然看上去很有心思的样子,可有时候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幼稚的举动,真真假假,像是故意给柏屿设下的障眼法。 放在以前原主估计没空说他。拔就拔呗,反正咱家有的是钱,你要是愿意拔,下次从非洲进口个十米高的仙人掌让你一次拔个够。 但柏屿不是原主,不会这么纵容他,该吐槽的时候就吐槽。 顾岛没料到一向日理万机的大总裁饭前不是见缝插针地处理邮件和call别人,而是在意自己拔了人家仙人掌上的刺。 他一瞬间合理怀疑:柏屿是不是想提前退休了? 如果柏屿想提前退休,那就失去了利用价值。顾岛内心严肃起来,一瞬间没了对手这种悲剧难道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吗。 “你还年轻,你不要提前退休。”顾岛安慰柏屿说。 柏屿:“?” 刚好点的菜上桌了,顾岛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食物上去。他夹了一筷芙蓉蟹粉到柏屿碗里,让柏屿趁热吃。 柏屿很少吃蟹粉,但这家蟹粉金灿灿的,卖相挺好,他勉为其难地动了一筷子。 ……果真没有逃过真香定律。 “我也会做,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做给你吃。以后就不用大老远跑这里来吃了。”顾岛说。 柏屿差一点忘记了,顾岛还有“会做饭”这种金丝雀基础设定。 下一道响油鳝丝,顾岛嫌热油浮在表面明晃晃的,没让柏屿吃多少。后续几个菜都是清淡的,在他的允许下柏屿就稍微吃了一点儿。 他饭量不大,加上胃病的缘故,本身就很注重饮食。顾岛比他更注重,稍微辛辣刺激一点的食物连碰都不让他碰。久而久之,柏屿的皮肤都被保养得白里透亮。 “我记得明天是你外公的生日,记得早点回去陪陪他。”柏屿喝着热乎乎的汤,说。 顾岛的筷子略微一滞,随即道:“知道了。等会儿我去商场买束花,再买点礼物。” “上了年纪的人不容易,有空就多探望探望。明天如果我有空,跟你一起去看看。”柏屿说。 顾岛“嗯”了一声。 “外公很喜欢小叔。”顾岛说,“他希望小叔永远保护我。” “那你怎么认为呢?你希望我永远保护你吗?”柏屿托腮看着他,一双桃花眼很诱人。 顾岛的心脏瞬间就被点燃了。他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个日日夜夜柏屿神情迷离的高C脸。柏屿在床上的时候,一双桃花眼晃动着水光,就像将桃花撕碎了撒在水面上,美得不可方物。虽然顾岛知道此情此景不应该想这些,可是脑子就像是和他做对一样,拼命地让他回想起来。 他舔了舔舌头,小声地说:“我希望有朝一日能保护小叔。” 也希望小叔能成为我的掌中之物。 这应该不矛盾吧? - 柏屿得到了他想要的关于顾承泽弟弟的资料。 资料上写了有关弟弟的详细信息,就连身高体重阶段性的爱好甚至学生时代的追求者都清晰地写在上面。 但是他想要更直观的资料,比如顾家小少爷在家中的日常照片或者vlog啥的,但是线人并没有提供这些,唯一一张还是七岁生日宴上的照片,那时小孩没长开,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很奇怪。就好像有人在资料上动了手脚,让他故意看不到小孩的样貌。 柏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彻查顾承泽弟弟的底细。毕竟听顾承泽的口吻,顾家并没有刻意去保护这个小少爷。但是他直觉向来准得可怕,所以他不得不在意。 他注意到资料上的一条信息:顾岛17岁开始就与家人分居,自力更生。 顾家对后代的严格管教不是柏屿关注的内容,他关注的是时间线。17岁,也就是三年前,恰巧也是柏屿开始资助顾岛的时候。 假如。他说假如。顾承泽弟弟顾岛,在这个关键时间点和贫困生顾岛互换身份,会发生什么? 这个想法从萌生的一开始就被柏屿否决了。因为顾承泽弟弟缺乏做这种事的原始动机。 如果真的这么做,他图啥啊? 图他的钱?顾家小少爷也不缺钱。 图他的身子?关了灯还不都一样。 图他体弱多病活不过三个月?这不上赶着找晦气吗。 算了。柏屿将资料塞进最底层的抽屉。这也许只是个纯粹的巧合而已。 “我能进来吗。”传来敲门声。 柏屿揉了揉眉心,知道差不多到时间了,就道:“可以。进来吧。” 进来的是韩辰,柏屿大学期间的同班同学,也是这些年来柏屿的私人医生,感情甚笃。 “皇上日理万机辛苦了,来诊个平安脉吧。”韩辰说。 柏屿翻白眼。他瞬间想起韩辰的人设。他是骨灰级古装剧粉,妄想症晚期患者,一天到晚都在幻想自己穿越到古代皇宫当太医的美好生活。 “朕希望你能说人话。”柏屿说。 “你以前从来不接我茬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韩辰惊喜地坐下来,伸手就按他的胃,“最近这几天感觉到这里难受吗?” “有时候会有。” “是发胀还是钝痛?” 柏屿想了想,道:“多数时候会有一种灼热感,严重的时候还有轻微痉挛。” “看你的症状胃病像是缓解了,看来我之前给你开的药方还是有效果的,你再吃一个疗程看看,到时候我再找你。”韩辰欣慰地做记录。 做好记录他想到了什么,问:“为什么这几天外界都在传你只能活三个月?你是又生了什么新病了吗?” “你觉得我能活多久?韩医生?”柏屿微笑着注视着他,眼中有深意。 韩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了然,随即熟稔地换了一种口吻,道: “两个月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瞧瞧我都偷听到了什么! 第八章 脚边的芬迪不满地发出一声“汪”。因为它不想蹲在门边,它希望顾岛带他去晒太阳和玩扔小球游戏。 顾岛玻璃灰色的眸子垂下来,伸出手指放在饱满的唇珠上,轻轻地“嘘”了一声。 芬迪无趣地耷拉耳朵,干脆回狗窝自己玩小球去了。 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岛不留痕迹地离开门边。门打开,韩辰严肃地对柏屿说:“剩下不多的时间好好对待自己的胃吧,我不希望下次见面是在你家属找我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柏屿笑着看他,无声地摆了个口型:“差不多得了。” 韩辰也是个戏精,演起来没完没了,还会时时刻刻给自己加戏,柏屿怕他过于浮夸的演技让顾岛这个聪明人起疑心。 “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养着吧。饮食上注意点,情绪也不要波动。别熬夜,别累着。”韩辰不放心地补充一句。 “走吧。”柏屿推他的肩膀。 韩辰如果能改改他这老妈子属性,没准儿早些年就能找到对象结婚成家了,哪儿还用得着单身到现在?熬鹰呢这是。 他亲自把韩辰送出去,经过顾岛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笑里带了一记眼刀。 小孩儿,你偷听墙角的本事见长啊。 果不其然把人送走之后,顾岛沉不住气,问柏屿:“你的病真有这么严重了?严重到活俩月都够呛?药我都是给你按时吃的,一次都不落,平时饮食上面也精挑细选尽量不让你碰生冷刺激的,烟不让抽酒不让喝,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他的声音头一回拔高,连芬迪都察觉到顾岛生气了,跑过来轻轻叼住顾岛的裤脚,小心翼翼地“嘤”了一声,希望爸爸不要跟妈妈吵架。 柏屿静静等他发作完,看他虽然气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但神情像是平静下来了,才开口:“谁不想自己长命百岁呢?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活得久一点。” “我也想和你朝朝暮暮白头到老啊。”柏屿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勾住他的下巴,无声地索吻。 顾岛红着眼睛发狠地吻住他,一点都不温柔。 柏屿的眉头皱了皱。心想这哪是金丝雀接吻,这是鲨鱼在进食吧! 他说:“你咬疼我了。” 顾岛灰色的眸子一黯,干脆将人横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柏屿听话地缠在他的脖子上,顺带还提醒他:“不要太久,我想留点体力和你一起去看外公。” 这小孩儿一做起来没日没夜天昏地暗的,作者曾用整整两章的篇幅写他一晚上十次的壮观场景。如此浓墨重彩肆意妄为,把柏屿都惊呆了。 主角受他腰还好吗。 “我会温柔的。”顾岛说。 一到床上,他又恢复最初惜字如金的模样,埋头苦干,十分肯吃苦。 柏屿全程捂着小腹,生怕他那天赋异禀的武/器一不留神把他精贵的胃戳出一个洞来。 别人那啥是久旱逢甘霖,顾岛那啥是共工怒触不周山。颇有几分开天辟地定乾坤的气势。 柏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顾岛说的其实不是“我会温柔的”,而是“我会让你死的”。 反正柏屿想优雅地去见顾岛外公,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从床上下来,已经下午一点了。 柏屿两个小腿肚都在抽筋,差点没站起来。他扶着墙立了一会儿,感受到后面湿漉漉的有东西不停地在流,眉头微搐。 顾岛不在。门上贴了绿色便利贴,顾岛留的:“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为了不打扰柏屿休息,甚至把芬迪也带走了。 合着在他心中,看望外公,柏屿和狗随便去一个就可以。 没良心的东西。柏屿扶着腰骂。 骂完他就接到了顾岛打来的电话。柏屿毫无情绪地“喂”了一声,顾岛说:“小叔,开门。我和芬迪忘记带钥匙了。” 柏屿诧异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这才几点?你就回来了?” 敢情顾岛看望外公跟柏屿公司上班打卡花的时间是一样的。 柏屿无语地开门,芬迪兴奋地咬着球从门缝中扑进他的怀里。后面跟着顾岛。 顾岛说:“看你那么累,本来想干脆我一个人去看望外公就好了。芬迪见我走了,非要跟我一起走,我就带它出去玩了一圈,牵回来的时候想看看你有没有醒,还好你已经醒了。” 柏屿说:“我这样都怪谁。” “怪我。”顾岛的眼神藏不住地愧疚,“那个姿势太舒服,我没忍住……” “行了行了。芬迪还未成年呢。注意点。”柏屿打住他。大白天在说这些少狗不宜的东西,也不怕带坏芬迪。 芬迪附议。 “你去把我买的礼物收拾收拾放我那辆帕拉梅拉后备箱,我洗个澡和你一块儿去外公家。芬迪就不带了,狗孩子太闹。”柏屿嘱咐。 银色款帕拉梅拉是柏屿平时的日常代步车,低调又实惠,在柏屿心中是除了欧陆之外的第二心头好。 顾岛“哦”了一声,随即却一动不动。 柏屿衣服脱一半,疑惑地问:“有事儿?” 顾岛舔了舔舌尖,小心翼翼地说:“我帮你洗澡成么?帮你洗完澡我立刻就去收拾东西,不会耽误时间的。” 靠。柏屿内心情不自禁飙脏话,自己屁/股都快烂了这倒霉孩子还没吃饱? 不就比他年轻五岁吗?有这么猛吗?难不成偷偷往身上装马达了? 柏屿不搭理他,继续脱衣服。说:“我数三下。三。” 顾岛欲言又止:“小叔……” 柏屿将衣服扔进脏衣篓:“二。” “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帮你洗澡。”顾岛执着地撒娇。 “一。”柏屿给了他一记眼刀。 “知道了。你洗吧。”顾岛退出去,眼神蔫蔫的。 “等等。”柏屿说。 顾岛惊喜地回头:“小叔你改变主意了?” 柏屿心想高兴个锤子你高兴,把芬迪塞给他:“傻狗也给我带走。” 顾岛的眼神瞬间又蔫蔫的了。 芬迪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它也被下逐客令了,还被说是“傻狗”。它很不满地在地上划了两下才被抱走。 “主人不要我们了。我们好可怜。”顾岛摸着它的狗狗爪,故意说给柏屿听。 芬迪深以为然地“嘤”了一声。 柏屿:“……” 他收回之前觉得顾岛不难缠的话。现在这年头的小孩儿,简直难缠死了。 难缠又精力旺盛。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就……没刹得住。 柏屿:滚。 第九章 顾岛的外公住在城外一座安静的半山养老院里。柏屿和顾岛需要把车停在山脚下,爬一段山路之后才能到达。 柏屿挺喜欢这个地方的,依山傍水,空气清新,鸟叫声都能清楚地听见。每天清晨伴随着鸟语花香,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活得像个神仙。 他都和院长打好招呼了,等他哪一天退隐了,就直接搬过来养老。 院长是他铁磁,听他这么说欣然同意,还告诉他要在敬老院里划一块地建高尔夫球场,铁门上烫四个鎏金大字:“柏总专属”。 柏屿听完笑着骂他嘴贫,说自己可不敢当。又不是哪路神仙,不照样生老病死一轮回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比起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不如整一间能看见湖泊的别墅,到时候做一个孤舟蓑笠翁。 财富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后还不都得回归本真?别人挣钱是为了生存,柏屿挣钱只是一种情怀罢了。 顾岛担心他的腰还没好利索,会累着,一路上都在把他手上的东西往自己手里移,移到后来干脆一点东西都不让柏屿拿了。 柏屿问他:“你外公在这里住着还算习惯吧?” “他很喜欢。说这里环境好,安逸。”顾岛笑了笑,“还说这里适合创作。” 顾岛的外公是个艺术家,写得一手飘逸的书法,早些年还上过拍卖行。但是老人家身子骨不太好,人跟竹竿似的精瘦,好在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越看越像老神仙。 柏屿觉得顾岛很像他外公,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还打趣顾岛:“都说近朱者赤,在你外公身边待这么久,你怎么没熏陶到一点艺术天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柏屿清楚顾岛很有艺术天赋,他演技纯熟,台词功底强着呢。 顾岛才不介意他怎么说,笑了笑,两手拎满东西还能游刃有余地亲柏屿的脸,声音磁性又宠溺:“你想养成一个影帝吗?” 我不想!柏屿内心说。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在这本书里,顾岛一成为影帝主角就挂了。“影帝”这两个字简直就是主角的丧钟。现在穿成主角的他才不想这么快就翘辫子。 想到这里柏屿觉得有必要阻止顾岛往“影帝”这条道路上发展了。 他假装深思熟虑:“小孩儿,我突然觉得演艺圈水太深,你涉世未深,我不放心你去闯,要不咱转个行?” 柏屿一向支持他的事业,现在这是怎么了?顾岛不明所以地问:“转什么行?” 柏屿瞎话信手拈来:“要不咱不往影帝这条路上发展了,咱改去讲相声演小品,这一行不照样也能成大师吗?看着多喜庆啊。” 顾岛:“……” 他得抽空打个电话给药师,咨询一下柏屿最近吃的药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副作用。 怎么整个人画风就不太对的样子。 - 从敬老院回来,都已经日薄西山了。两人手牵着手,从山上慢慢晃下来。 顾岛边走路还边拿出手机给他们倚在一块儿的修长身影拍照。 他平时很喜欢用男友视角拍一些关于柏屿的日常照片和vlog,三天两头剪辑好了往朋友圈里发,可气人的是他朋友圈设置的是三天可见,有时候稍微发一些尺度超标的性/感内容柏屿还没来得及骂他就看不到了。 顾岛的手机简直就是个小型视频库。值得花重金去收购的那种。 好在顾岛一般不会把视频转手给别人分享,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发朋友圈是因为他微信里压根没什么人,除了大学时期的几个同学,就剩柏屿了。 社交圈子干净得吓人。 柏屿说:“你外公今天看上去气色好多了。你看他刚才给我题的那幅字,没有一定的力道根本写不出来这样的气势。” 顾岛也觉得。但是他发现了华点:“我外公光给你题字,不给我题。” 这就不平衡了?柏屿说:“我是不是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难道你不知道他给我题了哪几个字吗?他给我题‘爱顾岛’,是希望以后他不在了我能一辈子对你好呢。你外公真的很疼你了。” 外公自然是疼我的。顾岛心里软软的。毕竟外公是他真的外公,不是找人假扮的。 外公是顾岛展现在柏屿面前唯一的真实了。 两人沿着山路走下来,在停车的地方取车。日暮西沉,天边金灿灿的,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印象派油画。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瞬间全部都亮起来,直接蜿蜒到山顶,看上去美极了。 “哦对了。”柏屿打开后备箱,取出个东西给顾岛,“送给你的,差点忘了。” 一个相机。在古董市场淘到的。 顾岛自然喜欢。但是喜欢之余又有点奇怪,柏屿怎么会为了他的喜欢花这么多时间?柏屿应该是宁愿选最贵的也不想浪费时间的人。 亲手在古董市场挑相机,会是他对自己干的事情吗? 这事儿还真是柏屿干的。只不过柏屿是在跟傅昀之瞎逛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这台相机,问了大概是几几年的款,结果这相机刚好跟顾岛的年纪一样大。他觉得有意思,下意识就买下了。买完之后他又开始后悔,觉得比起实用性它可能更像是个老古董,华而不实,就很凡尔赛。 傅昀之从没见过他这样,有点好笑:“你就这么喜欢你的boy?打算以后结婚?” 毕竟他见过柏屿给人送贵的东西,可没见柏屿亲自去挑东西。 柏屿心想:我这不是兢兢业业走人设呢嘛。人顾岛演金丝雀都演得那么逼真那么有细节了,我就不能演回一往情深的金主爸爸吗?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情人节快到了吗。送给他的小惊喜,小孩儿想要挺久了。” 傅昀之一连“啧啧啧”啧了半天,才说:“我记得情人节早就过去了。你借口找得一点都不走心。” “每个月都有情人节的。”柏屿说。 傅昀之无语:“图什么。图他聪明能干?” 这话太有歧义了。柏屿想笑,没好意思笑出来。 再说傅昀之也没说错,顾岛的确是聪明能干的。简直太能干了。 能干到天亮。 实话实说,如果顾岛不是害死原主的小渣狗,他的确是柏屿喜欢的类型。 个子高挑,长相清冷出众,情商又极高。这几天相处下来,柏屿发现这个小男孩在绝大多数时间都会令他很心动。 就好像两人真的只是一对真真实实的爱人。 但是,每当梦醒时分,柏屿都能清楚地记起原主的死因。 接受顾岛,就意味着重蹈覆辙。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这是我收到过最真情实意的礼物了。如果你不告诉我这是你和傅昀之一起挑选的。 顾岛:假想敌+1 顾岛:暗杀名单人员+1 第十章 柏屿来到夏利的时候,傅昀之和几个小网红正在游泳。 这里是整个锦官城最大的空中泳池了,团山这块的风景一览无余,简直是网红名媛必来的打卡地。柏屿到的时候,傅昀之正在和网红们在水里接吻,秀了柏屿一脸。 傅昀之从水中探出头,刚好瞄到柏屿隔着玻璃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下意识嘴角一勾,抬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抹到后面,从水中“哗”的一下站起来上岸: “柏总来的挺早。” “我要是来得晚一点,刚才你浪的样子岂不是看不到了?”柏屿趴在玻璃游泳池边打趣。 傅昀之向来玩得开,身边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但他渣得光明磊落明明白白,就差把“渣”字往额头上贴了,所以哪怕身边的人像韭菜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总有人不信邪地上赶着倒贴。 “在你面前我没法发挥。”傅昀之半开玩笑地说,“好歹你是我真爱。” “我担当不起你这深沉的爱。”柏屿将他凑过来的脸移开,“谈正事。” 泳池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小网红一见这位身材纤细长相干净的人是大名鼎鼎的柏总,从泳池里出来滴着水就往柏屿身上靠:“柏总好~” “黏着我就行。”傅昀之半路将小网红的腰转过来,扯进自己的怀里,“别黏他。我都舍不得黏他。” 网红的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贴在他的胸肌上,甜腻地笑:“傅总你真的好会开玩笑~” “你们先自己玩。我和柏总有点事。”傅昀之松开她,接过另外一个网红递来的衣服,跟在行色匆匆的柏屿身后,“急什么,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早。” “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家小男孩给宠物约了三点的健康检查,说要家长陪同。”柏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能说什么?”傅昀之耸肩,“您真是时间管理大师。自从在外有了狗子现在见我一面都要掐点计时。” “别上纲上线。”柏屿笑着骂他,“你一下约五个网红我说你什么了?” “我懂了。今天笑里藏刀的根本原因是我一下约五个网红。您这是嫉妒我呢还是嫉妒我的五个网红呢?”傅昀之巧舌如簧。 柏屿说不过他,干脆拿自己的胃挡刀:“对生病的人仁慈一些吧傅总。” “知道了知道了。”傅昀之掏手机,“人好像已经到了。就在Endoflife。” “什么地方?” “一家干干净净的咖啡厅。我的大少爷。”傅昀之笑,“你以为我会把一个学生带到哪儿去?” 柏屿听后稍微放心了一些,将衣服整理齐整了问:“这事儿还有别人知道吗?” “你说这句话简直是寒了我这个法务的心。保密是干我们这行的本职工作好吗?”傅昀之不屑地说,“再说你那点破事我也懒得说出去。” “谢了。”柏屿朝他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 傅昀之愣了半晌才捂脸,小声地吐了一句:“操。” 柏屿走进这家名叫Endoflife的咖啡厅。整个咖啡厅是北欧的风格,一进去就能踩到毛茸茸的地毯。咖啡厅不大,零星几个座位,坐的还都是学生模样的人。 柏屿将目光放在靠窗位置上一个埋头敲电脑的学生身上。 这个学生穿着一件褐色毛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正在噼里啪啦敲代码,神情专注。 柏屿注意到他手边放了几本很厚的Python教程,似乎都快被翻烂了。 他没有打扰这个孩子,静静地坐下,点了一杯简单的美咖。 这孩子敲完代码合上电脑的时候才发现对面坐了一个帅哥,正无言地看着他,心里一惊,加上手指下意识一松,无线鼠标差点掉进咖啡杯里。 柏屿靠在椅背上,架着一只腿,喝咖啡。一束西斜的光线恰巧打在他的脸上,纤密浓翘的睫毛被照得根根分明,给本来就柔和的五官增添了很多立体感。 他放下有质感的白瓷杯,抬眸一笑:“你好,顾岛。” “你……是哪位?”这位叫顾岛的少年局促地抬了一下眼镜,“别叫顾岛了,很少有人这么叫我,直接叫我小思就好,这是我小名。” 柏屿眼神流转,心想他查阅的资料里怎么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一条信息。 “小思,第一次见面,我叫柏屿。你应该知道我。”柏屿微笑着说。 小思的眼神告诉柏屿他有印象。他将书本和电脑放进书包里,这才认真地看向柏屿:“你好柏总,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柏屿将一个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桌上,移到他面前,“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 顾岛蹲在玄关,抬眸安静地看钟表的指针一点一点往后移。已经两点四十三分了,柏屿还没有回来。更气人的是,打了电话过去对面不是“正在通话中”就是直接不在服务区。 反正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的样子。这是柏屿第一次对自己的行程保密。这让顾岛很不爽。 他一个电话打给老管家,问:“柏总是不是回那个家了?” 他所谓的“那个家”就是柏屿之前独居的别墅,不知为何瞒得死死的,顾岛连地址都不知道。 老管家说:“少爷,柏总不在。” 顾岛皱着眉头应了一声:“好。” “等等,少爷,”电话里头的老管家欲言又止地说,“您扮演别人的时间也不短了,越往后走就越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我看柏总自从你上次走了之后,整个人都像换了个人,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您别仗着他对你的爱,做一些太过分的事……” “我心里有数。你别多管,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可以。”顾岛打断他。 “还有,过来接一下狗,带它去医院做检查。” “少爷你准备去哪?” 顾岛摘掉腰间的围裙,脱掉身上慵懒的针织衫,换上黑色外套,将一顶平时出镜率为零的帽子扣在头上,整个人跟日常的风格大不一样。 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冷漠无情之感。 他说:“我去见一个人。” 顾岛见到小思,是在一条街边。 这是条破旧的老街,墙头画满各色涂鸦,还有一个很小的社区篮球场。 顾岛随手捡起滚到脚边的篮球,朝不远处的篮筐里一扣,球在篮筐边缘极速滚动,最后终于滚进篮筐,啪嗒一声落地。 周围传来熙熙攘攘的喝彩声。 小思看着他,既没有鼓掌,也没有喝彩。他的五指陷在铁丝网里,指关节都捏得发白。 “上次给你的十二万花完了吗?”顾岛若无其事地问他。 小思长得挺高大,可是不知为何站在顾岛面前就显得瘦小了。可能是因为他再怎么高大也只不过是个冒牌少爷,遮不住正主的光芒。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顾岛,这个人眼神淡漠,身形挺拔,哪怕站在破旧的街道上也是金光闪闪的——有股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小思抿了抿嘴,将头低下来:“还没。” “哦。”顾岛说,“没关系。我再加十万。” 此话一出,小思疑惑地抬头。当时两人互换身份的时候顾岛把价格谈得好好的,十二万扮演6个月的顾家二少爷,小思当时都答应了的。 怎么突然又要加十万? 仿佛看穿他的疑惑,顾岛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一丝狠戾的光划过:“我需要继续借用你的身份。” “我能多嘴问一句吗?”小思鼓起勇气抬头,逼迫自己和他对视。 顾岛神情一敛,道:“你说。” “为什么要借用我的身份?” 此言一出,顾岛皱眉:“我记得我说过了,我想借用你的身份接近柏屿。我暗恋他很多年,这是我接近他的唯一方法。” “不对。”小思摇头,眼睛红红的,“不是这样的。柏总他很爱你,就算你把真实身份告诉他,他也不会怪你的,他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顾岛的手猛地按在铁丝网上,把小思吓了一跳:“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思慌不择路地解释,“我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身份终究有一天会暴露的。” “我用你的身份在学校里上课,但是你所学的专业对我来说一窍不通。还有,我对你的家庭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除了父母之外你还有个双目失明的哥哥。别人问起我,我只能尽量拼凑一些虚假的细节,这对我来说太难了。我每天都活得担惊受怕,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我想做回我自己。”小思捂着脑袋,一脸崩溃地说。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顾岛一直沉默,安静地听。 等他说完,气氛陷入寂静,顾岛才开口,懒懒地语调:“知道了。” 小思诧异:“你……同意了?” 顾岛漠然地看着他,眼眸微垂:“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小思欣喜地问。 “是不是柏屿?是不是柏屿让你这么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思:我20岁我好累。 第十一章 顾岛冷着脸问:“是不是柏屿?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才让你突然改变了想法?” 小思愕然:“不是这样的,不是柏总。是我自己决定的。刚才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他这样苍白的说辞反而令顾岛的眉头皱得更深。 “给我证据。” 小思怔了怔,随即在书包里一阵翻找,找出一封确诊书交给顾岛:“您哥哥曾多次找过我,让我回家看一看。因为这个。” 顾岛接过确诊书,眼神瞬间没了温度。 “您的父亲,前些日子似乎确诊了不太好的病。我实在没办法代替您去看望他。”小思咬着手指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顾岛皱眉,语气生冷。 “您之前说的,只有您能来找我,不希望我主动找您。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小思说。 “少爷,要不就此收手吧。”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趁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坦白地跟柏总说,他会原谅你的。” “柏屿今天为什么找你?”顾岛拔高声调问他。一切肯定是柏屿搞的鬼。 提到柏总,小思的眼神瞬间安定下来,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柏总今天跟我聊了很多,他希望我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内向而犹豫,要做一个坚定自信的人。” “他还跟我聊起了你,说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小孩儿,哪怕你活到他这个岁数,也会一直把你当小孩儿看。他爱屋及乌,觉得将来和你同名的我也会成为优秀的人。” “只有这些吗?”顾岛问。 “是。”小思点头。 顾岛还想说什么,口袋震动,手机响了。 顾岛接电话。 柏屿打来的。柏屿在电话那头带着笑意说:“生气了啊?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岛没吱声,他的确是生气的,但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生谁的气了。 柏屿的语气依旧温柔:“小孩儿,我只是放了你五分钟的鸽子,你一生气就不管芬迪了?它现在正在医院跟我哭诉呢,说它想你,太可怜了,不信你听。” 片刻的确传来芬迪有气无力的“嘤嘤嘤”声,不过是被医生的针扎的。 顾岛喉结滚动,败给他似的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就打车去医院。” 放下电话,他看向小思。 小思抿着嘴唇,眉眼低垂下来。 “十万你拿着。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一到,我们的合约就终止。我不会让你的生活受影响的,你放心。”顾岛说。 小思犹豫了一下,说:“好。” 两个月……应该发生不了什么大事吧?他内心思考。 望着顾岛离开的身影,小思沉默了一会儿,捡起地上的篮球。 篮球已经破了个洞,变得软塌塌的了。他抬头看着篮筐,片刻将球往篮筐方向一投,软塌塌的篮球根本就弹不起来,撞在篮筐边上直接掉地,砸在水洼中裹上一层泥泞。 - 到宠物医院,顾岛一眼就看见一排长长的座椅最外层,柏屿正抱着芬迪低声下气地哄。 芬迪刚打完针,眼睛睁不开,柏屿的脸埋在它的耳边轻轻地给它唱摇篮曲。 他今天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头琥珀色短发将他的皮肤衬托得瓷白,整个人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温柔。气场强大的人所独有的那种温柔。 柏屿的眼睛微抬,看见顾岛,扬起一个微笑:“你来了啊。” 他看见顾岛冰冷的神色不同以往,浑不在意地说:“刚才是有急事吗?” 芬迪看见顾岛,也朝他有气无力地摇晃了几下尾巴。顾岛摸了摸芬迪的脑袋,回答:“没什么事。本来想找你,但又不知道你在哪儿。” “都怪我,临时有点急事,又有几个视频会议要开,耽误了一点时间。”柏屿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顾岛安静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语气里揣摩这话的真假。 柏屿不是个爱说谎的人,柏屿到底要干什么? 顾岛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将脑袋轻轻地放在柏屿的大腿上,和芬迪一样。 芬迪实相地不和爸爸抢地盘,慢悠悠地找地方溜达去了。 柏屿只好哄完芬迪哄顾岛。 顾岛环着他的腰,感受毛衣阻隔下柏屿温热的体温。令人舒心的体温。 “脸不要了?大老远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抱我大腿?”柏屿好笑地摸他的头发。 小孩一头铅笔灰的头发,柔软发亮,有时候显得冷漠,有时候又显得无辜,简直就是可甜可盐,无缝切换。 当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柏屿大腿上,阖上双眼,平稳地呼吸。 柏屿透过他好看的侧颜,感受到他纤长的睫毛弯弯的,翘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柏屿将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俯下身子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小声地说:“咱们回家再睡好不好?” 没别的意思。就……单纯舔一下他的颜。 谁成想顾岛睫毛扑闪,眼睛倏忽睁开,就这么用一只眼睛直白地盯着柏屿。 柏屿差点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儿被抓先行了。仔细思考一下发觉不对:难不成现在金主还不能偷亲自家金丝雀了?? 所以他也用直白的目光盯着顾岛。 两人就这么直白地盯着对方。 方圆一米之外的芬迪见两人一动不动,叹了口气找个地方趴下来:他们什么时候能跟我一样成熟? 突然顾岛伸出一只大手,扣住柏屿的后脑勺。他力量之大,柏屿根本连挣扎一下的反应都没有,脸直接贴上顾岛的唇。 两人一上一下,隔空接吻。 他嘴唇冰凉,舌头却湿热,裹挟着柏屿,差点把柏屿的眼泪给亲出来。 狗崽子就是猛。想干嘛就干嘛。 柏屿咳嗽两声心想。唉,吃了年纪的亏。 顾岛吻着吻着狼性出来了,干脆将柏屿按在长椅上,翻身继续吻。 柏屿似乎听见走廊上两个护士在小声议论:“估计春天要来了,大厅昨天有两只公狗在□□,今天有两个男人在交/配。” 柏屿红着脸抬脚,将人不客气地从椅子上踹下去: “嗑/药了啊你。哪儿哪儿都发/情。” 顾岛被直接踹下椅子,躬着腿坐在地上。他意犹未尽地抹掉嘴角的湿热,眼神淡淡的:“是你先偷亲我的,小叔。” 柏屿理亏,耳根通红:“我还亲芬迪呢,它有你这么激烈的反应吗?” 顾岛听后,直接不从地上起来,抱着腿就将脑袋埋进去:“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你养的一只狗。”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得做件像样的人事儿向我证明啊!柏屿内心吐槽。 要不是你是这破书的主角,老子早就让你下线了。 等等,柏屿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故事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是因为主角受单方面爱小渣狗爱得太深,然后被小渣狗利用,最后身败名裂悔恨而死的。 那如果,他明确表示不爱小渣狗了呢?只要他不爱小渣狗,终止对他的包养,小渣狗就算再渣,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渣狗如果不能玩出花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可以化险为夷不用英年早逝了? 他一心想着怎么报复小渣狗,怎么揭开小渣狗的真面目,其实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途径。性价比最高的虐渣方式应该是:直接切断和小渣狗的一切往来,做空他。 而要想快准狠地切断和小渣狗的一切往来,当下只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喜新厌旧。再养一只相同品种的金丝雀。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就……突然开窍。 顾岛: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十二章 柏屿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震惊了,猛拍大腿。 他早该想到的,像主角受这样条件的人,合该高高在上独自美丽。 顾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扶他:“怎么了?难道是腿麻了?” 不是腿麻了。是我麻了。柏屿内心说,这舔狗老子不当了! 顾岛看不透他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只得皱眉说:“我们回去吧。” “我不回去了。”柏屿拦住他扶自己的手。 “为什么?”顾岛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困惑:“你等会儿还有事?” 柏屿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我以后都不回去了。”柏屿说。 “什么意思?”顾岛安静下来。 柏屿沉默三秒整理表情,让此刻火葬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火葬场。他头一次用鼻孔看顾岛,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说: “看不明白吗?你被fire了。” “我被fire了?”顾岛眉毛一挑,挺冷静的,“说具体点。” “我11位数的身家决定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养一群金丝雀,之所以之前一直不养是因为我懒我怕麻烦,但是人应该要追求勤奋,所以我决定再去包养一些听话的金丝雀,而你,顾岛,你是老雀了,我决定秉持喜新厌旧的理念终止对你的包养,之前转给你的股份就当是分手费,房子你还是拿着,以后有缘再见吧拜拜。” 柏屿念经似的说。 “……” 他顾岛的眸色隐了隐,顺着他的话说:“如果我不要你的股份,也不要你的房子呢?” 柏屿想都不想就回答:“快别这么说了,得不到我的心,你好歹得些东西傍身。” 说完他还抽出面巾纸擤了一把根本就不存在的鼻涕:“不然就好像我白/嫖了你大半年,到头来你什么也没捞着。这也太可怜了。” 顾岛:“……” 他终于明白柏屿为什么最近总给人一种画风不对的感觉了,合着是在这儿埋伏笔呢。 这一招的确给顾岛打得措手不及,但是顾岛没有多伤心。 因为顾岛了解柏屿,柏屿这人有心理洁癖,也就是俗话所说的死心眼,认准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换的。所以,柏屿扬言自己要找一群金丝雀,这十有八/九是柏屿的气话。是柏屿拿捏他的手段。 尽管清楚,可他表面还是要装作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不能让柏屿拙劣的演技下不来台——他得捧捧场。 说到做到。顾岛根本没有哭的动作,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河水,毫无征兆地往下掉。 把柏屿吓了一跳。 柏屿吓完之后告诉自己:不要慌,哭戏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他想抽根利群给自己镇镇场子,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会抽烟,只得作罢。 “我把你送回去。”柏屿只好冷漠地说。 “能别走吗?”顾岛抹着眼泪问他,明明面无表情可还是让人觉得痛彻心扉,“我是做了什么错事吗你要这样对我。” 他这副表情柏屿看都不敢看,怕刚好撞在原主本来就软的心坎上。 “如果我做了错事,你可以骂我,可以不理我,但你不能就这样赶我走,我走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的胃?” “小叔,你先前才和我说想要白头到老的。我也想和你白头到老。” 我看你是想提前给我送终吧。柏屿腹诽。 他咳嗽了一声,无言地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之后,柏屿说:“喂。” 索宜那头似乎刚下班,时不时传来按汽车鸣笛的声音,一看就是堵上了。 “怎么了屿哥,我刚从Overall出来,找我有事?” “嗯。”柏屿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顾岛,对电话那头说,“接我回去。” “回去?回哪儿?”索宜不明白,“怎么了?” 柏屿觉得自己失策了,索宜是个直男,又不会演戏,肯定装不像。他应该打电话给傅昀之的。老傅在场肯定能给他演一场大型浪漫爱情伦理偶像剧出来。 嗯……就是能有多狗血就有多狗血。 “回你家。”柏屿咳嗽一声说,“我感冒了,喉咙不太好。你快来。” “行,你等等我,你把你的定位发给我。我很快就到。”索宜说。 柏屿刚想把定位发给他,手机就被顾岛抽走了。 柏屿瞪他:“你干嘛?” 顾岛说:“从现在开始,我帮你保管。” 这小子还想阻止他演戏?柏屿说:“你想造反了?” 可惜他长得实在太温柔了,唬不了人,至少唬不了顾岛。 顾岛点头。随即拽着他的胳膊直接把人拽到车上,扔在后座。 索宜还没挂断电话,试探性地问侯一声:“哈喽?” 他刚哈完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了。搞得他很尴尬。 这难道是什么新兴的情/趣吗?不是很懂。索宜只好继续按喇叭。 柏屿被顾岛这小子直接扯进车里,还扔到座位上,气得他都笑了。 他还没重新直起身子,顾岛两腿就压到他身侧,一言不发地脱外套。 柏屿:? ?? ??? 这他妈,车速是不是有点超了?这还是在宠物医院门口的停车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车门都没关顾岛想干嘛? 柏屿说:“你想和我当众苟/且然后一块进局/子是吗?” 谁知顾岛想了想,回答:“也不是不可以。我没你这么要脸。” “……” “你觉得我没办法对付你?” “你有。”顾岛神情淡漠地吻下来,“你现在不就在对付我么。” 柏屿撇开他的脸,说:“我真没跟你开玩笑,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再怎么纠缠我也没用。” 顾岛无言地将他的手压在车窗上,力气之大让柏屿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金丝雀,这是顾岛第一次如此对待金主爸爸。 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柏屿被顾岛逼着对视。两人之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互相博弈。 任何一方都不肯松动。 不知过了多久,顾岛松开柏屿已经被勒得通红的双手。他低下嗓音,用认真的表情说:“小叔你已经决定了吗?” “决定不要我了?” 柏屿说:“对,我决定了。”你和命之间我果断选择保命。 “哦。”顾岛淡漠地应了一声。 “那分手/炮你要不要?算我最后送你的礼物。也算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srds这礼物对我的腰不是很友好:) 第十三章 顾岛这小孩子要强。 柏屿晕过去的时候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句不明所以的话。 他是怎么从脏乱不堪的车里被转移到酒店大床上的,已经不清楚了。他只知道伴随着刺鼻的DNA气味,他似乎梦见了这本小说的原主。 原主像是死了几千年的先贤一样,隔空跟他对话。 柏屿和原主有同样温柔倾城的样貌,但个性迥异,一目了然。 原主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张开饱满的红唇,却迟迟没有说话。 柏屿很想问他:是不是你那边wifi信号不好?怎么动图它就不动了呢?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这边的wifi没毛病,原主开口了。他说:“柏屿,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柏屿沉默三秒,然后回答:“你猜。” 这废话问得他一点回答的欲望都没有。说实话,他虽然看过部分小说章节,对这个原主的印象也只有潦草几张香艳画面比较深刻了,其他情况下原主的刻画都是比较苍白的。这也是很多狗血套路文作者的通病了:将反派或者人渣刻画得令人印象深刻,反倒淡化或者模板化主角。 主角就像一杯白水,能被任何一种颜料渲染。久而久之,人们只能记得颜料鲜艳的色泽,反而忘却它本身是杯白水了。 原主没有理会柏屿的不领情。他眉头微蹙,一脸言不由衷的哀伤:“不要对顾岛那孩子下手好不好?”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不对他下手,他就要对我下手了。”柏屿说,“你喜欢他之前怎么不多了解了解他是忠犬还是只白眼狼?” 原主似乎还要开口,柏屿打断他:“你放心好了,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什么公道?”顾岛问。 柏屿醒来,跟他四目相对。 顾岛半果着上身,正在用毛巾擦汗,汗珠沿着他肌肉纹理一点一点滑落,直接滑进他松松垮垮的裤缝里。 “你怎么还在这儿?”柏屿问,“我记得我俩已经分手了。” 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 提到分手,顾岛就像心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隐隐作痛。他说:“小叔,你一定要这样吗?” 柏屿此刻浑身上下只有眼睫毛能动。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 “明明一个小时之前,你还希望我更深一点。”顾岛失落,“用之即弃?” 等等等等。柏屿有点断片儿,什么叫“还希望更深一点”? 这像是他这样纯洁优雅的人能讲出来的话吗? 好吧。还真像。 柏屿挣扎着坐起来,将松软的被子拢在腰间。他浑身散了架一样地疼,屁/股更像是经历了什么震感十级的大手术。他拇指揉了揉发疼的额角,然后说:“我的话,用之即弃也没毛病吧?” 顾岛的神色几不可闻地沉下来。 柏屿说:“我对你好是我的情分,我对你不好那是我的本分。现在我要求好聚好散,你又何必死缠烂打揪着不放呢?” 啧。瞧瞧自己。什么品种的渣男! “我只是差一个解释。”顾岛说,“小叔你是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你不爱我了,我会放手的。” 他这话不轻不重,却不知为何令柏屿的心稍微酸了那么一下下。像是吃了一颗柠檬。 柏屿咳了咳,然后说:“我记得我解释过了。不过既然你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我看上一只新的金丝雀,所以你被甩了。” 所谓新的金丝雀,就是索宜?顾岛心里不屑一顾。 “小叔,你以前从来不会对直男下手的。” 直男?什么直男? 柏屿想了半天,才发现他这是在内涵索宜。 索宜莫名躺枪,也太惨了。柏屿决定哪天一定要请索宜吃饭谢罪。 柏屿重新躺下来,背对着他说:“既然你已经得到解释了,就该离开这里。我累了,不想再看见你了。” 顾岛抿了抿嘴唇,躬膝压在床上,在柏屿的颧骨处轻轻落下一个吻,替他捋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然后才低声说: “再见小叔,我会重新追你的。” 顾岛走后。柏屿睁开眼。 他捂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一身冷汗:刚刚那是什么?? 索宜来到希尔顿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柏屿早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好,顺便点了一份希尔顿的晚餐。 看见索宜,正在用餐的柏屿还愣了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身上装GPS定位了? 索宜举起手机:“刚才收到一条陌生消息,说你在希尔顿酒店,让我安顿你。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差点报警。” 哦。一看就是顾岛那小子发的。顾岛心眼儿多着呢。柏屿见怪不怪。 “所以说,屿哥,放着家里那么多豪宅不住,跑出来一个人住酒店干嘛?”索宜坐下来,随手在果盘里挑了两颗圣女果吃。 “忆苦思甜。”柏屿睁着眼睛说瞎话,随即喝一口暖暖的汤。 这汤还没有顾岛每天早起煮的排骨汤好喝。他心里琢磨。 “你也是老凡尔赛了。”索宜伸了个懒腰,左看右看,“怎么没看见你养的小狼狗呀?他来看见我俩在一块儿会不会吃醋?” 吃着呢吃着呢。柏屿眼睛都不眨:“分了。” “哦。”索宜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声调扬了起来,“哈?” 前阵子才在K&L集团内官宣,紧接着就分手?这是在干嘛,玩仙人跳? 他不禁严肃起来,说:“屿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的。” 柏屿吃饱了,笑了笑用湿毛巾擦手,然后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腻了,想换换口味。” 索宜不怎么相信,总觉得柏屿最近心事重重,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哥,我感觉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你不该让自己这么累的。我手下有人在示范村包了个庄子,平时可以钓钓鱼采采草莓啥的,还可以呼吸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你要不趁最近不忙,去换换心情?”刚好还可以治愈治愈情伤。索宜提议。 “好啊。”柏屿答应,“听上去挺好玩的。” 索宜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顿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看来屿哥这回真的受情伤了。 英雄难过美男关啊。他不禁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真的摸不准顾岛这个攻的人设了,差不多应该是善于演戏心思缜密的冷淡系绿茶??? 反正除了冷淡之外所有丰富的表情都是装的:) 结尾能逆风翻盘、让如此冷淡的人死心塌地爱上他,只能说柏屿牛鼻。 第十四章 “什么?柏屿和那个小奶狗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傅昀之问。 “我正在和你讨论怎么帮屿哥恢复情伤,你是不是显得过于激动了一点?”索宜眉头微蹙。 “哦。”傅昀之坐下来点烟,随即深吸一口,了然地说,“谁的情伤还不一定呢。” 他太了解柏屿了,小仙男要是渣起来不一定会输给他养的那只小奶狗。 哇。平白无故错失一出好戏,这比他炒股一天亏一百万还难受。傅总觉得今天这烟抽起来都没什么滋味了。 “柏屿现在在哪儿呢?”一直没说话的沈何颂问。 “在庄子上,准备多住两天散散心。”索宜回答。 “那就让他安安静静地散会儿心吧。K&L收购Overall这事儿也不让他烦心了,我一个人处理就够了。”沈何颂道。 “不行,我得去找柏屿。”傅昀之掐灭烟头,起身说。 “等等,”索宜拉住他,问,“你去干嘛?难道你是担心他一个人呆着呆着会做傻事?” 屿哥那么强大,是会做傻事的人嘛?他有点怀疑。 傅昀之被他扯着,无辜地说:“我能干嘛?我去笑话他啊。” 索宜:“……” - 柏屿说去庄子就去庄子。他天不亮就开车回独居别墅,简单收拾了几套衣物,从仓库挑了两副昂贵的鱼竿,动身去乡下准备做孤舟蓑笠翁。 收拾到一半老管家醒来,睡眼惺忪地诧异:“柏总,这才五点,您怎么回来了?”还回的是这个家。 “哦,我就收拾点东西,你去睡你的吧。”柏屿笑了笑。 老管家不放心地问:“柏总您这是要去哪儿?出差吗?” “身子不舒坦,临时起意去农庄养几天。”柏屿收拾好,拎了拎重量,说,“我走了。” “路上慢点。用过早餐没有啊?”老管家追上去问。 “用过了用过了,你去睡你的吧。”柏屿朝他挥手,将车子倒出别墅。 呼。车子驶出别墅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松快过。自打穿书,他每天的言行举止都要按照原主的路数来,可把他累坏了。 现在他远离一切熟悉的人,总归能给自己放个简短的假,做一回真真正正的自己了吧? 他按照索宜给的地址,开了导航。 由于时间尚早,城乡高速没有堵车,一路畅通无阻。 天气预报说今天上午是晴天,下午四点之后可能会有局部阵雨,所以他得在四点之前将自己安顿好。当然时间是妥妥地够用的。 他在导航的时候手一滑,分屏里看见顾岛发了个朋友圈,是一个小视频,标题是:“祝我昨天21岁生日快乐。” 柏屿把车开进服务区,闷头把顾岛的小视频点开又重新看了一遍。视频一共15秒,最开始的画面是黑暗中一只手端着点亮蜡烛的蛋糕,能看出来手是顾岛的,背景还是原来的家里。后面是一些零散的剪辑,大概就是柏屿和他俩人影子的照片,在各个场所,甚至还有床上相拥的。 看着这些合辑,柏屿的心狠狠地被自己渣了一把。 艹。他分手怎么没挑好日子。上赶着在人家过生日的时候分手了? 柏屿是穿来的,当然不会记得顾岛的生日。柏屿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 难搞。 他给顾岛的视频点了个赞,想想又把赞给撤了,给人转了两个五千块钱。 就……礼轻情意重吧。 他收起手机,准备继续出发。顾岛却给他打电话了。还是视频电话。 柏屿晾着他,没接。车下了高速直接开进乡间小路,磕磕绊绊的。 电话就响了五下,仿佛感受到柏屿不会接了,顾岛就没再打过来。当然,那一万块钱顾岛也没收下。 望着电话终止,屏幕陷入黑色,柏屿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如果不是顾岛这小孩儿太坏,柏屿真狠不下心来做得这么绝。 柏屿将车停在农庄的露天停车场,这里有专人照看。农庄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除了一片碧蓝的湖泊之外,沿岸都是精致的度假别墅和农田。 有人出来迎接柏屿,替他拎行李。柏屿顺道儿直接办理了入住。 天气很晴朗,打开别墅的窗户,风吹拂在人身上,穿透人的四肢百骸,令人神清气爽。 柏屿觉得自己的胃病都快被治愈了。 他上楼的时候,脚边还跟了两只怯生生的小黄猫。一大一小。 柏屿只养过狗,没怎么养过猫。估计是身上沾了点芬迪的气味,两只猫都挺怕他,见他蹲下来学猫叫,哗啦一声就窜跑了。 柏屿讨了个没趣,刚站起来,两只怯生生的小猫又暗戳戳地回到他脚边。 磨人的小妖精。 柏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眯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他不明所以地拿来一看,是闹铃。不知道谁给他定的,备注是“记得按时吃药”,时间10:30,每天都会响。 他关掉闹铃,翻了个身继续睡,心想顾岛那小孩儿真会在这些日常小细节上下功夫。 醒来之后,他懵了。 没带药。 哦豁。完蛋。 他打电话给度假别墅的前台:“你好,请问这附近最大的一家药店在哪里?” 前台搜索了一下告诉他:“先生,如果要买药的话建议去镇上,附近只有那里有药店。” 可是那些药店不一定能买到他一直吃的药。柏屿发愁。 打个电话给韩辰,让他送过来?韩辰据说去参加医学论坛了,要月底才能回来。 打电话给傅昀之,让他去买?那傅昀之拖延症晚期,送药过来之后肯定黏这儿不走了,柏屿得被他烦死。 打电话给索宜?算了吧,昨天才被人一顿安慰,柏屿不想再被他安慰第二遍了。 他不在,沈何颂一个人把持K&L大局估计忙成狗,也不好让人送过来。 其余就是柏屿身边的行政秘书和助理,自己生病的事一向不和他们透露,所以都pass。 只有顾岛了。 只有顾岛知道他一直吃什么药,每顿的药量是多少。 柏屿揉太阳穴。这叫什么?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吗? 他任命地打开手机。却发现顾岛给他发的消息。 【岛屿】:你的药。不来拿? 【岛屿】:[图片] 【岛屿】:[图片] 柏屿想了想,回了个:你把药给管家,他知道我在哪儿,会给我送来。 顾岛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岛屿】:我送不行吗。 还真不行。柏屿心想,这口可不能松,一松就全线崩盘了。 见他没有回。顾岛又发来一条消息。 【岛屿】:知道了。我会把药交给管家的。 放下手机,柏屿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天地明明如此辽阔,可是胸口却闷闷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欲擒故纵是绿茶的基本素养。小叔,你离不开我。 第十五章 柏屿换了身衣服,决定去湖边走走。湖边风大,沿岸的小石子细碎,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 湖两边各站一只狗,隔湖对呛,呛得可凶残了。 柏屿停下脚步安静地听它俩骂街,心里顺道儿给配了音。 大白狗是柏屿。大黑狗是顾岛。 大白狗说:“不要以为你稳抓深情人设我就会上当!你其实是条披着狗皮的狼!” 大黑狗答:“我没有!别胡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大白狗说:“真心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算计我!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置我于死地!” 大黑狗答:“等等,那些都是误会!误会解开了我还是你的好狗!” “柏总——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柏屿耳边响起。柏屿不明所以地侧过脸,看见一脸惊喜的小思站在他面前。 小思像是才下过水,戴着橡胶手套,裤腿卷得老高,穿着胶鞋,十分接地气。 柏屿只好笑了笑,问:“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堂堂顾家小少爷大老远跑农庄里捉鱼?顾家再鼓励他自力更生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鱼都吃不起了? 小思的脸在太阳底下晒得发烫。他红着脸,腼腆地笑了笑:“我经常……来这儿。能看见柏总很高兴。” “是吗?那太好了。”柏屿伸展胳膊,惬意地说,“我今天才来这里。这个农庄太大了,我不熟,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带我逛一逛。” 听闻他的话,小思的双眼闪过一丝意外和惊喜:“好啊。” 他扔掉手里才捉的鱼,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说:“我现在就有空!” 柏屿欲言又止:“那鱼……”刚才好像被你放生了? 小思回头看看,又把头转过来,扬起明媚的笑容:“没关系,这种鱼很好抓。” 柏屿不禁对他露出一丝钦佩的眼神。既是高学历又是生存小能手,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厉害? 现在的小孩儿都不得了啊! 小思提议:“别墅区后面有个果园,柏总要不要去看看?那里凉快一些。” “走吧。”柏屿说。 是有些晒了。 两人从湖边高岸上下来,沿着别墅区走。别墅与别墅之间都是狭窄而幽静的小道,环境清幽。一路上柏屿发现小思都不敢跟他并排走在一起,只是保持一定距离地跟在他身后。 柏屿以为他走得慢,无奈地回头等他。 谁知小思也停下不走了。他的脸涨得通红,就像熟透了的柿子。 柏屿不禁疑惑:“我很吓人吗?”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我明明脾气超好的。 听闻他的话,小思揪着裤管,头低着,迟疑地迈着步子走上前。 柏屿一笑,胳膊随意地搭在小思肩膀上:“这样才对嘛。” 哪有人走路一前一后走的?多别扭啊。 小思要疯了。柏屿身上有股淡香,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鼻尖。刚才湖边开阔,他还不怎么能闻到,现在走在这条狭窄的道路上,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如果事先不知道柏总是同还好说,可是一旦知道这么高高在上的人是同而且是受方之后,小思内心就控制不住地遐想起来。柏总的香气总是若隐若现地在他鼻子底下晃荡,把他的魂都勾跑了。 他担心因为自己过度意/淫,会在柏屿面前出糗。 他更担心柏屿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他。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中暑了?”柏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带了藿香正气液,就在我车后备箱,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拿来你将就着喝点。” “不用了柏总,我没事。”小思把自己流连在柏屿锁骨处无法自拔的眼睛拽出来,干脆180度仰望天空,“我只是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柏屿:“……” 天上这是长金元宝了? 这孩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柏屿索性放开他,自己逛去了。 前面是一片柿子林。火红火红的,看上去很喜庆。柿子林有专人看管,可以问他们要竹篮,然后自己进去摘。 柏屿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就没要竹篮,在喜庆的树里挑了棵最喜庆的,随手摘了两个柿子。 柿子熟透了,软糯糯的,一撕皮就能吃,很甜。 柏屿吃了一个小的,剩下一个大的放在掌心里,用手机聚焦发了一张照片。西斜的太阳作为照片的背景,很有意境。 他拿这张图发了个朋友圈,内容为:像不像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陆陆续续有人给他点赞。 傅昀之第一个评论:你为什么要把我滚烫的赤子之心紧紧握在手中??? 柏屿回他:就你最闲。 柏屿在点赞名单里翻了半天,确定顾岛没有给他点赞。他习惯性地回到聊天页面,看置顶人的头像。 顾岛安静如鸡。没有一丝一毫反应。 这小孩儿向来沉得住气,一看就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柏屿警告自己不要对他放松警惕。 正警告着,一个电话打过来,柏屿手中的柿子滚到草堆里去了。 柏屿接电话,顺便弯腰找柿子:“喂,你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电话那头的傅昀之笑了半天:“干嘛?耽误你好事了?新欢是谁啊?让我认识认识呗。” “屁的新欢。”柏屿举起一束枝桠,伸手去够柿子,可惜他所在的地势比较高,哪怕蹲下来也够不着。 “我要是有新欢你还能不知道?”柏屿换了个手接电话说,“你的消息可是最灵通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了。” “流水的小情人,铁打的傅昀之。”傅昀之突然煽情了一把,“柏屿,你要记得,不管怎么样,只有我是始终如一对待你的。” 可惜他情没煽完,甜腻的声音就出现在话筒中:“傅总,你好歹动一动。我这样……好累哦。” “好的,收到。”柏屿接受良好地挂断电话。 他终于看见那只倒霉柿子了。 柿子藏在草堆里,就像盘虬卧龙的山峦中遮掩着一颗火红色的恐龙蛋。 他伸手去够。 有人在他之前将柿子捡起来。 柏屿疑惑地抬眸,心想谁眼皮这么浅啊?天下柿子那么多,非得抢他的? 顾岛垂眸看了他一眼,漠然地掂了掂柿子,将它一口一口吃掉了。 柏屿:“……” 我的心脏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为什么偷吃我的柿子!哼!我辛辛苦苦在最喜庆的柿子树上摘的! 顾岛:我不仅吃你的柿子。我还吃你。 柏屿:那可是最喜庆的柿…… 顾岛(打断):你也很喜庆。 第十六章 柏屿讨了个没趣,幽幽地抬起眼皮,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放心管家大老远跑过来送药,所以我自己来了。”顾岛擦干净手说。 一天不见,柏屿感觉他凌厉不少,灰色格子衫衬托得一双腿笔直修长,以往的那种柔软和迁就感都淡化了。 “住哪儿。”顾岛问。 “你觉得我会让你知道么?”柏屿贴在一根水泥柱子上,说,“难不成你还想跟我的新欢打声招呼?” 提到“新欢”,顾岛的神色沉静下来。 他面无表情了数秒,突然亮起一个不做人的微笑:“是挺想的。” 他的嘴角几乎要贴在柏屿的耳廓:“我想看看,到底是谁能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征服小叔。” 柏屿没在怕的,他清秀的眉目一挑,问:“你说的是哪种征服?” 心生敬畏的那种征服还是跪下磕头的征服? 反正无论哪一种,对他柏屿来说都不可能。柏屿是谁?平平无奇的锦官城传说好嘛。 顾岛微笑着,吐了两个字:“尺寸。” 柏屿一阵愕然之后,脸瞬间红炸了。 艹,他因为思想过于纯洁跟小孩儿跨服聊天了。 仿佛看穿他的心理活动,顾岛简单地笑了笑,恢复两人之间的友好距离:“把药送到我就走。” 嗯?不继续死缠烂打了? 柏屿索性说:“你都见到我人了,药直接给我就行。辛苦你走一趟了,回去路上小心。” 顾岛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说: “我要把药送到你住的地方。” “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丢柿子一样把药丢了。” “这些药都是韩医生按每天的量给配好的,少一点都不行。” “我把所有的药都按照天数和服用时间做了分类,你每天按照我给你的日期服用。给你定的闹钟你也不要关,它会每天提醒你按时吃药。” 柏屿很想说闹钟那破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 “嗯,闹钟的确没有用。”顾岛神一般地看透他的心思,眼神和煦,“还是我比较有用。” 柏屿:“……” 顾岛这是把影帝奖杯上镀的金子提前预支了往自己脸上贴吧??? “带路吧小叔。”顾岛转身,由不得柏屿拒绝。 柏屿只能带路。 这小孩儿还真会在某些方面执着。这心思要是统统用在正道上那锦官城估计就是顾氏的江山了。 “我先说清楚几点,你给我听着:首先,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喊保安把你轰出去。”柏屿警告他。 顾岛说:“哦。” 虽然不太情愿,但好歹是答应了,柏屿心里稍微放下心。 “第二,送完药就走,不要妄想我会留你过夜。” “哦。” “第三,我不管你进门之后看到什么,都请你安静规矩地离开。”柏屿说。 他刚才说的那劳什子新欢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用来骗顾岛的。他孤伶伶一个人来的怎么可能有新欢?他担心顾岛戳破真相让他下不来台。 谁知顾岛突然停下脚步。柏屿疑惑地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我能看到什么?”顾岛淡然地反问柏屿。 柏屿不像是玩得那么开的人。顾岛在他身边呆了半年,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他的喜好了。所以他能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场景? 半luo金丝雀在他的床榻上扭成s状?还是各种需要打马赛克的情/趣道具? 顾岛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顺手无情地戴上了墨镜——他担心等会儿因为场面过于黄/暴双眼会被刺瞎。 “你干嘛啊?”柏屿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作什么妖。 “小叔,我接了一部戏。这两天准备动身去剧组了。”路上顾岛说。他挺淡定的,虽然这是他学生生涯中接到的第一部 戏,可并没有新手上路的那种兴奋,反倒像久经沙场的老人一样看得开。 柏屿说:“哦。好事啊。” 走得越远越好,柏屿恨不得他去南极拍戏去。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柏屿就可以不用步原主后尘,可以安享晚年了。 “我仔细想来,这半年,过得仿佛像一场梦。半年前,我还不知道一直在背后默默资助我的人就是小叔,而半年后的今天,我却要离开小叔了。是小叔给了我实现梦想的机会,是小叔,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顾岛说。 “小叔,这一切都要感谢你。”顾岛看向柏屿,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沼泽,“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严重了。柏屿心想,你真正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柿子树太煞气氛,柏屿都要怀疑顾岛接下来要给他当众磕三个响头以表谢意。 “在外面凡事留个心眼。娱乐圈水深这句话我之前提醒过你的。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而且我相信,你肯定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柏屿说。 “还有,”说到这儿柏屿换了种语气,“有些事情,看开一点也就过去了。”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柏屿是想提醒顾岛:误会解开后还是一条好汉。 顾岛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却说:“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有些事情,迈出第一步,就注定不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他的偏执,让他根本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好吧。柏屿心想:感化失败+1。 两人回到别墅区。一路无话。 柏屿突然忘记自己住哪栋了,房卡被他吊在手腕上,他还没来得及瞅一眼,顾岛就说:“6954。” 柏屿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顾岛答:“你伸手捡柿子的时候看到的。” “……” 这小孩儿洞察能力也太彪悍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院子。此刻太阳西斜,静悄悄的。 进屋后顾岛摘下墨镜,抬眸扫了一眼柏屿的行李物品,淡然地说:“不像有人在。” 你果然只是来看金丝雀的。柏屿心想。他然后说:“把药放这儿,你可以走了。” 顾岛抿了抿嘴唇,没有动。 “怎么?不想走啊?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三点吗?”柏屿随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扭了扭手腕和脖子,坐到沙发上。 虽然他今天什么都没干,可是他还是好累。 “小叔,你根本没有什么金丝雀。你为什么要赶我走?”顾岛问。 又来了。柏屿扶额。 可是他转念一想:顾岛凭什么笃定他没有金丝雀? 就这么坦白自己没有新的金丝雀真的好没面子。 于是柏屿说:“我有。我真的有。” “谁。” “这人吧,他……”柏屿还没说完,一个光着双腿的黄毛少年从扶梯上走下来。这人个子娇小得出奇,慵懒地套着着男友风衬衫,皮肤白亮,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挠脖子上的吻痕,娇滴滴地说: “柏总,你叫我?可是人家好困哦。”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giao,吓死我了。 第十七章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顾岛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看来这就是新的金丝雀了。” 黄毛慵懒地走下来,直接坐到柏屿大腿上,躺进柏屿怀里,挑衅地转身看着他说,“你就是柏总资助的小孩吧?我叫龙可可。” “然后你可以叫我,龙嫂。” 柏屿浑身僵硬。尴尬癌都快犯了。 他心里把傅昀之这个大傻/逼骂了一千遍。 这小黄毛一看就是他给找的演员。关键是找演员能不能找个符合型号的?这人明显和自己撞号了。 两个零是没有未来的!!!! 龙可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他伶牙俐齿,兀自开始表演了:“我虽然年纪比你小不了多少,但是柏总太爱我了,所以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喊我一声龙嫂不过分吧?” “不过分。”顾岛说。 “我也这么觉得。”龙可可抱着柏屿,以家长身份点评,“这孩子还挺乖的。” 柏屿:“……” 他揉着小黄毛地脑袋,强颜欢笑:“还是你比较乖。” 龙可可骄矜一笑。他是典型的猫系少年,最喜欢柏屿这种优雅温柔的霸总金主。当时傅哥说让他去演柏屿的金丝雀,龙可可还以为傅哥在开玩笑。柏屿什么身份?金丝雀编号估计都五位数了吧?哪里还轮得上他?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肯定是要使尽浑身解数在柏屿面前表现一把的。 他整个人都像是水做的,紧紧贴在柏屿胸口,一双干净纤细的胳膊直接缠上柏屿的脖颈,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柏屿的下巴,挑逗着说:“柏总,我们继续好不好?” “喊我柏屿。”柏屿说。 虽然离谱,但好歹是个不错的演员,没把戏演崩。柏屿觉得可以继续,于是掂量龙可可的分量,直接将他抱起来。 柏总都主动了,看来有戏。 龙可可心里顿时跟有猫爪在挠一样,甜腻地喊了一声:“柏屿~” 啊啊啊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现在就被月亮抱在怀里。 “顾岛,你可以走了。”柏屿起身,看向顾岛。在这儿待着不是徒增难受吗? 顾岛一言不发,只是幽深地眼眸一直跟着柏屿转,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 他想了想,牛头不对马嘴地说: “家里已经有一只狗了,还养猫做什么。” 什么猫?龙可可没听出来他这是在内涵自己,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柏屿:“柏屿你养猫了?什么品种的呀?” 柏屿本来想将他放下来,见他光着脚踝,于是很细心地让他踩在毛毯上。 这小孩儿怎么大白天不穿鞋啊? 柏屿吻了吻他地脸颊,轻轻推了他一下说:“你先上去等我。” 啊啊啊!龙可可内心呐喊,我被柏屿亲了!!!!妈妈我出息了!!!我要改名叫龙可以!!! 他激动地抱了抱柏屿,跳着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猫猫吻:“好啊我等你!” 他这一吻让顾岛地眼神都变得冷淡几分,一点温度都寻觅不到了。 龙可可心满意足地上楼。 顾岛冷淡地眸子随着他最后的衣角消失,逐渐落寞下来。 他满目忧伤地走近柏屿,将额头轻轻贴在柏屿肩膀上,无法自拔地吸取柏屿身上的香味:“小叔,我错了。” “你错什么了?”柏屿问他。 “我错在不该恨你,错在不该对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顾岛低着声音说。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抬起,呈现出一个真空拥抱柏屿的姿势,看上去卑微又可怜。 柏屿皱眉。 难不成这小孩要坦白?不应该啊。这就让他坦白了?是不是太容易了一点? 虽然怀疑。但是柏屿宽阔包容的金主人设要做好。 他伸出手,拍了拍顾岛的后背,用安慰的语气说:“虽然我不知道以前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你恨我到现在,但是这些年我都将心比心真心待你,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也算功过相抵了吧?” 顾岛真诚地点头。他反手抓住柏屿的手腕,却又没有用力,而是手指摸索着,跟柏屿十指相扣。 柏屿:“?” 我跟你讲道理你牵我的手干嘛? “小叔。”顾岛不知何时已经将人抵在沙发扶手上,毫无痕迹地占据优势。他冰凉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朝楼上正在偷看的龙可可瞥去,扬起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你是我的。”他不露痕迹地说。 柏屿气死了。亏他一瞬间还以为顾岛会良心发现,合着在这儿演戏呢。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顾岛俯下身来想跟他接吻,柏屿将脸撇过去:“没良心。” 顾岛本来可以顺势吻他的脸的,可是他现在不想这么做,因为这张脸刚才被那只猫咪精亵/渎过了。 他耐心地将柏屿的下巴摆正,然后闭上眼睛吻柏屿的唇。 仿佛感受到柏屿的抵触,顾岛吻得很用心,几乎是一点一点撬开柏屿的牙关,与他唇齿交缠。柏屿的舌尖用力抵住他的入侵,却因为顾岛的轻轻咬噬而松懈下来。 不得不说,习惯是一种很致命的东西。柏屿,似乎已经习惯顾岛的吻了。 “你在演给谁看?”柏屿无声地质问他。 顾岛以前不这样的。如果他不想要,顾岛以前是不会强迫他接吻的。 这小孩竟然黑化得如此明显吗? 顾岛终于松开他,舔了舔嘴唇,了然一笑然后说:“上面那只猫。” “小叔,你也是只猫,你觉得猫和猫能有什么结果?” 柏屿一脚将他踢开:“好歹也是同类。你就不一样,你跨物种了。” 楼上偷窥的龙可可捂嘴震惊。 大意了大意了,亏他演了那么久的软受人设,结果到头来柏总也是个受??!! 他必须紧跟时事,赶紧换人设。 龙可可决定:从现在开始,他是大猛1龙可可。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一米六九的大猛1。 以及 顾岛:小叔你为什么总是踢我QAQ 第十八章 柏屿的假期仓促结束。 沈何颂给他发emall,说是收购overall的计划因为有人从中阻拦,暂时搁浅,需要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有人从中阻拦?柏屿想不出有谁这么大的权利和胆子阻拦他的收购计划。 沈何颂电话里说:“还有谁?你家老爷子呗。” “哦。”柏屿想通了,了然地笑了笑,“他还活着没死呢?” “当然。不把你压榨干净他能这么快去死吗?”沈何颂无奈地说。 放下电话,柏屿对着镜子穿衣服。 和顾岛的感情线暂且搁置不谈,他还有一些不得不处理的事情。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家务事。 原书里主角出生在一个父母离异的家庭,打小在母亲和外祖父的抚养下长大。母亲和外祖父相继去世之后,他这个消失十年的赌癌晚期父亲又回来了,想方设法讹他的钱。 主角受这人优柔寡断,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世让K&L集团蒙受信誉风波,但凡父亲提出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久而久之把这老爷子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柏屿记得主角最后的日子里,老爷子只出现过一面,理由是想和主角探讨遗产分配问题。 主角红着眼睛问他:“在你眼里,钱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结果这老爷子语出惊人:“当然是儿子重要。不然我今天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我就想知道你几千亿的股份怎么分配,我还指望你的钱让我重新娶个老婆给我们家留个后代呢。” 主角临终前一刻才对他说了一句狠话:“你给我滚。” 柏屿合理推测:主角受其实是被这老爷子和顾岛合伙气死的。 所以要想对付顾岛,这老爷子不能留。 不然以后这一老一小梦幻联动,那柏屿还活不活了? 龙可可见柏屿对着镜子露出一抹薄凉的微笑。不知道柏屿在想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柏屿面前,说:“柏总……” “我说过了。喊我柏屿。”柏屿见他醒了,回答。 早上的柏屿也温柔得要命。 虽然昨晚一夜无事发生,可是龙可可对柏屿的好感值还是飙升1000点。柏屿简直是他梦中完美金主爸爸。 龙可可忍住砰砰跳的心,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抱住柏屿,脸贴在他的后背:“柏屿,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舔了舔牙尖,钻到柏屿面前,仰头看着眼前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虽然我矮,虽然我年轻,虽然没什么经验,虽然你轻轻松松就可以把我举起来,但是我还在发育,我可以为你努力做攻,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攻的……” 柏屿:“……” 柏屿一时间误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模拟人生的游戏。傅昀之找来的这个小孩儿也太拼了吧?硬生生改自己属性? 职业素养真高。 柏屿问:“傅昀之把我介绍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傅哥他说了好多。”龙可可说,“最重要的一点,他让我听你的话。” “其实这不重要。”柏屿看着他,眼中带着凉薄的笑意,“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爱别人,也不会爱你。这一点你要清楚。” - K&L集团部长会议室。 下午六点。朝九晚五工作一天的社畜们收拾东西三三两两下班。电梯和一楼大厅的星巴克挤满了人,都在期待如何度过接下来的周末。 “叮咚”一声,电梯打开,柏屿的脸落在众人视线里。 “柏总好!” “诶柏总怎么来了?” “柏总好久不见~” 所有看到柏屿的人都跟他打招呼。 柏屿从他们身边经过,笑脸迎人:“你们好。不早了,早点下班吧。” 进入部长会议厅,柏屿没打扰前台加班的秘书。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在自己位子上坐了坐,听隔壁的动静。 沈何颂正在和老爷子交涉,估计交涉得挺不顺利的,反正就刚才他倒咖啡加坐下来的那空当儿,老爷子已经摔了三次东西了。 这老爷子估计是打手出身,而且是一名只会窝里横的打手。砸起自家东西来一点都不含糊。 柏屿只喝了一口咖啡,就站起身,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因为他不大不小的动静安静了三秒。 沈何颂见到他来,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再不来,这个小会议室的东西就剩不了多少了。” 柏屿看都没看,说:“损坏了多少?” “两台电脑,一台投影仪,一台空气净化器,最开始我手里秘书跟他交涉,老爷子差点把人姑娘都打了。”沈何颂捏着柏屿肩膀说,“要不咱想个法子把人支走算了,你身体不好,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身体好着呢。”柏屿觉得暖心,眨了眨眼睛冲沈何颂笑笑,“今天难为你了,周末,赶快回家陪秋姐吧。” 沈何颂愕然:“你不会要一个人对付老爷子吧?小心他无赖起来连你都打。我干脆喊物业报个警算了。等会如果闹出动静他们也挺为难的。” “没关系。”柏屿看了他一眼,“索宜就在楼下,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沈何颂同情地看着他,片刻只能说:“好吧。我让索宜盯着点。”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柏屿的父亲,也确实只有柏屿能解决。 “嗯。早点回去。” 沈何颂走后,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 地上零零碎碎砸了好多东西,柏屿必须要跨着走。 “老爷子,砸得开心吗?” 常良骏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儿子。已经26岁的儿子还是很年轻,一头琥珀色头发,面庞苍白,身形纤细,虽然五官俊秀眼神凛冽,可整个人病歪歪的,一看就很好对付。 常良骏感觉良好:他就算再怎么过分,也是柏屿亲爹,柏屿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他卯足了劲,指着柏屿的鼻子就骂:“好你个柏屿,之前说好在我卡上先打五十万,怎么,等我一转头就把我的卡给停了?” “外人都传你快死了,我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装死倒装得挺像,钱却不愿意给?” “如果不是我,你这公司能开得起来?我向你要五十万多吗?你个不讲良心的东西。” 柏屿随便找了张桌子,靠着听他骂。 常良骏骂着骂着发现儿子似乎不同往常。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神色也没有异样,可是整个人都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把他内心深处的心虚感给激出来了。 常良骏咳嗽一下做收束:“识相一点就赶紧把钱打我卡上,六十万。不要不识好歹。” “六十万也太少了吧。怎么着也得六百万啊。”柏屿喝着咖啡,自言自语。 常良骏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敢相信他儿子竟然这么豪横。 他狐疑又窃喜地说:“你在跟我开玩笑?” 柏屿放下咖啡,慢条斯理地说:“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降智配角出现了,给我攒经验值的。下章虐爆他。 第十九章 常良骏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就要砸东西。 他把儿子拿捏得死死的:只要他够横够野蛮,这个心软又斯文的儿子就会败给他。 结果柏屿看他作妖,不仅不气,反而挺高兴。 柏屿说:“就你手里现在那台电脑,砸了刚好可以给你凑个整数,判五年,你赶紧砸。” 说完他还从桌上下来,给个温馨小提示:“要不我把我的电脑给你砸吧,我的电脑贵,够你多判几年了。” 常良骏说:“你以为我不敢??我过不上好日子,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别逼我让你们公司现在就倒闭!!” 柏屿按捺住眼神中的鄙夷,云淡风轻地表示疑惑:“我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常良骏以为他怕了,眼中露出一丝恬不知耻的得意:“外界都传你搞同性恋,喜欢别人搞/你屁/股,你不要这个脸,可是我常良骏要脸,我要逮住你的小情人!我要曝光你私生活混乱!” 柏屿不在意他前面说了什么。 柏屿捕捉到关键信息:常良骏说他要逮顾岛。 柏屿的眼中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因缺斯汀”的微笑。这画面想想就觉得刺激。 顾岛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吗?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就要逮他?”柏屿失笑。他内心不禁思考:这么蠢一爹是怎么生出主角这样优秀的儿子的?在这过程中祖传染色体到底经历了什么波澜壮阔的变异啊! 常良骏察言观色,以为自己捏准了柏屿的痛处,显得更加猖狂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小情人,所以这事儿我不会做绝,只要你每月按时把钱打给我,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打包票。” 柏屿好看的眸子浮现出一丝怜悯: “不会给我惹麻烦?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麻烦了。难道我给你钱,你就能死在我面前?如果你能死在我面前,我保证每个月按时给你烧纸,论斤烧,让你下辈子别这么辛苦做人了。你没做人的天分。” 柏屿一番话一个脏字都不带,却把常良骏骂得狗都不如。 常良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差点气得升天。 他说:“看样子我没办法和你好好交谈了。” 柏屿一哧:你就是这样跟我好好交谈的? 柏屿说:“现在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分钟之内把你轰出K&L,让你这辈子也进不来。我还可以走法律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以后你身无分文饿死在大街上也与我无关。” “还有一点,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我是柏寄柔的儿子,我姓柏。柏寄柔死后,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靠血缘关系来讹我的钱,我不仅不会让你得逞,还会让你体验一把我对你的关爱。” 说到这儿柏屿笑了笑:“我既然能在锦官城弄出一个商业帝国,也就有千万种手段弄死你。” “以前对你仁慈,是因为我尊重物种多样性。现在我想开了,少你一个,生物进化会更加完美。” 常良骏是被两个物业拖出去的。他自始至终都没弄明白软柿子儿子是怎么变得判若两人的。 只是为了微乎其微的尊严,他一脚踢碎会议室的玻璃,挣扎着回头:“柏屿,你放屁!老子就算死了化成灰也是你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 柏屿扬起嘴角喝咖啡,淡然地看着他被人拖走,消失在电梯里。 “我的天。这里刚才打过仗啊。”索宜跨进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伯父……那人走了?”索宜问。 “走了。临走前还说我是狗杂种。也对,我妈这么正儿八经的人,跟个狗畜生结合生了我,可不是狗杂种嘛。”柏屿笑了笑。 “……” 柏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我有点累,你等会儿帮我找财务算个账,清算今天的损失,沈何颂那秘书也适当慰问一下。” “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你受伤没有?”索宜扯过他的胳膊看,皱眉,“你手怎么流血了?卧槽你手里怎么抓了块玻璃??你刚才想干嘛?” 柏屿想了想,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吧,我和常良骏总该死一个。” “死了谁世界都能清净不是吗。” “你可别乱来啊。”索宜赶紧帮他止血,本就苍白一个人因为失血过多更加苍白了,索宜甚至担心柏屿在他面前化作一股光。 “他那是拎不清。多大年纪的人了?膝下有你这么个儿子本该偷着乐,什么东西都不用愁了。他倒好,非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如果有你这么个儿子,我肯定……”索宜一边止血一边说。 “打住。”柏屿找到盲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占我便宜?” 屿哥的思路无论在哪儿都这么清楚,索宜实在佩服。 他顿了顿,提醒柏屿:“刚才老爷子说他回去找你对象麻烦,我觉得你还是留心一点吧,虽说你俩分手了,但我瞧着你还是没有百分之百地放下他。如果老爷子真找了他麻烦,你不心疼?我稍微代入一下都觉得心疼。” “顾岛他目前在剧组,老爷子就算想对他动手,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柏屿答。 “保险起见,这段时间你还是把他留在身边吧,万一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索宜说。 柏屿想了想,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把顾岛留在身边就夸张了一点,毕竟顾岛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绝对不会让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 索宜替他包扎好,说:“我不专业,等会儿带你去医院重新处理一下。你也真对自己下得去手,碎玻璃都敢往手心里按。” “碎玻璃算什么。都是小伤。” 柏屿关心的是Overall的收购。能在年底将Overall纳入K&L麾下,K&L也算完成一项史无前例的壮举。这几天公司上上下下加班加点,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都是为了它。 柏屿不能不上心。 这个项目负责人是沈何颂,但具体谈判人却是索宜。索宜跟Overall方负责人都见过几轮面了,熟得都快烂了。据说Overall那边也希望K&L能尽早完成收购,让他们的心定一些。 只不过,Overall上层中有一块难啃的骨头,整个K&L众所周知: 这个人叫汤品如。曾经当众高调向柏屿求婚却被婉拒的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警铃大作。 第二十章 “手不能碰水。”医生嘱咐柏屿。 “那我洗脸……”柏屿还没真诚地表示出自己的疑惑,医生就打断他,“找人帮你洗。” 柏屿只能闭嘴。看来这医生不喜欢别人提问。 “等会儿陪我去便利店买一次性手套。”他扭头暗戳戳地对索宜说。 索宜翘着腿坐旁边刷抖音,话只听了个大概,茫然抬头:“你说什么?让我陪你去买安/全/套?” “……” 要不是医生在场,柏屿都要动手了。 俩人从医院出来后,找了个地儿稍微吃了些饭。柏屿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汤品如最近在忙什么?” 索宜听后,小汤勺直接掉汤里,溅了自己一手。 他拿纸巾擦了擦,忙不迭问:“屿哥你要干嘛?” 柏屿怀疑自己刚才问的不是“汤品如最近在忙什么”,而是“汤品如最近在跟谁结婚”。 柏屿无语:“你这么紧张干嘛?我收购Overall肯定需要她书面同意的啊,她不当众表个态,我怎么收购啊!” 道理索宜都懂,可是柏屿跟汤品如之前那事儿吧,闹得挺大的,汤品如那阵子甚至为了避免和柏屿同框,把手头一半以上的行程安排都给取消了。给柏屿表演了结结实实的原地蒸发。柏屿知道后也效仿她的做法。 但凡锦官城生意场上的人,都知道俩人一时半会儿破不了冰。 众人顾及柏总的心情,在K&L集团对汤品如是闭口不谈,结果现在,柏屿自个儿就将这个忌讳给破了,不吃惊才怪!! 索宜吃惊之余又有些兴奋:“收购这事不是交给沈大哥了吗?怎么,你想亲自收购?” 柏屿要是出面,别说一个Overall了,十个都能拿下来。 柏屿简直就是战斗力天花板。索宜愿意跪下唱征服的那种。 谁知柏屿绷带手托着下巴,小汤勺搅着盘子里的汤,勉为其难地说:“我这不是想着赶紧把这事儿了了,好让公司提前愉快地休年假嘛。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出马了……” “打住!哥!我喊您爹行不行?”索宜当机立断说,“请您出马。我代表沈大哥和秋嫂以及K&L一千名员工,谢谢您。给您提前拜大年了!!” 柏屿不需要他拜大年。柏屿说:“那就还是最开始的问题。汤品如最近在忙什么?” 这回索宜认真回答了:“汤品如最近在忙和顶峰联名的事儿,这事儿圈内关注度挺高的,你不知道?” 柏屿头都没抬:“不知道。” 那时他正忙着斗小渣狗呢。哪里会关注这些啊? “反正汤品如这次动静不小,都涉及时尚圈了,她估摸着你肯定不会往这一块儿发展,才放心大胆地跟顶峰合作的。估计她做梦都想不到你会在背地里默默关注她。”索宜说。 “我没背地里默默关注她好不好,我都是光明正大关注的。”柏屿哭笑不得地为自己正名。 “屿哥,你老实回答我,为什么这次打算亲自出马?”索宜眼中的求知欲爆棚。 柏屿故作神秘地勾了勾手指。 索宜赶紧把狗头凑过去。 柏屿一字一句地开玩笑:“因为爱情。” 索宜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简单的四个字,装了至少10个G的信息量。索宜感觉自己的脑袋因为运算量过大都快要报废了。 他说:“你不会……那什么……汤品如吧?” 柏屿扑哧一笑:“你想什么呢。” 服务员端来两份甜品,柏屿冲她说了一声谢谢。 舀着甜品,柏屿说:“Overall呢,也算是当地老牌公司了,背后牵扯到一些投资人我还挺感兴趣的,所以就想着趁这次收购认识认识,也算拿Overall当一次月老了。” “可这关汤品如什么事?”索宜还没从这个牛角尖里钻出来。 柏屿无辜地说:“我没说关她的事啊。我只是想拿到她署名的批准收购企划书而已。” “可是你这次出马,万一她对你旧情复燃,拿Overall当筹码来威胁你跟她结婚,你咋办?” 柏屿歪着脑袋想了想,过分地说:“如果她足够聪明,就该知道这是个十分愚蠢地做法。比起和我结婚,我觉得她去插足老沈的婚姻性价比更高一点。毕竟我只能活两个多月了,而老沈作为K&L副总,前途无量。”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索宜生气地说,“我可不相信你只能活两个月。肯定是庸医误诊,哪天咱换个医生看看。” 柏屿不由自主想象千里之外的“庸医”韩辰莫名其妙打喷嚏的情形。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该怎么让汤品如愿意见我。”柏屿思索。 只要汤品如愿意见他一面,柏屿保证十分钟之内拿下Overall。 他现在就担心汤品如在公司门口贴告示,上面写“柏屿和狗禁止入内”。 “这确实挺难办的。Overall那边吧,虽然不反对K&L派人来,但是也没有明确给态度,估计是正在张望,以不变应万变。我前天去了一趟他们公司,整个Overall的员工都说这些日子以来睡觉都梦见自己公司被K&L收购了,但是他们不敢明着说,怕被上层听见。” “看来这汤品如是等着我上门呢。”柏屿了然地笑了笑。 这不是女生惯用的小伎俩吗? “所以屿哥,你打算怎么办?”索宜问。 “还能怎么办,制造舆论呗。”柏屿漫不经心打开微博,找了半天才找到汤品如的个人官微。 第一步,点个关注。 第二步,热门微博点个赞。 第三步,热门微博底下发个评论:爱你哦么么哒。 柏屿关上手机:“完事儿了。” 索宜没懂:“你都干嘛了?” 柏屿温馨提示:“十秒过后,你看热搜。” 索宜不明所以地打开微博。 当地热搜排行榜第一条:#柏屿事隔三年对汤品如破冰表白。# 当地热搜排行榜第二条:#现实中那些敌人变爱人的成功案例。# 当地热搜排行榜第三条:#如何了无痕迹地爱上一个人而不让对方察觉?# 索宜:“……” 柏屿敲了敲手指,对自己这波骚操作很满意。 只不过他眼睛一瞥,通知显示,顾岛点赞了他那条“爱你哦么么哒”的评论。 顺带取消对他的关注。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杀人诛心! 柏屿:一箭……双雕? 第二十一章 柏屿手包扎过,不方便开车,他把欧陆的车钥匙甩给代驾,代驾接过三百万的车钥匙,毕恭毕敬地问他去哪儿。 柏屿想了想,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地方去。 要是搁以前吧,但凡有空余时间他肯定是留给顾岛这个幼稚小男孩了,想都不用想。顾岛简直就是柏屿的坏习惯矫正器,有他在,柏屿愣是整整一年没去酒吧喝过酒。 现在没有顾岛,柏屿久违的自由感又卷土重来。 柏屿说:“你带我沿着团山兜一圈吧。” 团山这带风景真的很美,尤其是日落黄昏,美得不像人间的风景。柏屿时常惦记着。 车驶过市内高速,上高架桥。沿途壮阔的江景尽收眼底。 柏屿安静地看风景,看得很认真。 代驾从后视镜里发现柏屿安静得不像话。代驾说:“柏总,您和我想象中的柏总有些不一样。” 柏屿收回目光,好笑地问:“怎么不一样了?” 代驾思忖,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上来。” 柏屿索性替他说了:“你很难想象一个日理万机的生意人,周末不是加班加点,而是喊代驾跑团山兜风是吗?” 代驾承认:“是。” 他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生意人大多浮躁,很少能专门抽出时间静下心来欣赏风景。 柏屿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难道锦官城的当地人不喜欢来团山?” 代驾点头:“团山这一带吸引的都是外地游客。本地人早就习以为常了,很少有人专门来这里。” 柏屿手撑着后脑勺,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也算半个外地人吧。” 代驾熟络地问:“柏总您是哪儿的人?” 这个简单的问题难倒柏屿了。他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上来。总不能说自己来自三次元吧? 他只好笑了笑,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我老家离锦官城还挺远的。” “话说,”柏屿望着夜空之下重峦叠嶂的团山,眼眸中都倒映着山间氤氲的灯火,“一个人来团山是不是挺少见的?” 代驾透过后视镜,发现柏总虽然笑着,可是神情流转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这股落寞和他的颜值混杂在一起,代驾只能用四个字概括: 不该下凡。 代驾连忙说:“不算少见,而且这阵子来了个剧组,所以很多粉丝都大老远跑来探班,有成群结队的,也有一个人来的。” 剧组?剧组跑团山来干嘛? 柏屿立马想到顾岛。 然后又想到顾岛给自己点赞的那条微博评论。 柏屿头都疼了。 仿佛为了让柏屿的头更疼一些,柏屿手机突然来电——顾岛打来的。 这小子是在他身上装了心电感应吧。柏屿差点把手机从车窗扔出去。 柏屿接电话,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怎么了小孩。” “小叔。”顾岛那边好像挺嘈杂的,但是顾岛的声音依旧清冽干净,一点都不失真,“我到剧组了,他们在给我安排剧本。” 虽然表面上挺镇定,可事事都跟柏屿报备这一点还是能侧面反映出小孩儿的兴奋。 大抵一切新鲜的东西都忍不住跟柏屿分享。 柏屿突然有一瞬间,感觉内心有股深不见底的缝隙被填满,他不自在地说:“哦。好好照顾自己……那什么,你的剧组不会就在团山吧?” 另一头安静三秒。 “小叔,你是不是想我?”顾岛小心翼翼地问。 柏屿眉毛一挑,脸颊有些发热:“我想你干嘛?” 这小孩儿台词还没念几句就已经开始学会自作多情了??? 顾岛落寞地“哦”了一声,然后说:“我以为你希望我现在就在团山。因为团山离你好近。” 柏屿搞不懂,明明都分手了,为什么每句话从顾岛口中说出来,都带着一丝暧昧和缱绻。 大抵顾岛感到了危机,希望以这种方式远程刷存在感? 柏屿觉得自己有必要亲手切断这种存在感了,不然他肯定要被顾岛牵着鼻子走。但是他忽然又觉得,跟小渣狗逢场做做戏也挺有意思的。 反正大家都是各取所需。 于是柏屿简单大方地承认:“好吧。我是挺想你的。” 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呼吸微滞。上扬的嘴角渐渐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坏:“想得心慌。” 代驾透过后视镜,发现正在打电话的柏总眼中的落寞奇迹一般的消失了,变得有光彩和焦距,细微之处还透着棋逢对手的愉悦。 顾岛那边显然没料到柏屿会给他来个转折。这个转折突然却不生硬,并且效果显著,硬生生把顾岛一肚子的戏给憋了回去。 顾岛见招拆招,索性恢复往常惜字如金的状态,问:“我该怎么做。” 柏屿想都没想就说:“回来见我。” 四个字,成功让顾岛安静下来。 柏屿清楚,人生第一场戏对顾岛来说有多重要,这场戏越是重要,小渣狗内心就会越挣扎。很显然,这是他故意出给顾岛的一道难题,无论选什么,顾岛都会失去另一件东西。 柏屿和剧组之间,顾岛会选谁? 然而顾岛只让自己安静了十秒。 就在柏屿以为自己得到了答案的时候,顾岛说:“我买了今晚回锦官城的机票。机场见,小叔。” 放下手机,柏屿依旧看向窗外。 为什么明明是黑夜,可是山间的灯火却这么璀璨? 就好像,内心被什么东西捂热了似的。 他对代驾说:“原路回城里吧。大晚上团山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树。” 代驾:“……” 都是树?团山没树那还能叫山吗? 车驶进城里的时候,柏屿的微博突然炸了。 柏屿刷了半天没刷上去,但是他猜也能猜出来,应该是汤品如那边针对他这次破冰评论给予了回应。 到底是积极回应还是消极回应,柏屿一时也猜不准。 但不管是哪种回应,引起汤品如注意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下一步,就是想办法与汤品如见面,顺便拿下Overall。 刚才索宜问他为什么打算亲自出马收购Overall的时候,柏屿并没有完整地道出实情。 他之所以会亲自干预Overall的收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原主。 在原书里,收购Overall是原主去世之前涉及到的最后情节。但遗憾的是,原主到死都没有完成。现在,柏屿想亲手将它画上句号。 也算送原主最后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这天下,以后就是我的了:) 前期因为柏屿一句“回来见我”不得不耽误工期的顾岛:小叔真难对付。 后期哪怕柏屿说“我不想看见你”依旧翘工回来的顾岛:得了一种小叔缺乏症,晚期,会死。 第二十二章 晚间双流机场。 天气有些凉,风很大。柏屿裹着黑色呢大衣,格子围巾把自己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还是能切实体会到寒风的凛冽。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顾岛戴着一顶时髦的红格子毛线帽,米白色羽绒服看着就暖和。 两人隔着一个航站楼,透过玻璃对望。 柏屿说不出来此刻的顾岛是什么神情,反正夜晚的光线十有八/九都失真,再让人心动的神情,经过玻璃的过滤,也变得可有可无了。 柏屿索性在风中站着不动,像一座岿然屹立的灯塔,等着顾岛来找他。 不多时柏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柏屿看见小孩儿停下来,举起手机。 柏屿漫不经心地按了接听:“小孩儿。” 汤品如说:“见我一面。” 柏屿敛住眉眼,换了一副工作中的语调:“什么时间。” “现在。”汤品如一个字都不多言,直接挂断电话。 啧。柏屿放下手机,这女人很棘手的样子。 他一刻不停地打电话给助理:“替我查一下汤总的会议地点。然后通知司机来接我。” “我去。”顾岛的手突然落下,按住柏屿的手机。 对上柏屿错愕的眼眸,顾岛忍住喘息的胸口,垂眸又认真地说一遍:“我当你的司机。” 柏屿说:“你不嫌累?” 顾岛摇头,眼眸的灰色闪烁,他就像一只流离失所的大狗,将柏屿整个抱在怀里:“想你。” 贴在他胸口的柏屿思考:有必要演得这么生动逼真有细节? 只能说艺术源于生活。 柏屿轻轻推开他,打断这不尴不尬的气氛:“你压到我的手了。” 顾岛这才发现柏屿藏在袖子中的左手裹了纱布,纱布中隐隐绰绰浸出一丝褐色,像是碘伏之类。 顾岛小心翼翼地松开他,举起他的手细致地看着,问:“怎么弄的?” 柏屿将眼神从他灼热的视线下移开。他才不承认自己是跟老爷子斗气抓玻璃把手抓残废了,他轻描淡写地解释:“切老黄瓜割到手了。” 顾岛知道他在找借口,到底用什么离奇的姿势才能切到掌心?但他不再多问,只是说:“这黄瓜还挺讨厌的。” 他将柏屿的手连同自己的手一起揣在口袋里,往机场出口走。 跟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年轻相比,顾岛穿得算严实,尤其是衣服口袋,暖和得像个小暖炉。 他的穿衣风格其实是个谜,反正只要是和柏屿见面,他都会将颜色搭配得很浅很温柔,让人觉得他只是个带着奶香的黏人小奶狗。 可轮到柏屿不在、他独自作妖的时候,冷漠凌厉的着装会让他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六亲不认的强大气场。 判若两人。 助理不一会儿就把汤品如的地址发到柏屿手机。柏屿看了一眼,问顾岛:“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 顾岛已经坐进欧陆的驾驶座,熟练地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不可以吗。” “千里迢迢跑回来给我当司机,多跌你影帝的面儿啊。”柏屿笑了笑,他本来想坐副驾,后来索性歪在后面。 “我只是个十八线演员,不是什么影帝。”顾岛说,他把车开出机场,然后问柏屿,“我们去哪儿。” 柏屿的手敲了敲车窗边缘,说:“汤品如的魔仙城堡。” 顾岛闻言,默然无语,只开了手机导航。 汤品如有个实力强劲的爹,这一点柏屿清楚。锦官城十分之三的楼盘都是他家开的。柏屿每次拿房,都要不得不面对汤家长辈的嘘寒问暖,以及来自汤爹的关爱——硬核打折。 就比如柏屿看中的那套复式别墅,大小适宜,地段也挺好,就是房型柏屿不太满意,本来他打算先看看其他楼盘再做考量,结果汤爹一出面,duang的一下给他打了个2.33折,这下柏屿不买也得买了。 有这样豪横的爹,汤品如自然混得不差,首先一点:住就比别人住的光鲜。 锦官城黄金地段,最最高档的住宅区,寸土寸金都谦虚了,这儿连空气都是金子堆出来的。别人终其一生勉为其难买间厕所的地儿,汤品如直接给自己整了个城堡。 对,你没听错,城堡。还是请了几个北欧小众设计师大老远跑来设计的。凡尔赛本赛了。 柏屿搞不懂汤品如,一个人住城堡是想变成黑魔仙吗? 仿佛也意识到一个人住城堡不妥,汤品如开始找王子合居。然后,她宿命般的相中了柏屿。 再然后,柏屿以自己是同为理由宿命般的拒绝了她。 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一年多。 现在,柏屿站在汤品如的魔仙城堡下面,思考人生。 他对汤品如不是很了解,他甚至连汤品如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如果汤品如真如作者概括所说,是个“正儿八经的疯女人”,待会儿世纪同框,他该如何保护自己? 他把目光落在顾岛脸上。 顾岛正认真地盯着他。一头铅笔灰的头发被月光罩得落下一层光晕,整个人又乖又安静。他一只脚踩在地面,一只脚架在车门处,月光将他两条腿无情地拉到一米八。 柏屿只看了一眼,鸡蛋里挑骨头地说:“一个司机这么帅干什么?” 顾岛闻言,脸颊竟然有些红。他垂下脸,用手盖住,然后乖乖地说:“那我丑一点。” 把脸遮住就丑了?柏屿心里一哧。 “待会儿我去谈生意,你就在楼下等我。钥匙丢你这儿,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柏屿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如果等会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上来救一下你小叔。” 顾岛听闻,道:“我也跟你一起上去。” 他的眼睛抬起来,毫无防备地向柏屿秀了一把他纤长傲人的睫毛:“好不好?” “不好。”柏屿举着文件架,似笑非笑地拒绝他,“大人之间的事儿,小孩别瞎掺合。” 他这话是故意用来惹毛顾岛的,他知道小孩儿最讨厌他摆大人架子。 果然。 顾岛一双腿认命地缩回驾驶座,一双胳膊抱着,整个人像是蜗牛钻进看似坚固的硬壳里,自暴自弃得很明显:“我生气了。” 他还自顾自地补充:“你别哄我。哄不好的。” 柏屿顺着他的话,眼中闪着笑意,当真一声不哄。 顾岛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等到,只好再次把脸转过来,整个人都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在PUA我。你故意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惹我生气,你还不哄我。你是知道我要重新追你,才这么过分的对不对?” 柏屿:“emm……” 他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原来顾岛重新变奶的理由是打算再续孽缘?? 第二十三章 汤品如的魔仙城堡比柏屿想象中还要大。反正柏屿从鎏金大铁门进去之后,花了十分钟才穿过花园里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十分复杂的——草坪。 也是,小说嘛,夸张手法很常见。哪怕作者写汤品如的城堡大过整个锦官城柏屿都不觉得过分。谁叫他是穿书人呢? 柏屿一路导航着进入汤品如城堡的正门。 仿佛察觉到什么,他止住步伐,抬头就看见冷漠无情的女总裁侧身倚在窗边,摇晃着红酒杯隔着三米高的城墙幽幽俯瞰他。 柏屿关掉高德地图。他把手机藏进口袋,轻咳一声,露出一个微笑:“晚上……” “好”字还没说出口,汤品如兀自喝完最后一口酒,消失在窗边。 柏屿:“……” 还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柏屿真的好想问原主: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得罪她得罪得这么彻底啊!! 他硬着头皮上楼,视野瞬间变亮。楼梯是很凡尔赛的旋转石梯,当中吊顶大铜环吊着一顶金笼子,笼子里蜷着一只灰黑相间的波斯猫,正半睁半闭着一对猫眼暗中打量他。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整座城堡除了他,似乎只有汤品如一个人。 这令柏屿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 汤品如看着他。一头蜷曲的黑色短发,香风马甲配白衬衫,干练又冷酷。 如果她不是顶着一张女人的脸,柏屿差点以为她是黑化版的顾岛。 柏屿揉眉告诫自己:这女人一看就不好对付。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的微笑看上去温温柔柔而又气场坚定:“汤总,好久不见。” 听闻他的话,汤品如眉头微挑,朱唇一勾,吐出四个字:“你还没死?” 柏屿:“……” 好家伙。开局就暴击。 柏屿谦虚地说:“事情没处理完之前,还不能死掉。” “你是说收购Overall的事吧?这件事,我不同意。”汤品如轻描淡写地说,“这些天你明里暗里试图与我联系,我都看在眼里。天下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柏屿占了,所以Overall,我会另谋他路。” 柏屿依旧表示谦虚:“您过奖了。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身为主角虽然看上去光鲜,可最后Be的不还是我吗?他想。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汤品如细品这句话,眼中露出一抹嘲讽,“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好笑?” 柏屿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他说:“把Overall交给我,我会让它在我手里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汤品如针锋相对:“你的人品有问题,恕我不能苟同。” 怎么还人身攻击了? 柏屿觉得好笑:“我怎么就人品有问题了?你要跟我结婚,我不同意,我都告诉你理由了,我是个gay,跟你结不了,你难道希望我扯其他理由来骗你?” 汤品如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柏屿下意识觉得气氛不太妙,他稍微往后退了退,毫无痕迹地坐在沙发上:“我是认真的。我真跟你结不了。锦官城青年才俊一抓一大把,以你的条件肯定能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何苦在我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汤品如神情不变:“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拒绝我的求婚才跟你翻脸的?” 柏屿的眼睛眨了眨:“不然呢?” 汤品如眼神闪烁,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优雅地在冰球上倒马爹利:“也对,你向来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我该习惯了的。” 柏屿分辩:“别仗着我脾气好你就可以随便污蔑我啊。” 汤品如将酒杯端给他,末了轻轻在他的杯口处碰了碰,抿了一小口:“敬你的不要脸。” 柏屿:“……” 这天聊不下去了。 酒太冰,柏屿胃不好,根本喝不下多少。他皱眉稍微抿了点,就感觉舌尖冰火两重天,好折磨人。放下酒杯,他说:“我是代表K&L商业集团来跟你谈合作的,我不想和你扯太多没有意义的话题。K&L开出的条件是你根本拒绝不了的,我想你应该权衡利弊之后再做打算。” “很可惜。这里是我家。我不想谈工作。”汤品如坐在他腿边,说。 “好吧。”柏屿收起文件起身,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既然你不想谈工作,那我们改日再挑时间。” “坐下,”汤品如噙着酒杯,满脸春意地看着他说,“谈点别的。” 柏屿头痛:“姑奶奶,我是弯的,你就算在我面前扭成白素贞我都直不了。” 汤品如难道还没有对他死心?不科学啊,他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 自己是携带了什么奇怪的万人迷属性吗?! “我发现你这半年来变了不少。”汤品如已经在微醺状态,话变多了,就连表情也丰富起来。 也对,柏屿来之前她已经独自喝了一轮了。 “加上你,来来回回已经有八个人这么说我了。我活不了多久,所以比一般人看得通透,这没什么吧?” 汤品如手腕托腮,似笑非笑着笃定:“你死不了的。” 柏屿心里一愣。她怎么知道?自己不小心泄露出什么秘密了吗? 仿佛看穿他的疑惑,汤品如兀自补充:“因为祸害遗千年。” 柏屿:“……” 他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小孩儿还在他车上,如果耽搁太久他肯定会生气的。 他说:“告辞。有缘再……” “会”字没说出口,他的脑袋忽然一阵嗡鸣,视线之内顿时充满黑白的雪花点,整个人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站不住脚跟。他苍白着脸色走了几步,最后踉跄地靠在石梯扶手前。 “没事吧?”顾岛轻声问。 “没事。”柏屿扶额,让自己冷静。 等等,顾岛?? 柏屿睁大眼睛,想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楚一些,可是他无论怎么看,蹲在他身边搀扶他的人都是顾岛。 他忍耐住身体的燥热和喧嚣,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顾岛抿着唇,眼神间流露出的都是纠结的表情。他说:“我扶你。” 什么意思,一目了然了。 “你放开我。”柏屿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可是他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根本拗不过顾岛。 顾岛将他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抵住他的头顶,好让他不再动弹: “小叔,你现在很不舒服,不要乱动了。” 柏屿气得意识都快消失了,他说:“顾岛,你他妈……” “对不起小叔。对不起。”顾岛眼眸深邃,只能重复着道歉。 看着怀中的人一点一点没了意识,顾岛收紧胳膊的力道,将人架在肩膀上。 “他醒后,你的日子不好过。”身后安静看戏的汤品如幽幽地提醒。 “我自己会想办法。”顾岛回眸。 他淡淡地说:“这件事替我保密。谢谢表姑。”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这种下三滥你都能想出来?低估你了顾岛。 顾岛:凑巧。 感谢投雷的小可爱~作者最近一直在压字数,可是发现把每个章节的字数压到两千根本推进不了剧情啊喂!!所以经过慎重考虑,作者决定放飞自我,不关心字数问题,开始认认真真水……哦不走剧情了! 第二十四章 华贵的绛紫色绸缎窗帘遮住浓墨一般的黑夜。顾岛把柏屿放在床上的时候,柏屿的手还紧紧勒着他的衣服。 芬迪在顾岛脚边摇头晃脑,似乎在感叹爸爸妈妈很久没有同框了。 “我要喝水。”柏屿半睡半醒,压着嗓音说。他的脸颊有股不正常的绯红色,一直延伸到脖颈,皮肤干燥又发烫,就好像沸水煮干,赤条条的蒸腾。 顾岛说:“我给你倒水,你好好躺下来。” 柏屿翻了个身,侧过来躺着,不仅没有松手,还把他外套拽得更紧了。顾岛不得不顺应着他的动作俯下身来,两人相距不到十公分。 顾岛的胳膊就撑在柏屿身体两侧,柏屿的手勾在他衣服拉链处,只要稍微往下一扯,衣服就能被扒下来。 顾岛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正在经历柏屿类似于薅猪草般的蹂/躏。他垂眸静静看着柏屿的睡颜。 哪怕是现在这样毫无防备,要对付起来也实在是太棘手。顾岛心想,因为柏屿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他背后牵扯到整个K&L体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和柏屿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顾岛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极具天赋的生意天才,在锦官城这样看重资历和人脉的地方空降一座商业帝国,简直是旁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可是他越这么想,内心的狭隘就被无限放大: 如果不是柏屿,他锦官城第一的家世就不会被动中落。 如果不是柏屿,他也不用过早承受一些流言蜚语,年少却变得冷淡而敏感。 如果不是柏屿,他应该水到渠成地长大,手握原本就属于他的资本,在锦官城的上流社会得到全社会的关注。 是残酷的生存法则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而柏屿,就是将他押送至人生分叉口的刽子手。 柏屿令他失去一切,却还圣母般的对他垂怜,给予微不足道的施舍。 这是顾岛最为记恨的地方。 没有柏屿的话,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小少爷,不用被迫长大,看透现世冷暖。 明明是凶手,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凭什么? 这样想着,顾岛的眼神冷下来,整个人都被一股阴沉的情绪笼罩。 他的左手鬼使神差地移到柏屿的脖子上,虎口刚好能放下柏屿滚烫的喉结。 喉结的主人白净细腻,整个人像是一缕绯红的燃料浸泡在冬日雪松里,白里透着不正常的粉。他的眉头皱着,但神情还算安逸,似乎没有完全睡着,对顾岛的动作依稀有一些反应,头稍微仰起一些,仿佛是在让顾岛以更舒服的姿势抓住他。 顾岛垂下的眼眸在眼窝处留下一圈阴影。他面无表情保持原来的姿势,手中的力道逐渐收紧。 脖子被勒出一圈红印。柏屿的眼睛依旧紧闭,可是呼吸困难,渐渐眉间传出一股难以忍耐的神色。 顾岛无动于衷,又增加了一只手。 柏屿突然喊:“顾岛。” 顾岛眼神微动,姿势却没变。他张开嘴,无感情地应了一声:“我在。” 以为他会说什么,顾岛耐心等他后文。 结果柏屿眉头挣扎,嘴里吐出几个字:“狗逼东西。” 顾岛:“……” 柏屿的手抚上脖颈,试图将顾岛的手指掰开,但是他没有什么力气,如果不是顾岛自己选择放手,可能效果是徒劳的。 顾岛以为他药效过了,于是恢复往日的神情,无事发生似的俯下身试探着在他耳边问:“好一点了吗?” 柏屿被他炽热的呼吸烫到,很不乐意地将脸转过去,还撅着嘴。 看样子并没有。 顾岛正准备放开他,柏屿却兀自说话了:“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子早就过上快乐的咸鱼生活了。” 好不容易来到这儿?咸鱼生活?他在说什么?顾岛皱眉。 “你以为我想装这个烂好人啊?看穿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得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明明知道是个坑还必要要往里面跳。这个金主爸爸当得我多累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顾岛心想。而且,关我屁事? “以前我的确是个好脾气的软柿子,但是现在这柿子发霉了,就变硬了。书里剧情我算是走完了,所以后面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想活下去,远离你这个毒瘤。”柏屿的手“啪”的一下打在顾岛的肩膀上,顾岛被他毫无理由的一下打得身体微侧,眉头皱起。 “所以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肚子坏水。我又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凭什么要为你这种畜生负责?” “你简直……一表人渣。” 顾岛安静地听他骂完。整个人异常地安静。柏屿虽然话语逻辑不清楚,但好歹骂他骂得还是挺给力的。这是柏屿第一次骂他,虽然借着酒精和药效,但顾岛也算清楚了他的心里话。 他擒住柏屿松下来的手,毫不费力地一捏就捏住了。 柏屿试图抽出来,没抽动。又抽一次,依旧没抽动。 柏屿索性不抽了。他把另一只爪子也自觉地伸过去,使唤人:“也替我捂一捂,还挺舒服的……” 顾岛:“……” - 柏屿兜兜转转地醒过来。安静的空气中只有指针一分一秒过去的声音。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月光如银,他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冷。 起身的时候他随手摸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顾岛睡在他的怀里,两只胳膊紧紧地环住他,呼吸很平稳,柏屿着实费了一些力气才把他的脑袋平移到枕头上。 顾岛的身体一离开,一股妖风就吹得柏屿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柏屿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被扒得比双十一过后打工人的钱包还干净。 他差点以为顾岛这厮陷害他的原因是急于下辈子投胎做他的衣服。 想到这儿他下床的时候忍不住绕回来往顾岛的屁/股踢了一脚泄愤。 悲催的是顾岛屁/股上没什么肉,柏屿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脚趾板都硌的痛。 和平常的厌世与温柔脸相比,顾岛睡姿很蠢萌,并且老喜欢抱着什么。柏屿一下床,他没东西抱,觉得空虚,就连手带脚地抱住柏屿的枕头当替身。有时候柏屿还见他这么抱过芬迪。芬迪吓得得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在动,很可怜。 柏屿拿过手机,从衣架上摘了家居服套在身上。 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二十。 他的记忆回到昨晚。汤品如在酒里加了料,害得毫无防备的他谈判进行到一半中途歇菜,歇菜最后一眼碰巧看到顾岛。然后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回到和顾岛的家,顾岛躺在他身边,两人昨天似乎进行过什么激烈的床上醒酒运动。 顾岛这是接盘侠? 就在柏屿的思绪即将豁然开朗的时候,一封邮件跳出来。 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二十一,也就是现在。谁这么早发邮件?有病吧? 柏屿打开邮件,内容很简单,汤品如说:欢迎K&L集团加入我们Overall大家庭。 柏屿心中一阵好笑。汤品如死鸭子嘴硬,讲得好像K&L被Overall收购了似的。 柏屿回复:看来汤总很清楚我大概什么时候酒醒。 他越发怀疑汤品如跟顾岛有关系。他在试探汤品如。 但是汤品如很显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回复:昨日不知柏总不胜酒力,多有冒犯。还好你家司机来得及时。看样子柏总已经好多了。 明明是在酒里加了料,还反咬一口说他不胜酒力。 柏屿嘴都要被气歪了。 他生气之余还思路清晰地回复:汤总怎么知道昨晚那小孩儿是我司机?莫不是你俩提前对好了台词? 汤品如很快回复他:哪儿的话。女人的直觉。 靠。柏屿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声。这一句“女人的直觉”直接就把他的话给堵住了。 太厉害了。这女人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胡思乱想着,一双手从身后窜出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顾岛还没有完全睡醒,鼻音很重,整个人慵慵懒懒的:“小叔~” 柏屿没好气地说:“干嘛。”还嫌昨晚酿酿酱酱得不够吗? 他发现自己脖子很疼,也不知道昨晚顾岛趁他意识不清醒尝试了什么前卫的姿势。 这狗东西看着老实。其实死皮不要脸。 顾岛的唇在他脖子的红痕上厮磨,说:“还早,不多睡一会儿吗?” 柏屿说:“你跟汤品如挺熟哈?” 顾岛的吻微不可查地停滞住,然后柏屿感受到脖子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咬了一下。顾岛咬完之后拿舌头舔了舔,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柏屿伸手捏住他的脸,凶巴巴地说:“你还跟我装。” 被捏住脸的顾岛呈现出肉嘟嘟的样子,但他还是淡定地狡辩:“我跟她不熟。” “你以为我查不出来?”柏屿挑眉威胁。 “看得出来她喜欢你。我讨厌她喜欢你。所以我跟她说,你是我的。让她不要和我抢。”顾岛一本正经地说。 “她就没有问你是谁?”柏屿说。 “问了。我说是你的司机。”顾岛被捏着脸,整个人显得老实无辜又认真,一点都看不出表演的痕迹,“我说我为了你考的驾照,为了你放弃国外常青藤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心甘情愿做你不起眼的小司机,每天拿着微薄的薪水为你跑东跑西,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和你在一起。” 前面一大串抒情还不够,顾岛总结: “我还跟她说,不要小巧打工人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虐妻一时爽。 后面你就哭了。 第二十五章 柏屿睡了个回笼觉,直到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才从床上爬起来。他生活作息很规律,一日三餐虽然吃得少,但是一餐不落,所以这时候他被自己的肚子自然而然地叫醒了。起来之后看不见顾岛的身影,转了一圈下楼才听到厨房传来“咚咚咚”的切菜声,部分早餐已经装好盘了,摆出可可爱爱的形状。 顾岛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浅粉色抓绒卫衣,搭配一条跟芬迪是父女款,很奶。卫衣中央还有一只系蝴蝶结的白猫。芬迪特别喜欢这只白猫,见到就咬,所以它衣服上那只猫就像被抠了图,图案缺失,成为神秘的几何图形。 “煮了皮蛋瘦肉粥,打算配熏肠和虾饺,还有豆浆。”顾岛端着盘子放在餐桌上,“煎了两个荷包蛋,还是失败了,总是煎不好。” 柏屿欣赏了一下他所谓“总是煎不好”的荷包蛋,色泽诱人而饱满,搭配鲜绿的生菜,一看就是成功的荷包蛋。之所以顾岛称它“失败”,估计是他对自己要求比较严苛,想煎出个东方明珠塔型的。 柏屿笑了笑,客客气气地说:“辛苦你了。” 他转身去洗漱,后来干脆冲了澡。吹头发的时候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跟天塌下来了似的。企业微信里十几个群二十多个联系人轮番轰炸他。柏屿随便点开其中一个,一看,是沈何颂发来的。 【沈何颂】:恭喜领导又斩获一大传奇![恭喜.jpg][撒花.jpg]Overall那边派专员过来进行财务对接,他们打算下个月扩建一批厂房,希望K&L派人跟他们一块儿实地考察,争取年前把这个事情敲定。我跟组内成员商定,打算带着法务部的小宋去看看,也就是下个星期一。] 柏屿回了个:同喜!收到啦。 想了想又回了个:来自领导的关怀——度蜜月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沈何颂是标标准准的工作狂魔加强迫症晚期患者,单行线思维,一件事不做完绝对不干第二件事。如果这回不是柏屿中途帮他把Overall收购搞定,他估计要一直忙到明年才能考虑度蜜月的事情。 沈何颂在开早会,一时半会儿没空回复,柏屿索性着打开第二条消息。 傅昀之发的。他永远是柏屿交际圈的一股泥石流,这会儿依旧没让柏屿失望。 【傅昀之】:恭喜柏老板拿下Overall,为我大K&L添疆扩土! 【傅昀之】:根据我十多年职场经验,我赌你能拿到这次Overall的收购99%的可能性是出卖色相。 柏屿顺着他的话问:还有1%的可能性是什么? 傅昀之秒回:出卖肉/体。 柏屿不禁问自己为什么总是忘记将此人拉黑处理或者当众禁言。 浴室走出来,顾岛刚好把早餐准备好,还把桌上那束粉玫瑰换掉了,换成温温柔柔的白玫瑰。柏屿坐下吃早餐,他喜欢吃顾岛蒸的虾饺,鲜香又劲道,搭配瘦肉粥简直就是人生值得系列。 他咬着虾饺查工作邮件,顾岛则坐在另一边安静地喝粥。芬迪两腿趴在他椅子上疯狂摇尾巴,两只狗狗眼水灵灵地盯着顾岛,于是它成功得到了一只虾饺和熏肠——没加盐的。 柏屿端起陶瓷杯喝豆浆,顺便点开K&L人事小姚发的邮件。邮件的内容大概是顾氏轩业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顾岛希望进入K&L实习,目前已经通过了第二轮面试,面试的岗位是行政岗,但具体工作内容待定。他本人希望能够直接服务于柏总,所以征求柏总的意见,看看最近手里还缺不缺行政秘书。 柏屿端豆浆的手一抖,豆浆差点洒掉。他好笑地抬眼,对正在和芬迪分享早餐的顾岛说:“有件好玩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顾岛抬眼,露出好奇的神色:“什么好玩的事情?” 柏屿笑容还没放下来,看上去狡黠又动人:“跟你同名同姓的那个顾氏集团小少爷,打算来K&L实习呢。” 顾岛听后眼神微动,表情没变,只是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摸了摸芬迪的脑袋:“K&L这么大一个集团,想来见见世面也没什么奇怪的。” “关键是,他想直接来我身边实习,想当我的秘书,你说好笑不好笑?”柏屿咬了一口荷包蛋,继续说,”众所周知当我的秘书是最折磨人的,因为我这个人比较任性,十天中有十一天都迟到早退,有时候半个月都没个人影,从来都留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处理,我身边所有秘书都试图将小型GPS定位和强制通话神器装在我身上。因为找到我,就意味着他们这周能放假。” 看着他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地说着不要脸的话,顾岛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 他在意的不是柏屿这明显摸鱼的工作态度,而是小思——那个他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替身,到底打算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接近柏屿?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会严重影响到自己,甚至可能暴露两人的身份吗? 柏屿看见顾岛温和平静的神色变得阴沉沉的,以为他在鄙视自己,只好悻悻地说:“好吧,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的确不合适,我不能给你树立错误的榜样,我道歉。无论干哪一行,无论身居什么位置,都要脚踏实地工作。” “小叔。”顾岛抬起眼帘,温和地说,“等会儿去公司,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柏屿不懂他在想什么,有点诧异:“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去K&L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岛温柔一笑,用最乖巧的语气说着最诡异的情话: “我想看小叔平时优雅工作的样子。” 柏屿无语:你怕是想看十几个秘书飞天走地围堵我疯狂找我签文件的鬼样子。 - 小思鼓足勇气,打点干净自己,在玻璃窗前确认三遍从头到尾都没差错后,才走进K&L总部集团大门。 总部是豪华的白金色调,入眼是气派的鎏金大金柱,大金柱上盘虬卧龙,顶上有九只龙首在吐水。金柱下方是环状碧池,入冬的季节,红白相间的睡莲依旧灿烂绽放。 前台问他找谁,小思客气地将自己的证件以及实习通知书给她看。前台做好登记之后,将门禁卡递给他,然后道:“柏总的个人办公室在十楼,但是他一般会待在一楼会议室,会议室最里面也有一个他的办公室。你每天拿这张卡刷就可以了。这栋商务楼每层楼的工作日超过十点都要刷卡的,周末任何时间段都要刷卡才能进入。” 小思认真地听完,接过门禁卡,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他根据提示,先找到十楼柏屿的个人办公室。大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小思按耐住砰砰直跳的心,踟蹰着不敢进去。 “你就是实习生顾岛吧?”身后一个声音传出来。 小思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礼貌地朝他微笑。男子说:“我是姚力,K&L的行政总管,接下来的几个月就由我来负责你的实习事宜,我们可以先熟悉一下。” 小思有点懵,他问:“我不是应该在柏总手下工作吗?”布置任务也应该由柏总来布置才对啊! 姚力礼貌又不失尴尬地微笑:“你觉得柏总会闲到亲自给一个实习生布置任务吗?他给的任务先会分配到各个部门,然后再由各个部门分配到手底下人员手中。无论你在哪个部门实习,步骤都是这样的。” 也是。柏屿肯定是高高在上的。小思羞愧地说:“……抱歉,是我想得简单了。” “没关系,”姚力见过太多新手小白了,多他顾岛一个不算多。他流利地说,“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行政部门,半个小时后我有个会议,你可以自己适应适应。下午我就会给你布置任务。希望你能在K&L行政组大家庭实习愉快。” “好的。麻烦了。” 小思兴趣缺缺地跟着主管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工作场地,简单熟悉了同事,并做了自我介绍。很明显,当他提“我是顾岛”的时候,底下就有同事开始窃窃私语“就是轩业集团小少爷”“怪不得指名道姓要到柏屿身边工作”“小小年纪还挺会利用人脉”“长得就不讨喜”…… 小思只好用咳嗽声缓解这令他生厌的流言。 姚力说:“接下来你可以在自己工位上休息一会儿,也可以到处转转。咱们下午再见。” “好。”小思说。 他选择了到处转转。工作间的气氛太沉闷了,他不想处在窒息中。 他走出工作间,沿着地标指示一直往前走。走了不知道有多远,他听见右手边洗手间传来不正常的呻/吟声。 驻足听了一会儿,他倏然睁大双眼——他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柏屿。 他耐不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一步一步,朝着声源处走去。 入眼的是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这双眼睛的主人正艰难地撑着洗手池,用略带懊恼声音对伏在他身上的人说:“大早上你发什么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思:我撞见直播了:)[坚强地活下去.jpg] 第二十六章 顾岛一双铅灰色的瞳仁藏在暗中,稍微向上扬起一些。他擦掉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湿热,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说:“没人看见。” “没人看见你就不做人了?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降雷劈死你!”柏屿红着脸推开顾岛,胸口因为刚才的刺激上下起伏,连声音都带着半分颤抖,“妈的,我的胳膊和腿都使不上力气……” 柏屿以前从不在小孩儿面前说脏话的,现在果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但是顾岛对这样的柏屿适应良好,或者说,这样接地气的柏屿更加真实。 他伸手扶了柏屿的腰背,将人带着站起来。柏屿打掉他的手,整理自己的领口和衣角,凶巴巴地说:“你非要让全公司的人看到我脖子和腿腕上有你的DNA你才开心?” 顾岛诚实地点头,片刻又摇头。 他得卑微一点、再卑微一点……柏屿就吃这一套。 柏屿被他这种野心外露的老实给气到了。狼尾巴也不藏严实点,都拖在地上了还装狗呢! 打理好一切,柏屿从洗手间转出来,看见有个身影慌不择路地往旁边躲。 柏屿停下脚步,朝他喊了声:“谁大白天没事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我都看见你了,你出来。” 那个身影挤在缝隙里,大气也不敢出,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柏屿觉得好笑。他也不往前走,蔫儿坏地拿出手机录视频:“我数三下哈,你要是不出来我直接喊我K&L的保安小扬把你拖出去了。他做保安之前是锦官城第三届男子挺举亚军,你这点分量他直接一只手把你甩起来你信不信?” 其实他看出是小思了,故意说这番话吓唬他的。这小孩儿胆子实在太小了,整个人给人感觉畏畏缩缩的,一点都没有他哥顾承泽那么有格局。 顾岛在他身后冷眼看着,一声不吭。 柏屿挑眉,用略显诧异的语气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都不出来?真打算我喊人拖你出来啊?你现在老老实实地出来,我既不扣你工资,也不骂你;一分钟之后我可能就改变主意了。我这人吧很温柔,从来不批评人,你不要成为整个K&L首位逼我破例的下属啊!” 哪有自己夸自己温柔的。顾岛扶额。 小思的脸简直红到爆炸,他本来是想给柏屿一个好印象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是这种神展开。犹豫间,一只大手将他的衣服领子直接无情地往外拽。 错愕的他对上顾岛冰冷的眼神,极具压迫感的气场吓得他脸都变白了。 “你是谁。”顾岛冷着声音问。 小思的嘴往下撇,一米八的大男人想哭又不敢哭。他颤抖着嘴,眉头皱成八字,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是……” “放开他,看你把他吓的。我知道他是谁了。”柏屿删掉刚才随意拍的视频,拍了拍顾岛的肩膀,身体前倾,微笑着和小思对视,“顾家派来的小实习生,对不对?” 柏屿的微笑似乎有股神奇的安定作用,小思没有刚才那么难为情了,他红着脸点头:“我是顾岛,今天第一天来K&L的实习生。刚才主管让我先适应适应工作环境,我就四处转了转……” “那你看见我躲什么啊!”柏屿将身边人阴沉的眼色看在眼里,轻松地对小思说,“别的小秘书一看见我就跟饿了十天的狼看见兔子,想方设法地求我签字,你倒好,看见我就跑,那你还应聘我行政秘书干什么?” 小思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没跑,我只是下意识……”看见你下意识地紧张。 下意识什么?下意识学鸵鸟?柏屿觉得好笑。 “你应该是由姚力负责。别紧张,姚力是几个主管里最好说话的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他。实在不行可以让他来问我。你嘛,是顾承泽的弟弟,我挺欣赏顾承泽的,既然他信任我把你交给我,我肯定会照顾你。”柏屿说。 他说这些的时候,顾岛一直看着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实习生在实习期间都会有业绩考核的,你如果门门不及格姚力照样会把你fire掉哈,这是K&L铁律,哪怕我替你向他求情都没用。你别看他这人平时中规中矩很好说话,生起气来连我都熊,我都被他熊了好几次了,怕都怕死了。”柏屿抚慰自己弱小的心脏。 顾岛:“……” 柏屿的这番话成功让小思的紧张感消下去不少。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惆怅和失落,原本以为来K&L可以朝夕看到柏屿,但事实和理想差距实在太大了。 顾岛问柏屿:“去哪儿。” 柏屿看出来这小孩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然平时在他面前表现得又奶又乖,但是一旦有闲杂人等出现,就特别护食,绝对不会给人好脸色看。 柏屿抬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边走边说:“估计傅昀之快到公司了,我有些事情想找他谈一谈。你去一楼随便找个休息室等我?” 一听到傅昀之,顾岛眼中闪过一丝不高兴。 “为什么你每次来集团都是为了见他?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你还要见他。你是不是也喜欢他?”顾岛说。 开始了。永垂不倒的吃醋环节。 柏屿脚步停下来,捏住他不停说话的嘴,威胁他:“你上辈子是不是淹死在醋缸里了?怎么谁的醋你都吃啊?我是这个公司的总裁,我想见谁还要经过你允许是不是?咱俩都分手了你还搁这儿吃什么醋,是想让我后半生幸福毁你手里是吧?小兔崽子,都怪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我就应该把你揍一顿消气。” 他捏得一点都不重,单纯是让顾岛这小毛孩冷静下来。 顾岛的眼睛里瞬间被哀伤代替,他握住柏屿的手,垂眸说:“我没跟你分手,是你单方面跟我分手的。我喜欢你,柏屿,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们明明昨晚还……” “打住。”柏屿脸皮薄,一听到话风开始不对了,脸一红,下意识就打住他,“你怎么说话没个轻重?” 还有个小思站在这儿呢,让人家听去影响多不好! 顾岛点到即止,斜睨了小思一眼,却发现这厮只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把自己当个外人。 于是顾岛对柏屿说:“你去找傅昀之吧。” 柏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搞不懂他为什么前后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买家秀都不带这么秀的。 看透他的心思,顾岛淡淡地解释:“我想跟这个实习生聊聊,反正是同龄人。” “哦,”柏屿听完放心了一些,说,“那你们就聊一会儿吧,你俩都姓顾,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正好认个亲戚。” 顾岛:“……” 柏屿走后,两人陷入沉默。 小思率先打破这股不尴不尬的气氛,低着头对顾岛说:“我先走了。” 顾岛侧过身,问:“你想做什么。” 小思停滞住脚步。 顾岛继续说:“我跟你的协议里,似乎没有让你来K&L给柏屿惹麻烦这一条。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但是你这样做会间歇性地给我增加风险。我不想在协议的最后两个月时间里功亏一篑,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小思打开过道门,一阵刺眼的光折射进来,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天台。顾岛跟着他走进去。 门在身后“砰”的一声阖上,流动的风将室内空气里那股令人压抑的安静也一并带走。 这里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也不会担心说出口的话会被第三个人听到。 小思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即又呼出来。 他道:“我没有给柏屿惹麻烦。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顾岛眼神一凛,似乎意识到什么。 小思继续说:“我好像,也喜欢上柏屿了。” 此言一出,顾岛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聚到一块儿。耳边都是风声,喧嚣不定。 “你敢!”顾岛说。 他的双手狠狠按在栏杆上,经历过狂风暴雨的铁栏杆已经有生锈的迹象,被他这用力的一拍抖下许多锈片,几乎快要寿终正寝。 小思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没有资格插手这件事。但是当我得知你跟柏屿分手了,那么就不算什么插手不插手了。这份感情我选择去面对。柏屿不是你一个人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公平竞争。” “你跟我谈公平?”顾岛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中甚至带着一丝无声的狰狞,“你告诉我,你怎么和我谈公平?你有多了解柏屿?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喜欢他什么?” “那你呢?你喜欢他什么?”小思不答,反问。 顾岛收起愤怒的表情,他咬牙切齿地说:“不管你的事。” “同理,为了公平起见,我的事也请你不要管。”小思说,“我不会让自己的身份暴露,也不会让你下不来台。其余的事,我自己做主。” 见顾岛强忍着怒火,小思老实的表情里露出一抹极端的微笑: “你不是一直厌恶自己顾氏小少爷的身份吗?半年前你将这个身份让给我,就意味着你抛弃了高贵的身份,成为只能靠柏屿接济的素人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况且你给的协议只剩下两个月,两个月后我又要过上朝不保夕的生活,我肯定要给自己物色个更持久的靠山。除了柏屿,我想象不到谁还会是更合适的人选。简而言之一句话:我喜欢他,而且我比你更需要他。” 小思走后,天台突然起风了。 顾岛压抑住眼中的愤怒,他的胸口起伏,眼睛通红,似乎有什么在他胸腔里四处乱撞,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抬脚,踢翻了新官上任才满一年的垃圾桶。 垃圾桶在和雪白的墙面发生激烈碰撞之后,临死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七章 “索宜呢?怎么你比他先来?”柏屿刚煮好红茶,傅昀之就推门进来,把柏屿吓了一跳。 这罐红茶是朋友从日月潭带回来的,本来柏屿不喜欢喝,后来喝惯了,每天早上不泡一杯就觉得少些什么。 早起的傅昀之很明显不在状态,放下包,松开领结往沙发上一趟,也不多注意形象,斯文败类得很明显。 他葛优躺了一阵,才懒散地道:“索宜失恋了,估计这阵子你很难看到他。” “失恋了?”柏屿感觉自己村通网,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他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看上老沈的女秘书王晋了,就是上次差点被你爹打的那个。我这几天天天被他烦,他深更半夜竟然让我教他怎么和女生牵手。”傅昀之翻了个白眼,一副“我特么不想再提了”的神情。 柏屿将煮好的红茶倒进茶具,放在他面前,笑着问:“有你这个情场老手在,所以他学得怎么样了?” 傅昀之坐直身子接过手里的茶,慢条斯理地说:“让我教他怎么上/床可以,牵手这事儿吧,幼儿园老师以前没教过吗?” 柏屿无奈地笑了笑:“索宜这是纯情。你以为谁都能跟你比?天赋异禀。” 一大早被柏屿夸,傅昀之很受用,他换了只腿翘着,凑近了对柏屿描述:“就他吧,也是一人才。我昨天跟他说,你在女孩子面前不要只顾着脸红一句话都不说,要显得自在一些,你都不自在,人家姑娘肯定更不自在。我还跟他说,有事没事要学会夸人家,你夸得好听,人家姑娘就会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久而久之会喜欢上/你。你猜索宜这傻逼做了什么?” 柏屿眨了眨眼睛:“做了什么?” 傅昀之的脸都快绷不住了:“他昨晚手机落会议室了,刚好被王晋捡到。本来多好的僚机啊,结果这小子硬生生给打成逆风局。” 柏屿开始好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王晋下班之后以‘还手机’为由单独约他吃饭,结果这小子写了封表扬信送到传达室,当众夸王晋拾金不昧。关键是这表扬信写的什么?第一段:王晋,我敬你是条汉子!” 柏屿:“……” 好吧。这的确是凭本事单身的。 喝完红茶,傅昀之才想起来谈正事:“你一大清早喊我过来做什么?” 柏屿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内心感慨傅昀之是不是对“一大清早”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放下茶杯,他说:“我家老爷子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傅昀之皱了皱眉头:“你说哪件事?是他在外面找了个小老婆准备搞钱结婚的事儿,还是他前阵子在酒庄里跟人起了摩擦被打进医院的事?” 前一件事柏屿知道,后一件事由于发生得太近了,柏屿不知情。柏屿说:“伤得怎么样?” 傅昀之啧了一声:“我不大清楚,我手底下一哥们儿看见的,说是被人抬着送进医院的,估计也就剩个脑袋没被揍了。” 柏屿问:“送进哪家医院啊?” 傅昀之想了想:“我记不太清了,济仁?康复?反正就这两家。怎么,你打算去看他?劝你不要去,去了就讹你。” 柏屿嗤笑:“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拎不清上赶着当好人的人吗?” 傅昀之细品,也觉得不对味:“那你想干嘛?” “我想找两个人帮我去医院盯着,让他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医院。”柏屿言简意赅地说,“给我留出充足的时间见见他这个小老婆。” “牛啊柏总,现在脱胎换骨了。”傅昀之由衷地夸他。 门打开,缝隙里露出小思的眼睛。 小思红着脸说:“柏总,打扰了。” 柏屿转身,奇怪他怎么不敲门,后来才想起来门本来就是开着的。于是他问:“什么事?” 小思把目光放在柏屿身旁的傅昀之身上,眼中露出一丝戒备的神色。 傅昀之也朝他看了一眼。随即故意伸手拽住柏屿的袖子,示意他坐下来,就坐在自己身边。 小思收敛住目光,神情黯了几分: “姚主管让我问您,今年年会怎么安排。小组初步拟定出三个方案,想请您帮着挑选。” “哦,那你给我吧。”柏屿说。 小思将方案双手递给他,半路却被傅昀之截住。傅昀之随手翻了翻,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我看看先。” 小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柏屿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你一王牌法务是打算改行进行政部门了吗?你要是想进行政部门,我让姚力把位置让给你,以后你就专门负责给我带新人。” 柏屿说话间拉过小思往傅昀之面前一放。 柏屿的手指透过衣物面料传达到小思的皮肤,由皮肤细胞传至大脑。小思顿时感觉呼吸不顺,脸颊通红,不由自主地将头低下来,掩盖住此时的心情。 “这种惦记自己老板的新人我可不带。”傅昀之切了一声。 小思怔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柏屿,眼中带着一丝心虚。 柏屿根本没把傅昀之的鬼话放在心上,他接过傅昀之递来的方案书快速浏览,然后对小思说: “你跟姚力他们说,这三个方案都挺好的,今年咱们预算够,初衷就是给努力了一年的同事们充分的嘉奖,所以别束手束脚,放心大胆地办就可以了,让他们开心最重要。此外有一点需要注意,要多听听其他部门同事的意见,尤其是傅总的法务部和秋总的财务部。这两个部门的人半数时间都在加班加点,太累了,问问他们除了年终奖还想要什么,尽量满足。我的建议就是这些。” 小思一句都没听进去。柏屿靠得实在太近了,近到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淡香。而且柏屿的声音很温柔,一声一声都拍打在自己的心上,小思的脑子被一些限制级画面堵塞住,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听柏屿到底讲了什么。 柏屿担心他是新人没适应工作状态,还故意放慢语速去说。说完之后等了三秒,发现小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柏屿疑惑之余又觉得好笑:“你在想什么?你可以回去做你的事情了。” 小思回过神来,转头就走,颇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傅昀之看在眼里,啧了一声:“没出息。” “你老是针对一个新人干什么?”柏屿转头看他。 “我只是想告诉他,追人不是这么个追法。”傅昀之淡淡地说,“说句实话,比起他,我宁愿最后拿下你的人是顾岛那小孩儿。那小孩儿虽然看似冷淡,但好歹心思细,还聪明。最主要的是,顾岛不会为了喜欢一个人而放弃自己既定的人生目标,从这一点上看就要比他有格局。” 傅昀之这番踩一捧一的言论让柏屿无话可说。况且柏屿也没看出来小思想追自己。 柏屿只能说:“巧了不是,你拼命踩的这个小孩儿,他也叫顾岛,就是轩业顾家小少爷,顾承泽亲弟弟。” “就他啊。”傅昀之稀罕地拉长声音,“我可真看不出来。你看他哥顾承泽长得多帅,锦官城一等一的温柔大美人,双商都在线的那种。要不是跟潘家小公主从小青梅竹马订了娃娃亲,老子早就出手了。” “积点德吧你就,别哪一天把自己给浪死了。”柏屿说。桌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柏屿打开一看,顾岛的消息:“小叔,我临时有事先走了。” - 小思跌跌撞撞地走出柏屿的办公室。门在关上的那一刹那,背后隐约还能听到柏屿的谈笑声。 太疯狂了。小思内心告诫自己:不要在工作的时候浮想联翩,不要在柏屿面前出糗。 可是他越是这么告诫自己,脑子里就越发不可控制地将先前在洗手间看到的画面自动带入自己。是自己伏在柏屿身上,是自己令柏屿脸色潮红、低声娇喘。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烫了,灼得他脑子发闷。整个人就像踩在棉花上面起起伏伏。 直接忽视掉迎面而来的实习生同事,他匆匆地转进洗手间,面对柏屿所倚靠过的洗手池。 一股呼之欲出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吞噬。 最后的一秒,他的鼻尖似乎传来柏屿身上的香味。 他听见背后有人绕过他走出洗手间,小声嘀咕: “大白天的……也不分清楚场合。” 面对镜子,小思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吾辈楷模系列:索宜。 第二十八章 傅昀之走后,柏屿独自处理了一会儿文件。 觉得有点累,他揉了揉眉角,回了顾岛的消息:“怎么了。” 回完消息之后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左手边的工作隔间里有个小员工过生日,组长趁中午休息时间组织组员为他庆生。 面对蛋糕,小员工闭眼许愿:“希望未来十年,能够攒到首付,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许完愿之后吹灭蜡烛,大家纷纷鼓掌,祝贺他又成长一岁。 柏屿倚在门边上也跟着鼓了几下掌,心想:这小员工比我有出息,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么宏伟的目标。 众人发现一向很少出没的柏总竟然也在场,惊喜得不行,非要拉他给小寿星讲两句。柏屿只是想看个热闹休息一下,没想抢寿星风头,推脱道:“我就不发言了,我发个红包请你们喝下午茶你们看行不行?” “不行!不能放过你!”有个年轻地女组员大声喊,“下午茶没有你甜!!柏屿让妈妈抱抱!” 好家伙,柏屿吓得后退一步,自个儿都快奔三了还能遇到妈妈粉。 组长连忙道:“Big胆!讲究个先来后到行不行!我觊觎柏总颜值进公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所学校里写论文呢!!” 柏屿一气呵成地说:“那什么,红包发公司大群里了你们记得抢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拜拜~” 走到一半他转身看了一眼小寿星,道:“你的红包我单独发了。祝你在K&L的第一个生日过得愉快哈。” “羡慕了小庆!柏总亲自给你过生日!我上个月过生日都没享受到这个待遇!”同事拽着小寿星,仿佛吃了柠檬,“快给姐姐看看柏总给你发了多少钱的红包?” “等等,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柏总竟然有我们每个员工的微信号吗?难道他记得每个员工的名字?整个K&L不算底下厂房的员工,光总部就有一千多号人,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组长发现盲点。 “天才都这样。”另一个细节帝同事说,“更何况我们的员工信息都在门边上挂着。” 小寿星自己也没料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生日,竟然能跟柏总一起过。原来整个K&L集团万众瞩目的总裁,竟然就在他身边,还意外地亲切。他忽然感觉迷茫的人生有了方向。 打开微信对话框,他点开柏屿的红包。微信红包金额有限制,所以他收到两个两百块。 柏屿还发送了个小熊转圈圈的表情,说:“为你的首付添砖加瓦~” 那一瞬间小寿星的眼睛都糊了。 他回复:“我不会辜负柏总期望的!明年开春,绝对为柏总拿下桃花兽品牌方的赞助!” - 柏屿在洗手间遇到小思。 他边洗手边奇怪地问:“咦?你中午怎么没出去吃饭?是点了外卖吗?” 小思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尤其是一双眼睛,眼袋很重,就好像熬了十几个通宵的人,看上去灰蒙蒙的。 柏屿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孩子身上有股消极情绪,换句话说性格有些阴暗。一开始这种特征表现得还不是很明显,柏屿姑且把它认作是小孩子特有的腼腆性格,可是越到后来柏屿越发现,腼腆到一种极致,就是病态了。 于是柏屿不禁问:“你哥哥平时除了工作,会关心你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吗?” 从顾承泽的字里行间,柏屿能切实感受到他将“弟控”一词发扬得有多光大。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哥哥爱着,为什么性格还这么阴暗呢?柏屿不懂。 “能不能,不要提我的哥哥。”小思说。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在洗手间里环绕着。 因为我没有哥哥。 更不想装作被哥哥疼爱的样子。 看样子是跟顾承泽闹矛盾了?柏屿心里琢磨。怪不得心情不好,脸色也很差,就好像有人欠他一百万似的。 “好吧。”柏屿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他只是遇到小思打个招呼而已,“那我先走一步,我还没吃饭呢。” “等等。”小思突然拉住他的袖子,“我也没有吃饭,我跟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跟我一起吃饭?我有胃病,只能吃清淡的。你们部门中午都去吃火锅了你不去,跟我瞎凑啥热闹?”柏屿奇怪。 “没关系。”小思的眼神里迸发出炽热的渴求,“求你了。” “好吧。”柏屿勉为其难地答应他。 难搞哦。看样子这小孩儿因为性格过于怪异被孤立了。 小思跟刚才过生日的小庆年纪相仿。小庆人办事能力强,又好说话,所以哪怕是个没什么工作经验的新人,也能瞬间跻身为推广部那群姐妹们的团宠,成为吉祥物式的存在。而小思,就是他的对立面了。不得不说,性格决定命运。 “我去开车,你等一下我。”柏屿说。 小思点头。 柏屿把车开出来。日头正刺眼,柏屿只好戴上墨镜。他晃下车窗对小思说:“上来吧。” 小思从车头绕过去,直接坐进副驾驶。他不太熟练地摆弄安全带,摆弄了半天也系不好。 柏屿皱眉看着他把安全带绕来绕去。忍不住提醒:“插到卡座里。” 他还用手指了指:“这里。” 于是小思只好乖乖照做。 “第一次坐车?”路上柏屿问。顾家小少爷长这么大没坐过车?天方夜谭吧! 小思也意识到自己干了多愚蠢的事情,他的手交错在一起,说:“不是。” 柏屿说:“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啊。虽然艰苦朴素的确是传统美德,可是你作为顾家小少爷艰苦朴素到这种程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更何况你哥那么宠你,他怎么会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外吃苦呢?” 他道:“要不等会儿我打个电话把顾承泽批评一顿给你出口气。” “不要!”小思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说,“不要找我哥,我不想看见他。” 把顾承泽喊过来当场对质,那么戏就演不下去了。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协议失败,他不仅得不到顾岛剩下的那一部分协议费,原来手里的那十万也尽数没有了。 这让他怎么活?他妈会打死他的!! 柏屿循循善诱:“那你就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冒充别人的身份?” 听闻这句话,小思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钉子给钉在车上,一点都动弹不得。 “你又不是演员,干嘛接这么高难度的活儿。”柏屿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考个博士不香吗?你这种性子适合做开发或者搞研究,演员真不适合你。”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看见你在研究Python教程,但是我拿到的资料上明确写着:顾家小少爷所学专业是表演系。我估计你对你这个表演专业一窍不通吧?” “之前在度假村也是,强项是捉鱼也很奇怪。” 柏屿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思用力咬着嘴唇,哪怕嘴唇被牙齿刮破流出血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他现在脑子里回荡的就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有什么想说的吗?”柏屿耐心地说,“在我把你交给顾承泽或者派出所之前。冒充他人身份是犯法的。” “不要把我交给派出所!”小思突然大喊,他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不是在车上,他都要给柏屿跪下了,“把我交给派出所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我妈不会花钱放我出来的。一旦有了案底,我这辈子就完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柏屿转了个弯把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下来,“为什么要冒充顾家小少爷的身份?” “为了钱。”小思咬牙说,“因为我和小少爷重名,冒充他,我不仅可以得到钱,还可以得到好的资源。” “你觉得你冒充顾岛,顾承泽不会发现?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能看见。你拙劣的演技绝对不会瞒得过他。”柏屿摘下墨镜说。 “所以我尽量避免跟顾承泽见面。”小思说。 “这一点你的确做得很好。”柏屿不得不说,“但是你没有料到我会怀疑你?” 小思抬眼看着他,片刻点了点头。 “是不是顾岛让你这么做的?”柏屿问。 小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柏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如果小思扮演的是顾家小少爷的角色,那么顾岛扮演的肯定就是小思的角色了。这么说来,顾岛才是顾承泽的亲弟弟,顾家那个神秘兮兮的小少爷。 呵。柏屿冷笑一声。这个心机boy,到底留给他多少惊喜? 柏屿不由地同情起原主,养了这么久的金丝雀,其实根本不差钱。可是这么一想,柏屿又开始不明白了:既然顾岛家世显赫,养尊处优,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接近他,拉他下水呢? 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望着身边坐立难安的小思,柏屿开口:“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揭发你。” 小思诧异地看着他,不懂柏屿在想什么:“什么条件?” 柏屿说:“顾家小少爷的身份,你继续演下去,我可以帮你瞒住顾承泽。但唯一的条件是,不要让顾岛知道你身份泄露的事情。” 小思的神情中闪过些许疑惑。但是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已经失去问为什么的权利了。答应柏屿,至少能帮他保住手里的钱和自己已经很渺茫的前途。 他只能说:“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竟然因为一条安全带掉马了:) 第二十九章 顾岛自从上次莫名其妙消失后,柏屿很多天都没有见到他。 不过年关将至,公司里大大小小很多事情堆在一起,柏屿也没空管他。 月初的时候,锦官城下了一场雪。 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湿冷的气息,柏屿胃不好,畏寒,干脆把办公地点改成家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围着壁炉踩着羊毛毯处理邮件。 然后他在ins上看见顾岛久违地发了一组照片,照片上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看着镜头的神情都是清澈而空灵的。柏屿干脆往下翻了几张,有张照片是顾岛喂鸽子的特写,鸽子刚好降落在他肩膀,而他面对镜头,眼神炽热而迷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游离感。 柏屿鬼使神差地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 自己在国内冻得要死,这小渣狗却在国外迎接春天? 柏屿愤愤不平地吃药。 上午韩辰来给他复诊,十分惊奇他的胃病已经稳定到几乎不用吃药的地步。柏屿问他自己为什么好得这么快,韩辰摇头,说他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医学奇迹”。 但同时韩辰提醒他:“这不是能绝对性治愈的疾病,所以要时刻提防它复发。” 原本打算把药丢掉的柏屿听完之后只好默默地把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 顾岛不在,柏屿只能自己给自己做饭。 他手艺没有顾岛这么好,只能做简单的饭菜。想到这里他就开始怀疑了,顾岛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哥儿,为什么厨艺那么好?是不是偷偷去什么高级茶艺学院进修过了? 他立马打消这个想法,并检讨自己的思想狭隘。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当绿茶的好料子,根本不需要进修!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番茄用清水煮了,然后捞出来去皮切成块,和刚出锅的面条放在一起煮,等番茄煮化了又打了个鸡蛋在里面。正在吃面的时候,手机响了。 老沈说:“在家吗?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找你商量。” “在的。”柏屿吸溜面,说,“你来,我刚好有个要紧的事需要你帮忙。” 一刻钟之后,日理万机的K&L副总裁沈何颂站在柏屿家冰箱面前,盯着那一包不知冻了多久的肉发愣。 “这就是你说的要紧的事?”沈何颂不确定地问。 “我不太能确定它坏没坏,所以希望你来帮我确定一下,如果没坏的话,我就想办法把它煮了。”柏屿难为情地说。反正他无论做什么菜都只会放进锅里煮,万物皆可煮。 沈何颂也是个居家好男人,挽起袖子真替他把肉拿出来,解了冻,一部分加调料腌制起来等会红烧,另一部分直接丢高压锅里压烂煲汤。 柏屿成了甩手掌柜,端着盆一边吸溜面一边看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沈总为他洗手作羹汤。 柏屿漫不经心地提一嘴:“老沈,如果我哪一天一无所有变废柴了,你、傅昀之和索宜,你们三个会不会养我啊?” 沈何颂正在把肉放在锅里翻炒。他担心油烟会呛到柏屿,反手就把厨房门关上,把柏屿关在门外面。“挡事。”沈何颂隔着玻璃说。 柏屿:“……”不近人情。 他于是心安理得地坐回沙发。 全肉大宴摆上桌之后,柏屿这才感觉刚才吃的那一碗番茄鸡蛋面是何等的苍白。 他捡了一块鸡翅啃。鸡翅包裹着浓郁的酱汁,入口即化,柏屿吃得幸福感爆棚。 但是他一瞬间想起来,顾岛也给他做过。 只不过顾岛会刻意少放调料,将鸡翅做得鸡好吃又健康,柏屿百吃不厌,经常跟芬迪抢。 完了。柏屿心想,自己又开始了。 “别光顾着吃肉,帮你盛点饭吧。”沈何颂提议。 柏屿起身说:“我自己去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商量?” “关于年会的事情,我想把时间提前一阵子。”沈何颂给他夹了一块肉,说。 “为什么要提前?” “因为顾承泽要结婚了,而且刚好和我们原定的年会时间相冲突。我想他作为K&L的股东之一,公司年会肯定是要参加的,不好让他两边忙。”沈何颂说。 “你说的对。”柏屿说,但是他惊奇地不是这个,“顾承泽要结婚了?他怎么没告诉我?” 怎么什么消息他都是最后知道的啊! 沈何颂无语:“你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去公司了吧?快年关了,大大小小的公司年会邀请函、公关礼盒、酒会请帖全部都寄到公司,一天能集齐八种不同快递公司的快递员,尤其是你的办公室,邮件已经堆成山了,秘书都打算给你临时开一个绿色通道,但凡是柏总的邮件不用上楼,直接扔在公司前台就好。” 也对,顾承泽这种心思细腻的人,肯定不会漏掉柏屿的一份请帖。柏屿想。 顾承泽既然要结婚,那么顾岛肯定要回来了吧?柏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唯一的亲哥哥大喜的日子,哪怕正演着戏,哪怕冒着掉马的风险,顾岛肯定也会回来的。 谁知道表面淡定的他会不会是个潜在的哥控呢。 - K&L年会。 地点在万宝路大厦。柏屿在家窝了一个多星期后,终于盛装出席,风风光光地迎接大厦门口的记者们。面对无数镜头,他先是轻轻扬起微笑,接着才不急不慌地开口:“辛苦大家来到K&L公司年会了。” 笑容是柏屿的杀招,基本上他每次露出这样的微笑,底下就会有人喊着让他出道。 他才不稀罕出道,他出道不是抢顾岛饭碗么! 这次年会由于预算充足,规模非常大,基本上联动了整个商业圈,锦官城数得上名号的企业家们都来了。柏屿自打进入年会主会场,就被众星捧月着在企业家面前兜兜转转。 这些企业家有些柏屿认识,有些实在叫不出名字的就直接用微笑一带而过。七转八转下来,基本上每一位柏屿都打过了招呼。 令柏屿惊讶的是,轩业集团的掌舵人,顾承泽和顾岛的父亲,顾懿轩也参加了这次年会。 秘书小声给他做介绍的时候,柏屿就已经注意到顾懿轩了。 不得不说,就凭顾懿轩这颜值,他俩儿子绝对是亲生的,在这人头攒动的会场上,分辨率实在太高了。 顾懿轩两鬓已见斑白,但眉骨笔挺,面相硬朗。跟他站在一起,顾承泽则要显得更加高挑,五官更加柔和一些,可见哥俩的母亲定然是个大美人。 柏屿主动上去打招呼:“顾伯父您好,久仰大名,一直都想跟您聊一聊,但是找不出个机会,今天终于见到了,幸会幸会。” 顾懿轩铿锵有力地握住他的手:“柏总比我想象中还要亲切,我一看见你,就好像看见自家人,看来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好家伙,都扯到上辈子了。柏屿心想:这说漂亮话的水平比不过比不过。 顾懿轩拍了拍大儿子的胳膊,问:“顾岛怎么没来?” 顾承泽俯下身子小声地说:“进剧组拍戏去了,在国外。” “我说他怎么一天到晚看不见个人影,脚踏实地的实事不干,专门搞这种乌烟瘴气的噱头。你结婚他如果再不来,让他以后不要回来了。”顾懿轩说。 顾承泽显得有些尴尬。柏屿看在眼里,连忙端起酒杯岔开话题。 敬酒间有秘书匆匆赶过来,在柏屿耳边小声说:“康总来了。” 康总,全名康彬郁,顶峰环球现任的老板。但凡娱乐时尚圈大火的一线流量,大多在他名下顶峰环球摸爬滚打过。简而言之,娱乐圈实力强劲的伯乐兼资源帝。 柏屿于是跟顾家父子告辞,准备去见见这个大名鼎鼎的康总。他端着酒杯绕过拥挤的人群,人群纷纷让开一条交错的通道,拨云见雾一般。 康彬郁在大厅门前背对着柏屿站着,看样子在接电话。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青黑短茬,宽肩窄腰,典型的霸总人设。 柏屿没打扰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正准备绕到他跟前,谁知他突然放下电话,因为用力过猛胳膊肘撞到柏屿的酒杯,杯子直接掉地上砸碎,红酒溅了柏屿一身。两个服务员见状赶紧拿毛巾给柏屿擦拭。 “我来吧。”康彬郁从服务员手里拿过白色毛巾。他五官像一抹挥散不去的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半蹲着腿,替柏屿擦拭衣服。 感受到几千几万双眼睛在注意他俩,柏屿乖乖半举着胳膊,说:“那个康总,没事的,我去后面重新换一套就行了。” 康彬郁本来也不是真心实意想擦的。他扔掉毛巾,对着柏屿的耳朵,冷淡又直白地说: “柏总,听说你最近在打听娱乐圈的事。怎么,对娱乐圈感兴趣?” 柏屿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他感觉康彬郁话里有话。 他等待康彬郁下文。 “给睡么。给睡就让你红。”康彬郁说。 柏屿:“……” 柏屿:“我还需要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就挺突然的。 第三十章 康彬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盯了很久。就在柏屿以为今天这一架非打不可了之后,康彬郁绷不住,竟然捂着肚子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边笑边说:“柏屿,多少年没见过你了,你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 柏屿眉头微搐:这傻逼人格分裂既视感? “你不熟也是正常的。我去年年初动了个小手术,整了下巴和眼睛,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康彬郁翻了翻手机相册,挑出一张照片给柏屿看。 柏屿随便看了一眼,有点懵。 这前后确定是一个人?柏屿差点以为他做的不是整容手术,是换脸手术。 吓得柏屿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应该是原装的。 于是柏屿想了想,吐出一句:“老子天生丽质。” 康彬郁愣了一下,再次笑出来:“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柏屿。这声老子实在太亲切了。” 柏屿以为自己难得装逼会被打,结果发现想多了。他觉得不对:“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经常会说‘老子’?” 小说原主明明是个优雅温柔的人,会说这么直白的话吗?这人认错人了吧? 康彬郁刚想回答他的问题,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甜腻腻地缠上了柏屿的胳膊。 “柏屿好久不见~想死你啦~” 龙可可今天一身金色的西装,再加上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从头到尾都是金色的,就像开了满格的曝光,让柏屿联想到自己办公桌上那尊一比一复刻的小金人奖杯。 “你是顶峰签下来的人?”柏屿好奇地问龙可可。 他虽然对娱乐圈并不是很熟,但是康彬郁的臭名实在太远扬了,康彬郁手里的顶峰环球更是如雷贯耳。这样一个门槛极高的娱乐公司,普通人没有一些家底是根本进不去的。能从康彬郁胳膊底下钻出来,这龙可可的身世不得了啊? 康彬郁还没来得及回答,龙可可就抢着说:“他是我爹。” 柏屿:“?” “胡说八道,我十四岁生下你?”康彬郁的大手直接压在龙可可的头上,本来就娇小的龙可可被压得更加娇小了。 康彬郁回答柏屿:“好朋友的儿子,我给帮着看管两天。这不听说K&L要开年会了,非要嚷着叫着来看你。不然我一个混娱乐公司的,跑来你们商业圈凑什么热闹!” “这要不是看在龙可可的面子上,你都不稀罕来,是这么个意思吧?”柏屿笑了笑,“席位等会儿让人撤掉算了。” “幽默一点会死?”康彬郁翻了个白眼说,“给抽烟么这里?不会罚款吧?” “沿走廊走到尽头有个吸烟室,你可以去那里试试运气。”柏屿说。 康彬郁和龙可可走后,柏屿去衣帽间换衣服。 门刚关上,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压过来,将柏屿压在门板上。柏屿的膝盖死死地抵在木质门板上面,一点都不能动弹。 这个衣帽间是后台临时格出来的单人间,又灰暗又狭小,还堆满很多不相干的东西。柏屿想着赶紧就近换一身衣服就出去了,他没料到小隔间里会藏人,更没料到这人还是个变/态。 柏屿的双手被人利索地反锁在身后,那人的手死死箍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还顺势用黑色布条将他的眼睛蒙住了。 单手系布条?看来业务很熟练啊!职业绑票吗?柏屿思索。 但事实证明普通人单手是绑不了死结的。柏屿虽然视线被遮住,但是危机感让他对身后人的一举一动变得十分敏锐:他能感受到身后的人俯下身,用牙齿替他绑了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末了还吐掉嘴里多余的线头。 柏屿想了想,自己都处于这么劣势的情况了,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吧! 于是他说:“这位仁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干嘛,但是十分钟后我有个年会致辞,你知道的,如果找不到我,整个年会就会乱套,你百分之两百会被这里的保安逮住。到时候咱俩会一块儿丢脸。” 他觉得自己说得挺诚恳的,但是身后这人似乎不买账,铁了心地一声不吭。 柏屿转了转已经有些麻了的手腕,继续说:“我有腱鞘炎,你长时间箍住我的手,我会很难受,你稍微松一松好不好?” 身后依旧不吭声,但是擒住他手腕的力道的确是小了一点。 柏屿的眼角隐约闪过一丝微笑,尽管人家根本看不见。 于是柏屿继续说:“这门不知道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冰?我的脸都快冰麻掉了。等会轮到我去致辞,别人要是问我怎么面瘫了,我该怎么说?” 身后人一声不吭地提起他,把他丢在一堆纸箱子上面,屁股对/着自己。 柏屿:“……” 这个姿势更有危机感了怎么办? 但好在这人似乎并没打算对他做什么。柏屿以及其羞/耻的姿势跪在地上,上半身压在纸箱上面,撅着屁股感受身后之人的注视。 双手被锁着,眼睛被蒙着,该有的要素全都齐活儿了。 为了应景儿,也为了熬过这难耐的尴尬,柏屿轻咳一声,用柔情似水的声音小声地哼:“啊~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 一开始他还不怎么熟练,但是天才的他很快掌握了精髓,以一种快要窒息的口吻喊:“啊~我要死了~不要再……嗯嗯……” 身后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的顾岛:“……” “求求你,摸摸我的脸~”柏屿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艰难地扬起脖子,似乎是想将头转过来,“我的脸好冰,你摸一摸好不好?” 被黑布条蒙眼的柏屿皮肤在黑暗中越发的白,开阖的嘴唇也比往常更加鲜红透亮,顾岛沉默者,喉结滚动,狠狠地看着他。 “摸一下又不会死。”柏屿尽量让自己可怜的样子明显一些。 果不其然,身后的人似乎松懈了。柏屿感受到自己冰冷的脸正在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柔软地对待。 他不由自主地拿脸蹭了蹭这只手,接着用嘴角碰了碰。这只手修长却有些粗粝,拇指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 顾岛的拇指摩挲柏屿的唇瓣,感受着柏屿饱满的嘴唇因为手的动作而不停开合。 两人之间的温度在急剧上升,已经快要达到燃点。 柏屿的牙齿轻轻咬住顾岛的手,毫不客气地在上面留两道浅浅的牙印。他用极具迷惑性的语调说:“你热不热啊?我好热哦。” 他坏心眼地明知故问。因为他感觉这只手已经滚烫到快要熟了。 顾岛怼着他的脸冷静地录视频。镜头沿着柏屿的脸一寸一寸往下移,镜头里的每一寸都性/感得要命。这样的柏屿,跟平时无关风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替我解个衣服吧,裤子也行。”柏屿扭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此刻的姿势显得更加妖娆一些。 他知道身后人虽然没有动静,但是吃这一套。 顾岛的镜头放在柏屿挺起的屁股上。这屁股浑圆挺翘,搭配纤细的腰身,视觉冲击实在太强了。 顾岛拽着柏屿的头发,将他翻了个身子。 柏屿从来没有被人薅过头发,他一面顺从地翻过身子,一面又气又笑地说:“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对待我?” 顾岛抿了抿嘴,眼神讳莫,继续录视频。 柏屿灰色细纹衬衫的纽扣顾岛替他解了两颗,一把漂亮的锁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顾岛视线里。 往日白净的锁骨现在因为一些缘故透着斑驳的绯红,就像冬日里的樱花。 镜头再往下移,是柏屿一双笔直的腿。精致的西服料子裹住柏屿的双腿,但裹不住他腿部曲线,反而欲盖弥彰,显得更加诱人了。 顾岛不是没有看见他腿间的突兀,顾岛还留了三秒的镜头给它。 感觉差不多之后,顾岛放下手机。 这段视频如果传到网上去的话,柏屿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吧? 掌舵人私生活混乱,这肯定会触及到投资者的逆鳞的。 到时候K&L股价波动,自顾不暇,锦官城肯定有企业后来居上。无论发生什么,都能让柏屿尝到苦头。 被蒙住双眼的柏屿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皱起眉头,难耐地动了动胳膊。 刚才叫得太浪,把小柏屿都叫起来了。 柏屿现在就……很想做。 其实被压在门上的那一刹那柏屿就猜到是顾岛了,可是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顾岛能容忍他□□三分钟而欲动于衷?修了无情道了吧这是! 因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柏屿才没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然凭自己的本事,五分钟前两人就已经开始了。 为了试探这人是不是顾岛,柏屿想了个法子。 刚好黑布条把他的眼睛勒得生疼,眼泪都挤出来了。他加了把劲动一动脑袋,眼泪就溢出布条流下来,在潮红的脸上印出斑驳的痕迹。 他发誓这样的他是顾岛的死穴。 但凡是一只活的顾岛,绝对不会对要素齐活儿的柏屿无动于衷。 果然,在经历了三秒的沉默之后,柏屿终于迎来一个吻。 这个吻狠得出奇,就像古代的暴君对待花了几百银子买回来的小倌儿,带着股肆虐的味道在里面。 柏屿心里好笑:你以为你吻得暴虐一点我就认不出你是顾岛了吗? 他的双手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就在他顺势揽住顾岛脖子要继续亲吻的时候,手被粗暴地甩开,顾岛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衣帽间。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你这是管吃不管饱啊! 第三十一章 顾岛尽量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人群里。整个会场两千来号人,只要他没有什么大动作,拿口罩结结实实将脸挡住,不会有人能认出他来的。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双手蓦然攀住他的肩膀。 顾岛下意识挥肘想要打掉这双手,等看到是谁之后他愣了:“顾承泽?” 他哥眼睛好了?不然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精确无误认出他的? 听出顾岛的声音,顾承泽露出一抹微笑,尽管这丝微笑有些牵强的成分在里面:“是顾岛?我没认出你,我只是想随便拍个人替我系一下鞋带,谁知道刚巧拍到你了。” 顾岛:“……” 没法子,顾岛只能任命地替他哥系鞋带。熟络地系上一只蝴蝶结,顾岛干脆替他将另一只还没松的鞋带也系牢,省得他哥等会儿拍别人了。 “父亲也来了,就在前面坐着,要不要一起去见他?”顾承泽将头发别到耳后,垂着头问。 顾岛站起身,朝顾承泽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除了电梯,只有一个公共厕所。 顾承泽收回手指,说:“抱歉,我好像指错了,emm,应该是这边……” 顾岛再次望去,台上四个打扮靓丽的女孩正在跳女团舞。 顾承泽试探性地问:“我指得对不对?看到父亲了吗?” 顾岛面无表情地回答:“看到了。”染了个红头发在跳女团舞呢。 顾承泽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一起去找他吧?他刚才还跟我说,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你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顾岛轻描淡写地说,他一只手揣在口袋里,胳膊若有若无地贴着他哥,没有直接扶着,却能时时刻刻让他哥感受到他的存在,有安全感。 “没忙什么那你在忙什么?”顾承泽刨根问底,并且丝毫不觉得刚才说的话绕口。 顾岛想了想,回答:“谈了一场恋爱,然后又分了。” 顾承泽安静聆听。哥俩单独相处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顾岛负责说,顾承泽负责听。但是顾岛不是个话多的人,他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有段时间心情不好,就找了个地方自己待着。因为年底了,所以又回来了。”顾岛说。 “啊,太过分了。我唯一的亲弟弟竟然瞒着我谈恋爱。”顾承泽捂着弱小的心脏说,“这种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哥哥竟然没有参与进来,我真的不配当你的哥哥。” 又来了又来了。 顾岛无语地说:“我谈恋爱你想怎么参与?” 顾岛算是打开了顾承泽的话匣子。顾承泽说:“我会把电影院正在上映的所有电影的电影票买下来,让你跟你的女朋友每天都看影;我还会在你们吃晚餐的时候嘱咐店老板送一束玫瑰花;你第一次开/房的时候,哥哥会请你们住锦官城最好的那家酒店……” 顾岛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他垂着头,小声地说:“哥,你自己都没有看过电影。” 顾承泽眨了眨眼睛,笑了:“哥哥不看有什么关系。你替哥哥去看就好了。” 能一样么。顾岛心想。 想着想着,两人走到顾懿轩面前。 顾懿轩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盹儿。台上火辣的女团舞丝毫不影响他和周公的会晤。 感觉到眼前黑了一片,顾懿轩抬头,刚好和顾岛对视。 “爸。”顾岛喊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 “什么时候回来的?”顾老爷子问,他将小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道,“好像比以前胖了。” 顾岛:“……”不可能。他的身材一直有严格的管理。怎么可能胖。 他爹说的应该是变得强壮了。顾岛自我安慰。 “爸,你见过柏总了吗?”顾岛问。 看他爸的神情,柏屿似乎没有来得及揭发他。 想到柏屿,他的眼里不知不觉染上一丝炽热,刚才衣帽间里的滚烫触感仿佛又回来了。 柏屿,他这么一个会享受的人,应该不会让自己憋着,而是想办法解决了吧? 柏屿他太懒了,肯定不会自己动手解决的。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了:他会去找人帮他解决? 想到这里顾岛眼中的炽热冷却下来。如果柏屿敢去找那只叫龙可可的猫精,那他就死定了。 不对,顾岛突然觉得,柏屿无论找谁,他这心里都不舒服。 看着小儿子眼神变换了几轮,顾懿轩心里也明白,锦官城的林子怕是太小,关不住他这只毛脚鸡了。 “有事的话,就去忙你的事。别在我面前心神不宁的。你还没台上这几个姑娘好看。”老爷子说。 顾岛:“……” 顾岛说:“确实有点事,我先走了。” - 衣帽间里,除了那一段意味不明的黑布条挂在纸箱上,空无一人。 顾岛扶额,暗叹自己的蠢。柏屿怎么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等他?! 顾岛一刻也不停地退出衣帽间,尽量让自己的脸躲开所有角落中的摄像头。 他知道柏屿肯定会调出监控录像,在人群中寻找自己。所以他努力营造这么久的不在场证明,不能因为这种低级错误而暴露。 他一直走到升降电梯前,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才按下B2按钮。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柏屿在拐角处出现。 他衣裳皱巴巴的,脸颊还残留着一抹不正常的红,虽然他已经极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还是有人看出端倪。 傅昀之说:“你欲求不满?” 柏屿心中窝着一肚子气,正在心里骂顾岛那小子惹得他一身火没处发泄,傅昀之此刻在他眼里像一桶汽油,稍微那么支棱一下就烧起来了。 柏屿说:“老子这是脸上过敏。” “找什么借口啊,”傅昀之勾着他的肩膀,边吹口哨边往他下面瞄,“裤子拉链都没拉,一看就是刚才干坏事儿去了。” “我记得拉了啊。”柏屿下意识低下头。意识到傅昀之这是在耍他之后,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声:“草。” 傅昀之快要被他这种智商不在线的状态笑死了。 “等会儿你先致辞,留点时间给我。”柏屿说。 “几分钟?”傅昀之没在意地问。 柏屿松了松领口,道:“一个小时左右。” 傅昀之:“……你是想让我说书?” 他也不管傅昀之了,直接坐电梯到停车场。因为直觉告诉他,顾岛已经不在现场了。 要命。柏屿感觉下面的小柏屿快要炸了。 以前顾岛对他总是百依百顺,绝对不会让他这么难受。现在羊皮被扒了,就破罐子破摔开始心安理得地做白眼狼了是吗! 柏屿走到T3区,看到一辆黑色的车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柏屿的视线和顾岛凭空交错。 顾岛一身黑,连口罩都是黑的。他狭长的眼睛斜睨柏屿的时候,柏屿竟然感觉到一丝陌生。 原来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顾岛吗?柏屿感叹。 果然欠揍又不是人。 顾岛从柏屿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他接到柏屿的电话。 本来他不想接的,但是柏屿既然已经猜出是他了,不接就有种做贼心虚的味道。 顾岛不心虚。所以他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柏屿问:“就这么走了?” 顾岛沉默片刻,无声地点了根烟。烟是压抑欲望麻痹神经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尽管他从来没有在柏屿面前抽过一次,也不会允许自己的衣物上沾有一丝烟味。 “还真就这么走了啊。”柏屿笑了笑,他的声音在停车场里产生了楼道音效。 “你想说什么。”顾岛摆正后视镜。他以为会在后视镜里看到柏屿狡黠的笑容,事实上,他连柏屿的身影都没看到。 “不打算多待一会儿吗?我俩好像有好多天没见了。”柏屿说,“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再见到我了?” 说到这儿柏屿停顿了一会儿,把此刻微妙的气氛烘托起来:“如果你说不愿意见我,我立马消失在你的面前。以后,永远不见你。” 能轻易说“永远”的只有柏屿。顾岛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他有资本,也够狠毒。 他这一句“永远”,清楚地将两人的分量清晰地显现出来,天平的两端,自然是柏屿的权重更大。因为顾岛无论如何,也不能果断干净地说永远不见。 “我很喜欢被你刚才那样对待。我可以把这当作是一个纯粹的调/情手段,你只是为了愉悦我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所以你不必躲我。”柏屿琢磨着措辞说。他知道电话另一头顾岛肯定在认真聆听他的话。 所以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你说这些,是希望我怎么做?”顾岛开口,问。 他依旧没有在后视镜里看到柏屿,但是直觉还是令他将车速放慢,整辆车在路边慢慢停下来。 柏屿的眼神中闪烁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这小孩儿心思越缜密,就越会往坑里跳。这些日子以来柏屿刻意营造出的“表面正经实则浪/荡”的人设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此刻拿出这种理由来诓顾岛,只会让顾岛觉得合理。 所以顾岛上钩了。 柏屿说:“来接我吧,咱俩还有该做的没做完。”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想走,但是我的身体不允许。 第三十二章 顾岛熄灭烟,调转车头。其实他不应该这么做的,因为柏屿实在太聪明太狡猾了,这么做无疑是自投罗网。 但是顾岛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他的父亲和哥哥还在柏屿手上。 顾岛说:“给我五分钟。” 电话那边的柏屿笑了笑:“不急。” 颇有种请君入瓮的意味在里面。 顾岛将车平稳地开在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他说:“我有个视频,你替我保管一下。如果我出了事,你就把它发布到网上去。” 大不了鱼死网破。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到顾岛这说话的语气不对,瞬间紧张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顾岛淡淡地说,他已经看到熟悉的大厦停车场,于是补充一句,“视频比我重要。” 视频传送进度显示43%,顾岛驶入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信号不好,进度更加缓慢了。顾岛索性在停车场兜了几圈。 柏屿从对讲机里听保安汇报停车场录像内容,录像显示顾岛所在的黑色轿车正在停车场A区不停绕圈,行为诡异。 听完保安的汇报,柏屿似笑非笑地说:“没事儿,他这是在求偶呢。” 动物世界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类似的画面吗?雄性动物为了要跟雌性动物交/配,费尽心思用诡异的舞蹈来吸引雌性动物的注意。 顾岛开车绕了好几圈。 视频传送进度显示87%,柏屿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看见他,顾岛只能慢慢将车速放下来,一点一点地停在柏屿前面。 车前灯光扫过柏屿的眉眼,令他的眼尾裹上一丝白,睫毛像被雪覆盖住,通透又漂亮。 柏屿举起手遮住了光,敲了几下顾岛的车引擎盖警告他:“你想把我的眼睛刺瞎啊?” 顾岛熄灭灯光,灯光黯下去的那一刹那,柏屿的眼睛通红的。 像是哭过,有股莫名的怜爱感。 顾岛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蓦然抽动一下。这种感觉实在此刻的氛围中显得太突兀了。 也许是精神太紧张。顾岛心想。他不急着开车门锁,眼瞧着视频传送进度显示98%,他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狠狠灌了一口。 冰凉的水流进他的喉咙,的确让他不齐的心率缓解了不少。他再次看向柏屿,这人已经没有车前灯光buff的加持了,也就正常颜值。总不会再出什么毛病吧? 可是当柏屿隔着车窗与他的视线交汇,顾岛刚缓解下去的心跳蓦然又开始作妖了。 咚咚咚——咚咚咚—— 脑子像是被抽空,根本……移不开眼睛。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顾岛内心一乱。他也不管柏屿了,刚解开的安全带重新系上,直接让车加速,从柏屿身旁飞驰而过,逃离停车场。 留下还没来得及上车的柏屿,被动吸了一鼻子车尾气。 柏屿:“……”有毛病啊? 对讲机里保安激动地说:“犯罪嫌疑人已经离开停车场了!柏总,我们要不要联系警察一块儿去追??!!” “什么犯罪嫌疑人。你们悬疑片看多了吧。”柏屿无语地说,他看着顾岛驶出去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了,“没关系,他还会回来的。” - 顾岛一直将车开到没有人的地方。 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空气中带着凉意,穿透他的四肢百骸,将他胸口一团无名的燥热挥散开来。直到恢复正常,他才打开手机。 柏屿发来一条消息,三个字。 【BosB】:你干嘛? 顾岛的手摸到符号键,找到一个句号发过去。 【BosB】:我很忙的,你现在不见我,今天就见不到了。 顾岛想了想,动手打字。 【岛屿】:为什么让我见你。 以前柏屿不这样的,以前的柏屿基本不会放弃工作要事跟他打直球。因为就算嘴上说着喜欢,可是归根结底跟工作比,他不值得一提。 【BosB】: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喊警察抓你啊?你看见我拿对讲机了是不是?那是我从保安室借过来的,因为停车场太大了,我怕找不到你。 【BosB】:你自己纵的火,不想着解决一下? 顾岛的眼神黯了黯。他靠在车门处,缓慢地坐下来。柏屿发了一条语音。 【BosB】: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等会儿找个人帮我解决一下,你忙你的吧。 找个人解决一下?顾岛眼神凛冽起来。 一股领地被其他狗占据的烦躁感在顾岛的心中蔓延。 柏屿打算找谁?傅昀之?猫精?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替身小思? 无论哪一个,都是顾岛讨厌的人。顾岛绝对不会同意。 打死他都不同意!顾岛心一定,回了个: 【岛屿】:我帮你解决。 放下手机,柏屿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岛还是不打算放弃他那股强烈的占有欲。 小狗子都这样吗? 虽然这么想,但是柏屿的字里行间还是不能表露出一丝高兴的情绪。 【BosB】:我在希尔顿定了个房间,你先去那里等我。一个小时后我去找你。 【岛屿】:为什么要一个小时? 【BosB】:至少让我跟老沈交代几句吧!见过谁家Boss连自家年会都翘班的?我翘也只能低调地翘。 【岛屿】:……好吧。 顾岛的手机在指缝里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似乎是自己目前情绪古怪的根源: 【岛屿】:所以,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他原本是不带感情地问的,可是通过文字发送到柏屿手机里之后,却莫名带着股小奶狗的味道。柏屿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有这种出人意料的效果。 就……想欺负他。 【BosB】:特殊的炮/友。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柏屿再也没有等到回复。估计被小孩儿无视了。 他收回手机,去解救正在发言台上水深火热的傅昀之。 - 年会进入了无聊的领导发言环节。 傅昀之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椅子坐着讲话,演讲台上的话筒被他拆下来,伴随着诡异的背景音乐,傅昀之神神叨叨的嗓音回荡在整个会场:“据说,清朝末年,有人在锦官城东南角的一座庙里,发现了一个古代遗址,几百年后,这个遗址上,建立了一座宏伟的商业帝国,而这个商业帝国的名字,就是K&L……” 好家伙,柏屿差点没绷住,傅昀之还真在说书。 他在台上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底下嘉宾一脸懵逼地听,气氛倒显得异常和谐。 傅昀之讲着讲着眼睛一瞟,看见柏屿跟个没事人似的回来了,话锋一转就来个收束:“K&L经过百年风雨洗礼,终于在锦官城这样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再次散发出自己的光彩。它是怎么散发光彩的,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K&L集团集才华和颜值于一身的总裁柏屿先生来为我们发言!” 柏屿上去的时候眼神示意他:下次再这么介绍你就完了。 柏屿发言是有稿子的,他特意让文秘不要写太冗杂,简单点就好,因为他赶时间。 文秘似乎很了解柏屿的性子,给他将发言时长控制在三分钟以内。柏屿放慢了语速,将发言拖到五分钟,然后煽情、收尾,一气呵成。 和未成年人的聚会里不希望有家长掺合一个道理,打工人的狂欢往往不希望有上级领导在场。这也是为什么柏屿打算早点溜的原因。 柏屿发完言,底下人激烈鼓掌。 底下人说:“柏总这就讲完了?不再多讲一会儿?我们还没听够呢!” 柏屿说:“听我发言有什么好玩的?下面你们沈总要给你们表演二人转呢,他等得都急死了。” 所谓等得急死了的沈何颂正坐在台下专心致志处理文件,莫名被cue之后,他心里暗暗将柏屿骂了一顿。 柏屿拿过外套,朝他做了个口型:我走了。 沈何颂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说:“柏屿,你要是敢中途溜号,我明天就把你的办公室搬到对面人民广场的公共厕所去。” 伴随着话筒的扩音,沈何颂的话传遍整个会场,并且不断产生回音。 正要开溜的柏屿:“……” 傅昀之都已经在底下笑疯了。强还是沈何颂强!简直就是柏屿克星! 倒在康彬郁胳膊上的龙可可四仰八叉睡完一轮,听到周围嘈杂的动静和笑声,抹了抹嘴角睡眼惺忪地问康彬郁:“什么公共厕所?K&L下半年打算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了?” 康彬郁眼睛眨都不眨,瞎话说得十分淡然: “可能吧。他们总裁打算明天把办公室搬到公共厕所去。” 龙可可:“……”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此刻的龙可可像极了中途开小差赶不上上课进度的我。 第三十三章 柏屿好不容易应付完会场,才能脱身。 他边走边将外套随便丢给身边的秘书,头也不回地说:“晚宴我就不参加了,你替我跟在场所有嘉宾说吃好喝好。” 接过柏屿的外套,小思红着脸说:“好。” 柏屿外套上的气味真好闻…… 柏屿取了车,发动。然后朝希尔顿驶去。半路拐到汽车站加油,接到顾岛的消息,顾岛问他什么时候到。 柏屿回他:又不是第一次开/房了,这么心急干什么? 顾岛收到消息冷冷看了一眼,随即打开电脑。之前发给狄秋的视频,在上传99%的时候被他撤回了。经过深思熟虑,他觉得暂时不能把视频交给别人,哪怕是从小跟着自己的兄弟也不行。他虽然知道交给兄弟最万无一失,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一股执念抗拒他这么做。 什么执念呢,他自己也说不准。 他打开电脑,将视频做了个备份。电脑上,柏屿湿漉漉的嘴唇和那副欲求不满的脸深深刻在顾岛脑海里。顾岛一声不吭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他给这个视频重新命名,叫心魔。然后加了密,直到从外面看上去它完全不像是一段视频。 柏屿到了希尔顿,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员就进电梯。电梯打开的那刹那,顾岛在门口等他。 “这么急?”柏屿嘴角往上扬了扬,他单手勾住顾岛的后颈,在他左耳耳垂边轻轻嗅了嗅,问:“洗过澡了?”这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嗯。”顾岛垂下头,默默用唇碰了碰他的脸颊。 两人耳鬓厮磨进了屋。柏屿说:“我好脏,我都没有洗澡。你再等等我,我去洗一个澡好不好?” “水已经给你放好了。”顾岛说。他知道柏屿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洗澡,所以事先准备了一下。 柏屿进屋之后眼睛一瞥,看见床上有一台电脑,一局游戏显示“Defeat”。木桌上面横着放了个便利袋,里面是两盒极薄。电视正在放国际新闻,主持人绘声绘色描述几个蒙面大汉深夜撬窗进屋抢劫结果误入警官家的乌龙故事。 柏屿说:“真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顾岛问。他不着痕迹地寻着柏屿的目光将屋内打量一遍,没有发现什么违和的东西。 “你有意思。”柏屿说,“为什么突然想到玩这个?是觉得一个星期没在我面前出现了所以想给我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是吗?” 顾岛听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问:“所以你喜欢吗?” “不喜欢我就不会来了。”柏屿进浴室试了试水温,然后说,“喜欢到我连公司晚宴都翘了。” 浴室是全透明的,柏屿在里面的一举一动顾岛在外面都能欣赏的到。 他看见柏屿将衣服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脱下来放在衣架上,然后伸出一只脚探进水里,等到完全适应了水温,才伸出第二只脚。收回目光,顾岛的眼神黯了黯,觉得室内好热,要窒息一般地热。 柏屿在浴室里不慌不忙地泡澡。一个简简单单的泡澡被他洗出一股贵妃沐浴既视感。他知道顾岛在看他,所以故意慢悠悠地洗,仔仔细细地将每一寸肌肤都照顾到,直到肌肤白里透亮到能直接用来照镜子。 正当他翘起一只腿自我欣赏的时候,顾岛走进浴室。一言不发地将他从水里捞上来。 柏屿:“?”我还没洗完呢。 “又不是美人鱼,干嘛总是泡在水里。”顾岛说。他直接将湿答答的柏屿抱着放在床上,床上已经铺了一层厚毛巾,顾岛将柏屿整个包起来。 被包裹在毛巾里的柏屿觉得好笑,怎么感觉顾岛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一只叉烧包差不多? 顾岛没让他多说话,俯下身狠狠擒住他的嘴唇,让柏屿将剩下的话全部吞到肚子里去。 柏屿伸出胳膊,搂住顾岛的脖子。 两人唇齿交缠了很久很久。空气里都是旖旎的水渍声。 顾岛吻他脖子时,柏屿仰着脖子小声地说:“你在衣帽间里按住我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的。” 顾岛松开他的脖子,问:“怕什么?” “我怕死。”柏屿回答,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当时视野一片昏暗,双手被禁锢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作为穿书人的他如果现在死掉,这世上可能不会有人记得他了。 “我吧,其实很孤独,比你想象中还要孤独。你好歹还有家人,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就想着,只要对你好一点,你就能记住我吧?这样我死了,还会有人能记得我。” 顾岛垂眸,他看见柏屿的双眼中倒映着自己一张冷漠的脸。 顾岛说:“锦官城所有人都记得你。” “他们记得的是柏屿这个名字,而不是我这个人。”柏屿的手放在顾岛胸口,感受顾岛的心脏在一点一点很有韵律地跳动,“所以,你喜欢的是柏屿,还是我这个人啊?” 顾岛的瞳孔骤然一缩。尽管他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表情,可是当柏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往日的随机应变此刻竟然丝毫不起作用——他答不上来。 “看样子一个都不喜欢。”柏屿抬起胳膊遮住脸,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太失败了。” 顾岛沉声说:“这就是你对我好的理由?” 不是赢家对弱者的垂怜,而是单纯地希望有人能记住他的好?顾岛一时间不能看出他这番话的真假。 “不是。”柏屿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当初选择资助你是因为你实在太穷了。穷到我想哭。” 顾岛:“……” 借着酒店的大床,两人做了几轮。顾岛似乎是永动机转世,根本不觉得累,反正柏屿一开始还挺清醒地配合他,到后来干脆中途睡过去了。等到被醒来的时候,顾岛还在做。 柏屿唯一的工作就是问他:“第几次了?”然后继续以各种诡异的姿势睡着。 明明是两个人的游戏,顾岛却硬生生玩成单机。 不知道第几次醒来,顾岛终于不再做了,坐在床边安静地喝水。柏屿挣扎了一下问他:“结束了?” 顾岛边喝水边看着他,然后摇头:“还有下半场。” 柏屿:“……” 这种体力是正常人该有的体力吗?柏屿陷入怀疑。 怪不得那玩意儿要买两盒!!柏屿一开始还以为便利店做活动买一送一。 已经是夜里了,柏屿昏昏沉沉,身子像挂满铅球,根本不能动。顾岛捋了捋他的头发,在他耳边问:“要喝水吗。” “喝。我想喝冰水。”柏屿说。太热了太热了,整个身体都是热腾腾的,像是放在蒸笼上面蒸。 顾岛听后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拧开盖子自己灌了一口,然后一点一点松进他的嘴里。顾岛喂完水还解释一句:“太冰的你不能喝。” 又是最初的喂水环节。这情节柏屿再熟悉不过了。 “还喝吗。”顾岛问,“还喝我就继续喂你。” 柏屿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顾岛没明白他的意思,柏屿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和自己接吻:“不要水,要你。” 顾岛将水放到一边。专注地吻住柏屿。由于室内温度高,两个人接吻之后脸颊都是通红的,顾岛往日淡然的神情如今看来竟然有些不自在,他转头的时候柏屿发现他的耳廓连着脖子都红了。 害羞了?柏屿第一反应是这个。 他果断摇摇头,不可能。荤的来了好几轮都不害羞,接个素吻就害羞了? 柏屿故意用手摸了摸顾岛的耳廓,顾岛被他的动作下意识惊到,有生以来第一次结巴:“别碰我……的耳朵。” 柏屿惊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说不碰偏要碰。柏屿手欠地又摸了两把。顾岛恼羞成怒地将他手摁在枕头上:“你干嘛?!” 柏屿说:“你耳朵上有机关啊?” “什么机关?” “能让你变成魔法少女或者赛亚人的机关。” “……没有这种东西。” 柏屿自由的另一只手还想摸顾岛的耳朵,顾岛提前将嫌疑手扣在枕头上防患未然。 柏屿问:“……你在害羞什么?” 顾岛狠狠地盯着他,真有种被欺负惨了的感觉。柏屿有些恍惚,被这种眼神盯着,他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采花贼呢。 “我没有害羞。”顾岛解释,“你的手太冰了。” “好吧。没害羞就没害羞吧。”柏屿心想:我差一点就相信了。 柏屿下命令:“你把头低下来。” 顾岛不愿意:“看清楚你现在的情势。”柏屿的双手都被顾岛压在头顶,动都动不了。 狗崽子这么多年肉没白吃,力气大到要死。 柏屿舔了舔自己饱满的唇珠,让自己看上去十分诱惑:“低下头嘛。” 顾岛喉结滚动,认命似的低下头跟他接吻。 结果柏屿的头一偏,滚烫的舌尖就缠住了顾岛的耳垂。 第三十四章 两人在酒店鬼混了一宿。等醒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了。柏屿兜兜转转醒来,发现顾岛罕见地睡得很沉,看样子昨天的确是累到了。 公司年会之后紧接着就是年假。由于去年一整年都很忙,所有人都把年假调到年底再休,久而久之就造就了连续半个月的超长假期。整个公司除了傅昀之的游击部门和续航能力极强的沈何颂小组,其余人都在放假。 柏屿也放假了,一想到连续两个星期不用上班,他就不想起床。翻了个身,他凑近顾岛。 顾岛还在睡觉,睡得很沉,连呼吸都是平稳的。他睡着的时候真的很奶,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枕头边,一排纤密的睫毛整齐地垂着。柏屿眼尖地发现他怀里还藏了一只酒店的吉祥物小熊。 柏屿试图抢了抢顾岛的小熊,结果顾岛抱得更紧了。 “你抱我,我抱小熊好不好?”柏屿悄悄地在顾岛耳边说。 顾岛的眼睛动了动,还真松开了小熊。 这么好骗的?柏屿觉得好笑。他得到胜利品小熊,举起来左看右看,都觉得长得丑萌丑萌的。小熊脖子上围了个看似高大上的丝巾,套了一件黑色卫衣,卫衣右下方印着酒店logo。这只小熊的眼睛是弯着的,看久了像表情包。 睡梦中的顾岛仿佛意识到上当了,想要从他手上将小熊拿回来。柏屿当然不肯了,很不要脸地说:“我拿到的,就是我的了。” 顾岛将他拖到怀里,吻他的嘴唇。 “什么时候醒的啊?”柏屿奇怪地问。顾岛怀里实在太暖和了,春天一样的暖和。 “在你抢小熊的时候。”顾岛说,“我把小熊让给了你,你却不让我抱。” 柏屿的脸红了红。自己的幼稚发言竟然被小孩儿听得一清二楚。 “做吗。想做。”顾岛抱着他小声地说。 望着顾岛一双诚挚又认真的眼神,柏屿很想开口说不,但是他真拒绝不了顾岛。他勉为其难地说:“给你十分钟。” “一个小时。”顾岛吻了吻他的额头,无声地给自己加码,“等会儿帮你洗澡。” 一个小时之后。 柏屿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奇迹般地站起来,还能跟顾岛一块儿去一楼吃自助餐。 看来人类的潜力是座有待开发的冰山。 自助餐分为中餐区和西餐区,柏屿只喜欢中餐区,他吃早餐都很接地气,一碗虾仁馄炖两块烧饼就能把胃应付得很开心。顾岛说:“你去坐着,我替你拿。” 柏屿回头看了看餐厅座位,基本上都是情侣,他俩男的同出同进就很显眼。 柏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顾岛不一会儿给他端了碗热腾腾的清汤馄炖。 “水煮蛋和茶叶蛋要哪种?” 柏屿想了想,说:“茶叶蛋吧。”大清早他想吃点有味道的,水煮蛋太清淡了。 顾岛拿完东西,抽开椅子坐在他对面。他还拿了一盘非油炸的油条,放在柏屿面前。 柏屿勺子搅着碗里的馄炖,笑着说:“咱俩现在这么和谐是不是有点奇怪?” “为什么?”顾岛抬眼看他,“我们以前一直这样。” 柏屿的笑容凝滞在嘴边。以前一直这样?也就是说他穿进这本书之前就这样了?柏屿突然觉得有点酸,鲜香的小馄炖瞬间没了滋味。 顾岛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奇怪地问:“怎么了?胃疼吗?” 柏屿没好气地说:“是啊,疼得要命,快死了。” 顾岛搁下筷子说:“有止疼药,我随身带着,你先吃两颗。我打个电话给韩医生。” “韩医生正在休年假,让我别骚/扰他。你得等到明年才能给他打电话。”柏屿戳着碗里的茶叶蛋说。 顾岛:“……” “问你一件事。”柏屿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说。” “以前,也就是几个月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柏屿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正当柏屿想要回答他的问题,顾岛却说:“别在餐桌上谈这么不下饭的问题。” 说罢他就走了。 柏屿:“……” 不下饭?什么意思啊? - 柏屿是下午三点赶到康复医院的。他安排在医院盯梢的小裕和小陈向他汇报:“下午二点多,常良骏的胼头来了,拎了一篮子水果和一箱牛奶。” 柏屿听后问:“人还在吗?” “在。但是刚才病房发生一阵争吵,还挺激烈的,把值班医生都惊动了,我们就没跟您汇报。现在病房安静了,也没见到姘头从房间里出来。”小裕回答。 柏屿说:“知道了,替我盯紧一点。我十分钟后到。” 他派人盯着这么久的常良骏,终于把他那神神秘秘的姘头给等到了。这让他心里一阵释然。 他曾经让傅昀之调查过常良骏的姘头,姘头叫章衣玉,名字听上去挺高大上,其实只上过六年学,45岁左右,早年离异,目前在发廊里给人家洗头,一天工资150块钱。家里有个正在读书的儿子和一个小时候因为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的小女儿,处处都要花钱。 章衣玉是前年盯上常良骏的,常良骏经常去她那里洗头,两人聊得来。常良骏经常向她吹嘘儿子年纪轻轻就在外面挣大钱。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衣玉也是个有心眼的人,一来二去动了歪心思。 她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了,但是模样还算周正,是同龄人里面中上游水平了。况且常良骏一个五十的人,哪儿有什么配不配的?两人一来二去,就商量着要结婚。常良骏人没什么本事,面子却很强,拿着从儿子那边讹来的20万给章衣玉置办这个置办那个,让章衣玉相信了他有个有钱的孝顺儿子,更加死心塌地打算跟他了。 本来两人去年就要结婚的,只不过一是房子没拿到手,二是章衣玉的小女儿因为大雨天跑出去玩掉进河里淹死了,结婚就搁置了一年。 伤心够一年的章衣玉收拾好心情,准备和常良骏结婚,常良骏却突然发现儿子每月打给他的钱断了。钱不够,既拿不到房也结不了婚,常良骏无能狂怒,两人没少为这事吵架。 章衣玉抹着眼泪跟他说:“我娘俩跟着你这么不容易,你就不能跟你儿子说说好话?” 常良骏摔桌子拍板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我有两个破钱才跟的我!我儿子快死了你让我怎么问他要钱!我还算是个人吗?!” 章衣玉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半晌咬着牙说:“咱俩结了婚,小思也是你儿子啊……” 她觉得这样说实在太不厚道了,于是说:“而且,你拿了房,咱俩结了婚,我努力努力,也是可以再生一个的……” 她后面这句话听上去很有道理,成功让常良骏脸色缓和下来。于是常良骏干出了整本书中最为畜生的事:问快死的柏屿要钱结婚,生儿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点柏屿能理解。但是一想到自己亲生母亲柏寄柔是怎么被这人气死的,柏屿就对常良骏恨得入骨。常良骏就像一株毒瘤,糟/蹋了这世上最干净的东西。 不仅如此,这人现在还试图来糟/蹋他。柏屿当然不能原谅。 到达康复医院,柏屿一刻也不停歇地朝医院住院部二楼C区病房走去。 很快就找到253病房。门开了一条缝,隐约能看见一身白色羽绒服在里面晃。柏屿没有即刻进去。 在外打工的女人很少穿白色羽绒服,因为不耐脏。而章衣玉选择穿白色羽绒服来见常良骏,就说明是特地打扮过的。 果不其然柏屿刚来就听见这个女人在给常良骏洗脑:“我觉得,你还是去劝劝你儿子吧。他有那么多大一公司,管着两千多号人,分你一些钱又怎么了?况且我俩要的也不多。我俩买房的钱不是已经凑够一半了吗?小思现在也能挣钱了,他上个月一口气给了我十万呢。只要再凑个三十万,就能拿房了。” 常良骏仰躺在病床上,右腿和左手都因为打了石膏吊着,样子十分滑稽。 他说:“你以为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开口就是三十万,你有本事你问我儿子要去。他要是给你,以后咱俩结婚,钱都归你管。” “我跟你儿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为什么要给我钱?你不同,你是他爹,他肯定听你的。”章衣玉坐在床边推攘他,说好话。 “我躺在病床上十多天,你见他来瞧过我没有?没有吧!他恨不得我这个爹死了!人一有钱就没良心,一有学历就冷血。你看他那个蠢妈,娘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尖酸刻薄惯了,都活不长。”常良骏说。 柏屿靠在墙上,气得笑了。 他本以为对常良骏的认知已经够深刻了,直到今天听到常良骏的“真情流露”,他才发现,人类学家对畜生的探索还停留在一个十分浅显的阶段。 他气到久未造访的胃痛再次袭来。 章衣玉听完,不高兴地说:“你背后说我不管你,在你儿子面前就别这么说话了,省得他听后不高兴。靠他咱们至少还有一条活路。” “靠我还有一条活路?”柏屿走进病房,嘲讽地笑了笑。 “我很想知道,靠我,你们能有什么活路。” 作者有话要说: 屿哥别伤心,下一章你养了多年的小奶狗要护妻了!!感谢在2021-03-05 17:02:42~2021-03-08 19:0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长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羊咩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章衣玉变戏法似的站起来,擦了擦手给柏屿倒热水:“你就是柏屿吧?我是章衣玉。大老远来看你爸挺辛苦的,坐下来喝口水吧!” “别忙。”柏屿根本不看她,冷眼打量着常良骏,问,“被谁揍的?” 常良骏眼睛幽幽地瞥向窗外去,不说话。 章衣玉见两人剑拔弩张的,只好夹在中间说好话:“你爸吧,之前在酒庄订了几箱酒,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尾款交不上了,人酒庄说要么交尾款,要么还酒,你爸跟人争辩,人家就把他给揍了。你来评评理,有这么不讲道理的酒庄吗?都说了宽限几天,还要动手打人。” “哪家酒庄。”柏屿揉了揉眉。这么上道儿。 章衣玉以为柏屿要出面帮他爸,赶紧说:“五条路那边一家叫做梨翰的酒庄。” 柏屿拨了个号码,说:“小李,我是柏屿,你替我查一查五条路那家梨翰是谁的店。” 一分钟后,助理说:“柏总,刚才替您查过了,梨翰主要出资人是齐总,另外的出资人是索总。” 齐向笛和索宜都是K&L股东,也就是K&L的人。闹了半天,敢情是自家的店,怪不得傅昀之比他都先知道这件事。 柏屿了然地笑了笑。他说:“那就没事了。你替我买副锦旗送到店里去。我要表扬他们一下。” 小李没懂:“送锦旗?锦旗上面写什么内容?” 柏屿想了想,说:“就写‘替□□道’‘为民除恶’吧。” 小李:“……” 挂掉电话,柏屿微笑着看向章衣玉,问:“现在你还觉得我这人会白给吗?” 愣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的章衣玉下意识摇头。 “但凡跟常良骏扯上关系的人,我柏屿都不会把她当人看。”柏屿依旧维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坚持跟常良骏结婚,以后不仅要养活一家老小,还要替他还几十万的赌债;二,把常良骏臭骂一顿然后滚,我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什么?!”章衣玉脸色唰地一下煞白,她一双风韵犹存的杏眼怒气冲冲地盯着常良骏:“你还有几十万的赌债?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畏畏缩缩跟见不了光似的,原来是欠了一屁股债还不起!就你这样的还配娶媳妇?你去猪圈娶头母/猪人家猪都不愿意嫁给你!我算是瞎了眼了差点被你骗,你你你,你就在医院躺到老吧!” 章衣玉说完抽过自己的包,抹着眼泪摔门出去了。 出去的那一刹那柏屿还扬起嘴角笑了笑。 抱歉,他刚才进来之前没想过会这么好笑的。 章衣玉一走,病房里就安静了许多。常良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变换得十分勤快,胸口一起一伏的,整个人气得都快变形了。 柏屿轻描淡写地说:“丧偶的感觉不错吧。” “你他妈想说什么?!”常良骏骂。 “我只想告诉你,从失去了我妈的那一刻起,你这辈子等于没救了。” 柏屿丢下这句话,转头要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常良骏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凸起的指甲狠狠陷进柏屿的肉里。 柏屿没想到他会对自己动手。他想要将手从常良骏的桎梏中抽出,可是常良骏已经是强弩之末,反而掐得更紧。 柏屿冷眼道:“松手。” “给钱。”常良骏咬牙说,“你给不给钱?不给钱我就让你死在这儿。” 看来是疯了。 门口看哨的两人透过门缝见里面情况不对,一个冲进来保护柏屿,一个直接打了报警电话。 常良骏的指甲嵌在柏屿的肉里,已经出现血印,可是依旧不松手。警察来的时候,柏屿的手心一直到虎口处已经血肉模糊了。 “柏总,等会儿可能要麻烦你去趟警局做个备案了。”警察边做记录边说。 柏屿坐在门前走廊上,说:“好。” - 晚间,顾岛联系不上柏屿。 锦官城下过一场雪,空气冷得出奇。 他回了趟家,给芬迪换上新买的马卡龙色小棉袄。小狗子最近没人陪它玩,显得很落寞,嘴角都是向下的。顾岛给它穿好衣服,牵着它到周围的公园里去遛弯。 好久没出去遛弯的芬迪很高兴,蹦跶着在雪地里滚,把顾岛才给它穿上的小棉袄弄湿了。 顾岛警告它:“如果把新衣服弄脏,你就脏着过年。到时候别的狗狗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只有你一只狗丑。” 芬迪是条爱美的小母狗,听完之后诚惶诚恐,不敢再在雪地里打滚了。 溜芬迪的时候,顾岛又给柏屿打了一通电话。 柏屿那边似乎没什么精神,闷闷地说:“喂。”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顾岛说。 “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不要来,我很快就会处理好的。”柏屿说。 “你哭了?”顾岛皱眉。芬迪见他停在路上不走了,焦急地围着他绕圈。顾岛只能拉开狗链,继续溜它。 “我没哭。我哭什么?”柏屿好笑地说,说完他擦了擦眼睛,心想警局的风真大。 “你跑警察局去干什么?”顾岛说,“出什么事情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察局?”柏屿诧异,他知道小孩儿直觉敏锐洞察力强,可不知道他直觉竟然这么强,强到不科学的地步。 “有警车声。发个地址给我,我去找你。”顾岛边说边打开当地警局的地址,道,“不用给地址了,我很快就到。” 他直接牵着芬迪往回走,芬迪一开始还不肯,顾岛跟它说要去见柏屿,芬迪就乖乖地跟他回家了。 到警局门口,顾岛一眼就看见柏屿坐在一楼大厅左手边第三扇窗户旁,背对着他。 默不作声踏上台阶,顾岛发现柏屿左脸靠近下颏处还有一道显眼的划痕,垂下来的左手也被纱布裹住。 动手了。顾岛想。 柏屿看见他走进来,就往里坐了坐,给他腾出一个位置。 顾岛紧紧挨着他,也坐下。 “被人打了?”顾岛问。 “瞎说。”他一来,柏屿就觉得一颗飘忽不定的心脏终于安静下来,他将脑袋轻轻靠在顾岛的肩头,逞强,“我像是那种会被人打的人吗?” 表面上死鸭子嘴硬,其实眼眶湿润又通红。 顾岛摸着他的脑袋说:“不像。” “我破相了。”柏屿说,说完还抬起自己的脸左转右转给他看,“你快帮我瞧瞧,我的颜值是不是下降了?” 都这时候了还关心自己的颜值。顾岛无语:“被人打了就要还回来。” 以前小孩儿总喜欢在柏屿面前装乖巧粘人的小奶狗,现在不仅惜字如金,说话都挑重点说,变A了似的。 柏屿很想问他:原来的奶狗人设还要不要了? 说话间,警察过来对笔录。柏屿嗯嗯啊啊了好久。 警察说:“这件事是你父亲的责任,我们的话是想征询你的建议,要不要和解?” 顾岛盯着柏屿。 柏屿举起裹着纱布的手:“您觉得这像是能和解的对象吗?” 警察说:“好吧,我清楚你的想法了。我们会把对他的处理结果三个工作日内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你,也请你多关注,如果对处理结果不满意,可以后续再谈。” “好吧。”柏屿说。 “等等,”顾岛突然打断对话,礼貌地说,“我能看一下笔录吗?” 警察眼神示意柏屿,柏屿说:“我没意见。” 于是警察将笔录给顾岛看。顾岛简单翻了翻,还给警察。 两人走出警察局之后,柏屿好笑地问顾岛:“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没有?” 顾岛牵着他的手,说:“看了一眼地址。” “什么地址?” “医院的地址。” - “2床病人,有人找你。”护士推门进来说。 常良骏正坐在床上喝粥,眼皮都不抬:“谁啊?” 他声音还没放下来,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按在床上。顾岛的声音就像是阎王殿里催命的黑无常,让常良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教你做人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既然柏屿不在,我就随便凶了。 感谢在2021-03-08 19:05:38~2021-03-10 20:4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姜、暴富小可爱鸭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口罩下顾岛的神情冰冷。 他单手就能把常良骏按在床上无法动弹,瘸了腿的常良骏根本没办法反抗,也不知道柏屿昨天是怎么吃到亏的,估计还是心太软了。 常良骏挣脱出一只手想要按铃,顾岛说:“你按一下试试。”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常良骏额头冒汗,碗摔到地上,滚了一圈钻进床底。 顾岛垂下眼眸看他,似乎想从这张因为过于害怕而扭曲的脸上看到柏屿的影子。 “你在澳门欠了赌债43万,这些年利滚利快60多万了,你还记得吗?” 一听到“赌债”,常良骏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样子:“既然你们已经找到我了,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就是个垃圾,你们要不打死我吧。” 自我剖析得还挺深刻的。顾岛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说:“可以让你儿子来还。” 常良骏眼珠转了一圈,来了精神:“对对对!你们可以去找他!我儿子有的是钱!” 顾岛笑了,狭长的眼尾都遮挡不住冰凉的笑意:“不只是还钱。” 在常良骏不解的眼神中,顾岛俯下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让他拿身体替你还。” 常良骏瞪大双眼:“这……” 再怎么畜生,他的思想都是保守而传统的,实在对男的搞男的这种情节接受无能。 “给句准话。”顾岛见他不答,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同意还是不同意。” 常良骏感觉自己内心做人的道德底线再一次被刷新最低记录了,他模棱两可地说道:“让……让你们的人对他下手轻点。” “呵。”顾岛垂头玩手机,道,“果然是个老畜生,连儿子都卖。” 顾岛玩手机的空档里,常良骏一直拿眼睛乱瞥,他瞥到顾岛的脖颈,愣住了。他发现顾岛墨蓝色卫衣底下,藏着一处纹身。 纹身被遮住一半,边缘已经泛青,说明纹的时间不短了。纹身内容很简单,两个字:“柏屿”,常良骏看得清清楚楚。 谁会平白无故把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刻在身上? 常良骏思路一接,顿时明白了。 “你他妈根本就不是赌场的人吧?”他仿佛抓住了顾岛的把柄,眼神都变得犀利起来,“我就说赌场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几十万坐飞机来截我!你跟柏屿那个畜生是一伙儿的!你是他什么人?外面包的情人?” “看你年纪轻轻的,一看就是学生,小小年纪就知道走邪路?柏屿包你花了多少钱?一栋房子肯定有吧?做一次给一万是不是?那个畜生竟然愿意为你这种毛还没长齐的人花……” 常良骏骂到一半,顾岛冷眼斜睨了他一眼。从抽屉中拿出几张卫生纸把他的嘴堵住。 常良骏瞪大眼睛:“呜呜五五悟悟悟……” 顾岛说:“不想死的话闭嘴。” 他又说:“老子毛长齐了,长得比你还齐。” 常良骏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顾岛轻描淡写地说:“跟你说个事。” 他搁下腿,摘掉口罩,晃了晃手机:“你儿子从这一刻开始跟你没有关系了。你已经亲口把他卖了,录音视频都在我这儿,铁证如山。”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是我的。你没意见吧?” 常良骏的表情告诉顾岛:他很有意见,十分极其有意见。 但是顾岛选择性地忽视:“没意见就好。以后掂量自己的份量再说话。如果再敢动柏屿,我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 塞在口中的卫生纸化了,常良骏吐出来,大骂:“你他娘的不过是柏屿包的情人而已,你算什么东西?你还不是要靠柏屿养?在我面前逞什么优越感!” “优越感?”顾岛手撑着下巴,眼神渐渐变得危险,“你觉得我是情人?” “不是情人是什么?!” 顾岛“啧”了一声,黑色皮靴已经踩在床板上,离常良骏绑着石膏的手只有一公分:“我教你一个词,这叫‘恋人未满’。” - 柏屿打了个喷嚏,乖乖把手翻了个面,给韩辰包扎。 涂药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药水本来的缘故还是韩辰手法不对,那褐色的药液渗进口子里,钻心地痛,痛得柏屿眼泪都出来了,手往回缩。 韩辰眼皮都不抬:“我毕业当医生之前吧,学过推拿,怎么样,力道够不够?” 柏屿道:“你要是想让我死你就直说。”涂个药水力道这么大,这哪是为他治病,这是为他超度吧? “不下猛药不长记性。”韩辰数落他,“算算加上这次把手弄伤过几回了?不要的手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在医生面前,柏屿自知理亏,索性不跟他争论了。 顾岛不在,柏屿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想来他好像一个上午都没见到顾岛了。 早上柏屿见他匆匆忙忙地出去,喂芬迪这件要紧的事都给忘了。还好给他做早餐这事儿顾岛没忘,不然柏屿只能饿着肚子出去吃。 柏屿和狗子一块儿吃早餐,想着有些日子没带它出去遛弯了,得好好重拾父女感情,于是柏屿吃完早餐换了身休闲服,给芬迪套遛狗绳。 芬迪似乎长胖了,狗绳往腰上套的时候很艰难,柏屿蹲在玄关费了老大力气才套上去。 好不容易套好绳,芬迪兴致勃勃地衔来它的宝藏小彩球丢在柏屿手上,希望柏屿带着它去公园草坪上面去玩。 柏屿拿好它的球,牵着狗绳出门。外面阳光很好,虽然地面还有些潮湿,但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情舒畅。 狗子穿着崭新的小裙子,扭着屁股走在前面,边走还边回头瞥柏屿。 一只大阿拉斯加被芬迪吸引,憨憨地嗅它尾巴找它玩。 芬迪起初挺高冷,不太搭理人家,但由于阿拉斯加暖男加舔狗双重加持,芬迪高冷的狗设逐渐崩塌,开始跟阿拉斯加玩,还玩得很开心。 阿拉斯加的主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短发小姑娘,拿自家傻狗子没办法,只能跟柏屿道歉。 柏屿笑着说:“没关系,我家狗玩得也挺开心的。” 小姑娘好奇地问:“你家狗狗什么品种啊?卷卷的耳朵真漂亮。” “可卡犬,挺冷门的品种。”柏屿回答。 “为什么想到要养可卡犬呢?你一定很懂狗狗吧?”姑娘说。 柏屿回忆了一下,在原著里,养芬迪是顾岛提出来的,顾岛觉得可卡犬温顺,个头又小 ,养起来比较省心才选择去养的。柏屿对狗一窍不通,根本提不出什么富有建设性的意见。所以从最初的挑选品种到驱虫打疫苗以及后期的定期检查每日喂养,基本都是顾岛来做。 柏屿只有在实在闲得无聊的时候,才会带芬迪出去溜达溜达。 柏屿回答:“这狗吧,是我一朋友养的,我只负责出钱。” 到后来干脆连钱都不用出了。柏屿记得自己当时买下芬迪时在宠物医院充值了一万金额,到现在这一万早就用光了,后续看病驱虫以及美容的钱都是顾岛自己出的。 这么一想,顾岛似乎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生活拮据。 其实早该想到的,哪个金丝雀愿意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钱花在养金主家狗子上? 更何况平时顾岛花钱并不省,该花的时候就花,有时候柏屿给他的生活费被他存了几个月最后兜兜转转都用到柏屿自己身上去了。 柏屿突然联想到一个万年狗血小说情节:我拿你当恋人,你却拿我当金丝雀? 他咽了一下口水,绞尽脑汁地思索:以前顾岛有没有在自己面前自诩为金丝雀的。 好像……似乎……的确没有过。 柏屿开始怀疑人生,难道自己在阅读原著的时候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情节,顾岛跟自己的关系其实并不是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而是还有更深层次的? 不对啊,他转念又想:顾岛是紧握贫困生的马甲上位的,本身跟他的身份就不对等,一开始是包养关系也不奇怪啊! 不奇怪吧? 柏屿思绪陷入混乱。他开始痛恨:穿书前怎么没有背诵全文! 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柏屿很少接陌生号码,所以他想都不想就点了拒绝接听。 结果这电话不信邪似的又响一遍,柏屿只好耐着性子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喂,我是常良骏。” 一听到这个名字,柏屿就恶心,想挂断电话。 “柏屿,您好。”常良骏照着顾岛写的稿子念,他老眼昏花,很多字也不认识,只能挑重点的说。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柏屿不耐烦地问。 他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被常良骏惹毛了,足以见得这人是多么令人生厌。 “我是来跟你断绝父子关系的。生而为父,我对自己以前的一系列不好的行为向你表示由衷地歉意。从今往后,我一定重新做人,认真做人,不会再问你要一分钱,也绝对不干涉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行了行了。”柏屿才不信他的鬼话。 “等等,柏屿,”常良骏像是被人从背后提了一把,慌不择路地说,“我同意你和顾岛在一起。特别同意。” 柏屿没懂:“你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奶狗脸):小叔,我见家长了。他同意我俩在一起~ 第三十七章 柏屿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结果常良骏没有回答,电话被挂断了。 柏屿:“……” 顾岛去常良骏那儿了?柏屿皱眉,顾岛去常良骏那里干什么? 他最担心的梦幻联动环节不会真的要发生了吧?如果顾岛和常良骏勾结起来一致对付他,那还真是挺棘手的。 他想了想,找到刚才那个号码,拨回去。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顾岛说:“是我。” “你怎么会拿常良骏的手机?他人呢?活着还是死了?你对他动手了?”柏屿问。 顾岛斜睨了一眼常良骏,后者歪在床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说话。”柏屿难得严肃地说。 顾岛沉默了一会儿,一脸认真地说:“小叔,你知道的,我一向安静斯文,从来不做这么蛮横暴力的事情。” 放屁!!!常良骏内心怒号。你刚才把我摁在床上摩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死活没弄明白顾岛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经讲瞎话的,难道这人一直以来就是两幅面孔,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平时装乖巧来博柏屿的欢心? 竟然有人比他还不要脸!!常良骏长见识了。突然萌生出一种诡异的“惺惺相惜”之感。 柏屿已经习惯顾岛的套路了。每次顾岛强调自己“乖巧”的时候,都在干叛逆的事。 看样子常良骏的确是被顾岛揍了。 得知这一消息,柏屿心情突然变得十分美丽。他再怎么生气,都不好直接对常良骏动手,憋了一肚子火。现下顾岛算是替他出了一口恶气。所以心里痛快多了。 难得高兴,所以柏屿顺着顾岛的毛捋:“对,你一向很乖,赶紧回来吧,别被他欺负了。” 柏屿是拿对芬迪说话的语气跟顾岛说话的,因为牵着狗一时半会语气没调整过来。顾岛听后,脸上罕见地闪过一丝红晕,闷声“嗯”了一句。 他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随即将手机丢到常良骏的床上。 常良骏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问:“帮他对付我,你会得到多少钱?” 顾岛恢复原来毫无情绪的眼神,看了一眼他,转身就走。 “喜欢他绝对没有好下场。他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你没有我清楚,他比你还会装,你死心塌地跟着他最后很有可能什么东西都得不到。”常良骏不死心地在他身后说。 顾岛停下脚步。 “你说的对。”顾岛说。 的确,按照目前的情势发展下去,他的确很有可能什么东西都得不到。握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马甲,不得到一些东西实在太可惜了。 “可是,这跟你也没关系吧?”顾岛说。 “有病。疯子养疯狗。”顾岛走后,常良骏瘫在床上骂。 - 柏屿本来是遛狗的,但是溜着溜着成了狗遛他。芬迪平时多淑女一狗啊,一见到公园撒丫子狂奔,狗绳绕树三匝,柏屿追在后面解了半天才解开,差点岔气。 他实在吃不消这种溜法,跟芬迪打商量:“咱们不玩了,回家歇歇好不好?” 芬迪很不懂:我破天荒带你出来遛弯,溜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它汪地叫了一声勉强答应,柏屿松了口气,牵着它往回去的路上走。 回去之后他冲了一把澡,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来已经算是进入年假了,于是他简单翻了翻这阵子的机票,想找个比较温暖的地方度个假。 海岛?他不能吃海鲜。 古镇?现在古镇都太商业化了,很多人大老远不是去看风景的,而是去蹦迪的。 柏屿就想找个人少风景好的地方走一走,也不能太偏远了,最好稍微带些人气而且交通方便的。 好难选啊。他选了半天,睡着了。 直到顾岛的手在他的脸上碰了碰:“这么困?”这才中午。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呢。 柏屿迷迷糊糊醒来,胳膊都睡麻了:“不知道为什么,天一暖和我就犯困。”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进来,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 顾岛静静地看着他,临了问:“韩医生怎么说?” 柏屿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顾岛这是在担心他病情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也对,顾岛又不知道他的胃病已经在慢慢好转了。 病情是柏屿对顾岛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柏屿会拿它来对付顾岛。 于是柏屿仔细斟酌了一下,回答:“也就老样子吧,没什么起色。” 顾岛听后眼神黯了黯,没说话。 柏屿赶紧将这个话题带过去,问:“年底还去不去剧组了?”不去的话可以带他一起去度假,多个人还可以多说说话,柏屿是这么想的。 结果顾岛回答:“要去的。” 柏屿的脸色显而易见变得沮丧。 顾岛看在眼里,话锋一转,说:“只去三天左右就可以了。年前剧组照顾演员,不开工的,只走个流程就可以了。” 柏屿眼睛一亮。 “我想找个地方度假的,但是思前想去一个人去太无聊了,你要不要陪我啊?没关系,你可以先忙你的事,等你回来了,咱们再一块儿去。”柏屿舔了舔嘴唇提议。 他提建议的样子很乖巧,很讨人喜欢,顾岛心里软软的。 可是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顾岛还是选择故意在他面前思考一阵,然后顾左右而言他问:“为什么不喊傅昀之?” “他?他年底事多,还有很多桃花债要还,忙不过来。”柏屿说。 “为什么不喊沈何颂?” “沈何颂刚成家立业,肯定是陪老婆啊。”柏屿说。 “索宜呢?” “索宜忙着谈恋爱呢。我干嘛打扰他。”柏屿回答。 “哦。”顾岛了解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叫龙可可的猫精?他就算没空也会说自己有空的。” 本来顾岛以为柏屿的答案肯定跟上面一样,所以他问得漫不经心。谁知柏屿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对哦!你不说我都没想到,我可以找龙可可啊!他说过他这阵子有空的,他肯定愿意跟我一块儿去!” 阴沟里翻船的顾岛生气了。 顾岛瞪着眼睛说:“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就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喘上了。 第三十八章 柏屿眨巴眼睛:“难搞哦,约你一起去你又不乐意,喊别人陪我去你又不肯,你想让我一个人去?我也太可怜了吧?” “你才不可怜。” 顾岛背对着他换衣服。深色卫衣摘下后,他从柜子中间一层折叠整齐的衣服里挑了一件薄荷绿的长袖衫,正准备往身上套。由于他专业身材管理大师,每天见缝插针地去锻炼、戒碳水,明明一身的腱子肉可硬生生安排得匀称,抬胳膊做伸展运动的时候那后背的肌肉纹理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绝。 柏屿毫不介意自己的注意力被带跑偏了。他侧躺在他身后撑着脑袋欣赏,顺便说:“你等等。” 顾岛衣服穿到一半回头,不解地看他一眼。 柏屿说:“凑近点,然后让我看个够。” 顾岛:“……昨晚给你看了。” 柏屿不要脸地说:“那是昨天的我,此刻是今天的我了。” 顾岛:“……” 顾岛干脆抬膝上床,直接跨坐在柏屿的腰上,拽起衣角。 “这下能看够了吗?”他叼着衣角问。 柏屿只想逗一下他让自己开心开心,没想到他真敢。这么高清的动图出其不意呈现在面前,让柏屿老流氓的人设有点兜不住,他只能咳嗽一声缓解尴尬,说:“够了够了……就是有点太够了。” 芬迪悠哉悠哉地晃进两人卧室,刚好看见这一幕,于是屁股一扭,直接晃出去了。 我要保护好自己,不能瞎了我的狗眼。它想。 顾岛见他不作妖了,下床继续穿衣服。 柏屿也起身,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明天是顾承泽的婚礼。” 提到这个名字,顾岛系纽扣的手指略微凝滞住。就在柏屿观察他面部表情的变化时,顾岛问:“顾承泽是谁?” 柏屿了然地笑了笑,站在镜子面前系西装的袖扣:“上次你去公司参加股东大会的时候,还见过他一面。不过这事儿过去挺久了,不记得也正常。” “是他。”顾岛似乎回想起来了,“所以你明天要去婚礼现场是吗?” “对。”柏屿紧了紧领带,然后回眸,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 顾承泽的婚礼如期举办。 锦官城一场雪后,温度间歇性地变暖,这也使得婚礼能够顺利在室外举行。 明明事先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柏屿下车之后,还是被顾承泽的品味狠狠震惊了一把。 整个婚礼承包了一片湖,一改往日千篇一律的大自然主题,而是选取大气的暖橘色调,让空灵的景致能够牢牢地锁在现场嘉宾的视线里。这片湖泊是宝石的形状,被绿色的森林翡翠包裹,象征着绵延不绝的爱意。其他人听到这个介绍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柏屿是结结实实被喂了一把狗粮。 大大小小的婚礼柏屿也参加过不少了,这种无形撒狗粮的柏屿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柏屿扭头对顾岛说:“我牙酸。” 正低头玩手机的顾岛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柏屿已经习惯小孩儿这种不在线的状态了。明骚是意外,闷骚是常态。柏屿转念一想,觉得也在理:这是他亲哥哥的婚礼现场,要时刻保持马甲不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得留八个心眼防止突发意外,可不得不在状态嘛。 想到这儿,柏屿下意识地想搞点坏事吓吓他。 凑巧几个顾家亲戚在前面喝香槟,柏屿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几个亲戚一见是K&L的柏总,赶紧放下酒杯寒暄。期间顾岛就站在外围,一动不动。 柏屿寒暄之际拿眼睛瞟他,心想:看见亲戚还能这么淡定?演员的心理素质都这么强的吗? 而顾岛心里想的是:还好这帮亲戚跟我不熟。 柏屿见他似乎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反应,也觉得无趣,稍微扯了个理由就走了。 “一帮叽叽喳喳的人,有什么好聊的?”顾岛在路上问。 我当然是来吓你的。谁知道你早有准备呢。柏屿心想。他不太明白:顾岛演技好也就算了,难道亲戚们也演技好吗?为什么没有把他认出来? 他左思右想之际,手机震动。 小思发来一条消息:【我来了!我还有两分钟到。】 柏屿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心里却想:差点把这厮忘了。他答应过小思,要替他维持住目前的身份一直到协议失效。所以作为顾家小少爷,唯一的亲哥哥的婚礼,小思一定要到场。 小思到场了,今天这场戏就好玩多了。柏屿不由得看向顾岛。 顾岛突然端起桌边的烈酒,一口气全部灌下去,然后猛烈地咳嗽。 他边咳边对柏屿说:“我嗓子是不是哑了?” “是的。”柏屿看着他,你自己作的。 嘉宾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柏屿抬眼一看,原来是今天的主人公顾承泽到达婚礼现场。顾承泽依旧是锦官城大众白月光的风格,一头长发斜扎在肩膀左侧,优雅而不妩媚,白西装挺阔,将腰身衬得纤长。 如果不是他当着自己的面拉住保洁阿姨的手,并且亲切地喊“柏总好久不见”,柏屿会觉得他是个完美的人的。 柏屿听见顾岛在小声地说:“傻逼。” 意识到自己握错手的顾承泽在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握住了柏屿的手。柏屿笑了笑,也握住他的:“顾总,祝您新婚愉快~” “谢谢。”顾承泽露出一抹熟稔的笑。他的手阴差阳错地搭到顾岛的胳膊肘,疑惑地问:“这位是?” 没等柏屿回答,顾岛自己回答了,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顾岛。” “哦。”顾承泽空洞的眼神中露出点迷茫的色彩,“好像有点印象。你好,我是顾承泽。” 柏屿看着握手的两人。 难道顾岛事先跟哥哥通了气,所以顾承泽这才有意替顾岛打马虎眼、隐瞒身份? 不对啊,顾承泽如果知道这件事,从大局着想肯定不会纵容自己的弟弟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更何况看顾承泽的表情,也不像是刻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柏屿陷入疑惑。 他也是真傻,忘记刚才顾岛把自己嗓子弄哑了。 - 小思在婚礼正式开始才来。他绕过人堆,猫着腰来到婚礼主场。 人群密密匝匝的,根本就看不到柏屿。小思的头抬了好几回,都没有看见柏屿的身影。他不确定柏屿会不会坐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又担心自己如实问柏屿会显得自己很傻,所以他有些迟疑。 正当他琢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和柏屿碰面的时候,一个身影站在他的面前。 小思抬头,对上顾岛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小思疑惑脸变得惶恐起来,“这是你哥哥……哦不……这是我哥哥的婚礼,你不怕身份暴露吗?” “感谢你关心我。”顾岛一身黑色西服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冷冰冰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阴森森的,“不过我不太能保证今天这场戏你能演好,所以我亲自过来指导你。” “亲自指导?什么意思?”小思疑惑。 “就……这个意思。”顾岛的手轻轻搭在小思的肩膀上,侧过脸对他说。 柏屿发现顾岛不见了,就暂时停止寒暄去找了找。 顾承泽和新娘都站在台上,顾懿轩坐在下面第一排位置应酬,没有顾岛的身影。 柏屿转到后场,凌乱的电线、散落一地的设备,以及一排临时更衣室映入眼帘。 他经过这排更衣室,听见后方有人在讲话。 柏屿本来不想偷听的,但是无奈这声音太熟了,并且不自觉地灌进柏屿脑子里,柏屿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小思惊愕地说:“你在说什么啊!” 顾岛悠然道:“你觉得这样好玩吗?你觉得这样我就会把柏屿让给你?” 莫名被cue的柏屿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小思小心思被拆穿,有些结结巴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顾岛继续说:“对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想说我的身份是冒充你的,你不是顾家小少爷,我才是。对吗?” 听到关键信息的柏屿屏住呼吸,继续听。 小思说:“……本、本来就是这样。” “真荒谬。”顾岛冷笑了一声,拍了拍墙面,“我如果真的是顾家小少爷,还需要想方设法接近柏屿?我如果真的是顾家小少爷,该有的资源都会有,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是个十八线。说到底,我只是个因为不想努力的庸人罢了。我做梦都想变红变有钱,你觉得如果我是小少爷,我还会稀罕冒充你?” 小思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了:“你想说我在撒谎,还是想说你根本就是为了钱才跟柏屿在一起的,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柏屿?” 当然是前一个,别借题发挥啊!顾岛无语。 他强行将话题扭转过来,说:“我只是缺钱却资源。所以,我没必要冒充你,懂了吗?” 小思已经被他绕晕了。这就是所谓的颠倒黑白? “就你这样肆意撒谎的人还想追柏屿?下辈子吧!”顾岛恶劣地说。 他说完抬眸,发现柏屿就站在不远处。 顾岛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有些心虚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如果不来,你还要继续欺负人是吗。”柏屿说。 “我没有。”顾岛局促地说,“他家大业大,我能怎么欺负他。” “你这是在怪自己没有投个好胎?如果你投了个好胎,就没必要整天缠着我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儿了,对吗?”柏屿发问。 顾岛的眼睛微垂:“不是。” “喜欢钱是真的,喜欢我也是真的。但是二选一的话,选钱。”柏屿继续说。 顾岛察觉出不对,隐约有些急了:“不是的……” 解释是苍白的。 “明白了。”柏屿红着眼睛从裤兜里翻出来一包之前就准备好的烟,狠狠地点燃吸了一口,随即撂在垃圾桶里,“既然你都把话说这么清楚了,我索性也给你交个底吧,明年开春之后我就从K&L公司退了,净身出户,一分钱都不留,比你还穷,你也没必要跟着我了,找下家吧。” 顾岛擒住他的胳膊:“你别走。” “选一个吧。”柏屿说。他太久没抽过烟了,烟雾缭得他胃痒痒的。就……还想再抽一根。 也是凑巧碰见顾岛搁这儿演戏,于是索性跟他搭个戏,比比谁更狠。 顾岛不是想通过颠倒黑白让自己打消对他身份的顾虑吗?那柏屿干脆将计就计。 一旦自己放弃名下所有资产,顾岛要维持人设就必须离开他。如果不离开,只能说明他不缺钱、他是顾家小少爷。 这道题,无论选哪个,顾岛都会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好坏。 第三十九章 婚礼似乎进行到高/潮。新郎已经摸索着将戒指牢牢地套在娇小的新娘手上。 顾岛目光从远处收回。明明是欢声笑语的场景,他却仿佛像是浸在冬日的水里,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 柏屿问:“你怎么想的。说说看。” 顾岛咬着嘴唇,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用略带颤抖的声线说:“我不知道……让我想想。” “抱歉小思,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柏屿看向他俩身边的人,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思回过神来:“啊,那……那我先走了。” 不知为何,刚才柏屿红眼抽烟的那一会儿,小思突然明白过来:这两人之间特有的磁场,是没法容纳第三个人碰撞的。 小思走后,顾岛才允许自己隐忍了很久的眼泪掉下来。 柏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想:这次的哭戏演得还挺自然的。只不过俩眼睛跟洒水车似的,照这样的哭法,第二天绝对肿。 顾岛原本打算只想让自己表现得落寞一点好让柏屿心软,但他的眼泪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不可遏制地流下来,把他游刃有余的表演都给打乱了。 他越想克制,效果就越差强人意,最后只能由着眼泪乱来。 所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不带表演成分在柏屿面前哭? “我选择,”顾岛感觉内心有股暗痛,太阳穴也突突地压抑着他,“我选择离开你。” 终于等到答案的柏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释然,笑了笑:“好的呀,你的确应该离开我找个下家。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康彬郁介绍给你,算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顾岛终于擦干净眼泪,哽咽着应了一声:“好。” “抱歉破戒了,明明答应你以后永远不抽烟的。”柏屿说,他捏了捏那包已经拆开的烟盒,揉了个东西进去,然后将烟盒扔进垃圾桶,“我走了。” 柏屿走后,顾岛在原地站了许久。他从垃圾桶里找到那包烟。被柏屿揉进去的东西,是止痛药的分装袋,明明是三天的药量,里面却一颗也不剩。 - 顾岛在年前最后一晚,再度搬出别墅。 柏屿在他走之前喊住他,道:“这别墅我已经替你卖掉了,当初说是买给你的,现在你把钱拿着周转周转。一部分已经打你帐上了,尾款一个星期左右会到。” 顾岛想说“我不需要”,但是他目前的身份让他没有理由拒绝柏屿最后的好意。他只好道:“谢谢。但是我不能拿这么多钱。” “觉得无功受禄受之有愧是吗?”柏屿问。 顾岛点头。 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的柏屿扬起嘴角,提出个阴间建议:“那十万一次,我买你九十次怎么样?你出了力,我也舒服了,不会再受之有愧了吧?” 顾岛深深地看着他,眼中露出疑惑。 “我想有个人陪我过个年。”柏屿甩着别墅钥匙,毫不犹豫地将心里话说出来,“准确来说,我想让你陪我过个年,这是第一年,也是最后一年。” “所以,当我一个月的恋人好不好?” “一个月之后,咱们好聚好散,也不负此行了。” 顾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滞住了。他搁下包,狠狠地吻住柏屿。 两人在寂静的环境中接吻。 柏屿最后还是妥协了,将假期安排在东南亚的某个小众岛屿上面。 度假第一天,两人将芬迪安排给管家帮忙照看。临走前,顾岛提醒管家说:“这一带有只黑狗一直想和芬迪交/配,我不在,帮忙看着点,不能让它得逞。” 管家:“……好的。” 柏屿在一旁叹为观止:顾岛养芬迪是真的走了心,当亲生女儿养,老父亲心态彰显得彻彻底底了。 两人整理好行李,打车去机场。期间柏屿忘了吃药,顾岛还提醒他。 在机场领了登机牌,通过长长的航站通道,两人终于上了飞机。空姐微笑给柏屿指明座位,柏屿也朝她微笑。 坐上自己的位置,柏屿还诧异:“你竟然允许我对别的女孩子笑?” 换做以前顾岛肯定是不愿意的。 顾岛放完手提箱,坐在他旁边,说:“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柏屿拿过座椅背后的杂志,随手翻了翻:“当然是以恋人的身份回答了。” “哦。那没关系了。”顾岛淡淡地说,“你朝她微笑那会儿,我简单地给她看了一下我的纹身。她用三秒钟就猜出来这是你的名字。” 柏屿:“……”原来纹身还可以这么用。 由于是去热带地区,飞机坐到一半就要脱衣服。柏屿直接将短袖穿在羽绒服里面,中途脱个羽绒服就可以了。顾岛不一样,顾岛是实打实地换。 他卫衣脱掉的一刹那,旁边坐着的金发老太太毫不犹豫地从眼镜盒里拿出自己的老花镜。 柏屿用标准地美式跟她搭讪,开口第一句就是: “You can not look at him.” “Why?”老太太不解。 柏屿无奈地松了松肩膀。顾岛斜睨老太太,大方地在柏屿嘴角落下一吻,替他回答问题:“Beacuse he will angry.” 柏屿看着顾岛,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读心了?” “满意吗?”顾岛在他脸上刻下一吻,扬起嘴角,“我第一次给人当男朋友。” 他说“男朋友”的时候,柏屿感觉呼吸停滞了一下。心砰砰跳个不停。 该死,年纪大了,就吃不消这种撩法。 小奶狗什么的,真香。 飞机起飞,柏屿犯困。他打了个呵欠,道:“我先睡了。” “别睡。”顾岛说。 “怎么了?”柏屿不解。他记得行程明明有一个多小时,怎么就不给睡了? 顾岛道:“睡着了你就不能看我了。我希望你眼里时时刻刻都是我。” 柏屿:“……”这是什么土味情话? 结果十分钟后,两人一起睡着。柏屿躺在顾岛胸口上的时候还在想:这乳胶枕真软。 广播一直在播放听不懂的语言。哪怕是在睡梦中,柏屿也能感受到飞机在一万米的高空上起伏跌宕。 中途他感觉到飞机在下坠,还不安地拽了一下顾岛。他隐约感觉到顾岛将一个晶莹的东西戴在他的手上,可是当他睁眼看时,却发现手指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在找什么?”顾岛问。 柏屿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伸了个懒腰,道:“找你。” “你在你的手上找我?”顾岛问。 “嗯。”柏屿慵懒地回答,“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地待在我的手掌心里。” 顾岛:“……” 没救了。他俩这土味情话没救了。 睡了一觉的柏屿觉得饿。他早就听说过这航班的飞机餐难吃,吃了一口才发现是真的难吃,一点都没谦虚。 他将饭盒朝顾岛一推,说:“下飞机后第一件事,提醒我去写个投诉信。” 顾岛就着他的筷子夹了一块鱼尝了尝,道:“其实还好。” 正当柏屿想质疑他味觉有没有失常后,顾岛继续说:“也就是没放调料而已。最起码从卖相上还能看出它生前是条鱼。” 柏屿都想翻白眼了。 他只能重新买了包夹心饼干,草莓味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吃。 他吃到一半问顾岛:“你们演员平时是不是不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 顾岛拽过他举着饼干的手,将他咬了一口的饼干叼走,说:“谁告诉你的?” 柏屿发誓自己认真观察过,顾岛平时真的不碰高热量食物。谁知道这块饼干下肚,他会不会抽空去健身房多撸一个小时铁呢。 顾岛时隔三年第一次咬饼干,简单评价:“甜。” “还吃吗?”柏屿见他吃得还挺利索的,以为他饿了,就问。 “饼干没你甜。”顾岛扭头在柏屿的嘴边琢了一下,接着舌头探进去吸吮,“你真的好甜。” 柏屿年纪大了,禁不住这种“你好甜”的话,他感觉自己的牙神经都敏感了。 他吻着吻着不对劲,顾岛开始往他的腰上摸了。 大庭广众想干嘛?柏屿连忙掸掉他的狗爪。 才坐上飞机就这么骚,等会儿到了岛上,住进一个房间里,四下无人顾岛还不得直接起飞? 柏屿开始心疼自己的腰了。 柏屿稍微吃了点东西垫垫胃,紧接着又睡了一会儿。他感觉到飞机在缓缓下沉,透过机窗,能看见稀薄的云层里,各种颜色的房屋鳞次栉比,越来越清楚。 等能看见车辆在路上有条不紊地行驶的时候,广播里已经提醒乘客飞机即将抵达目的机场,正在降落。 有乘客在座位上收拾东西。 顾岛说:“等会下了飞机,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哦。”柏屿揉了揉眼睛,“我都已经想好吃什么了。” 以前在吃这方面,都是顾岛负责挑选。柏屿还是第一次在顾岛之前说自己想吃什么的。 顾岛也觉得有些不习惯,扬了扬嘴角:“我以为你会先问问我的意见。” “就咱俩现在这关系,你觉得有必要?”柏屿挑了挑眉,说。 “那我想吃什么你知道吗?”顾岛似笑非笑地问柏屿。 肯定又是土味情话环节了。 柏屿眉毛一扬,露出一双阳光明媚的眼睛,颇为自信地说:“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开启短暂恋爱模式! 第四十章 下飞机要过检,耽搁了一些时间。柏屿领完行李之后,跟着顾岛将附近的一条街转了一圈吃了些东西。已经是当地时间三点半了,刚好住的酒店就安排在附近,他们决定先去办理个入住。 酒店是顾岛挑的,南海岸风格,还带一个露天游泳池。柏屿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用英文礼貌地给他推荐酒店一楼新开的酒吧,说是今晚酒水打折。 “好久没去过酒吧了,有些心动。”柏屿接过房卡,转身对顾岛说。 他的后背贴在顾岛的胸口,透过布料传递来的温度滚烫滚烫的。 顾岛垂眸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 “来过这里?”柏屿问。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岛。 顾岛抿了抿嘴唇,回答道:“第一次来。只是之前在公众号上见过推文。” 柏屿扬了扬嘴角露出个蔫坏的笑,勾住他的脖子,“呼”地一下在他耳廓轻轻吹了口气:“搞这么紧张干什么?生怕马甲掉了我吃了你?” “我没有马甲。”顾岛说。 “说实话,你要真是顾家小少爷,咱俩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柏屿啧啧叹道,“可惜。” 顾岛皱眉:“可惜什么?可惜我不是小思?” 可惜你一直不掉马。柏屿心想。但是他没有明着说出来,刚好找到房间,顾岛替他拿过行李,他上前刷了卡。两人把行李送进房间里。柏屿稍微将行李整理了一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忘记带的。 “我那条棕榈树的衬衫是不是落在家里没带过来?”柏屿从行李箱里探出头,问。 顾岛嫌热,干脆简单地冲了把澡。他擦干头发,说:“也许吧。” 柏屿不开心了。那件衬衫是他精心准备看海的时候穿的,结果因为是最早整理的一批衣服,反而放在一边忘了带了。 “你可以穿我的。”顾岛说,“我也有一件,而且带过来了。” 顾岛的是件白T,宽松款,中间是棕榈树,下面是一串英文,看上去很显年轻。但是顾岛骨架不小,他的码数对柏屿来说太大了。 柏屿套了一下,好家伙,抹点粉可以直接登台唱戏了。 顾岛看了一眼,也点评:“挺像农忙帮忙插秧的短工。” 柏屿刚想脱掉,顾岛上前,替他将衣摆环绕着卷起来,扎进裤子的腰带扣里。这样穿不仅不会显大,反而有股寻常不会有的俏皮。 顾岛替柏屿扎衣服的时候,柏屿搂着他的脖子,端详他后颈上面的字。“很早就想问了,你这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不记得了?”顾岛反问。 “嗯。之前病情恶化,我记忆力也变差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柏屿找了个借口说。 “你什么都可以忘,这纹身不可以。”顾岛说。 看来这纹身有故事。柏屿心想。他很好奇,但是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探索这一支线。 整理完东西,柏屿在酒店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日头西斜,他发现顾岛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从酒店走出来,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温柔的暖风。这风过分的和煦,他感觉灵魂都放空了。 这个点还有太阳,泳池边基本没什么人,柏屿去的时候,除了两个小孩儿绕着泳池追逐尖叫,只有顾岛在游泳。 柏屿见他扎进水里,整个人潜入水中,很久之后才从岸边探出头。 他湿漉漉的手将头发撩到脑后,朝岸边的小孩伸出手: “Give me the swan ring,okay?” “No!”金头发小孩说,“It’s mine!And you don’t need this!” “Well,”顾岛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You know,swan belong in water.” 金头发的小孩似乎有些犹豫。“All right.”最终小孩儿妥协了,将粉嫩的天鹅游泳圈递给顾岛,转头和小伙伴奔跑着去别处玩了。 顾岛朝柏屿笑了笑,举起自己的胜利品给他看。 “跟小孩儿抢什么玩具?幼不幼稚。”柏屿佯装生气,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 “下来。”顾岛逆着光线,朝他伸出一只手。 “水深不深啊。”柏屿有点跃跃欲试,又有些犹豫。 要是搁穿书前,他可以毫不忌惮地一头扎下去。但原主身子弱,保不齐是个旱鸭子,柏屿得谨慎些,以免英年早逝。 “所以你以为这个游泳圈是给谁准备的?”顾岛说。 柏屿:“……我拒绝。” 柏屿抓住顾岛的手,脚小心翼翼地碰触水面。腿浸入水中的一刹那,一股失重感袭来,他不禁紧抓顾岛的胳膊,整个人都贴过去。 “你在害怕?”顾岛问。 “怕你半吊子水,带不动我。”柏屿不客气地回答。 “哦。”顾岛淡然的神情中突然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要不要试一下?” 柏屿刚想问他试什么,整个人突然就被拽离岸边。顿时失去安全感的柏屿只能牢牢地抱住顾岛,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脚踩不到地面的感觉好吓人! 顾岛说:“你放松一点。然后尝试着松开我。水的浮力不会让你沉底的。” 柏屿稍微让自己适应了一下,他慢慢松开顾岛的胳膊,尝试着自助游了一圈。 五分钟后,他艰难地说:“我觉得我需要那只小天鹅。” 顾岛露出笑容。 最后柏屿干脆坐在泳圈上,顾岛推着他游。 柏屿的脚尖划过水面,呼啦一下把水全拨到顾岛的脸上,朝他坏笑。 下一秒顾岛也扬起一抹友善的微笑,将柏屿的游泳圈掀翻了。柏屿落入水中,两人互相伤害,但柏屿总是处于劣势。 于是他很识时务地投降:“游戏结束了阿sir。” “你还是害怕的时候可爱一点。”顾岛也歇下来,“抱着我。” 柏屿听话地抱住他。 “深吸一口气。” 柏屿照做。 顾岛将他扯入水下。起初柏屿还不肯,但是当顾岛轻轻吻住他的时候,他奇迹般地适应了水里的视野。夕阳西下,连水里都是金色的,充斥着顾岛的气息。 柏屿懂,岸边有小孩儿,所以少儿不宜的事情只能在水里做。 两人同时从水中探出头。 顾岛眼中含笑:“害怕吗?” 柏屿舔了舔嘴唇,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对啊。”顾岛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湿漉漉地趴在岸边看日落,“也没有那么难。” 放下也没有那么难。 - 柏屿久违地来到酒吧。他胃病时好时坏,前有顾岛盯着,后有韩辰这个老妈子管着,根本不给他喝酒的机会。现在机会实在难得,弄得他还有些兴奋。 他爬上露台,选了个得天独厚的位置,在这里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夜晚的海。由于是傍晚,人逐渐变多起来,他周围的位置渐渐全部坐满了。柏屿简单地看了一圈,全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音乐,一点都不吵闹,氛围还挺和谐的。 他将目光收回,发现顾岛一言不发地举着手机,像个热恋期的小男友,无声地偷拍他。 柏屿好笑地问:“你为什么总喜欢拍我?我有那么好拍吗?” 顾岛放下手机,喝了一口青桔威士忌:“因为无聊。你安静地坐着,也不和我说话。我只能自己找些事情做做。” 怪我了? 柏屿晃了晃竹藤编制的篮筐秋千,秋千晃晃悠悠,载着他晃起来。顾岛看见他玩,也跟着晃秋千。 两个人就这么幼稚地一来一去,你追我赶。 “你唱首歌给我听吧。”柏屿玩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面,用手朝天空比划了个框框。 他知道顾岛这种学表演的,肯定多才多艺,浑身上下都是宝,只是不拿出来现而已。 果不其然顾岛说:“你想听哪首?” “让我想一想。”顾岛这么好说话,柏屿反倒觉得选择困难起来,他说,“先来首简单的吧,你经常给芬迪唱的那首摇篮曲,我也想听。” 顾岛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我随便编的。” “你也给我编一首。芬迪都有专属歌,为什么我不能有?”柏屿眨了眨眼睛。他现在就两个字——难缠。 顾岛用吸管搅了搅冰块,说:“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想想词。” 反正柏屿不急。他说:“好呀。” 顾岛真的想了想,他咬着吸管,托下巴用手指在桌上乱划了两下。柏屿干脆盘起双腿,让自己整个人都蜷在篮筐里,横着晃。 顾岛说:“编好了。” “这么快?”柏屿搁下脚尖抵住晃动的秋千,觉得不可思议。他以前认为编首歌很难的,至少对于他来说是难上加难。比赚一个亿还难。 “嗯。很快的。”顾岛眼中藏着笑。他什么伴奏都没带,只能借着手机上面的模拟钢琴软件,边弹边唱。 “Hey,”他按下第一个音,旋律开始之后,他渐渐唱起来,“Nothing is better than you.” “The broken dreams of the world,about to fall into the heat.” “I try everything to broken it,but i wanna say,nothing is better than you.” 还是英文的?柏屿诧异了一把,他大致能听出来这是首充满爱意的歌,旋律简单歌词顺口,伴随着夜晚的海风和酒吧特有的香气,就像把今晚的所有美好都揉碎了洒进这首歌里。 顾岛收回手指,看着柏屿问:“怎么样?” 柏屿发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想要得到表扬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最奶了! 第四十一章 两人昨晚在海边一直待到凌晨三点才回酒店,一是因为飞机上睡得实在太久了,现在根本不困;二是因为这个海边的小镇子挤了太多时差倒不过来的游客,越是深更半夜越是发疯,特别热闹。等到他们终于感觉到困,天边已经泛鱼肚白了。 由于是岛上,交通不便,顾岛用签证做临时抵押,租来一辆旧机车,载着柏屿往酒店的路上开。 夜风在柏屿耳边呼呼刮着,裹着顾岛的防晒服,柏屿才稍微感觉没那么冷。 他搂住顾岛的腰,将头盔抵在顾岛的后背上。 “困了?抱紧一点,别摔下去。”顾岛透过黑色头盔说。 于是柏屿只好将手收紧一些。突然一只大手拽住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前拽了拽。等确保他不会半路摔下去之后才松手。 “我好像从来没有向你打听过你的家世哎,”柏屿突然开口,“你这么会照顾人,是不是家里有别的弟弟妹妹?” “有个妹妹,但是死了。”顾岛回答,“上半年洪涝,下了个把月的雨,水漫过河道,没看清楚,不小心滑进去淹死了。” 柏屿道:“啊,抱歉。我不是有意问的。” “没什么,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个好归宿。”顾岛说。这也是小思的原话。 车驶进乡间公路,两旁没有街市,灯光逐渐变得昏暗起来。顾岛放下速度,缓缓地开。 柏屿觉得头盔太闷,还有一股汗味,就干脆把系上去的带子解开来,捧在手上。 离酒店已经很近了,他都能看见酒店门口廊柱上挂的那盏快要寿终正寝的老油灯,正在夜里闪闪烁烁。 好不容易到酒店,柏屿赶紧跳下车。他觉得自己屁股都快麻了。这机车什么都好,就是震动幅度过大,不舒服。他拍了拍自己酸胀的大腿,跨上台阶。 顾岛在旁边的水泥池子里捞水洗了一把手。这台车拿到后没有油,还是顾岛自己加的,结果手上一股难闻的机油味。 “困死了。”柏屿拽住他还湿着的手,牵着往所住的房间走。 “我手上还有味道,可能没洗干净。”顾岛提醒他。 “我还能嫌弃你?”柏屿回眸看了看他,顺带调皮地举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啄了啄。 “我很喜欢闻机油的味道,你说奇不奇怪?” 顾岛略微一怔,随即低下头去,向柏屿暴露出自己绯红的耳根:“……不奇怪。” 这是什么自相矛盾的属性?柏屿搞不懂他。明明都做过无数次了,有时候简单一句话就能让他面红耳热,纯情得像未经世事的小男孩。 这也太矛盾了吧! - 柏屿回到酒店看到松软的大床,才觉得浑身上下都累,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床里。 “去洗个澡。”半路他被顾岛拽住胳膊拉起来。 柏屿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软绵绵地支棱起身子,拿过柜子里的家居服准备去洗。 “衣服先脱了,全是沙子,我今晚先帮你洗掉。”顾岛说。 “明天再洗吧,也不急这一会儿。”柏屿揉着酸痛的肩膀,“天都快亮了。” “给我。”顾岛说。 柏屿无法,只能现将衣服换下来。 顾岛反手将背心脱下来,和柏屿递来的衣服一起,泡在洗手池里放水:“只是简单搓一下,不费什么时间。” 混着沙子的衣服一浸到水里,水都变得浑浊了。怪不得晚间柏屿总觉得身上痒痒的。 柏屿不再多说,钻进浴室冲了把澡,将身上那些盐碱都冲洗掉。 经过一天的太阳暴晒,他晒黑了一些。本来他还不怎么上心,结果擦干净身体照镜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胳膊和腿上已经晒出一条黑白分明的印子,像被人拿刀切了一下似的。 虽然说不上难看吧,但多多少少有碍观瞻,柏屿打算明天用一用顾岛经常涂的防晒霜。 他收拾完毕推开浴室门,顾岛早已洗好衣服,靠在沙发上打盹儿。 虽然一路上没提过一句困,但柏屿知道顾岛最近挺累的。 一股慈悲的心情涌上心头,柏屿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俯下身子,想在他唇边吻一下。 嘴距离顾岛的脸五公分左右的时候,顾岛恰巧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半路刹不住车的柏屿只好将脸从顾岛耳廓边擦过,凑近沙发:“我在……研究这沙发是什么牌子的,感觉还挺好看。” “宜家的。”顾岛淡淡地回答。他拉住柏屿的胳膊。 柏屿:“??” “你想亲我?”顾岛问。 “我不是,我没有,别多想。”柏屿下意识为自己辩解。但是他转念一想,现在他俩不是互为男友关系吗?偷亲一下难道还犯法?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挺不自在地说:“那你给不给?” “如果你直接跟我说,我会给。”顾岛回答。 “说什么?”柏屿不解。 “说你想亲我。说你非常非常想亲我。”顾岛慢条斯理地回答。 柏屿:“……” 他干脆跨坐在顾岛的腿上,认真地看着他:“我想亲你,顾岛。” 顾岛的眼神闪烁,目光柔和下来,耳朵带着些粉:“我也想,小叔。” - 两人在酒店的大床上做了三次。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柏屿实在不行了。就算现在把他绑在20米高的跳楼机上横着扔下来,他也睁不开眼睛。 他枕着顾岛的胳膊,一直睡,睡到下午三点。 腰酸,腿疼,脚背还在抽筋,根本下不来床。顾岛比他醒得早一些,也没下床,安安静静地玩手机,顺便说:“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我是来度假的,不是来睡觉的。”柏屿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往顾岛胸口靠了靠,“看什么东西看得这么认真?” “剧本。”顾岛说,“一部耽改剧,现代玄幻,后期涉及一点悬疑剧情。年前角色还没有完全定下来,现在基本已经定了。” 柏屿很少追剧,但是他知道“耽改”是什么意思。他扬起眉头问:“你拿的什么角色?” “二尾狐妖钟离九。有男女两幅面孔,我拿的是男狐的戏份。”顾岛说。 他见柏屿感兴趣,索性简单介绍了一些剧情:“钟离九原本被一个叫做莘宿的道士收进琉璃囊中封印,却被门下贪玩的小道士们无意间放出来。钟离九恢复自由之后屠尽道士满门,却在无意之中获悉,道士之所以封印他,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的元神不被噬魂魔君侵噬。道士死后,他重新暴露在噬魂魔君眼下,最终被夺去元神,转入轮回。” “后来,他怀着赎罪的心情转世来到现代,跟在已经成为普通大学生的莘宿身边。莘宿由于是转世投胎,已经完全丧失了前世的记忆,更不清楚他的身份,只觉得他可疑。可钟离九还是选择默默保护他。后来钟离九发现,那个夺走他元神的噬魂魔君,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为了让他不伤害莘宿,钟离九决定献上自己的生命。” 柏屿忍不住提出疑问,“怎么听上去这么虐?我能知道这部剧结局是HE还是BE吗?” 顾岛扬起嘴角笑了笑:“不算圆满。那道士生前其实是个十分厉害的道士,如果不是身负重伤且未痊愈,噬魂魔君动不了他,钟离九更难伤他一分一毫。之所以心甘情愿死在钟离九爪下,只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转世投胎换副完整健康的皮囊而已。他没料到一贯无情的钟离九会不甘心当简简单单的工具狐,竟然因为他的死心生悔恨,还为了赎罪跟着他来到现世。所以他想看看这只表面聪明实际单纯的狐狸会对他做什么。” 柏屿皱眉:这狐狸怎么越听越像是披着攻皮的……受? “噬魂魔君夺去了钟离九一条命,正当钟离九奄奄一息的时候,莘宿恢复了记忆。他一剑就让噬魂魔君灰飞烟灭。钟离九由于只剩一条命,变回了狐狸的样子,莘宿就带着他一起生活,期待他有朝一日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柏屿不解:“你不是说后期会涉及到一些悬疑剧情吗?” 顾岛点头,剧本往后面翻了翻:“导演应赞助商要求,后期加一些日常互动内容,大致就是莘宿带着小狐狸去解谜之类的,都是一些简单的案子,但是互动很甜,算是公费给观众发糖了。” 柏屿想到什么,问:“和你搭戏的道士是哪个演员啊?你们俩有没有吻戏?” 顾岛眼中露出笑意:“这部剧的编剧以感情线细腻著称,吻戏肯定有的。但是为了过审,只是在一次意外中,让钟离九以女狐身份不小心吻了道士。所以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合作的女演员。” 他将目光放到柏屿脸上,低下头想吻柏屿的脸颊:“至于演道士的是谁,怎么,小叔想认识吗?” 柏屿撑起胳膊推开他,但是没力气,根本推不开。他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他开局保管好琉璃囊,不要让手底下小孩拿去乱玩,这样你就可以直接杀青了。” 顾岛松开他,失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是啊。顾岛什么都没做错,他只是演一部戏。 可是一想到这部剧播出之后各大公众平台都会磕他和那个道士的CP,柏屿就觉得不高兴。 好气啊,顾岛要和别人组CP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莘宿(读作深秀) 【柏屿期待的小剧场】 莘宿:此琉璃囊中封印着穷凶极恶的小魔头,弟子们切勿随意接近! 弟子们:知道了师父! 直到道士们全部都老死了,琉璃囊也没打开过。 全剧终。 第四十二章 柏屿等到太阳落山才愿意出去走一走。因为这样省得他涂防晒了。 太阳已经没入地平线,海面上红红的,像是浸了血。柏屿这几天天天看海,睁眼是海闭眼是海,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他决定去镇上的集市逛一逛。 小镇物价便宜,平日里锦官城超市卖十几块一斤的青芒,这里只需要花一半不到的价钱就能买到一整颗。 拎着十块钱买来的大西瓜,柏屿哭笑不得:“我们为什么要在逛街的时候带这么重的东西?” 顾岛背了个简易的登山包,他将西瓜塞进包里。 “如果你带个孩子,你就不这么想了。”他说。 柏屿两手一空,顿时觉得轻松。但是他又觉得不能让顾岛一个人承受这份重量,于是逛街的时候都用手托着替他分担一些。 本来好好的,可是一看见感兴趣的店铺,他的手一松,顾岛就会很窒息。 久而久之,顾岛就不让他替自己分担了。 “好不容易度个假,要不要给你外公带点东西回去?马上过年了,你刚好可以去给他拜个年。”柏屿说。 顾岛搁下沉重的登山包,松了一口气,站在空调面前扇自己的衣服:“你看中什么了吗?”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他逛了一圈,没看见什么想买的东西。 “我觉得这幅画不错。刚好上次你外公说他缺副画挂在床头,没找到合适的,又不想挂自己的。这幅风景画看上去挺宁静的,挂在床边能安神,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柏屿说。 顾岛抬头看画。画的总体色调是暖色的,一种干净的暖色,比一般油画色泽要淡一些,虽然对静物的勾勒缺些笔墨,但总体上说意境很美,的确很安神。 不得不说柏屿的品味很好。这也是为什么他外公喜欢柏屿比喜欢他这个亲外孙还要多一些。 但是困难来了。正当柏屿要买画时,他和卖主的语言不通。更困难的是,这幅画也被其他顾客看中了。 老板似乎不敢相信他挂了一年无人问津的作品竟然一天之内得到了两位顾客的青睐,于是暗暗地给画加了砝码。 另外一位顾客是位金头发的老太太,她开口,大致意思是愿意竞价。 柏屿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傻啊,愿意竞价最后占便宜的还不是卖家? 但是他为了国际友好关系,没开口。 卖家虽然不懂英语,但是奇迹般地听懂了这位太太的意思,脸上洋溢的笑容此刻更加洋溢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窃喜,故意先说了个很有说服力的数字:“4000”。 4000如果换算成人民币,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柏屿觉得好笑,心想这卖家深喑中国兵法啊,所谓“舍不住孩子套不着狼”,说的不就是他吗? 老太太用计算器按了一个保守的数字:“4100。” 柏屿没什么兴趣跟她竞价,懒懒地报了个“5000”,他眼睛一直在瞟其他的画,希望能发现沧海遗珠。 谁知老太太微微一笑,对卖家说:“我弃权,他拍到了这幅画。” 卖家的笑容180度转弯,凝滞在嘴边。刚开始就结束?他碰上仙人跳了?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柏屿。本来他以为没什么胜算的,他都已经开始找其他画了,谁知人老太太一开始就想把画让给他,还间歇性地让卖家开出一个极低的价格。 以这么低的价格买画柏屿还是第一次。他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了一眼顾岛,顾岛抿了抿嘴唇,朝他笑了笑。 谁知老太太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顾岛身边,掏/出老花镜戴上,十分恭敬地用英文对顾岛说:“我对你的身材过目不忘。很高兴能再见你一面。” 柏屿:“……”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太太一开始就不是冲着画来的! 扛着四舍五入等于不要钱的画,背着十几斤重的西瓜穿越在拥挤的人群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避免把画弄脏,柏屿决定先和顾岛打道回府,等放下东西再出来赶小镇的夜场。 岂料他刚走出店铺没多久,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整个人从台阶上滑下来。 “柏屿!”顾岛喊。 - 不知昏迷了多久,柏屿兜兜转转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装饰有繁芜复杂的金色暗纹。 外面天大亮,鲜绿的热带植物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都能沁出水来。柏屿瞥过脸,下意识想遮住刺眼的光,奶油绿的窗帘忽然被拉上,顾岛坐起来,严肃而紧张地问:“小叔,你醒了?” 柏屿想学着电视里演的那样问一句“我在哪儿”,但是他已经知道这是哪儿了,所以实在没必要明知故问。他深呼一口气,还是能感受到胃部泛滥的疼痛。 明明韩辰已经告诉他病情有所好转,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发的? 再看顾岛现在紧张的表情,能让他这么冷淡一人紧张起来,应该能间接性得出病情不算轻的结论。 自己不会快要挂了吧? 柏屿捂着胃想要坐直身体,顾岛忙不迭上前扶他:“医生说你最好再休息休息。” “我还没翘辫子呢。”柏屿没好气地抚了抚自己鸡毛似的头发,“我的病是不是又复发了?” 他现在就希望顾岛能够对他说实话。 顾岛闻言,愧疚地低下头不吱声。 “不会说话了?”柏屿疑惑地看着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医生说……”顾岛一直垂眸,不敢直视柏屿,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这几天晚上太激烈……加上没怎么休息好……就……可能戳到胃了……让我停一个月再观察……” 柏屿:“……” ojbk。懂了。字字珠玑。 妈的。柏屿抚脸。丢脸都丢到国际去了! 顾岛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半分局促:“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小叔……” 他越用这种语气说话柏屿越觉得自己丢脸。 他说:“认错倒认得勤。”一到晚上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没一次是能忍住的。 他想到了什么,问顾岛:“那幅画呢?没被我摔了吧?”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挑到的画,要是摔了他能直接背过气去。 “没摔坏。”顾岛说,“就是外面的裱框坏了,得回国重新换一个。” “哦。那个没事。等回去喊个人裱一裱就行。”柏屿放下心来,只觉得困,于是躺回床上。 顾岛替他牵了牵被子。将温热的大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地覆住柏屿的胃。 “你别摸的跟我怀了似的。”柏屿觉得好笑。 “那你就要养两个孩子了,责任重大。”顾岛趴着冲他笑。铅灰色的瞳仁里流光溢彩。 柏屿下意识地用手摸他的脸。从颧骨到脸颊,最后再到嘴唇。顾岛的唇色很淡,但是柏屿清楚知道这张嘴要是吻起人来,很致命。 顾岛安静地任他摸,末了忍不住张开嘴衔住他的食指。没有用牙齿,单纯地用嘴唇衔住。 柏屿见他乖乖的,很勾人的样子,故意凶巴巴地说:“你还咬我?” 顾岛松开他,笑了笑:“不咬了。” 有时候顾岛太奶了。他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剧抛脸,奶香泛滥的时候就让人忘记他冷淡绿茶的样子。 柏屿说:“你不是最近在看《途殊》的剧本吗?缺人对戏吗?我可以啊。” 顾岛失笑:“在你面前我演不出来。” “演员的素养。”柏屿提醒他。 “好吧。”顾岛知道柏屿是嫌躺在床上太无聊了,才找事情做的。 柏屿翻了翻剧本,说:“就这个吧。” 他选择的是狐妖钟离九不小心获得自由,为了报复莘宿将他杀死的片段。前世的剧情由于虐,很考验人的演技。 顾岛让自己融入钟离九的角色。 莫名被禁锢十年,他恨不得立刻将道士莘宿碎尸万段。正当他放肆屠戮的时候,莘宿带伤现身。十年未见,他依旧白衣飘然,但眼中的沧桑和疲累毫不遮掩地向钟离九暗示——他已经不行了,现在的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钟离九扬起一抹玩味而阴险的微笑,伸出利爪,慢慢舔舐:“小道士,你算到有朝一日会再次见到我吗?” 莘宿眉头微蹙,摆起阵法:“你还是那个小狐狸,而我已经不是小道士了。” 钟离九一掌毁阵,锋利的锐爪捏住莘宿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吊起来。他在莘宿耳边轻声道:“狐狸再小,也能要你的命。” 莘宿剧烈咳嗽,原本憔悴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那你……就试试。” 钟离九将他砸在墙上。撞墙的一刹那莘宿反抵剑梢作为缓冲,整个人还是因为冲击跌落在地面,闷哼一声。 钟离九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他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莘宿似乎想让自己站起来,但是他伤势太重,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眼睁睁地见钟离九伸出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 从未受过此等屈辱的莘宿想割脉自刎。钟离九看破他的想法,狐火毁掉了他的剑:“想求死?我有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你想听听看吗?” 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的莘宿怒目圆睁,双颊染上红痕:“你敢。” 钟离九不为所动,指甲挑开他的衣服。 莘宿开始挣扎,他瞪着钟离九,眼泪似乎都要出来:“小狐狸,给我一个痛快。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杀了你。” 钟离九置若罔闻,一口咬上他的锁骨。莘宿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密集的汗。 “味道不赖。”狐妖抹了嘴角,看上去更加邪魅。 莘宿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他肩膀外露,上面有钟离九留下的咬痕,更多的,是狰狞的疮疤。 “伤是怎么来的?”钟离九问。他将莘宿的衣服往下扯了扯,伤痕累累的景致基本暴露在他的眼帘。 “就冲你这伤,不用我亲自动手,你也只能吊着半条命了。”钟离九唏嘘不已,嘴唇在莘宿的伤口处流连,“看样子是恶事做多了上天给了反噬。我要是了结你,是不是等于惩恶扬善了?” 莘宿紧咬双唇,疼得发抖,但是他一声不吭,任由钟离九在他身上胡来。 “说句话。”钟离九道。 “杀了我。”莘宿强行回过神,红着眼眶说,“我已经没脸在这世上活着了。”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钟离九眼神闪过一丝狠戾,但是瞬间又被一股冷笑所取代,“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听见你求我。堂堂宁阳尊者求人的样子,应该有不少人想看吧?” “钟离九。”莘宿咬着牙说。 “我在这儿。”钟离九慵懒地掏了掏耳朵。 “求你……杀了我。”莘宿一字一句说。他的手指深深陷进钟离九的皮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 好痛……太痛了。 他这句话话音未落,钟离九便伸出利爪,割断了他的脖子。 血贱三尺。莘宿的眼神涣散,最终香消玉陨。 抱着莘宿的尸体,钟离九不知为何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空缺了一块。 他将莘宿葬进崖山,亲手抛的坟。崖山是狐冢,坟山数以万计,唯独莘宿墓上有碑。墓碑简陋,只有四字,潦草如鬼画符——“吾心安处”。 柏屿翻阅完剧本,觉得年纪大了,吃不消这么虐的,就想跳到转世之后的情节。 顾岛却收起他的手机,道:“乖,你该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正经的剧场】 莘宿:你还是那个小狐狸,而我已经不是小道士了。 钟离九:狐狸再小,也能要了你的命。 莘宿:你小在哪里,说清楚点再杀也不迟!! 第四十三章 柏屿睡了一觉,中途还梦见了钟离九。 他梦见那只狐妖被四颗三寸长的铜钉钉在断崖之上,双目流血,嘴中还执着地念着“小叔”。 柏屿悲从中来,想救他于水火之中,却发现有位道士先他一步,将之带离断崖。 钟离九双目被遮,直觉令他抱住道士,轻声呼唤:“小叔。” 道士皱眉不答,似是默应。 柏屿看在眼里,气得要死:“臭道士你默认什么啊默认!我才是他小叔啊!” 但由于他不是故事中人,没有发表自己不满的权利。钟离九逐渐先入为主,称呼道士为小叔。 后来全程镜头都是钟离九和道士亲亲我我酿酿酱酱的香艳画面,再也没有别的反转。柏屿仿佛被踢出群聊,屏蔽得彻彻底底。 柏屿兜兜转转醒来。醒来之后心里很是不爽。 他见顾岛趴在他床畔睡觉,睡得安安稳稳的,更不爽了。 恰好听闻他的动静,顾岛抬脸关切地问:“小叔你醒了?” “以后别喊我小叔了。”柏屿说。 顾岛不解:“为什么?” “因为跟别人撞了。”柏屿没好气地说。虽然将梦里的气撒在顾岛身上对他来说不太厚道,但是柏屿控制不住自己。 “跟别人撞了?”顾岛不懂,他摸了摸柏屿的额头,没有发现什么发烧的迹象。 “我在这家诊所待了多久?”柏屿问。 顾岛说:“三天。”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订个机票明天回锦官城吧。”柏屿说完就掀开被子。 他洗了把澡,喝了碗热乎乎的粥。 说实话,在外面待久了,他还是怀念锦官城瑟瑟发抖的冬天。那儿的冬天虽然冷,但裹着毛毯缩在壁炉前撸狗的日子却是简单而快活的。 于是第二天办理了出院。去酒店收拾好东西之后,柏屿和顾岛打车去机场。 岛上交通不便利,十分钟后才勉强叫到一辆出租。将行李扛上后备箱,顾岛用英文简单地跟司机交代了几句。 一路上司机都开得很慢,稳如老狗。 柏屿不解地问顾岛:“你难道没跟他说我们赶时间?” 顾岛说:“还早,我跟他说你才生了一场大病,不能车速太快。”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反正这话柏屿听上去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好在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机场。走了一通程序之后,终于登上飞机。 “我怎么有种假期结束了的错觉?”柏屿上飞机后对顾岛说。 顾岛牵住他的手,笑了笑:“假期才开始。” 由于他们是从岛上直接飞锦官城,要比来的时候时长多一个小时,所以柏屿睡得非常饱。 飞机是夜晚到达锦官城机场的,一下飞机柏屿就感受到了寒潮的亲切问候,裹着的羽绒服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他和顾岛兜兜转转去停车场取了车,顾岛说:“我开吧,你在后座躺着。” “刚才飞机上睡饱了,现在你让我睡我也睡不着。我坐副驾吧。”柏屿说。 他跨进副驾,系上安全带。顾岛载着他驶上市内高架。 “嗯?这是去哪的路?”柏屿见他越开越偏,有些疑惑。 “临时租了间房,想带你去看看。”顾岛说。 那就看看呗。柏屿默允了。 顾岛租的房子在三环外的一条艺术街道里,这里白天热闹晚上安静,就是照明设施弄得不好,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鬼影都看不见。 顾岛牵着柏屿的手,轻车熟路地跨上台阶。 他租的是整屋,一室一厅一卫,阳台厨房储物间都齐全,面积大概56平左右。室内被顾岛布置过一番,虽然说不上华丽,但简约干净,一点出租房的痕迹都没有。柏屿发现顾岛竟然还单独辟了一块区域练拳击,将空间利用得彻彻底底。 角落里有两双拖鞋,除了顾岛脚上那一双,还有一双码数更大的,看样子有46码。 柏屿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道:“看样子在我之前,还有人光顾过你的窝啊。” 顾岛不动声色地将那双大码拖鞋收起来,换上柏屿的码:“是有人来过,小叔你别多想。” 柏屿只是嘴上这么说说。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他换上拖鞋,进屋晃了晃。不得不说这屋要是一个人住,还真挺惬意的,但两个人住就有些嫌小了。 “饿吗?冰箱里有水饺,可以垫一垫肚子。”顾岛说。 柏屿点点头。他的确饿了。 五分钟后,冒着热气的水饺端上桌。柏屿戳齐了筷子,夹了一只蘸上醋放进嘴里。 真绝。 他陆陆续续吃了有十只水饺。 “好吃么?”顾岛忙完也坐下来,坐在他的对面。暖色的灯光罩着他俩,像是将他们聚焦在舞台的中央。柏屿挑了只最圆润的夹给他:“试试你不就知道了?” 顾岛一愣,乖乖地张嘴接住那只水饺。 他抹掉嘴角沾上的油,像是自言自语道:“好吃的。” - 柏屿不打算在顾岛这里过夜。顾岛那床是单人床,挤不下两个大男人。 顾岛说:“我可以睡沙发或者是地上。” 柏屿道:“这么冷的天你睡地上?”他拿过车钥匙朝顾岛挥了挥手:“我开车回去了。” 顾岛送他。柏屿让他别送了:“挺累的,早点洗洗睡。” 顾岛送他到门边,问:“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什么话?”柏屿问。 “我没有马甲。”顾岛说。 柏屿思考了三秒。顾岛却率先打破沉默:“好吧,我知道了。” 就在柏屿以为他会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岛结束对话:“早点回去。” 嗯?这就没了?柏屿不是很理解。但是当下他也没必要追根究底。马甲这东西,纸里兜不住火,日子一长就会露出尾巴的。 他费力地在顾岛的脸上吻了一下,皱眉:“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又长高了?” 都20岁了,还长个子?给他点面子好不好! 顾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或许吧。” 柏屿突然觉得此刻的顾岛特别像上次溜狗时一直缠着芬迪玩的那只大阿拉斯加。尤其是那灰白相间的毛,简直是点睛之笔。 柏屿忍不住撸了一把顾岛的头发。铅笔灰的头发在灯下已经不是原来的色泽了,但还是很柔顺。 柏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人的头发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个人的性格。毛里毛躁的头发一定拥有一个暴脾气的主人,相反,如果头发柔顺,那么它的主人本质上也是个温和的人。 顾岛温和吗? 嗯……柏屿觉得,至少此刻他挺温和的。如果不是那双往他腰上抚的狗爪子频繁出戏的话。 柏屿试图掸掉他的狗爪,说:“好了好了,我要回去了。” 顾岛还是抱着他不放,而且很过分地越缠越紧。 两人在门口纠缠许久。 柏屿最后都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你还要不要我回去了?” 顾岛的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柏屿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炽热的鼻息在他的皮肤处烘烤。 顾岛闷声闷气地说:“只是抱一抱。” 不然你还想干嘛?当众苟/且?柏屿心想。他搞不懂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脑子里只剩这一个词了? 他拿出手机:“你看看几点了?已经凌晨一点四十三分了。你想抱到天亮?” 顾岛瞄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松手:“好吧。” 瞧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 柏屿看在眼里,勉为其难地说:“那你再抱一会儿吧。就一会会儿嗷。” 顾岛眼睛一亮。 柏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岛吻了。 顾岛先是轻轻地吻他,吻着吻着就控制不住狼性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声也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将柏屿摁在墙上,撸着他的脖子按头亲吻。 他眼睛通红的,边吻边低声喊:“小叔。” 他这吻一上来柏屿就隐约觉得不对,到后面越吻越不对,想制止已经制止不住了。 这……他今晚还能走得了吗? 果不其然,顾岛用带着奶狗专有属性的声调轻轻地说:“想做……” 做你个头啊!能不能挑个阳间的时间啊!柏屿内心咆哮。 他试图推开顾岛。没推动。顾岛稳如泰山,铜墙铁壁。 柏屿没好气地说:“怎么着啊?存心不让我回去了是吧?” 这小孩怎么这么难缠呢? 顾岛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因为他还记着医生的警告:最近不要跟柏屿“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的警告在,此刻柏屿在顾岛眼里,无异于亚当夏娃眼中的“禁果”,透露出一股禁忌的诱惑。 太诱人了。 顾岛忍不住再次抱住柏屿。想让对方身上的凉意分担掉自己此刻的燥热。 一晚上被当猫吸了三次的柏屿觉得自己好脾气的人设今晚可能不保了。 他微笑着看向顾岛:“我数三声嗷。三声之后你还不松手,我就打人了。” “三。” “二。” 最后一声柏屿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他留意顾岛,结果后者像是没什么反应。 “一。” 当他终于数到一的时候,顾岛开口了,委屈巴巴的:“小叔,我让你打,你留下来帮帮我好不好?” 柏屿:“……” 他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别心软。 第四十四章 柏屿在顾岛的出租屋里过了一夜。 顾岛的床是弹簧床,只能睡得下一人,柏屿勉勉强强躺上去的时候,脚都能够得着床尾的铁栅栏。他稍微转动身子,床就开始咯吱咯吱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柏屿怎么着它了呢。 顾岛在浴室洗澡。刚才柏屿替他“疏解”了一通,他觉得神清气爽。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都没放下去。 柏屿忍不住道:“你们演员平时不学表情管理的吗?你去照照镜子看你现在笑成什么样子了,你现在后脑勺对着我我都能看出来你在笑。” 妈的。早知道不用手了。 顾岛还是没有放下笑容。他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水,期间眼睛一直盯着柏屿看。 柏屿干脆将身子翻过去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 谁都有第一次!不熟练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小叔。”顾岛喊。 “别喊我。”柏屿没好气地打断他,“笑死你算了。省得我烦。” 顾岛终于安静了一会儿。房间里只有他的拖鞋在地板上踩来踩去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的。 大晚上搁这儿散步呢?柏屿捂着耳朵睡了一阵,终于沉不住气,抬头问:“你还睡不睡觉了?” 顾岛放下手里的剧本,表情略显无辜地说:“我睡哪儿。” 柏屿左看右看,这床着实太小,一个人挤着都够呛,的确没他的地儿了。柏屿揉眉:“所以我说不留下来了,你这床根本挤不下两个人。” “能挤。”仿佛终于等到这句话似的,顾岛露出个“我早有准备”的笑容,走到床前。 “咱们试试。” “试什么啊?”柏屿撑起胳膊坐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再不睡觉他的灵魂都要出窍了。果然是一岁年纪一岁人,不能跟年轻人比。 说话间他被顾岛抱起来,柏屿眼睁睁地见他毫不客气地钻到自己身下,抱住自己,然后盖上被子收工。 所以现在是顾岛睡在床上,柏屿睡在顾岛身上。 这样的睡法谁吃得消?! 柏屿都想骂人了,顾岛却适应良好,暖烘烘地搂着柏屿:“早就想这样睡了。” 明白了。这就是他故意把床安排得这么小的原因。 上套了。 柏屿的腿在空中悲愤地乱蹬了几下。 顾岛关掉床边的灯,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小叔,有个鬼故事你要不要听?” “不听不听不听。听个鬼哦!”柏屿捂着耳朵,“我要睡觉!” 顾岛温热的鼻息从柏屿的指缝中渗透进耳朵,烫得柏屿赶紧松手。 顾岛说:“很短的一个鬼故事。听完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柏屿现在就像是被死死按在砧板上待宰的鱼,嘴上的话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 于是顾岛就当他是默允了。 顾岛娓娓道来:“从前有只兔子,不小心掉进了猎人的陷阱里。然后它惊讶地发现,这个陷阱里困了一只老虎。兔子想,这只老虎困在这里这么久了,一定很寂寞,自己能陪它讲话,它应该不会吃掉自己了吧?于是它小心翼翼地找话题跟老虎聊天。” “等等。”柏屿打断他,语气里充满质疑,“你确定这是个鬼故事?” “是啊。”身下的顾岛在夜色里露出一抹笑容,“起初两人聊得很开心,后来休息的时候老虎说,我年纪大了,你讲的有些话我听不清楚,你能不能站到我的跟前说给我听?兔子很同情这只年迈的老虎,就蹦跶过去。” “它就被吃掉了。老虎说,我还是希望你到我的肚子里讲故事给我听。” “你想说什么?”柏屿问。他对愚蠢兔子被吃掉的故事不感兴趣,他感觉顾岛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小叔,”顾岛的声音几乎贴在柏屿的耳朵上,“我把你吃掉好不好?” - 天大亮。柏屿醒来,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就是上衣没了。弹簧床虽然不怎么结实,但好在舒服,把他腰疼多年的老毛病都给治好了。 翻了个身,柏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不到,还早。于是他扯了扯被子,打算再睡一会儿。忽然想起来,顾岛昨夜折腾了他一宿,是字面上的折腾,除了没戳他的胃什么畜生的事儿都干了一遍,第二天天不亮跟个没事人似的走了,连个人影都不留。 床边有钥匙,备用的。钥匙下面扣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潦草地写了几个字:“有煮粥。” 喝什么粥。不喝不喝。困都困死了。柏屿心想。枕头上还有顾岛昨夜留下的沐浴露的气味,很安神。柏屿一秒入睡。 安静的院子里,零星有几只肥胖的鸡在啄米。 顾岛将手里的米全部撒干净,站起身子。 他身边站了名陌生男子。该男子十分扎眼,身材修长,五官立挺,站在一堆鸡面前正应了那句“鹤立鸡群”,别的不说,红黑相间的皮草加上快扯到肚脐的白色深V,就差头顶五个大字——“人间富贵花”了。 顾岛说:“站了快五分钟了,找我什么事?” 这男子叫南摩,名副其实,顶峰签下的平模,由于动不动混综艺加上“富贵花”人设,所以平时舆论热度挺高,简直文体两开花。跟他相比,顾岛就显得咖位不太够了,因为顾岛现在还没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与素人无异,仅有的粉丝也不过是单纯吸他的颜值,黏性都不大。 南摩大冷天的穿阔腿裤,裤管被地上的雪水濡湿了都不觉得冷。他有感觉障碍,对冷热不敏感,着装可以不用跟着温度走,所以一年四季都时髦。 “你怎么想的?这是我能为你争取到进顶峰最快的方法了,就算再忙,Erin你都要去见见。”南摩说。他松了松食指上一颗鸽子蛋大的戒指,又继续说,“一旦这个年过去,她档期排满,你想见她就是天方夜谭了。” 顾岛当然知道见Erin一面很重要。Erin是顶峰老板康彬郁手底下的王牌经纪人之一,从她手里带起来的艺人,几乎占据了当下娱乐圈大半个江山。其中最著名的两个,一个是28岁就问鼎影坛的实力派演员周邵琪,另外一个则是新锐加流量帝柳昊苍。 前者由于咖位太高,顾岛至今没遇见过真容。而后者,则是顾岛目前所在的剧组花了大半经费才勉强争取到的“友情出演”。南摩正是知道顾岛和柳昊苍有这层微妙的“关系”,才想到可以通过柳昊苍的牵线让顾岛接触Erin的。Erin目前带的人合同快到期了,这是个很好的时机。如果顾岛能争取到Erin这个王牌经纪人,凭他的实力,超过两位前辈不算白日梦。 “《途殊》这部剧只是个跳板,你要是想在娱乐圈占据一定位置,不长远思考不行。你虽然背后有柏屿,但他毕竟不是圈里人,他能帮到你的不多。所以,Erin,甚至康彬郁,你一定要牢牢把握在手里。” 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顾岛很想问他:把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怎么也没见你跻身一线? 他道了一句:“皇帝不急,你倒挺急的。” 南摩简直要被气死。自己前前后后帮他铺了这么多路,结果没讨到一句好还被内涵了。他觉得顾岛就是被柏屿保护得太好了,缺少社会的毒打。 他说:“那你就一糊到底吧。照你这么糊下去,明年生日会的时候搞个直播,能凑够100个粉丝我倒立拉稀。” 顾岛被他这flag弄笑了:“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红?比起磕磕绊绊扶我这滩烂泥,你自己爆红难道不更容易一点?” “我红有个屁用。”南摩点了根烟,一手五光十色的宝石在冬日下面绚烂,“我再红也碍不着他周邵琪什么事。” “我还指望你争口气,帮我把周邵琪从影帝的位置上踢下去呢。” 原来是这样。顾岛心想。他早就听说周邵琪和南摩早些年因为一些观念不和产生了嫌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嫌隙还是嫌隙。 “你这么坦诚地跟我说这个,不怕我哪天见到周邵琪向他泄密?”顾岛问,他没有放下笑意,“毕竟我如果能争取到Erin这个经纪人,那么我跟周邵琪的关系比跟你亲。” “这的确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南摩啪的一掌拍在顾岛肩膀上,“放心去告诉他好了,最好讲得生动逼真有细节一点。我觉得比起辛苦栽培后生把他拉下影坛,直接气死他性价比更高。” 顾岛盯着他,半晌拍掉了他的手:“知道了。Erin我会想办法见的。但是通过柳昊苍牵线不大现实。” “你还有别的办法?” “有。”顾岛放下目光。 “什么办法?” 顾岛看了他一眼,“你。” “我?你想让我直接向Erin引荐你?”南摩挑眉。他不相信顾岛这智商能说出这么不带脑子的话。如果他直接出面,那计划八成是要泡汤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引荐。我能见到Erin。”顾岛说,“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这个闷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南摩实在有些看不清楚。南摩道:“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提醒你一次,我不方便直接出面。” 一个平模天花板,一个演艺圈新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引流也引不上啊。 顾岛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南摩不可思议:“你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 鬼故事应该这种画风: 老虎说:我年纪大了,听不清你在讲什么,你到我跟前来讲好不好? 小兔子:好呀。 老虎吃掉小兔子。 夜里,老虎听见他的肚子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进军演艺圈啦!!离顾岛掉马不远啦!!! 第四十五章 “坐这儿十分钟了。”傅昀之敲桌子提醒柏屿,“千里迢迢跑到我这儿孵蛋来了?” “走过来就十分钟的路,屁的千里迢迢。”柏屿说。 他现在心里烦得很。当初交给傅昀之的那份遗产转让书还有一个月不到就失效了,也就是说,要么他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死掉,遗产顺利地按原计划安排下去;要么他相安无事,继续把持K&L和一大堆原主留下来的烂摊子。 这份遗产转让书当初是用来唬顾岛的,他想试探顾岛是不是因为钱财才选择跟他在一起。但是现在顾岛的马甲在他这儿已经掉了,没必要再弄出这种东西唬人。 于是他问傅昀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既能不用死,也能把这堆身外之物处理掉?” 他对原主留下的财权不感兴趣。因为他发现了,财物乃万恶之源,他只想留点小钱光荣退休,做个幕后高人,和剧情说拜拜。 傅昀之早就猜出来他想这么问。当下气定神闲地回答:“有啊。办法多的是。” 柏屿连忙问:“什么办法?” 傅昀之笑了笑,说:“你通通捐给我不就行了。赶明儿我给你立个碑,让你扬名立万。” 柏屿道:“这种话你都能说得出口?突然发这么一笔横财,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我把这烫手的山芋给你,你能给我捧得牢吗?” 傅昀之凑到他跟前,不客气地道:“我有什么好怕的?让一让。” 柏屿不明所以地让开一条腿。傅昀之弯腰,一杆进洞。 他痛快地呼出一口气,这才说:“烫手山芋烫不烫是一回事,香倒是真的。闻着香味来的人不算少。你要思量清楚了,K&L总裁的职务一旦交出去,以后充其量就只能留个名儿了,到时候K&L内外风波肯定不会断。你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动不动地震?” 如果是原主在这儿,铁定是不肯的。但是柏屿不是原主,他深喑“德不配位”的道理。自打他穿书以来,都是以身体不佳为理由将一切事物交给手底下的人,早就是个甩手掌柜了,也不差个名头。早点让贤,兴许K&L还能发扬光大。 他不在,沈何颂一个人就能顶半边天。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他拿过球竿,也学着傅昀之的样子,将球打进洞里:“我功成名就,打算衣锦还乡不可以啊?沈大哥,你还有索宜,再加个傅承泽,有你们在K&L,放眼锦官城哪一家上市公司能打的?” “我都已经想好了,以后拉个K&L斗地主群,我隔三差五发出邀请:K&L前总裁柏屿邀请您一起欢乐斗地主。” 傅昀之被他这番话逗得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你瞧着好了,你这决定也就只能说给我听,你要是在老沈面前说这事,他能找根绳子直接把你绑在K&L哪个不知名的暗室里,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功成身退你信不信?” “别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老沈才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柏屿戳了戳竿子,“老沈充其量只会把我的办公室搬到隔壁公园的公共厕所去。” “你还想拥有办公室?做梦吧。”傅昀之一哧,起身继续玩。 两人玩了一轮。 “讲真的,为什么突然不想干了?”傅昀之玩累了,靠在桌边问柏屿。 他察觉到柏屿这些日子以来变化很多。以前的柏屿温柔是真的,但大多数都是不苟言笑的温柔,事业心也很重,让人觉得很难接近。而现在的柏屿,话变多了,人也变得通透了,既不钻牛角尖也不和自己较劲,整个人都有股洒脱之感。 人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变化的,到底是什么让柏屿变化如此之大? 傅昀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因为那只叫顾岛的小奶狗吧? 一条琢磨不透的小幼犬能有什么魔力?前阵子不还见柏屿张罗着要找新的金丝雀呢吗! 柏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柏屿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柏屿啊。” 此言一出,傅昀之盯着他看。 柏屿嘴角上扬,眼神清澈:“怎么了?” “没什么,”傅昀之挤到他身旁坐着,“听你正儿八经地讲瞎话挺不习惯的。” 柏屿笑了笑没说话。 也对,不会有人相信他不是原主的。 “哦对了,如果你真的想功成身退,我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傅昀之想到什么,说。 “有办法你就早点说出来,能升值还是怎么着。”柏屿无语地说,害他浪费这么多时间讲废话。 “K&L底下那么多产业,你随便找个部门挂个名就是了。沈何颂再有意见,总不能直接将你从K&L踢出去。你就光明磊落地当甩手掌柜好了。这样外界就算再怎么猜测也不好说什么,实在有人问你,你就推脱说身体不好。”傅昀之说。 “你说得有道理。”柏屿深思,“那我就申请加入K&L娱乐部门吧。” 傅昀之想破了脑子也没想出来K&L什么时候多了个娱乐部门。 他一瞬间甚至合理怀疑柏屿表面正常其实脑子已经坏掉了。 柏屿啧了一声,拍板说:“我觉得娱乐部门挺好的,我现在就去成立一个。” 傅昀之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追出去:“……等等,你不会打着让贤的名头暗地里跟汤品如那个女魔头强强联手吧?” 这俩人要是强强联手,那锦官城可是要刮好大一阵妖风了! “放心吧,我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柏屿摆摆手。 - 沈何颂这几天右眼皮不停地跳,总觉得哪里不对。以防万一,他随手下载了个“黄历app”,养成出门看黄历的好习惯。 身为K&L副总裁,他颇为名不副实,平时忙得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就算如此,他的生涯也不是一帆风顺,某些人半道儿上总会拿出“K&L总裁”的身份强压他一头,耽误他工作,逼他“不干人事”。 比如今天,他正在和K&L外派到比利时的小组开线上会议,柏屿推门进来祝他新年好。 “新年好。”沈何颂只能打断会议内容跟他打招呼,顺带狐疑地瞄他一眼。 天知道这尊半个月都难见一面的大佛怎么会选择在假期的时候跑到他的会议室来祝他新年好。 一定是捅娄子了。沈何颂心想。 没关系。反正年假事少,刚好有空帮他处理。沈何颂又想。 他再一次用确认地眼光看了一眼柏屿,后者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一点都不心虚。 看着柏屿丝毫不心虚的眼神,沈何颂疑惑:难道他没捅篓子? 没捅篓子找他干嘛? 可怜的沈总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开完了线上会议。十分钟的会仿佛开了十年。 会议结束后,他稍作整理,这才问柏屿:“你不是放年假了?跑到公司来做什么?” “我放年假了,你却一直在加班,我于心不忍来看看你。”柏屿笑着说。 他说完拿起桌边挖鱼食的小勺子,将沈何颂摆在桌面的生态鱼缸里的小白鱼捞出来,丢到一边:“死了这么久,你都没注意?” “你别忙活,等会儿让我助理拿去楼底下喂猫。”沈何颂捏了捏眼睛,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别拐弯抹角的了,找我有什么事?”沈何颂喝了一口咖啡,问。 “你不觉得一年过去了,K&L得做一次彻彻底底的整顿吗?像这样已经死掉的白鱼,平白无故地占用资源,早就该清理出去喂猫吃了。”柏屿说。 沈何颂放下咖啡,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种事情,你不方便出面,而我人微言轻。还是等年后把股东召集起来商议也不迟。” 看来沈何颂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柏屿的神情变得愈发温柔:“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 “不想。”沈何颂想都不想就说,“你的提议都写在你脸上了。” 柏屿顿了顿,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啊?怎么会写在脸上。” 沈何颂不理他,打开电脑处理文件。 柏屿?柏屿这只麻烦制造机只会耽误他出剑的速度,哦不,工作的效率。 被屏蔽的柏屿百无聊赖地敲他桌子:“你就听我一句嘛。” 沈何颂以超快的速度将年度总结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每一个部门,这才合上电脑:“那你说说看,听不听是我的事。” 柏屿舔了舔嘴唇,一副乖巧模样说:“我想让你找个理由把我降到部门级,然后取而代之,给K&L来一次内部整顿,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你的手腕。” 沈何颂举起电话熟练地拨通一个号码:“喂,是安保部的小扬在值班吗?麻烦来一趟7楼,我这里有个烦人精劳烦你给我想办法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 柏屿一听不对,赶紧抢过电话:“小扬别忙!是我,柏屿。我在跟沈总谈点事情,你别当真啊。” 沈何颂怒道:“柏屿。” 芜湖~要挨批了。柏屿心里哀叹一声。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换做是柏屿遇到这种情况,也得生气。 “你觉得这样好玩吗?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为了取你而代之?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异我不管,把你捧到高处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别让我觉得付出这么多年才捧上去的神其实人都不如!” 他这话说得柏屿心里还挺难受的。沈何颂这人一直很靠谱稳重,像今日这种狠话放出来足以见得他是真的生气了。但是柏屿也有自己的理由,因为沈何颂值得最好的。 “老沈。”柏屿只好走过去,伸手揽住他宽阔的肩膀,“你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你一直不敢面对。” 他认真地看着沈何颂,露出一抹微笑:“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就是你鱼缸里那条已经死掉的白鱼啊,我在,只会让你束手束脚,让K&L停滞不前。” “所以,拿我去喂猫吧。让我死得其所,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白鱼=柏屿 柏屿:芜湖~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公费咸鱼了~ 下面开始娱乐圈搞事业了,不能浪费标签哇~ 第四十六章 “你们听说了吗?K&L的事情。” “你是说K&L那个年纪轻轻的总裁吗?估计是陷入公司内部权利纷争了吧,听说他直接从总裁降到了部门管理层,而且还是整个公司最边缘的部门,这不是被人陷害是什么?” “是柏屿吧?你们是在说柏屿吧?我觉得这是个阴谋,我们家柏屿这么厉害,怎么突然被调到边缘部门了?八不成遭人嫉妒被人倒打一耙。” “什么你们家柏屿啊?别把粉圈的一套拿出来随便往人身上放好不好!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进边缘部门这辈子也比你们这群人有钱!” “瞧他酸的。我都听不下去了。” 顾岛摘掉帽子,手上的指环因为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对面坐了个女人,在桌边翻杂志,都是一些文娱杂志,上面有很多大牌应季单品,随随便便一件就抵常人一个多月甚至半年的工资。然而就是杂志上这些东西,这位银发女人一口气下单了八件,还用略带凡尔赛的口吻点评:“时尚圈这是要倒闭了吗?怎么尽出些十年前玩烂了的单品。” 银发女人说完后还抬眸看了一眼顾岛,似乎想从他那儿得到共鸣:“你说呢?” 顾岛闻言,略微抬头,露出铅灰色刘海下的眼睛:“您想让我说什么?” 银发女人墨镜后面翻了个白眼,明显觉得没劲:“做个捧哏会死啊!” 顾岛口罩底下的嘴角稍微扬了扬,眼睛朝前面看了看:“你的话题没有他们的有趣。” 银发女人这才回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前台:“他们嘀嘀咕咕在聊什么?” “他们在聊,”顾岛摘下口罩,眼中藏着深意,“一些奇怪的事情。” “你是顾岛啊!”银发女人把墨镜拿下来一点,露出惊喜的表情,“我说呢,刚才你戴着口罩不太确定,现在越看越眼熟。我记得《途殊》里面的钟离九就定的你,我太喜欢钟离九了,你一定不要给我演砸啊!” “丰熙姐,第一次见,幸会。”顾岛在她伸出的手上浅浅地握了握。 丰熙是一名职业编剧,业内很有名,有很多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就比如曾经帮周邵琪拿下影帝桂冠的那部《春日宴》。《春日宴》已经被编进表演系的教材,成为顾岛大学时期必修的内容之一。 比起《春日宴》,顾岛目前关注的是她手上的这本《涤缨》。《涤缨》称得上是她近几年的代表作,走的不是当下流行的题材,截然相反,讲述的是忠君与报国这永恒而矛盾的主题。这部剧最近没有太大的动静,但是顾岛却很感兴趣。 这也是他让南摩帮他的原因,他想要挑战自己,拿到这部剧里少年将军的角色。 “《途殊》是我小师妹的剧本,她在编写前传的时候一直没从里面走出来,差点得抑郁症。好不容易走出来编写了后传,状态才稍微变好一些。她跟我说当初选角儿选上你也是一种缘分,因为你的五官和其他人不一样,能让人记住,又不现代,总的来说塑造性很强。我想她是很看好你的。” “谢谢丰熙姐,我会想办法把角色演活的。”顾岛说。 “所以,你有没有别的想法?”丰熙银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出“当初就不该下凡”的色泽,娇俏动人。 “有。”顾岛不卑不亢地说,“您的新剧本。” “哈哈哈哈,果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Janice会选你演狐狸了,你真的很像小狐狸啊!说吧,你看中了我剧本里哪个角色?”丰熙笑着问。 “等等,你先别说,你让我猜一猜。”她撑着下巴琢磨。 “南荣老谋深算的小义父?” 顾岛说:“不是。” “嚣张的军师?” 顾岛摇头。 “小皇帝?” 顾岛干脆直接说了:“我想演少年南荣。” “嗯?”丰熙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怎么想到要演他?我以为你会选一个比较讨喜的独立角色。南荣虽然是这部剧里的主角,但是少年时期不会很出彩,演他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 因为只有演他,我才能将现下的演技和周邵琪做正面的对比。 顾岛没有把想法直接说出来,而是说:“因为我知道,您的南荣将会由周邵琪出演。” “八字还没一撇呢。看他档期安排吧。这部剧因为题材敏感,审核得比较慢,我也要根据要求做修改。你的话我最近会关注的,等这部剧过审的时候,希望你还能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想演少年南荣。”丰熙说。 顾岛正待要说什么,隔间里突然有个声音穿过磨砂玻璃门喊:“顾岛呢?顾岛来了吗?” “我在。”顾岛朝人影挥了挥手,起身道,“我先进去了。熙姐,有空再一起聊。” “去吧去吧。”丰熙再一次戴上墨镜。 顾岛阖上门,坐下来。 他今天穿得简单,一件黑色羽绒服里是简单的落肩白T。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了,哪怕是浅到透明的灰色卷发,也卷得很有秩序感。 让人觉得自然又不出格。 “你背后有人吧。”出乎顾岛意料地,Erin一开场就不打算让他下得了台。 顾岛内心闪过些许意外。好在他来之前已经做过充分准备,摸清楚Erin表面上很苛刻,其实只是说话直接。尽管大部分时候直接到让人尴尬的地步。 顾岛想了想,回答:“如果爱人也算的话。”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个答案。”Erin抬了抬自己标志性的绿框眼镜,镜片一道犀利的光芒反射而过,让顾岛下意识眯了眼睛。 “我得到的答案是,你在踏进演艺圈之前,曾经是K&L总裁包养的金丝雀。你知道的,艺人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有黑料。谁都希望自己捧的偶像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我也是。” 顾岛笑了笑:“我是当事人,我的答案难道不是最官方的?” Erin绿框眼镜中终于露出一丝探究的目光。眼前这个20出头的小子,拿得出手的作品一个没有,心理素质倒是很强,难道这就是微博上面所说的普却信吗? “你想说柏屿是你的爱人?恕我直言,从外人角度看,他几百亿甚至上千亿的身价跟你毫不对等。除非他眼瞎或者存心扶贫,不然我想不出他拿你当爱人的第二个理由。” 啧。这经纪人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偏偏长了一张嘴。顾岛心想。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证明我跟柏屿是正常的恋人关系?”顾岛皮笑肉不笑地问。 “我听说他最近有些超出常人的举动。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但他似乎在努力让自己从众人视线里消失。如果你能让他当众承认你和他只是普通恋人关系,我当然愿意为我不负责任的猜忌负责。” 明明知道柏屿正在逐渐退出众人视角,还偏偏让他“当众承认”,这难道不是故意劝退他吗。 顾岛皱眉,道:“Erin,除了这个方法,我还有一千种更好的方法向您证明我和柏屿之间的关系。” “其实关系不关系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你跟柏屿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感情羁绊的艺人才能成就更多好的作品。” 顾岛不言。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是在吹毛求疵。经纪人嘛,当然是要有一双看清因果利弊的眼睛。你跟柏屿这关系如果处理得好,会给你在公众视野里加很多印象分;但是倘若从一开始就处理不好,将会极大地影响你的戏路,让你一糊到底。你明白我的话吗?” 顾岛依旧不言。 Erin叹了口气,阖上笔帽说:“再回去想一想。这份合同,有缘再签。” - 从顶峰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天气回温,天边有夕阳在燃烧。 顾岛跟随上下班拥挤的人流一起挤地铁的时候看见巨幅广告上的恭贺新年,才蓦然醒悟过来,一年就要过去了。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柏屿”这个名字会在他生命里出现这么久。 地铁匆忙到站,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人群拥堵,几乎是将顾岛推进地铁。 他只能无奈地选择了一个小角落,安静站着,远离人群。 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将他拉回现实。顾岛艰难地拿出手机。 柏屿给他发了一个老年人表情包,大致内容是一对胖乎乎的男娃女娃一齐恭祝他新年好。 顾岛扯了扯口罩,发了一段语音:“新年好,小叔。” 顺带两朵盛开的红玫瑰。 柏屿也发了语音:“让我猜猜你在哪里呀。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今天是除夕,正好我有空,做了汤圆,要不要过来吃啊?” 顾岛情不自禁地笑了,哪怕口罩遮住脸也难挡颜值,惹得身边的小姑娘频频朝他看。 “盛情难却。小叔,汤圆是元宵节吃的。现在应该吃饺子。” 柏屿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说:“饺子又要弄馅儿又要费力去包,难度太大了,不像汤圆,直接搓一搓放锅里煮一下就好了,多省事儿!” 好家伙,合着他的汤圆压根没打算包馅儿。 顾岛揉了揉眉心,还是投降了:“你等我回去,我们一起包好不好?” 柏屿突然兜不住了:“你以为我真的喊你来吃汤圆啊?快来救救我,我的汤圆它现在还是一团面粉!” ……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开始养老了。 第四十七章 顾岛将近七点才回来。他手里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面粉和饺皮。 钥匙刚进锁孔,门咔嚓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柏屿穿了件水粉色的围裙,双手戴着一次性手套,脚上甚至还套上了黑色的胶鞋。 顾岛迟疑了三秒,才进门:“家里发洪水了吗?还是说下水道堵了?” 他说完还专门去各个房间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是厨房。”柏屿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面粉撒了。” 顾岛走进厨房,地面上铺好的黑色瓷砖已经变成白色的了,宛如下了一场雪,其中还能零星地辨别出几个黑色的脚印,一看就知道出自柏屿胶鞋的杰作。 “你在家里打雪仗?”顾岛拿来扫帚,将堆积在地上的一些干燥的面粉扫去,剩下已经沾了水黏在地上的,只能后续用湿拖把去拖。 “我这不想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以前的汤圆都是喊厨师或者饭店订做的,多没意思,还是自己做好,结果出师未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一整袋面粉全部撒了。”柏屿说。 顾岛看了他一眼,道:“没摔着吧?” “哪儿能啊。”柏屿眼睛弯了弯,摘掉一次性手套,“就是把你厨房弄脏了。我替你扫吧。” “你去帮我把挂在阳台上的拖把拿来就好。剩下的我来。”顾岛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熟络地将面粉归到簸箕里,一起倒入厨余垃圾桶中。 柏屿听话地去阳台拿拖把。 顾岛拖地,擦瓷砖,洗拖把。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柏屿只能在旁边看着,根本插不上手。 顾岛整理好一切,顺带还将柏屿糟/蹋脏的两个盆给洗干净了。 “有点热。”顾岛打理好,朝柏屿笑了笑。 自从进家门就没歇过,能不热吗?柏屿有点过意不去,只好说:“那我徒手给你扇扇风。” “吃汤圆还是饺子?”顾岛拽住他晃动的手问。 “冰箱里已经没有饺子了。”柏屿提醒他。他刚才都检查过了,速冻饺子牛奶馒头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我去了一趟超市,顺带买了一些。”顾岛说,他嘴角一勾,道,“我还能诓你?” 柏屿看了一眼他买的七零八碎的东西,道:“你不会打算现在包饺子吧?” “如果你不想吃饺子,汤圆也可以。”顾岛说。 “那还是饺子吧。过年应该吃饺子。”柏屿见好就收。 于是顾岛将冰箱里一些新鲜的菜和肉都拿出来做饺子馅儿。看着他熟练流畅的刀工,柏屿颇为自愧不如。 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岛刀工这么好? 更何况他手好看,握刀的时候简直有股寻常人不曾拥有的视觉冲击力。 宝藏男孩。柏屿脑子里闪过这个词。 他给顾岛递篓子,顺便道:“我给你打下手吧。两人忙起来要快一些。” 顾岛就任他在一边瞎忙。捏饺子的时候,柏屿总是不能把饺子皮阖严实,前头才包好,后头就裂开一个口子,害得他来来回回要捏个四五次。 反观顾岛,一开始速度稍微慢一些,可是越到后面手速越快,不一会儿篓子里就已经装满圆润饱满的饺子了。 顾岛捏完一篓,冲柏屿笑了笑:“进度慢的人会被罚守夜。” 柏屿三分钟才捏完一个。他反正都要输,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将自己唯一的产出小心翼翼地和顾岛那一筐饺子放在一起。 和顾岛的饺子比起来,他的那只还真是出类拔萃,简直就是饺中翘楚,一点也不像是普通的饺子。他还没来得及再欣赏一遍,就被顾岛圆润的饺子给淹没了。 “我觉得我已经掌握了捏饺子的精髓。看我给你捏个兔子。”柏屿跃跃欲试。 “我已经包完了。”顾岛慢条斯理地收拾干净现场,露出笑容,“还剩了一点饺皮,你自己拿去玩吧。” 柏屿:“……” 顾岛将一篓饺子并柏屿的那只途殊饺子一起放进冰箱。多出来的一碗直接扔进锅里煮。 不多时,热水沸腾起来,饺子浮出水面,可以出锅了。 柏屿已经打开电视,调到了春晚直播。 两碗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顾岛问:“要不要醋?” “当然要了。冰箱里的蟹黄酱也要。”柏屿说。 顾岛一并拿来。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餐桌上边吃饺子边看春晚。 柏屿觉得以前吃的那么多饺子,都没有这次顾岛亲手包的香。他咬着饺子看春晚,突然问:“这个唱歌的,是不是也是你们《途殊》剧组的演员?” 顾岛回答:“柳昊苍。你应该认识,他有一部剧最近在热播,风头挺大的。” “原来他就是柳昊苍。我经常听K&L员工午休期间谈论什么wuli苍苍。我还以为是韩星。”柏屿说。 “怎么,对他感兴趣?”顾岛问。 他不经意间充斥的不悦让柏屿觉得碗里的醋都不酸了。 柏屿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你能超过他。”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的顾岛眼神有些微滞。 “你在哄我开心?”顾岛问。 “我纵横职场这么多年,看人很准的好吗。”柏屿说,“你跟别人不同,你是老天爷赏饭吃。现在不火只是差个机缘罢了。只要你想一直往这条路上走下去,总归会成功的。早晚的事。” 他言辞恳切,却令顾岛有些不好意思,脸慢腾腾地焐红了。 “其实吧,当初我组建K&L也靠的是机缘。当时整个锦官城都是家族企业的天下,你方唱罢我登场,花无百日红。我就想着,这么大一园子,一种花也太单调了,至少得开些别的花装饰装饰吧?于是,我就成立了K&L。哦对了,当时还不叫K&L,只是普普通通的股份有限公司罢了。后来,锦官城老牌家族企业轩业集团由于出现内部资料泄漏的事情,开始了全集团肃清,终于将资料泄漏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可是这一事件影响了公司的上市,轩业集团开始走下坡路,为K&L的诞生让出一片开阔的天地。” 轩业内部肃清的事情顾岛也知道,甚至比柏屿更加清楚。当初被揪出来的人和顾家沾亲带故,顾懿轩体谅其好歹是亲戚,闹大了不体面,于是放他一马,只让他辞去轩业的工作。 暂且不说这件事顾懿轩处理得是否恰当,这的的确确暴露出国内老牌家族企业固有的弊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想来分一杯羹。 至于这个亲戚事后一口咬定他是受K&L集团总裁柏屿的利诱这才一时利欲熏心干出蠢事的,顾岛也是知道的。 顾岛觉得自己不该忘记,柏屿今天这位置,多多少少也踩过前人的尸体。 毕竟生意场上的弯弯绕,不会比娱乐圈少。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柏屿露出一丝不解。 “或许,小叔你,认识柳承志吗?”顾岛放下筷子,想了想,问。 问完他有一丝后悔。这人当初若是真的被柏屿收买,柏屿怎么可能会当着自己的面承认呢?这不等于坐实罪证吗? 果然,柏屿眨了眨眼睛,只顾往碗里舀蟹黄酱道:“不认识。谁啊?怎么听上去也这么耳熟?” 得到答案的顾岛回答:“没什么。我瞎问的。” 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柏屿怀着疑惑吃光饺子。 吃完饺子,他和顾岛一起收拾碗筷。春晚放到高潮处,大牌云集,几亿人正围坐在桌前抢春晚红包。柏屿却抬头望着黑洞洞的窗外,奇怪:“还没到凌晨,怎么就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出租房地势较高,视野广阔,外面放烟花能看得一清二楚。 无数朵烟花透过柏屿贴在窗户上的“福”字,绚烂绽放,映得柏屿的眼眸都是五彩斑斓的。 “要是都在一个时间点放,你怎么欣赏得过来?”顾岛说。 “说的也有道理。”柏屿把洗干净的碗塞进碗橱里,打了个呵欠,“说好跨年的,这才几点我竟然就困了。果然一岁年纪一岁人,不服老不行了。” 他说完还敲了敲自己的腰背,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你才多大年纪。”顾岛觉得好笑,他说,“如果你困,先去睡吧。” “我去睡你一个人跨年岂不是很可怜?”柏屿又打了个呵欠,强撑着眼皮,“不困不困,我陪你一起跨年。” 看着他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的样子,顾岛很想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跨年啊?” 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柏屿扯出一个暖暖的笑容,拍了拍顾岛的脸蛋: “小傻子,这可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要是就这么睡过去了,不是很可惜吗?” 顾岛愣了。 原来柏屿很珍惜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柏屿是这样的人吗? “想什么呢?”柏屿见他呆呆的,于是问。 “有些困了。”顾岛说。 敢情说了老半天他俩没有一个人是不困的。 柏屿道:“那要不我俩干脆定个23点55分的闹钟,先睡一会儿,到时候准时跨年算了。” 顾岛笑了:“哪有这样跨年的?听上去多敷衍。” “哪里敷衍了?我都想好怎么跨这五分钟了。”柏屿神秘兮兮地说。 顾岛疑惑:“嗯?你想怎么跨?” “先别问。问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第四十八章 结果两人根本没跨得了年。原因是K&L所有的高管层像是一起串通好的一样,在最后一个小时里挨个儿给柏屿打电话祝贺跨年。 柏屿好笑地说:“你们干脆一起开个视频会议得了。我现在已经不是K&L总裁了,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长,你们给我拜什么年啊!” 企划部部长齐向笛笑着说:“柏总,就允许你给我的酒庄颁发锦旗,还不允许我祝你一句新年快乐了?话说你那锦旗发得我可是一脸懵逼,写的是啥啊,替□□道?我是替你降了妖还是除了魔啊?”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每个月都给你发一面,让你们酒庄红旗飘飘。”柏屿笑着说。 索宜也打电话来。他领导的市场部年底在市里得了个十佳部门奖,破天荒头一遭,高兴得他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秀成绩,生怕有人不知道。傅昀之还在下面毒辣评论:“行了行了,是个人都知道你徒子徒孙会拱白菜了。” 索宜就爱跟傅昀之斗嘴。针锋相对挑衅道:“有本事你也带着你的徒子徒孙拱一次啊!” 傅昀之不屑一顾的心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我徒子徒孙拱白菜的时候,你自己还是颗白菜呢。” 索宜吃了瘪,只能打电话到柏屿这儿来求安慰。柏屿安慰他说:“老傅老谋深算多少年了,你才多大年纪,你跟他杠?你知不知道他在业内有个美誉,叫做阿基米傅,只要身边有根棍子,他地球也能给你杠到天上去。” “你替我把他骂一顿。他就是没人收拾,以为自己站在食物链顶端,开始得瑟了。”索宜说。 “知道了知道了。”柏屿说。 他接电话的时候,顾岛窝在沙发里安静地做自己的事。这是顾岛养成的习惯,柏屿接电话,他从不会发出声音,更不会打扰。 柏屿觉得他此刻这副样子很乖,不想让他一个人等太久,于是换了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勾着顾岛的卫衣带子,腿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顾岛放下自己的手机,抬眼看他。 “新年快乐沈总。”柏屿俯下身子,吻了吻顾岛的嘴角,然后舔了舔嘴唇,没事人似的接电话。 顾岛目光灼灼,显然没料到柏屿还会顾及自己。以他的性子他本来想吻回去的,但是柏屿只长了一张嘴,接吻就不能接电话,他再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反正长夜漫漫,柏屿又跑不了。顾岛耐心得可怕。 “你再喊一句沈总,我就假装不认识你这个人。”电话那边的沈何颂毫不留情地说。 “别介啊。”柏屿用手指摸了摸顾岛浅色的嘴唇,笑了,“我永远退居二线支持你。以后K&L就是你的天下了,放开手脚干。”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成全?”沈何颂深吸一口烟,吐出来,“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得嘞。你办事效率就是高。”柏屿的手摸着摸着就不安分了,捏着顾岛两个腮帮子,将它们挤成一团,成功换来腮帮子主人不悦的神情。 “夸奖就不必了。以后没事多来办公室体恤体恤我就行。”沈何颂说。 “那是肯定的。” “嗯,新年快乐,就这样,等会有个境外交流会要开,我先挂了。”沈何颂说。 顾岛隐约听到要挂电话这个关键词,看柏屿的眼神瞬间开始不对劲了。 柏屿敏锐地察觉出来他的意图,当下扬起一个蔫坏的微笑,不急不慢地说:“沈总,别急着挂电话嘛。” “干什么?”大忙人沈何颂不解,“你现在闲着无聊兼职当老鸨了是吗?” 柏屿觉得无辜:我喊的是沈总,又不是大爷!他说:“我只是希望你再多和我聊一聊。聊聊体己话。” 沈何颂无语:“你不会又作什么妖了吧?” 这个“又”字用得就很魔性。顾岛都不由地想笑。柏屿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胸肌上捏来捏去,天知道他羡慕顾岛的身材羡慕成什么样子。他说:“在我记忆中,我好像也没作过什么妖吧?” “你现在不就是作妖么。”沈何颂说。 他又说:“行了行了,别废话了。等会儿这个境外交流会一旦迟到,K&L就会损失个一千万的项目。你说把现在的你卖了能赚回一千万吗?” 柏屿很识趣地说:“不能。” 他只好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准确来说电话是沈何颂突然断掉的。 顾岛喉结滚动,这才似笑非笑地问:“电话局结束了?” 柏屿收回自己刚才还很不老实的手:“嗯。” “我的胸肌好摸吗?”顾岛吻他的嘴角。 “还行吧。”柏屿假装勉为其难地说。 “嗯。我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甚至臀肌都很好摸。你要不也摸摸看?”顾岛人畜无害地提议。 柏屿咳嗽一声,撇过脸道:“我觉得不用了……” “它们都很欢迎你。小叔。”顾岛在他耳边说。 意识到什么的柏屿放声大叫:“喂!你这是在强制消费!” - 顾岛歇到正月初四,才再一次去见顶峰环球的经纪人Erin。 Erin似乎没有料到他竟然还有勇气再一次来到她的办公室,有些出乎意料。刚好办公室里还坐着个五分钟前才被她pass掉的女生,跟她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比起来,顾岛显得游刃有余多了。这在Erin的脑海里或多或少加了一些印象分。 “上次是你来得匆忙,加上我事情堆在一起,没对你做一个深刻的了解。我听说你接手了Janice新剧《途殊》的男主之一,当初试镜的视频能不能让我看看?”Erin说。 “可以。”顾岛不慌不忙地说。他手机找到那个视频,用投影仪播放给Erin看。 Erin打断他,对旁边格格不入的女生说:“楚灵韵你可以走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当然就能做出成就的。这个时代缺的永远是实干家,而不是大梦想家。” 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生几乎是扛着火车离开这令她伤心的地方。 等她消失在电梯门口,顾岛才坐在她的位置上。 五分钟的试镜视频,Erin先是要求他正常速度放一遍,随即让他0.5倍速放一遍。仔细看完之后,Erin点评:在这个试镜中,表情塑造还可以,但是表情与表情切换间,却不能让人将之与主角的心境联合在一起,也就是说,人和戏是分离的。 这一点不是行内人根本看不出来,就连编剧Janice自己都做不到这么专业。可见Erin的眼光真的很毒辣。 “这是你的第几部戏了?”Erin问。 “第一部 。”顾岛如实回答。 “那我对你的要求不应该这么高。我以为在这之前你至少演过三部以上相同题材的剧。你的演技不像其他新人那么生硬,给人一种很老练的感觉,但与此同时你的塑造性也强,这个是让我觉得吃惊的地方,我不否认。” 她这番难得的赞美并不能让顾岛高兴起来。因为顾岛知道,接下来她要开始挑刺了。 “但是很抱歉,我还是不能签下你。不仅我不能,整个顶峰环球都不会有经理人愿意签下你。这不是说你不适合走这条路,而是你没有表现出你想要混娱乐圈的动机。有些人进娱乐圈是为了寻求刺激,有些人进娱乐圈则是单纯想要为了赚钱赌一把,你呢?从你的身上,我看不出一点动机。或许,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进娱乐圈?”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顾岛一直很平静地看着她,当然,脑子里也在不停思考。 “给我一个你进娱乐圈的理由。”Erin说。 她的目光,透过绿色镜框,直接刺进顾岛的内心深处。顾岛突然感觉,无论编造什么虚假的理由,她都能一眼看破。在她面前,所有的谎言都是站不住脚的。 那就索性不要隐瞒了。 顾岛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对上Erin的眼神,简单吐露了几个字。 “为了搅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Erin:你认真的吗? 第四十九章 Erin紧紧盯了他很久,片刻诡异地笑了:“你胆子也挺大的。为什么?你是觉得自己背后有靠山?我入这一行已经将近三个年头了,虽然能称得上背景过硬的人见得不多,但是只要是想混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带些背景,你觉得你比他们强在哪里?” 顾岛只是实话实说。如果这也算胆子大的话,那他无话可说了。 Erin见他不答,也不强逼他。她喜欢带点个性的孩子,如果说一句答一句,像是被班主任逼问的小学生似的,反倒没意思了。 “你想跟我签合同?”Erin换了个话题。 顾岛眼神闪烁。他这些天从南摩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Erin的事情,她如果主动提出签合同,那离成功就不远了。 于是他坦诚道:“您培养出的艺人都是优秀的艺人。我想成为您培养出的第三个影帝,这个阶段性的小目标不过分吧?” 目标很明确。奔着影帝来的。 Erin摇了摇手中的签字笔,道:“你不会对周邵琪感兴趣吧?这阵子我见过好几个想和我签合同的野生艺人,以为我好糊弄,嘴上说是想努力演戏,其实心里根本不是奔着我来的,是奔着我带过的周邵琪来的。只要跟我签合同,他们就算和周邵琪师出同门沾亲带故了,我明确地跟他们说:做梦。” 看来刚才那个仙女落泪的女艺人也是这个原因了。顾岛心想。 “我对周邵琪不感兴趣。”他淡定地回答,“能让我感兴趣的人只有一个。” “知道了,是柏屿。”Erin抢答,“说实话,你要是打算凹这种深情人设我也不拦你。前提是你必须保证和柏屿感情稳定。至少,在合约期内感情稳定。” 提到合约期,顾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突然意识到,目前他和柏屿之间的恋人关系,其实已经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一个月之后,他没有理由再待在柏屿身边,而柏屿也不是他的资助人。两个人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一个月真是太短了。 “觉得可以的话就把合同签了吧。”Erin将文件推到他的面前,“虽然我俩之间相差二十几岁,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但有一句话你好歹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我也想在有生之年再度造就一位影帝。” 顾岛抿了抿嘴唇,拿起笔,在合同最底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今天不算,从明天开始你就是顶峰环球旗下的艺人了,平时除了接戏之外,还要强化自己的综合素质,时刻保持最佳状态,知道了吗?”Erin头也不抬地在合同上面写字。 顾岛说:“知道。” “你现在住哪儿?”Erin抬头问。 “住在三环艺术街。”顾岛说,“临时租的房子。” Erin露出一脸茫然地表情:“三环艺术街?什么破地方,听都没听说过。把房子退了吧,直接搬过来跟你的助理住,他现在经济都比你宽裕。” 这回轮到顾岛茫然了:“我哪儿来的助理?” “我还能让你光杆儿一个人晃?既然签了约,助理肯定是要分给你的,不然以后事情多了忙不过来。”Erin毫不客气地说,“你要是红了,我一口气给你安排四个助理。” 她说完将一个简单的资料表递给顾岛:“助理叫管涵,你直接喊他小涵就行。” 顾岛接过资料表浏览一番,发现这个管涵年纪不大,像是刚毕业的学生。顾岛看了一眼他的生日,竟然比自己还要小6个月。 Erin怎么会在他身边安排个没有经验的新助理?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Erin说:“助理这种职业,白纸一张并非是坏事。那种经验丰富的助理,往往会随上一任艺人的脾气习性,而且一时半会难以改变。光是行为作风难以改变还好,如果私下里捧高踩低吃里扒外,那就难办了。” 毕竟是过来人,顾岛没有Erin那样的深谋远虑。况且只是一个助理而已,顾岛就随她安排了。 “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吗?”顾岛问。 “可以。今天没什么事就这样吧,等会儿我让小涵加你微信,你跟他聊聊,顺便他会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安排给你整理好。”Erin说。 - “柏部长,新年快乐啊。”穿着打扮人模狗样的傅昀之见到柏屿,大老远就打招呼。 柏屿似笑非笑地走上来,直接从他两万块的皮鞋上踩过去,踩得傅昀之“嘶”地一声,表情都扭曲了。 “傅总也快乐。有你在,整个公司都多了几分快乐。”柏屿朝他吐了个舌头。 傅昀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鞋面上明显的鞋印,好笑地说:“柏屿你现在能耐了啊,以前高我一头的时候还勉强能谦虚谦虚,现在降为部长了,越发不当个人了是吧?” “无官一身轻。我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踩你一脚怎么了?你还能把我辞了?”柏屿说,“我现在只要上上班打打卡,年底冲冲业绩就行了。” “老沈把你调去哪个部门了?不会真是什么娱乐部吧?我很好奇他怎么肯的。”傅昀之说。 柏屿扬起一个微笑:“我亲自提了,他怎么会不肯。” 傅昀之被他这宛如仙女下凡的微笑弄得一时半会儿有点懵。后来反应过来了:好家伙,柏屿这是在恃靓行凶!他知道哥几个根本不能拒绝他那张脸! “太不是东西了。”傅昀之忍不住说。 “你骂谁呢?”柏屿抬起脸来瞄他一眼。 “我也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没能把你招进我们法务部给我当秘书。失策失策。”傅昀之连忙改口。 柏屿给他递一个“我就听你胡说八道”的表情:“我来看看我的小组员来了没有。” 说话间两人都来到了公司第九层,这里沈何颂应柏屿要求,新开辟了个娱乐部。说是一个部门,其实也就是个小办公室,里面统共只能坐得下三四个人,打麻将都凑不齐人,甚至比楼下安保部都要冷清。 柏屿却觉得很满意:“老沈真用心。是我想要的办公室了。” 傅昀之翻白眼。他忍不住又要问:“你为什么要成立娱乐部门啊?你难道不知道K&L八百年跟娱乐都扯不上边?你不会是想仗着老沈宠你公然浪费公共资源吧?” “什么叫仗着老沈宠我啊?”柏屿眼睛一弯,“他再怎么宠我也不会由着我乱来的好吧?我成立这个部门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就别瞎琢磨了。” “那我能申请加入你们部门吗?平时还可以凑一起打打麻将。”傅昀之说。 “可以啊。”柏屿眨眨眼睛,“你自己去跟老沈提。看他是把你生吞了呢,还是活剥了。” “大意了大意了。士别三日,现在的柏屿已经不是当初的柏屿了。你不会偷偷改姓纽祜禄了吧?”傅昀之啧啧称奇。 柏屿快被他那“吧哒吧哒”的嘴给吵死了,当即把他从自己办公室里请出去。 被关在门外的傅昀之嘴还不歇:“法务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的部门什么时候倒闭了别去索宜那儿,来我这儿啊!” 太聒噪了。柏屿心想。 他娱乐部的几个组员是通过社招独立招聘的,条件相对K&L其他部门来说要宽松一点。据说一开始很多人听说K&L,踊跃报名,但后来知道是名不见经传的K&L娱乐部之后,统统放弃了。所以到目前为止,柏屿只招到三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小家伙。 今天是柏屿和小组员见面的第一天。所以他提前半个小时就来公司了,小组员还没到。他闲来无事,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翻了翻小组员的资料。 两男一女,通通当地211院校毕业,专业则各不相同。跟稚嫩的他们相比,柏屿觉得自己显得年纪有点大。 “您好,请问这里是娱乐部吗?”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传进门内。 隔着一条门缝,柏屿说:“是的,进来吧。” 进来一个女生,穿着浅棕色的毛衣和格子长裙,头发挽成一团夹在脑后,清清爽爽:“您好,您就是部长对吧?我叫翟昕瑶,是新来的,今天第一天上班。” 之前线上面试,隔着电脑看不真切。女生发现此刻坐在办公桌上喝咖啡的男子很眼熟,像是哪位公众人物。但她不太确定,因为男子胸前真真切切挂着小牌子,上面写着“娱乐部部长”。 哪个公众人物会兼职娱乐部部长的? “你好昕瑶,很高兴你能来上班。”柏屿朝她笑了笑,“喝咖啡吗?还是牛奶?” 昕瑶本来就紧张,被他这么一说就更紧张了:“什么都不用的,谢谢部长。”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柏屿见她紧张,于是说。 “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女生回答。 “工作内容很简单,平时搜集一些娱乐资讯,非常时期配合公关部门为K&L造势。时刻关注线下流量明星的动态。就这些。”柏屿说。 昕瑶有些懵懂:这难道意味着她可以公费刷微博?有这等好事? “工作很轻松,你甚至可以撸猫吃零食追剧,只要不反人类触法律以及妨碍其他部门工作,什么事你都可以做,实在无聊你去楼下跳广场舞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眼高手低,不要妄图拿这个部门做跳板。要么做下去,要么立即辞职。只有两条路可选。知道了吗?”柏屿说。 昕瑶抿着嘴,道:“知道了,部长。” “嗯。这话不只是说给你听的。”柏屿将目光放到她身后,“也是说给门外两位仁兄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加入这样的部门。QAQ 第五十章 被唤作“门外仁兄”的两个人闻言,埋着头一起钻进来。 他俩一个高瘦一个矮胖,比肩站在一块儿活生生一对逗捧哏。 柏屿将银边眼镜往鼻尖处移了一点儿,将两人跟资料上的照片仔仔细细比对了,指着那个顶着西瓜头的矮胖男子问:“你是沈或或?” 矮胖男子听了,立马说:“是我。我叫沈或或。” 取得什么名儿啊?柏屿心想,这是想霍霍谁呢? “那你就是杜侃了?”柏屿将目光放在一脸木讷的瘦高男子脸上。 瘦高男子进门之前没料到部长这么年轻,长得俊美又斯文,看得他一身汗,仅有的一点自信都埋没在部长的美貌里了。听柏屿念他的名字,他赶紧低下头,木讷地说:“我是。” 一个鬼鬼祟祟,一个行为举止不大方。柏屿心里想。 说实话,这三个人中除了翟昕瑶柏屿还勉强满意之外,其他两个柏屿都觉得不太行。但看人不能光看第一印象,毕竟都是自己选出来的,柏屿不想轻易放弃。 “刚才为什么不进来?”柏屿问两个人,“我说的几点你们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西瓜头立马就应,“全部都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柏屿放下资料,挤了挤鼻梁。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正儿八经地工作了,搞得他很不适应。上一次正儿八经打工好像还是穿书之前?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沈总旁边的大秘书王晋下意识就说:“柏总,有份文件……” “你喊我什么?没睡醒吧?”柏屿笑着用略带深意的目光盯着她。 王晋也是个聪明人,见新人在场,立马改口:“抱歉了部长,昨天开会开太迟了有些迷糊。沈总有份文件需要您帮着看一看,文件先放在您这儿,您看完了叫我过来拿就好。” “知道了,辛苦你了。”柏屿说。 “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部长好像跟其他部长不一样?所有人对他都毕恭毕敬的。一个边缘部门而已,至于吗?”沈或或挤了挤旁边的两个人,小声嘀咕。 无奈翟昕瑶和杜侃都专注于部长工作时的美貌,无暇搭理他。沈或或自讨了个没趣,只能自己在心里嘀咕。 “今天你们就先在自己办公位上适应适应吧。咱们这个部门是新设立的部门,最初的工作就是负责前沿资讯。队伍目前只有我们四个人,也算是个核心小组了。如果未来能够做下去,那你们就是元老。现在自由活动吧。”柏屿见三人都在他办公桌前杵着,于是解放他们。 三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座位上面电脑打印机电话甚至小型空气净化器都配置齐全,可见部门不差钱。 “沈或或,你来一下。”柏屿说。 沈或或刚在自己的座位上绑了个坐垫,还没坐热乎就起来了:“怎么了部长?” “帮我送份文件到沈总秘书王晋那里。就是刚才来的那位。你知道她在哪儿的吧?”柏屿问。 “知道知道,问一问就知道了。交给我吧部长。”沈或或眼睛一亮,接过那份文件,兴冲冲地跑出去。 柏屿哪怕透过门缝也能看出来他走的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应该没问题吧? 沈或或哼哧哼哧地爬了两层楼,这才见到“沈总办公室”这五个大字。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敲响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沉稳的男音。 沈或或规规矩矩地开门、关门,然后走进去。 “你是?”沈何颂刚开完早会,边休息边处理文件,见来者完完全全是一副陌生面孔,于是出于基本的礼貌问了一句。 “我是娱乐部的新人,我叫沈或或。部长让我来送文件。”沈或或说。 柏屿托人送来的。沈何颂颔首:“辛苦了,就放在这里吧。” 沈或或将文件放在桌上,然后道:“那个,沈总,贵公司善于挖掘新人的潜力吗?” 沈何颂握笔在文件上潇洒地签完字,这才问:“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可。” 沈或或心一横,索性就说了:“我本科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跟我现在的部门八竿子打不着一丝关系。我觉得我更适合贵公司的营销部。” 初生牛犊不怕虎。沈何颂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完全可以直接应聘K&L营销部。” “我以为哪怕在娱乐部我也能学到一些东西,为日后积累经验。但是部长分配的任务都是一些毫无技术可言的活儿,我什么都学不到。恕我直言,在这样的部长手里,我看不到希望。” 沈何颂搁下笔。 “这是你第几天踏进这个部门?”他问。 “第一天。”沈或或回答。 呵。沈何颂不由勾起嘴角,第一天就看不到希望,可见这人根本就不是能看到希望的那一类人。 “你是对你们部长不满意,还是对这个部门不满意?”沈何颂又问。 沈或或见沈总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以为他的兴趣被自己挑起来了,于是打起精神说:“部长第一眼就给人一种非池中物的感觉。他当然是好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看见沈何颂抵在手背后面的嘴角上扬,有种绷不住笑的错觉。但他再次看过去,沈总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像是假象。 我说了什么戳到沈总笑点的话了吗?应该没有吧?沈或或自我怀疑。 “你志向很大。但你眼光不行。”沈何颂简短点评。 什么意思?沈或或有些懵。 沈何颂说:“既然你不愿意在柏屿手底下工作,我也不强求你。我替他做决定了,把你调到营销部,先做三个月实习生,后续看情况转正。” 说完,他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的,欣赏沈或或堪比化学反应的变脸。 来不及高兴的沈或或震惊了:等等,他好像听到个不得了的名字。 柏屿?就是那个一手创立K&L集团、在锦官城开疆扩土的传说级别人物柏屿?柏屿就是他的部长? 他只听说柏屿前些日子退位让贤了,可是没听说到他竟然会出现在小小的娱乐部,每天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泡咖啡! 知道真相的沈或或恨不得暴打自己一顿! 能在柏屿手底下工作,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自己竟然在工作第一天就白白葬送了! 他收回刚才的疑惑。他不是眼光不行,他是妥妥眼瞎!!! - “你手下那么多人才,还自作主张挖我的墙角?”得知手底下的人被沈何颂调去营销部后,柏屿笑着兴师问罪。 “还你一个。”沈何颂说,“我把大秘书调到你那里去。” “可别了。你的大秘书一来,我这个小破部门的性质就变了。别的不说,索宜一天要找我八趟。”柏屿说。 “他看上我秘书了?”沈何颂诧异,“我不知道这事。” “我也是听老傅说的。说是追妻之路坎坷又漫长。”柏屿说。 话题扯得有些远。柏屿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辞去总裁职务的吧?” “知道。为了公司改革。”沈何颂说。 “别说得这么专业。我只想变一变几个高层的权重而已。我都带头了,他们就算不肯也得肯。”柏屿说。 “你直接在股东会上提出来,他们未必不肯。你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沈何颂说。 “你又来了,我说过这不是自我牺牲,这是水到渠成。你只是得到你自己该得的东西,不需要总是觉得亏欠了我什么。”柏屿无奈。 他解释:“我在K&L成立娱乐部,看上去是不务正业,其实道理你我都懂,娱乐圈一直是K&L想碰但很难触碰的领域。最初K&L给自己的定位就和这些产业沾不到边,现在也一样。我们缺少进入这一领域的契机,董事会的那帮股东大多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公司需要渐渐地引入这方面的人才,利用娱乐来引领舆论关注,这或多或少能帮助我们在特殊时期化解信任危机。” 沈何颂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这个娱乐部其实是个幌子,你真正目的是在琢磨如何用舆论来避免上市公司因信任危机造成的股价波动?” “你不要说得这么专业好不好!”柏屿再一次无奈。沈何颂这人实在太一板一眼了,总是用柏屿听不懂的书面知识来阐述问题。一个简单的问题硬生生被他阐述得很复杂。其实哪有这么有深度啊? 沈何颂还在皱眉分析柏屿刚才的那番话的可行性。 “不对。”沈何颂说,“你应该不止这一个理由。如果你真是拿娱乐部做幌子的话,为什么还让你的组员关注前沿资讯?你分明就是冲着娱乐圈去的!” 真不愧是沈何颂。挑人逻辑漏洞的本事一流。 柏屿索性坦白从宽:“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只好不瞒你了。” “所以你设立娱乐部的第二个理由是什么?”沈何颂问。不知为何,他竟然为琢磨不出的第二个理由感到振奋。原来柏屿表面上不着调,实则在韬光养晦,自己这是小瞧他了么? 谁知柏屿四个字就把他的幻想摔得稀巴烂。 柏屿说:“为了追星。” 说得老实巴交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沈何颂:终究是错付了:) 【作者的话】:这章逻辑真难啊!50章叻!撒花!我还可以再写50章!!!! 第五十一章 \"明天《途殊》开机,你把助理带过去。这个小剧组虽然穷得揭不开锅,但好歹是你进的第一个剧组,你必须正儿八经给我把戏演完,我会根据你在这部戏中的表现帮你物色合适的人设。\"Erin对顾岛说。 顾岛灰色的头发蜷曲在帽子里,眼睛抬了抬:“知道了。” “你好岛哥,我是你的助理,我叫管涵。幸会幸会。”门支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走进来,热情地双手握住顾岛的手,用一种看明日之星的眼神看着顾岛。 顾岛天生冷淡,外加有些轻微社恐,从没被人这样殷勤地注视过,当下想抽手。 管涵目光挺炙热,可眼神不太行,根本看不出顾岛此刻的生无可恋,反倒觉得顾岛这副厌世脸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于是对顾岛的期待值又嗖嗖往上升了几格。 “岛哥不火谁火。放心吧哥,我战斗力很强的,未来日子里,我绝对为你保驾护航,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他连珠炮似的豪言壮语。 顾岛担心他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flag砸死,于是就给他降期望值:“我很糊的。” “这不是糊,是初入江湖。没关系岛哥,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未来可期!”管涵依旧一副天然脸看着顾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好吧。顾岛无话可说,他从Erin的办公室走出去,转去茶水间:“别喊岛哥了,听上去像是卖片儿的。” 管涵跟在他后面噗嗤一笑:“岛哥您真逗,你希望我喊你什么?我知道了,我喊您岛爷。听上去多霸气!” 怎么就还升了个辈分。顾岛不解。但是既然管涵剃头挑子一头热,顾岛也就随他叫去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刷微博。 微博热搜榜第一条:柳昊苍《大宗师》提名金蟾奖最佳男主角。 管涵也在刷微博,手速甚至比顾岛还快。他不温不火地说:“看来柳昊苍很快就要喜提影帝宝座了,他们粉丝对他要求真严格,拿到影帝只是保底要求,甚至希望他能成为内地最年轻影帝。” 顾岛见他语气不对,便说:“他难道不是实至名归吗?” “他是不是实至名归,咱们心里清楚就好了。您说是不是呢岛爷?”管涵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顾岛。 果然都没这么简单。娱乐圈的人果然都没这么简单。 “对了一上午的戏,中午我给您订个外卖吧!您想吃什么?”管涵问顾岛,“刚好美团最近搞活动,瞒69减39,四舍五入算我请你了。” “我没什么忌口的,你随便看着点就是了。”顾岛对着玻璃练眼神,突然玻璃外面映入一张桃花灼灼的人脸,顾岛盯了两秒,突然改口:“抱歉小涵,我中午可能不跟你一块儿吃了。” “嗯?”正在发愁吃什么的管涵抬头,就看见落地玻璃外面立了个体态修长的男子。 男子一头栗色头发,穿着简约,长相干净而温婉,正隔着窗户朝顾岛微笑。 虽然男子笑得很好看,可管涵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品出一种“老父亲”既视感。 “这位是岛爷的朋友?”管涵走上前询问。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凭他对顾岛的了解,眼前这人是谁他大致心里有数了。 顾岛的目光一直放在柏屿脸上,听闻他的话,简单地点了点头。 外面明亮的阳光将柏屿的脸照得几乎透明。柏屿用胳膊遮住阳光,敲了敲玻璃。 “我出去一下。”顾岛立马对管涵说。 “用不用我下午帮您请假?”管涵伸长脖子喊。 顾岛推开门走出去。 柏屿看着他,笑容还没有完全放下来:“辛苦吗?我看你已经练了很久了。” “不辛苦。”顾岛下意识说。但是他想了想,觉得这么回答什么都捞不着,于是改口:“有点辛苦。” “到底是辛苦还是不辛苦啊?”柏屿觉得好笑,“我听说Erin是顶峰出了名的魔鬼经纪人,在她手里的艺人要想熬出头至少要剥一层皮,你能经得住吗?” “你从哪里听说的啊?没有这么夸张。”顾岛说。 “我能听谁说?我听顶峰老板说的。他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了个鬼故事,说他自己都被Erin熊了好几回。”柏屿毫不留情地揭康彬郁的短。 “……”顾岛。 “你说我该不该托他照顾你呢?”柏屿问顾岛。 “小叔。”顾岛的眸子垂下来,投下一小片阴影,“你别管我了。今后的路我自己走。” “好吧。”柏屿耸耸肩膀,他就知道顾岛会这么说。所以他只是顺口提一嘴,说着玩玩的。 他跟顾岛,早就已经不是资助和被资助的关系了。 “要一起吃饭吗?我看你的助理正打算订外卖,要不喊他一起吧?”柏屿提议。 “没关系。”顾岛抓住柏屿的手说,“他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的。” “为什么?”柏屿不懂。 “因为耗电。”顾岛淡然地回答。 - 两人简单地在顶峰大楼后面的商业街找了家ins风的料理店吃饭。 吃饭的时候,顾岛漫不经心地问柏屿:“为什么辞去K&L总裁的职务?” 嗯?这事儿都过去好久了,柏屿原本以为他不会问的,结果现在才问? 柏屿用勺子拌饭,说:“因为事多,我嫌累。” 顾岛拨动碗里的米饭,道:“小叔,你真的变了很多。” 柏屿头都不抬:“比如呢?” 顾岛想了想,说:“以前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你有自己的目标,你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做很多……情非得已的事情。你很强大,很有手段,有时候甚至一意孤行。” 柏屿拌饭的手停滞了几秒,随即笑着说:“听上去确实变了不少。人嘛,总是会变的。” “有时候我在想,也许这世上有两个柏屿。以前的是一个,现在的是一个。”顾岛说。 柏屿的金勺子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在一边。 “所以你是喜欢以前的那个,还是现在的这个呢?”他歪着头问顾岛。 顾岛发现他抬头时,眼尾处透着一丝红。顾岛心里清楚,只有紧张的时候,柏屿的眼尾才会红。 “我都喜欢。”顾岛把握着分寸,说。 柏屿眼神释然,笑着道:“我原本以为,你会选一个的。” 顾岛说:“那我选你。” “什么啊。两个不都是我吗?你这回答跟不回答有什么区别?”柏屿笑着撞了他一下。 顾岛不答,只是说:“吃饭吧。” 两人吃饭的时候,旁边卡座沙发背后一台闪光灯平白无故闪了一下。 顾岛第一反应就是挡住柏屿的脸。 他看见一个蓝白条纹的衣角扬长而去。 “被人盯上了?”柏屿问。 “不知道。”顾岛眉头微皱,放下菜单。 饭都吃不安稳。 “你挡我干嘛?我是圈外人,他们都不认识我。要挡也是把你自己挡好啊。如果有下次,别挡我了。”柏屿说。 “知道了。”顾岛道。 他在心里思考:谁会想到去偷拍一个十八线都混不进去的小艺人?工作室?私生粉?还是单纯磕颜的路人? 他立马将最后一个猜测排除了。那人在被发现的那一刻消失得彻彻底底,不像是路人该有的反应。 至于私生粉,他应该还火没到拥有私生粉的地步。 剩下的,应该就是无良工作室了。估计是趁着他新剧开拍之际,想让他更糊一点。 能够想到买狗仔偷拍他的,只有同行。更有甚者,是同一部剧的同行。 让他猜猜是谁呢。 “我知道是谁。”柏屿看透他的心思,说。 顾岛不解。 “柳昊苍。”柏屿想都不想就吐出这个令顾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柏屿说:“我盯他一段时间了。他也就是粉丝比较买账,实际上实力跟现阶段其他演员相比不算出众。刚好你最近跟他在一个剧里,他应该是看过你之前的试镜,觉得你很有可能靠这部剧火起来,才打算搜集你的黑料,在你火起来之前压你一头,给你个下马威。” 顾岛安静地听着。既不生气,也不微笑。 柏屿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顾岛浅灰色的眸子盯着柏屿,“你为什么要盯着他。” 他俯下身,用一种冷热适中的语气说:“你明明应该盯着我才对。他有什么好看的。” 柏屿不得不说:这重点挑得很别致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才好看:) 第五十二章 《途殊》历时一个月,终于迎来开拍。 前一晚,官方爸爸亲自拟了一堆通稿发在各大平台,狠狠吸了一波流量。第二天凌晨四点,顾岛和几个主演就洗漱完毕,开始化妆念稿子。 化妆师妹子给他上底妆,上了一会儿却道:“顾老师,我感觉你底妆上了个寂寞,还没你素颜自然。” 头一回被称作“顾老师”的顾岛皮笑肉不笑:“您过奖了。” 一旁过来送早饭的管涵听后觉得好笑:一大早这是什么老干部聊天方式? 还好化妆师妹子没计较,只觉得顾岛一板一眼得有点可爱。 管涵走过来,说:“去了一趟全家,买了一些饭团和鸡腿包。今天任务重,岛爷你多吃点。” 顾岛正在上眼妆。第一天他戏份确实比较多,估计要一直忙到凌晨,的确需要及时补充能量。 “水也给你放桌边了。”管涵说。 “谢了,你去问问其他主演吃了没有。”顾岛说。 他所谓的“其他主演”,其实就是同为新人和他对台搭戏的道士莘宿的扮演者——伏晗午。这伏晗午吧,也是一言难尽。拿的是高冷道士的角色,实际上本人话很多,段子一个一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说书艺人。反观顾岛自己,从坐在化妆台这一刻起,话就统共不超过三句。也不知道当初编剧选角看得是什么,反差萌吗? “您放心吧,我就是跟他的助理一块儿去买的。”管涵叼着一块饭团,“我在棚子外面等你,有事儿电话联系!” 顾岛已经换上了钟离九的服装。此刻的钟离九还是崖山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狐狸,为了符合他现在的心境,服装的配色是鹅黄色。鹅黄色很考验人,一不小心就衬得人皮肤发黑。所以化妆师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来给顾岛打粉底,结果发现顾岛根本就不需要——他本身就够白。 穿上戏服的顾岛妥妥就是钟离九本人,就连编剧和制片方都忍不住称赞钟离九从书里走出来了。 另一个隔间里,伏晗午也扮好了,俨然清风霁月的清秀道士。 两人站在一起,明明没什么互动,却令编剧磕得捂嘴落泪。 “不磕真人不磕真人。”编剧Janice麻痹自己。 “咱们去对个戏吧,反正时间还早,先熟悉熟悉。”伏晗午一手举着剧本,一手拿着饭团对顾岛说。 “可以。”顾岛说,他见伏晗午的戏服太长,直接拖到地上,就顺手替他提了一下。 有眼疾手快的人拍下来,准备制作成主角互动的幕后小花絮。 “是谁?”莘宿眉眼冷冽,反身剑指钟离九。 钟离九闪身躲开他的剑,笑得眉眼弯弯,宛如春日桃花:“不愧是你,洗澡都带着剑,是不是担心我吃了你啊?” 莘宿见是他,做了个收剑的动作,继续沐浴:“人妖殊途,离我远一点。” 钟离九绕到他背后,手指轻轻伸进他如瀑的发丝之中:“偏不。反正我崖山的相识都死绝了,来去无牵无挂,何不找点刺激的事情做做?不枉此生。” 莘宿挥剑斩断发丝,这一截发丝正是被钟离九触碰过的。 “我刚才要是碰的是你的脖子,你是不是还要将脑袋砍下来?”钟离九拾起他的断发,轻轻嗅了嗅,上面还带着莘宿清冽的香气——是桃花的味道。 “来都来了,要不你我共浴吧?也不枉费这片夜色桃林了。”钟离九扬起一个微笑,作势扯自己的领口。 莘宿的手忽然一收,岸边的白衣落入手中。 钟离九还未看清,莘宿就已经裹上衣服上岸,站在高处逆着月色看他。 “啧啧啧。假清高,一块儿洗个澡怎么了?我就不信看了我另外一副模样,你不会心动!”钟离九胜欲被挑起了,信誓旦旦道。 “你们崖山狐狸跟其他妖类苟合提升修为我不管,我,你绝对别想。”莘宿一字一句说。 后面是女狐戏份,由另一演员演,顾岛直接跳过。 画面直接跳到妖狐大战一场之后。莘宿面无表情,钟离九额头却隐约渗出一丝细汗。他此刻的修为和内力,简直和莘宿差大半截。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杀我,”钟离九捂着胸口,嘴还巴拉巴拉讲个不停,“你刚才那一剑若是再入木三分,我的金丹就能被你挑出来。可惜了。” 莘宿收剑,掉头就走。 钟离九一瘸一拐地跟着他。 莘宿一回眸,钟离九就止步,装腔作势欣赏月亮。 莘宿突然道:“我听说崖山都是青狐。” “自然是比不上涂山的狐狸,有红线牵姻缘这一说。我们崖山青狐孤门孤派,合该死绝,早死早超生。”钟离九破罐子破摔道。 “确实。”莘宿斜睨他,“手段卑劣,令人不齿。” 钟离九无言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跟这位道士解释,他们崖山狐狸也有红线的,虽然牵的不只是姻缘。 要不然,自己这根红线,为什么会绑在这个臭道士手腕上呢? “开拍了开拍了!” 两人对戏之际,伏晗午的助理推门进来打断两人。 于是顾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去吧。” “知道了臭狐狸。”伏晗午似乎没从戏里走出来,尽管刚才两人拿饭团当武器打架的时候因为场面过于魔幻出戏了好几次。 第一场的场景设置在莘宿所在的道观,因此顾岛暂时没有戏份。他可以在后台眯一会儿。 后台没开暖气,倒春寒的天,实在太冷。 顾岛眯了一会儿发现冷得睡不着,于是睁开眼。他发现有闪光灯从他这个角度一闪而过。 这是他个人化妆间,不是内部人员根本进不来。所以这人是怎么堂而皇之地溜进来怼着他脸拍的? 顾岛起身,推门走出去。后台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坐在小马扎上说话。 “刚才有人经过吗?”顾岛问。 工作人员回答,“没见着。怎么了?” 顾岛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在角落看到了摄像头。于是他说:“没事,就是问一问。” 能调录像就没什么大问题。 刚好轮到他的戏份了,他调整好情绪,走出去。 角落里,两个身影鬼鬼祟祟。 “拍到了吗?”其中一个说。 “拍了拍了。高清近距离。”另一个语气略带兴奋,似乎还没缓过劲来,“老子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 “没被他发现吧?”前一人有些不放心。 “应该没有。我出去的时候他也就动了动,估计没醒。”后一人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坐实钟离九扮演者顾岛真实身份是著名企业家顾懿轩的次子,外加K&L总裁柏屿的前任情人,这个演员就基本糊了。” “等等,我没懂,坐实他是柏屿前任情人会糊我理解,可为什么坐实他是轩业太子爷也会让他糊?难道他走的是鸡窝出凤凰人设吗?” “你怎么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他自己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为什么还要去当柏屿的金丝雀?这里面还有许多故事可以扒。这部剧一开播,他绝对是舆论焦点,到时候把这些黑料放到网上去抛砖引玉,你觉得他会不会被动吐出更多事呢?” “好吧。”前一人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 顾岛拍完戏中场休息,管涵替他松了松扎在腰间的腰带:“看着就沉。距离下一场还有半个小时呢,要不去睡一会儿?” “替我调个录像。”顾岛说。 “什么录像?怎么了?”助理闻言,立马警觉,“被人拍了内场照吗?” “尽量别让第三个人知道,我想看看这些日子一直追着我拍的人是谁。”顾岛说。 “行,你先歇着,我这就去看一遍录像。敢当面偷拍,这要是被Erin知道了还了得。太猖狂了这帮黑心工作室。”管涵撸起袖子骂。 骂完就觉得一阵凉风吹过,于是他实相地又把袖子放下来。 管涵走后顾岛没睡,他刷了一会儿微博。微博此刻还没能看出端倪。但是《途殊》的话题热度已经开始稳步上升了。这足以见得尽管剧组资金不足,但宣传这一块儿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远在锦官城的柏屿这些天也在公费关注娱乐圈。其实主要是关注顾岛。 顾岛微博一直在低调营业,平时会发一些简单的日常照吸引粉丝。因此日积月累粉丝有小几万,而且都是真粉。 随着《途殊》话题热度上升,顾岛微博的粉丝也在蹭蹭蹭往上涨,眼看今晚就要破十万了。有粉丝在底下怂恿顾岛发十万粉的福利。 柏屿好奇地点进去,想看看粉丝都打算要什么福利。唱歌?跳舞?写书法?还是搞个直播现场作画?这些都不难的,顾岛都会。 他还是跟年轻人的世界脱节了。 因为粉丝像是串通好的,一齐怂恿顾岛直播穿女装: “钟离九有男女两幅面孔,剧组经费这么少,别再另外请女演员了,顾岛你一人反串吧!也算为剧组省经费了。” “卧槽我觉得可。姐妹,会说话就多说点!” “书店无汝著作,吾必砸之。” “只见顾岛微微撩开裙裾,只撩拨得那冷淡道士细汗涔出,他朱唇轻阖,锁骨外露,眼中却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在夜色中成为最绝美的点缀……” “太太您怎么不写了?是瞧不起我赞助的2B铅笔吗?” “细想女装狐妖攻真就直接戳我性/癖了啊。嘶哈嘶哈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 柏屿看到这儿看不下去了。 他想在底下评论个“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的表情包,但他手里只有一个一千万粉的K&L官微,要是瞎发东西沈何颂能毙了他。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嘶哈嘶哈”的评论将“顾岛十万粉丝福利”这个话题越推越高。 再这样下去,顾岛就真要穿女装了。 捂着鼻子的柏屿心想:绝对不能让这帮粉丝得逞。 因为……他想一个人看! 柏屿只能退而求其次。喊人代发。 “杜侃,把你微博账号借我用用。”他喊。 莫名被cue的杜侃抬头纹都摆出疑惑的形状:“怎么了部长?” 柏屿说:“我要去扫黄打非。”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只许柏屿放火,不许粉丝点灯:) 第五十三章 顾岛中午在剧组吃饭,管涵跑来跟他说:“粉丝突破十万了!Erin让我提醒你思考一下要不要搞个短暂的直播让粉丝了解了解你。” 顾岛淡定地夹了筷牛肉,道:“哦。现在吗?” “现在?”管涵看着顾岛面前满桌子壮观的盒饭,再看他单手扶着宽袍大袖端庄夹牛肉的样子,当下会心一笑,“我觉得很可以。” 于是三分钟后,顾岛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坐在饭桌前开始直播。 观众从三千一下子涨到32万,直播间都爆满了。 “这个点都能有这么多人来?”管涵都觉得出乎意料。 顾岛一没脱戏服,二没摘行头,连手上的盒饭都没吃完。他扒了一口饭才朝镜头里的观众说:“大家中午好。” 评论哗哗哗往上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数了一下,这桌上放了十二份盒饭!绝了钟离岛,别告诉我这都是你一个人的量!不愧是你啊崖山青狐!!!崖山就是这样被你吃穷的!” “剧组穷的根源找到了!” “哈哈哈哈哈钟离岛?姐妹你想笑死我吗?” “#10万粉丝福利#” “#10万粉丝福利#” “突然不想看女装了怎么办?觉得吃播岛也可!想看岛岛吃播!!” “吃播就能满足你了嘛姐妹?我就不同,我想看我家顾小岛穿女装吃播!” “附议!” “臣附议!” 就在一堆“臣附议”的评论里,顾岛默默将盒饭扒得一干二净。 “心疼我家岛岛,剧组太穷了,十二份盒饭怎么能吃得饱!!瞧把孩子饿的!我出钱再加二十份!” “都十万粉了一顿才吃十二份盒饭??这剧组不行,是不是非得粉丝满一百万了才可以吃一百二十份盒饭?” “姐妹一开口就是老数据分析师了。” “哈哈哈哈哈……” 顾岛吃完盒饭,简单地跟粉丝讲了两句。期间他的微博粉丝量一直在涨,十分钟不到已经上涨到十五万了。 随着粉丝数量急剧上升,“10万粉丝福利”的话题也一直在往前推,所以顾岛不得不提这个。 “你们有什么想看的?”顾岛问。他不是没看到“顾岛女装”这个提议占据他热评第一,但这对他来说就有些扯了,他常年锻炼,骨骼肌肉很明显,女装不会其他体型纤细的男演员扮相好。 此言一出,评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蹭蹭蹭往上滚。顾岛不得不按暂停才能勉强捉几个代表性的。 “女装吃播吧岛岛。” “直播睡觉如何?” “上一条再加两个字:和我!!!” 顾岛念第三条的时候,评论区姐妹都在狼嚎鸡叫。想把这个虎狼姐妹当众拉出来社死。 顾岛说:“这两条都不行的。我身材管理挺严格,吃不了太多盒饭。你们要是不介意看我十分钟吃一粒米,我可以晚上搞个吃播。而且今天是《途殊》开拍第一天,今晚注定不能睡觉,我不能公费偷懒的。” “女装吧!女装岛岛肯定绝!”粉丝还不想放弃。 “我不能琉璃姐门前弄斧。请大家关注琉璃姐的钟离九女狐,支持我们崖山剧组。”顾岛严丝合缝地趁机给剧组弄了个宣传。 “所以岛岛你想好十万粉丝福利是什么了吗?” “再想不出来马上就要二十万粉丝了啊喂!” “已经二十万粉丝了!!就在刚才!!!天呐这什么速度!” “嘘姐妹们别说话,按钟离九的思路,他很有可能先凑够一百万粉丝再一次性想!千万不能让他得逞!!” “闭嘴吧楼上!不要瞎揣摩圣意好不好!钟离九只是一只野狐狸,他懂个屁的顾岛!!”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姐妹好幽默。” “这部剧开播粉丝绝对能涨到一百万!!!” “#为《途殊》助力#” “#为《途殊》助力#” “岛岛你邀请阿午晚间一起直播吧!” “二人同框我可!!!!!” 顾岛见粉丝突然把话题引到他和伏晗午同框上去了,当下只稍微笑了一下,将话题一带而过:“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懂了!这是100万粉才有的福利对不对?姐妹们冲啊!!!!粉丝数量给我涨!!!” 此言一出,顾岛微博粉又猛增一万。 顾岛站起身消食,他把用来直播的手机带着,带粉丝们简单地参观了一圈剧组。镜头一闪而过,太阳底下一身水蓝色道士服的伏晗午不苟言笑地比了个剪刀手。 “我看到阿午了!!!” “呜呜呜莘宿道长!!!!” “是我梦中的莘宿了!世上怎么有这么绝的人!!!” “要不岛岛的十万粉丝福利就请阿午替他女装直播吧!!” “哈哈哈哈哈我消费你买单!!!楼上姐妹怎么敢的,不怕道长一剑挑了你的金丹?” “莘宿:人言否?” “钟离九:金丹算什么?我命都是他的!!!” 顾岛又陆陆续续带着粉丝们跟其他几名演员打了个招呼。 “等等,刚才后台闪光的那是什么?怎么像摄像头?现在不是午休时间段吗?”突然一个眼尖的粉丝说。 此言一出,底下粉丝把注意力通通转移到她提示的方向上去。 “感觉有人进后场偷拍哎!” “这怕不是私生粉吧?都说了严禁场外人员进入后场,还能混进来,太恶心了!” “工作人员保护好我们岛岛和阿午啊!!” 似乎是意识到不对,躲在幕布后面的闪光灯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顾岛和工作人员交换眼神。几名工作人员朝闪光灯消失的地方追去。 “#《途殊》剧组开拍第一天遇私生#已经上热搜了!” “哇这什么人啊□□的太恶心了!!” “心疼岛岛,抵制私生!!” “务必找到偷拍的私生粉,还岛岛一个公道!!!” “岛岛要保护好自己啊!” - “人抓到了。”管涵推门进来说。顾岛已经脱去繁琐的古装,穿了件宽松的灰色T恤在跑步机上跑步。 尽管衣服宽松,也遮不住他的腹肌和胳膊紧实的线条。 “让他进来。”顾岛说。他跑步的时候会把蜷曲的头发扎成小揪,完整地露出一双眼睛。 两个人被管涵请到健身室。顾岛刚好从跑步机上走下来,顺带扯下悬挂在杠杆上的毛巾。 “照片。”顾岛开门见山。 “什么照片?”两人像是串通好的一样,互相对视,打马虎眼。 “直播时偷拍的照片,以及化妆间偷拍的照片。”顾岛耐心地说完。 “删掉了。被你们发现的时候就删掉了。不信你可以检查我的摄像机。”其中一个胡子拉渣的男子道。 顾岛斜睨他一眼,默默从他衬衫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 “解锁。”顾岛说。 胡子男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 他慢吞吞地解开密码锁,顾岛毫不费力地就在相册以及备份中发现了几段视频和一些照片。照片大多是逆光拍的,模模糊糊的,有那么一丝狗仔味儿了。 “剧组不是内部人员不能进场,谁给你们的入场证?”顾岛删掉所有数据,问。 他把目光放在另一个矮个子男人身上,此人的脑袋一直缩在肩膀里,一声不吭。倒是胡子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栽赃道:“是柏屿。是K&L前总裁柏屿给的入场证,也是他让我们多关照你的。所以我们才混进来随便拍几张你的幕后照,给他看看。” 顾岛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是他?” 胡子男的头一通狂点:“对对对,其实都是误会,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说对吧?” 仿佛被他的信誓旦旦所感染,矮个子也跟着点起头来。 “那你们说说,柏屿他为什么要雇你们拍我?就凭我跟他这匪浅的关系,”顾岛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从两人脸上扫了过去,“你觉得他要什么照片我不会给他呢?还需要你们代劳?” 胡子男心头咯噔一声,心想:不对啊,传闻顾岛和柏屿早几个月就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了,没道理还“关系匪浅”啊!他这阵子做了好多功课,虽然网上时不时传出两人名分暗合的消息,但都拿不出实质证据。反正微博上两人互相取关互动为0倒是真的。所以,到底真相是什么? “供词没对好吧?”顾岛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胡子男的肩膀,“你别演。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了。你回去告诉他,对我下手,绝对吃力不讨好。” 胡子男眼睛紧紧盯住顾岛。 “顺便跟他说。我的目标不是他,更不是他爹,让他放宽心,不要狗急跳墙,平白无故崩了自己的人设。” “你都知道?”胡子男紧张道。 “对。我都知道。”顾岛点头,“正因为我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就显得很多余。” “你不怕我们把你真实的身份公布在网上吗?”胡子男道。 “那你们试试看。”顾岛突然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 由于他平时冷淡惯了,这微笑让人极度不适应。尽管好看,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病娇既视感? “我的身份一旦公布,就是他闹笑话的时候。” “我、好、期、待、哦。”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嘻嘻:) 第五十四章 “恭喜你粉丝破十万啊。”柏屿说。 “你也看了?”顾岛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小叔不会看他的直播的,毕竟两人微博是互相取关状态。明面上毫无瓜葛。 “看了。”柏屿也不瞒他,光明正大地耍/流/氓,“专门弄了个别的号偷窥你。” 顾岛被他的耿直逗笑了。 “粉丝一掷千金,点名看你女装,你打算怎么办?”柏屿问。 好家伙,他现在有种见不得光的少女走后门追星的感觉。他终于理解那些老婆粉的心理了。 “实在想不到别的点子,我可以穿。只是穿得没她们想象中那么好看。”顾岛答。 “行吧。”柏屿说。顾岛一句“我可以穿”让他隐隐有些不开心,但他转念一想:现在顾岛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啊?清醒点吧柏屿,作为一个穿书人,潇洒活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还要求什么感情线啊! “我觉得你可以选套朱红色的古装戏服,朱红色衬皮肤,应该会能满足她们。”柏屿正儿八经地替他想主意。 “哦。”顾岛说。略微有些闷闷不乐。 “听说在你直播的过程中,粉丝发现两名私生粉?”柏屿换了一个话题。 “对。但是刚才问过了,别人花钱买来的,不是私生粉。”顾岛回答。 “跟上回在餐厅偷拍你的是同一拨人吧?还是熟悉的下作配方。我想不明白了,这柳昊苍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虽说你现在热度确实是稳步上涨,但是应该还没到能够动摇他的地步吧?他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把你弄糊呢?”柏屿问。 顾岛抿了抿嘴,擦干头发。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柏屿说。 顾岛的笑声透过电话传至他耳边:“我不想知道。” “我只想好好演戏,年少成名,用实力报答小叔的知遇之恩。”顾岛认真地说,临了还补充一句,“物质和身体两方面的报答。” 柏屿那儿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片刻才说:“少胡说八道了狗崽子。”老子可不指望你报答我。柏屿心想。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真心实意地在感化顾岛,只期冀顾岛能放下对他莫名其妙的恨意。他对顾岛期望不高,允许他退隐江湖当咸鱼别再霍霍他就行。 顾岛闻言笑了笑,放下电话。 他的眼神跟着放下的电话一起,变得沉静下来。 “聊完了?”南摩说。 顾岛恢复一贯冷淡的表情。他这顺其自然的冷淡让人觉得刚才的笑容是属于另一个世界。 “原来你是轩业集团二公子。你父亲是锦官城著名企业家,母亲是大书法家白雪真的独女,哥哥目前是K&L大股东之一,自己又跟柏屿关系匪浅,就凭你得天独厚的家世以及跟K&L沾亲带故的身份,为什么想不开来搅娱乐圈这趟浑水?”南摩很不能理解。 他有种错觉,顾岛下一秒会说出“我不想嫁给豪门,我只想成为豪门”之类的豪言壮语。 但顾岛什么也没说。 “怪人。”南摩总结。 “你也不赖。”顾岛开口,话语中满含深意,“明明有更合适的人选,却偏偏把赌注压在我身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影帝周邵琪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至于你这高处不胜寒的名模届战斗机,还要屈尊降贵来扶持我这么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俩字把你逼出这么多话?”南摩胳膊搁他肩膀上,没好气地说,“我跟他周大影帝吧,过节还挺多的,如果你真的想听,可以抽个周末约个酒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有闲心管你那堆破烂事。”顾岛说。 南摩给了他一个“我怀疑你在耍我”的表情。他个儿高,必须得曲起腿才能平视顾岛:“我能跟你交底,你也得给我你进娱乐圈的真正理由。这样我才能放心大胆地在背后扶持你。” 顾岛还没说什么,南摩抢在他前面说:“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报答柏屿的恩情啊。这话你自己听着乐呵乐呵就行了。” 顾岛说:“几年前,轩业集团经历了一场严重的内部资料泄漏事件。” “这我知道。事儿闹得挺大的,而K&L集团就是钻了轩业的空子,在那段时间坐大的。”南摩说。 “与资料泄漏有关的那些人,一部分已经自知有愧有所收敛,而另一部分,如今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南摩琢磨着,继续替他说完:“所以,你不想让损害你家族利益的人洋洋得意,才选择进入娱乐圈,亲自将这些人从高处拉下来。” 顾岛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也是为了报答柏屿的恩情。” “恩情”两个字,不知为何听上去有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南摩沉默两秒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我刚才说,K&L集团当初就是钻了轩业的空子才在锦官城站稳脚跟的,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一切的幕后黑手是……” 说到这儿他不说话了。 因为前后反转实在过大,已经超出他原本的预期:顾岛跟柏屿他妈的到底是情人还是死敌?! “所以你真正要对付的不仅是娱乐圈这些牛鬼蛇神,还有柏屿?你想拉垮整个K&L,让他们尝一尝你当年尝过的滋味??”南摩不相信地说。 “你还可以喊得更大声一点,这样不仅我俩能听见,整栋楼的保洁阿姨都能听见,甚至还能过来加入我们的谈话。”顾岛慢条斯理地戴耳机切歌。 “你给我说清楚,”南摩摘掉他的无线耳机,前所未有地严肃,“你到底想怎么着柏屿!!” 顾岛看着他,蓦然笑了:“你在说什么?” 他的笑容里没有半分笑意。 “你到底是真心喜欢柏屿还是只为了报复他而逢场作戏?”南摩正声问,“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不要对他出手,生意场上是一码事,他是真的爱你。” 顾岛将他的话隔绝在耳机的音乐中,然后仰头看天花板,长抒一口气。 “你能做到的吧?”南摩不确定地问。 “不知道。”顾岛回答。 正是因为对柏屿亘古不变的恨意和缠绵悱恻的心动已经颇为神奇地交织为一体,让他无从分辨,所以他只能让出这道题的选择权。 也就是说,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知道答案。 - 晚间,顾岛十万粉丝福利直播。 说是十万粉丝福利,由于微博热度带得太快,仅白天一天的时间,他的粉丝已经有20万了。 顾岛今夜直接睡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酒店挺偏,但好在安静,管涵也住在隔壁,可以协助他直播。 顾岛忙完后洗了个澡才出现在粉丝的视线里面。 他穿的是一件天蓝色的宽松T恤,T恤上面是一个岛屿的图案,很清爽。刚洗完澡,头发还来不及吹干,他索性半扎在脑后。 “让我瞧瞧岛岛的绝世小灰毛!!” “555可恶,为什么我就扎不出这种美貌的头发!!” “铅笔灰真的挑人!!果然颜值高的人就没有烦恼!” “#十万粉丝福利#” “#二十万粉丝福利#” “岛岛我们的福利呢?” 顾岛灌了口矿泉水,朝镜头之外的管涵笑了笑:“她们在问我福利是什么。” 助理的画外音让整个直播间都狼血沸腾:“你不都早就准备好了吗?别卖关子了赶紧给咱们大伙儿展示展示。” “赶紧给大伙儿展示展示!!!” “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快!!!!” “岛岛快!!!” “好吧。”顾岛的目光回到镜头中,他说,“首先说明一点,我不打算女装。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愿意看一名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强壮市民深夜……” 他话还没说完,评论里疯狂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强壮市民是什么鬼!” “形容自己是强壮市民就好好笑!” “懂了,以后就叫岛岛强壮市民!” “我有一个市民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岛等评论稍微安静下来,才继续说:“我给大家准备的福利其实很简单,我想当着大家的面写一幅书法。然后让我的助理在直播结束后在评论区抽一个人送出去。” 管涵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甚至还搭配了一首舒心悠扬的禅蕴BGM。 “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当众写一幅书法可还行?”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愧是你岛岛!” “我是刚刚进入直播间的热心市民,请问楼里的姐妹,这是不是养生直播?” “是的没错,欢迎进入晚间养生直播。大家请安静聆听背景音乐,闭目养神,放空心绪,让我们跟着顾老师的节奏……” 顾岛摊开宣纸,沾墨起笔。 镜头切到他的视角。 墨迹挥洒间,一副遒劲的字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孤屿含霜白,遥山带日红。” (出自唐李世民《重幸武功》)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孤屿含霜白=柏屿 遥山带日红=红心 爱柏屿的意思。你们都猜不到:) 第五十五章 “孤屿含霜白,遥山带日红。”柏屿念出来,皱眉头。 什么意思? 他百度了一下,发现这首诗出自唐代李世民,网上关于这首诗的注释很少,也没有背景介绍,总的来说是一首很小众的诗。 果不其然直播间就有粉丝问了:“为什么要写这首诗?” 顾岛写完后还一丝不苟地盖了几个印章,这才说:“这首诗虽然鲜有人知,但我很喜欢。小的时候外公教我练书法,用来临摹的帖子,第一页第一首诗就是这个。所以只有写它,我才不会出错。” 直播间欢乐了: “哈哈哈哈怪不得这书法写得游刃有余,原来胸有成竹。” “呜呜呜岛岛真的是宝藏!岛岛安静写书法的那一刹那我连我俩孩子叫什么名字都已经想好了。” “决定了:以后生个儿子也要让他学书法!!岛岛,你要亲自教导咱儿子哦~” “别光喝酒,多吃些菜啊楼上姐妹!” “只有我是真心想要岛岛的这副墨宝吗?岛岛抽我!!我八百年没中过奖了!!!” “这幅书法等会直播间结束后让我助理在评论区里找个合眼缘的粉丝送出去吧。写得不是很好,大家别嫌弃。”顾岛说。 “我我我选我啊助理小哥哥!!我可甜了!!!” “我姓合!我就叫合眼缘!!!大家都别抢,这幅书法是我的了!!” “虽然大概率没希望,但还是想要顾岛岛的亲笔书法呜呜呜……” 顾岛小声在助理耳边细语了什么,助理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儿吧,大家早点睡。”顾岛说。 柏屿仰躺在床上看直播。平板差点砸到脸。 他也想要顾岛这幅书法,于是用小号在顾岛微博底下留了好几个评论。但是他的评论都太不起眼了,一会儿功夫就被其他评论冲到最底层了。 三分钟后获奖的幸运儿诞生,是一个叫做“天鹅鸡翅”的粉丝。该幸运粉丝连用88个“啊”字来表达她此刻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心情。 柏屿酸得不行:会发“啊”了不起啊?好气哦。 顾岛片刻点赞了该粉丝的88个“啊”,并且评论:“恭喜呀,希望你喜欢~”。 柏屿更酸了。 他酸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顾岛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床上打滚。 顾岛说:“小叔,你睡了吗?” “没有。”柏屿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说,“早呢!” “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顾岛觉察。 “没有。你深更半夜打电话来做什么?”柏屿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问。 顾岛沉默了一会儿,说:“想和你一块儿睡。” 两人隔着一座锦官城呢,怎么一块儿睡啊。柏屿心想。但是顾岛这句话竟然令他产生了困意,于是柏屿再次躺下来,躺好。 “好累啊,小叔。”顾岛也躺下来,翻了个身,“明明只是开拍第一天,就已经这么累了。” 他这么说,柏屿自然心疼,安慰他:“万事开头难。至少你的粉丝都挺可爱的呀,为了她们,你也应该好好努力,做一个优秀的偶像。” “小叔,我是为了你。”顾岛说。 又来了。电话另一头的柏屿老脸一烫,道:“怎么就为了我了?你难道不应该先为己再为人吗?” 顾岛一笑,温柔的话脱口而出:“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柏屿愣住了。 这好像是顾岛第一次说爱他。又好像不是。 到底是不是柏屿没办法深究,因为他的心脏跳得好快。实在太快了。 柏屿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说:“哦。那我也爱你。” 他的回答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原因是顾岛已经睡着了。 于是柏屿听着顾岛平稳的呼吸声,失眠了一整夜。 - 第二天清晨,微博炸了。 柏屿来到公司的时候,哪怕不是他娱乐部门的人,也在议论娱乐圈的事情。 助理翟昕瑶两步并作一步地跑到他跟前,说:“boss看微博了吗?热搜第二条,好大一个瓜。” “没看。说什么的?”柏屿问。他早上起得比较晚,没吃早饭,有些低血糖。 翟昕瑶见状,说:“一块儿吃个早饭再聊吧?” 于是两人走出K&L,在楼下一家港式早餐店坐下。 柏屿随便点了份糯米鸡加肠粉,又点了杯热奶茶。在翟昕瑶点餐的空档,他翻了翻微博,表情凝固住了。 微博热搜第二条:#猛操才子人设翻车# 他点开这条热搜,是一个几百万粉丝流量的大V,将顾岛昨晚直播间写的书法,和著名书法家白雪真的行书作品《摹太宗重幸武功》放在一块儿比对。 大V圈出两幅作品的字迹细节之处,然后毫不客气地说:“不能说毫无相干,只能说一摸一样。” 大V在评论区说:“直播间说外公教临摹书法,结果一看是大师作品。是不是国内所有书法家都是外公了?别人到处认爹,他到处认外公。年度最好笑,没有之一。” 底下有几百条评论。柏屿点开一条,是顾岛的粉丝说明: “大家不要听黑心营销号断章取义!岛岛昨晚的原话是:小的时候外公教我书法,用来临摹的帖子,第一页第一首诗就是这个(指《重幸武功》)。我们岛岛并没有说字帖是他外公写的!!岛岛没有乱认外公!!至于这件事波及到了白雪真爷爷,粉丝们在此道歉,打扰到爷爷了!” 该粉丝的评论底下,有支持的,也有骂的。 更有甚者,仿佛嫌事情不够大似的,疯狂@行者白雪真,说是希望爷爷自己出来澄清。 柏屿翻完微博,好笑地说:“就这?” 翟昕瑶道:“微博上有些人觉得顾岛是在借直播刻意凹有修为有涵养的人设。所以拿出名家真迹做比对,想打他的脸。大家都在等一个解释,可是顾岛及其工作室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给出正面回应。” “你觉得他是心虚了?”柏屿挑眉。 翟昕瑶坚定地说:“这个大V明显是在针对顾岛。我相信顾岛,他的眼神看上去就很有涵养,原生家庭不会差的。他和工作室现在肯定在搜集证据!” 柏屿慢条斯理地说:“等会儿帮我查一查,这些乱带节奏的水军是哪波工作室花钱雇来的。” 翟昕瑶只是分享个晨瓜,没想到自家boss真会对这瓜上心。 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部长,你难道想帮顾岛吗?” 难道美貌的部长私下里也追星? “傻姑娘,不帮他难道帮营销号?”柏屿无语,“放心吧,这营销号会被打脸的。” 柏屿说得仿佛他了解事件原委一样。翟昕瑶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按他吩咐的去做。 下午,顾岛微博发出声明,引来一波围观。 微博内容是一张图。 图是雪地里一身红袍的狐妖钟离九邪魅一笑。配字:“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营销号真是什么都能扯一扯。就该这么刚!给他脸了!!” “搞不懂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nt话也能信?” “啊啊啊啊他好野!我好爱!” “众所周知外公教我临摹的字帖不等于外公自己写的字帖。大V你确定你的语文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体育老师:不背黑锅。谢谢。” “造谣全凭一张嘴!大V滚出来道歉!” …… 两个小时后,大V发长文,内容大致说:他很喜欢白雪真的这幅作品,但据他了解这幅作品同样也是白老师自己所珍爱的,平时不拿来示人,市面上也没有任何帖本。因此顾岛说小时候用来临摹的帖子其实根本不成立,因为这样的帖子根本不存在。 他还表示:除非白雪真亲口承认顾岛是他亲外孙,否则顾岛依然属于硬凹人设。他拒绝道歉。 条理清晰,内容详实,一看就是有人背后指使。这篇长文一发,底下骂声一片。粉丝质问他是不是故意针对顾岛。 少数人唯恐天下不乱:蹲一个反转!太精彩了! 柏屿冷着眼看评论的楼层越堆越高,一时间微博热搜榜上三四条都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的。 连顶峰环球的王牌经纪人、同样也是顾岛的经纪人Erin都发微博,斥责如今的造谣成本过于低廉。 一个下午,所有人都蹲在顾岛的微博里,期望第一时间内蹲到澄清。 然而顾岛本人毫无动静,微博没有下文。 就连一贯活跃的工作室,都平静如水。 柏屿心想:你倒是赶紧出面反驳啊!我水军都替你买好了。 日头西沉,顾岛仍然没有发微博。 吃瓜网友都蹲累了。纷纷表示:蹲到后续的麻烦第一时间踢我一脚,谢谢!/麻烦先踢我,我屁股大! 也跟着蹲了一个下午的柏屿纳闷了:这不像是顾岛的风格啊?为什么被冤枉了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他纳闷到班都忘记按时下了。还是手下员工催他,他才下的班。 从K&L出来,凑巧遇到沈何颂。 拎着公文包的沈何颂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不是吧,当总裁的时候都没见你加过班,现在反倒加起班来了?闭门造什么车呢?” 柏屿没心情:“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哦。”沈何颂说,“那你看看那位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告白了:) 第五十六章 柏屿怀着疑惑朝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不起眼的银灰色面包车停在公司正大门,戴着黑色口罩的高个子男生从车上跨下来。 柏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被人抱了。 一股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他听见顾岛蹭着他的脖子说:“想你了,小叔。” “等等,等等等等。”柏屿还懵着,轻轻推了他一下,用怀疑的语气问,“你不会被逐出剧组了吧?” 怎么戏也不拍、网上的瓜也不管,大老远撂挑子跑回锦官城了啊? “想什么呢。”顾岛扯了扯口罩露出刘海下面弯弯微笑着的眼睛,“最近剧组在拍没有我的戏份,我待那儿也没事可做,就回来了。” 柏屿想到昨晚临睡前顾岛的那句“因为我爱你”,看顾岛的眼神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年纪大了,跟小孩儿搞直球就……有些莫名羞/耻。 更直接的原因是,他弄不明白顾岛这句话是不是真心实意说的。 但不管顾岛是不是真心实意,他的那句答复都是正儿八经的真心话。他是真喜欢这小孩儿,这小孩儿从身心两方面都和他完美契合。他敢打包票:除了顾岛,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入他的眼了。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背景板沈何颂一直很识相。 回去的路上,柏屿仔仔细细将顾岛打量了个遍。 才去剧组两周不到,他感觉顾岛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一些。柏屿早就听说演员在拿到某个角色之前会进行严格的塑形训练,而顾岛又是那种闷头训练不喜欢社交的闷葫芦,肯定将所有时间都花在训练上了。 顾岛见柏屿一路上光盯着自己却看不说话,想低头刷一会儿微博都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小叔?为什么一直看我?” 他脸上是写了一首无与伦比的情诗吗? “你们剧组是不是伙食特别差啊?”柏屿问,脸上写着“心疼”两个字。 “还是说吃不惯那边的饭菜?傅昀之前几天还给我炫耀他包了个宝藏厨子,要不我明天把他那厨子挖过来让你带到剧组去吧?”柏屿说。 “不打紧。剧组伙食挺好的。我吃饭不挑。”顾岛说。他抬眸温柔地看向柏屿,道:“就是认床,晚上睡不好。” 他垂下头,慢慢地说话:“准确来说也不是认床。” 柏屿能清清楚楚看见他后颈的凸起。 “那是认什么?”柏屿问。 顾岛想了想,笑了:“认你。不和你睡,我睡不着。” 柏屿:“……” 若不是此时此刻出租车司机在场,柏屿都想跳车了。顾岛这直球打得太让当事人难为情。 顾岛安静下来,翻了翻微博,然后平静地说:“今早我收到三千多条微博私信。有骂我的,有支持我的,也有想弄清楚事情真相的。这件事,小叔愿意相信我吗?” 我怕你的粉丝吵不过人家大V,今早水军都给你买了,到头来你问我相不相信你?柏屿有点儿生气。 他白天花了一天的时间琢磨这事,稍微想清楚了一些:大众眼里的顾岛身份未明,大家没有把他往“企业家顾懿轩的儿子”上面靠。 其实如果顾岛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不仅会狠狠打那个大V的脸,还会猛吸一波粉。可事情难就难在,顾岛一直不打算掉马。 他如果不掉马,就没办法证明跟白雪真的关系,这事儿会被吃瓜群众耻笑;可站在他的角度想,他若一掉马,势必会有人拿他的身份继续做文章,到时候能挖出来什么,就不能保证了。 的确是挺难的一道题。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小叔都会帮你。”想到这儿,柏屿说。 “小叔,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我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了。你相不相信我?”顾岛问。 “我不信你,”柏屿看着他说,“还能信谁呢。” 谁叫我喜欢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岛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这些日子堆积的困意将他淹没,不一会儿,他就靠在柏屿的肩头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室内窗帘半拉,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变暗。 适应了暖黄的灯光,顾岛起身下床,听见柏屿叮叮咚咚地在厨房捯饬晚餐。 不放心地去看了一眼,顾岛惊愕地发现,才半个月没见,柏屿饭菜做得已经有模有样了。看来他不在的日子里,柏屿都是自己给自己做饭的。 柏屿正捏着鱼尾巴,犹豫着想将它扔进油锅里。虽然他厨艺已经比之前进步不少,但他还是不敢凑近沸腾的油锅。 正当他心一横准备动手时,身后一个身影覆上来,慢悠悠的接过他手里已经开膛破肚的鱼:“我来吧。” 柏屿道:“你怎么都醒了?” “不困。”顾岛简单地解释,顺便将大火转成小火,“一开始油不能太旺,否则表面会烧焦。” “我把围裙给你穿吧,你别溅在身上了。”柏屿说。 “好。” 柏屿解开身上的围裙。顾岛将鱼翻了个面,这才俯下头,乖乖地让柏屿替他将围裙系好。 柏屿垫着脚尖给他套上,绕到身后系上蝴蝶结。 顾岛熟络地将鱼拨了拨。随即放好调料,盖上锅盖闷了一会儿。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事儿啊?”柏屿站在一旁,问。 他看顾岛一点都不急,想必应该是早有对策了。 顾岛将鱼盛进碗盆里,平静地道:“他目前聚焦的点是我小时候为什么能临摹到白雪真的帖本。的确,白雪真的《摹太宗重幸武功》不外传,但是,他忽略了一点:白雪真此人私下里对朋友很好,会允许朋友将他的字拓去给后代学习。而我外公,就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柏屿听后点点头。他忽然下意识问了一句:“话说,你外公叫什么名字?” 虽然陪顾岛去养老院见过那么多次外公,可是柏屿一点都想不起来外公的姓名,因为从没听老人家提起过。 顾岛怔了一下,玻璃灰的眼眸氤氲着一丝不可置信,从柏屿脸上划过。 柏屿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的,索性说:“算了,先吃饭吧。” 两人吃饭。饭桌上,顾岛都一声不吭。 柏屿上了一天班也累了,只顾吃饭。他好久都没有吃过顾岛做的菜了,因此胃口很好。 吃完饭,柏屿说:“需不需要我帮你将白雪真老人家请出来替你声明?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能和你外公成为好朋友,人应该不差。好朋友的亲外孙因为他的字无缘无故被人污蔑,我想他也不愿意见到这种场景,大概率会同意替你……” “不需要。”顾岛忽然说。目光冷冷的。 柏屿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所以……他这是在怪自己多管闲事? 柏屿道:“你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算了算了,我不管了。” 顾岛上前,将人抱进怀里。 明明上一秒那么冷淡。呵,男人。埋在他胸口的柏屿闷闷地想。 晚间,他还是想不通这件事。 强忍身体不适,他艰难地转过身问顾岛:“你为什么这么不希望我出面帮你?是不是公司希望你尽可能不要和我扯上关系?没事的,如果你直接说,我会理解的。”毕竟我现在已经是条看破红尘的咸鱼了。 顾岛却说:“不是的。” “公司的确希望我能借着《途殊》这部剧尽快想出一个能让大众记住的人设。但是对我来说,所有的设定都是会变的,既不持久也不真实。” “如果非要让我选择一个的话,”说到这儿,顾岛的语气变得温柔而虔诚,“喜欢你,或许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人设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情话学十级:) 柏屿:我是穿来的,我不是在试探你,我真不知道你的外公就是白雪真本人啊! 顾岛:虽然没掉马很好,但我不喜欢你对我一无所知的样子。 第五十七章 一夜无话。 顾岛这些日子是真的累了,只做了一轮便乖乖抱着柏屿睡。柏屿的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面,眼睁睁看他一点一点坠入梦乡。 端详着顾岛干净的睡颜,柏屿的手指试图抚去他眼睑处淡淡的青灰色。随着他轻柔的动作,顾岛的睫毛扑扇了一下,将柏屿搂得更紧。 柏屿情不自禁思考:这小孩儿是喜欢自己的吧? 毕竟人的下意识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可如果真的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刻意去隐瞒真实身份?直截了当告诉自己不好吗?自己都表现得那么真诚了,难不成在他眼里还是个不可共同分担的普通朋友? 柏屿潜意识里觉得原主和顾岛之间的误会,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柏屿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才睡。顾岛起来锻炼的时候,柏屿睡得很沉。 天大亮,柏屿迷迷糊糊睁眼。顾岛从浴室里出来,见他醒了,俯身在他脸上落了个吻。 柏屿被他这自然而然的一个吻吻得有些不好意思,昨晚那些胡思乱想暂且也抛置脑后,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上班要迟到了。” “自打退位以来,小叔好像变得热爱上班了,这是为什么?”顾岛眼中露出一丝微笑。 柏屿不允许他一大清早就光芒四射,连忙起身捂住他的眼睛:“大清早的不准笑。” 被捂住眼睛的顾岛乖乖地不动弹:“我没有笑。” “可是你的眼睛笑了。”柏屿没好气地说。 顾岛:“……” 他踩着拖鞋去洗漱,顺带对正在换衣服的顾岛说:“等会儿把我手机闹钟给关了。” “好。”顾岛说。他换上宽松的衣服,拿起柏屿的手机正准备关,一条微信消息落入他的眼里。 看见消息的署名是谁之后,顾岛的眼眸倏然冷漠。 ——柳昊苍。 难道柏屿这些日子以来跟柳昊苍有联系? 顾岛沉默三秒,依然关掉闹钟,将手机放回原处。 啊,他内心笑了,他不应该这么惊讶的。柳家跟顾家一直沾亲带故,当年柳昊苍的亲爹柳承志为了一己私利将轩业内部资料转手泄漏给外界,不就已经跟柏屿有往来了么?东窗事发之后,柳承志一度成为落水狗,被家族唾骂嫌弃,如果不是柏屿从中接济护他周全,他的儿子也不可能洗白得这么干净。更不会走了狗屎运在娱乐圈混得这么风生水起。 三年过去了,他以为柏屿会将这事告一段落,顾岛也时刻自我麻痹:柏屿已经收手了,柏屿已经改变了。可没想到,柏屿还是过去的那个柏屿。 想到这儿的顾岛眼神发冷,自己的那句喜欢对柏屿来说应该一文不值吧? 柏屿洗漱完毕见顾岛闷在房间里没有动静,有些奇怪:“怎么了?” 问完他从顾岛手里接过手机,匆忙看了一眼时间,急急忙忙说:“我要去上班了。” 顾岛恢复以往平静的神色,问:“中午要一块儿吃饭吗?” “不用了,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出门不方便。”柏屿道,“我自己解决就好。”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约了柳昊苍一块儿吃饭,不能放过这次千载难逢为顾岛报仇出气的机会。这只耗子不是一直派工作室暗中偷拍顾岛想爆顾岛黑料吗?柏屿打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顾岛见他回答得如此笃定,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柏屿穿鞋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小叔,你能抱抱我吗?” “怎么了?”柏屿笑了,伸出双臂将他揽在怀里,抱了抱,“大清早脸色这么差,昨晚谁欺负谁了啊!” 顾岛不答,只是将脑袋搁在柏屿的脖颈之处,闭上眼睛。 小叔,我该拿你怎么办。 - 喧嚣的火锅店。 由于正是饭点,门口排队的人挤人,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柳昊苍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才艰难地挤进去。 “你好,我朋友已经预定好了,两位。这是他的电话号码后六位,你看一下。”柳昊苍皱着眉头举起手机,前台立马伸长脖子喊:“二百五号房间客人到!” 柳昊苍进去时还不忘对服务员说:“你们这报号是认真的?” 他和K&L集团前总裁柏屿见面的次数不多。他没搞明白为什么柏屿要把吃饭地点选在这么一个连车位都找不到的大商场里面,还是一家挤满了人的火锅店。 就……有够怪的。 虽然他爹要他不要小觑柏屿,可是据他这几年来的观察,柏屿这个人很分裂。表面上他温柔和煦很好说话,实则私底下言行粗鄙孤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不仅如此,他还擅于掩盖自己的污点,哪怕用下作手段干净利落挤掉同行也能维持好自身完美人设不让自己衣袖沾一丝灰尘。 就这么一个阴阳人,弄清楚他的脾气秉性就可以了,有什么不能小觑的? 想到这儿柳昊苍忍不住嗤笑一声。 柏屿还没到,柳昊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刚准备喝,身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就传出来: “抱歉,我来迟了。没有让你久等吧?” 柳昊苍下意识回眸,就看见柏屿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 柏屿路上花了一点时间捯饬头发,硬生生将一头柔软的栗色头发全部竖到脑后,像是街头霸王。他身上穿的豹纹西装是从傅昀之那里借过来的。要不是时间不够,他甚至还想请小翟给他画个气场三米八的烟熏妆。 柏屿捯饬自己的时候,杜侃见部长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还私下问翟昕瑶:“boss打扮成这样,不会是要去砸场子吧?” 唯一知情的翟昕瑶思考了一下,回答:“这么说……好像也对。” 杜侃:“……” 柏屿装模作样地搁下他80万买来观赏的奢侈品包,坐下来,浮夸地翘起二郎腿,将火锅店千篇一律的椅子坐出一种王位既视感:“柳先生你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好了。” 柳昊苍没想到他会是这种画风,当下有些琢磨不透。但为了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柳昊苍拿起平板,点餐:“就点个至尊套餐吧,柏总,你看看你想选什么锅底?” “喊我柏屿吧,不要喊柏总,怪见外的。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总裁了。”柏屿笑着说,顺便对一旁的服务员说,“清水锅底就好了。” 服务员愣了,不确定地问:“九宫格,全部清水?” 柏屿的眼眸笑意盈盈,可语气却冰冷:“难道还要我强调第二遍?” 服务员立马说:“不用不用。” 对面的柳昊苍一时间保持沉默。他好像真的看不透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至少,999的双人套餐配5块钱的清水锅底这一点就能看出柏屿不能用正常人思维去衡量。 他不禁要说了:要吃清水锅谁还用九宫格啊!!! 这跟点九碗牛肉面吃一碗倒八碗有什么区别!!!! 但是,为了维持表面和平,柳昊苍什么也没说。他风轻云淡地问:“很早就想见柏总一面,只是一直没功夫。我以为柏总一向日理万机,一直没敢叨扰。今天柏总怎么有空主动约我出来吃饭呢?” 柏屿眼都不眨就说:“你过奖了,我这人一向很闲,整个公司找不出比我更闲的人。我能想得起找你吃饭,难道还不够说明我已经闲到一定境界了吗?” 柳昊苍:“……” 说好的会时刻对外界保持优雅温和一丝不苟的人设的呢!!这个柏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柳昊苍内心有些崩溃。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企图缓解尴尬:“柏总有话直说吧。” “柳先生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懂?我真是单纯约你吃饭的。”柏屿造作地眨了眨眼睛,成功让自己看上去十分欠揍。 妈的,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原来也这么会演戏!早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当初经什么商啊! 柳昊苍的脑海里已经自动刷新对柏屿的定义了。他将柏屿的定义从“死活维持完美人设的阴阳人”改成了浅显易懂的三个字:“神经病”。 柳昊苍琢磨了一会儿,索性说了:“那我就给柏总一个提示吧。你打算怎么对付顾岛?” 柏屿欠揍地微笑凝滞在嘴边: “你说什么?” 柳昊苍感觉自己的耐心几乎要被消耗光了,灯光下面眉头微蹙:“还需要我再进一步提示你吗?” “一年前,我们两个合作,是你亲口跟我说,让我时时刻刻找顾岛的麻烦,要让他的人生‘坎坷’一些,这样才能烘托出你这个金主爸爸的重要性。现在顾岛进娱乐圈了,我可是一直有好好按照你的指示‘照顾’他,所以借这个机会,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幕后大boss竟然是我自己:) 柳昊苍:我不想吃清水锅:) (其实只要火锅蘸料配得好清水锅也好吃哈哈) 第五十八章 柏屿看着他,无言良久。 柳昊苍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蓦然笑了:“怎么了柏总,才一年过去,你不会不买账了吧?我还留着那日你我谈话时的录像和录音,你要不借这个机会欣赏一下?” “有这种东西你怎么不早一点拿出来?”出乎意料地,柏屿显得很高兴,“快快快,快让我看看。” 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没想到还能从柳昊苍这里挖出原主的瓜。 只要知道原主当年是怎么惹到顾岛的,他就能对症下药了。不然那个小崽子会一直隐瞒下去,瞒到天荒地老。柏屿可受不了。 柳昊苍冷着脸看柏屿兀自兴奋。搞不明白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有什么好兴奋的。 他不会是个疯逼吧? 从柳昊苍手里拿过手机,柏屿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视频画面很暗,镜头在有规律地晃动,可见录这视频的人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柏屿没有恶趣味到欣赏柳昊苍出神入化的床/技。他看见画面忽而亮起来,原来是窗帘被人一把拉开了,室外的阳光瞬间洒满整间卧室,原主的侧颜毫无征兆地落入柏屿视线。 原主下颌线分明,一双眸子干净剔透,此时此刻被阳光照着,像是一个天使。 虽然他跟原主是同样一副样貌,但柏屿不得不承认,原主的确要比他好看许多,当然,也高冷许多。 “你干什么!”视频里柳昊苍不悦的声音清晰可辨。 柳昊苍身下的人见光死似的,白花花的肉胳膊遮住脸,镜头如此晃动此人竟然还能奇迹般地遮得严丝合缝,硬生生没让柏屿分清他是男是女。 “找你有事。”原主说。 他的声音平稳和善,尽管他接下来说的话一点都不和善。 “可以先让他滚一下吗?” 镜头稍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停住了,应该是柳昊苍将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 “先出去吧。”柏屿能听见柳昊苍对身下的人说的话。接下来就是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和开门的声音。等镜头再次摆正,窗边已经没有原主的身影了。 “人已经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画面中柳昊苍正对着镜子系纽扣,原主坐在他的床畔,眸色深深。 “的确。”原主仰起头,笑意盈盈地扯了扯领口,“原来你的眼光这么差。我,应该比他好看许多。” 柳昊苍回眸:“你疯了?” 原主笑出声,向后靠了靠。尽管此刻光线缺失,柏屿还是能感受到他脸色的苍白。 “我喜欢顾岛。”原主说。 “如果你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强调这个,你现在可以走了。”柳昊苍说,“我现在虽然落魄,但还没有落魄到必须听你讲爱情故事的地步。” “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原主站起身,光线一瞬间刺透他的皮肤,“然后我会亲手,把你送到娱乐圈最顶层。” 落魄的柳昊苍凝视他。这是个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我没办法替你说媒拉纤。你应该知道,因为我父亲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了。”他叹了一口气。 “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你父亲凭一己之力搞垮了他家的企业,间歇性地帮助我在锦官城立了足。如果不是你父亲,顾岛也不会想到用另外一个身份接近我。对我来说,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原主慢条斯理道。 柳昊苍不禁皱眉。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替我对付他。”原主扳了扳手中的戒指。 柳昊苍没听懂:“对付谁?” “你挺不聪明的。”原主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对付顾岛。” 柳昊苍怔住:“你刚才还说你喜欢他。”这人精神分裂? 原主耸了耸肩膀:“我喜欢他跟我需要你帮我对付他有冲突吗?只要你明里暗里对付他,他迫不得已就只能一直维持自己虚假的身份。但凡他维持虚假的身份,他就一刻也不能离不开我。我,永远是他的金主。明白了吗?” 柳昊苍紧盯眼前干净清澈的人,仿佛不能相信这样过分的言语是从他的嘴里说出口的。 他这张脸骗过多少人? “被你喜欢上,还真挺惨的。”柳昊苍笑了。 “是啊。”原主说。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柏屿放下手机,眼中的冰冷哪怕透过火锅的热气也一览无余。他到目前为止似乎弄明白了: 轩业集团之所以没落,是因为原主跟柳昊苍的父亲里应外合沆瀣一气。年少的顾岛发誓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但无奈人微言轻,不得已才用马甲接近原主。在接近原主的过程中,原主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但为了将他强留在身边,看破不说破,所以一直到临死前,都将顾岛牢牢抓在手中? 顾岛似乎意识到他的意图,才会决定趁原主病重的时候逃跑,这也是开篇柏屿就遇到的情节。 原著里原主表里如一,他爱顾岛,愿意为顾岛承担一切,甚至在临死前都希望顾岛在自己身边。他这样深情,柏屿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问题出在顾岛身上。可现在看来,事实截然相反。 可光凭一个视频,柏屿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因为这很有可能只是柳昊苍的一面之词。他担心柳昊苍有备而来,故意断章取义干扰他的思绪。 “所以,昨晚那个发长文的大V,也是你的人?”柏屿冷眼盯着柳昊苍。 “什么叫我的人?”柳昊苍以为他记起来了,嘴角开始上扬,“是我们的人。” “呵。”柏屿笑了。 被气笑的。 他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比白纸还干净的原主。 这么一想,顾岛这小孩儿真的是过于仁慈了,竟然由着自己在他面前作妖这么久。 柏屿此刻心中五味杂陈。 - 日落时分,柏屿到家。 顾岛就躺在小阳台的躺椅上休息,手里握的是《途殊》的剧本。 夕阳包围着他,让他的眉眼看上去安安静静的。 柏屿走到他面前。顾岛的睡眠很浅,稍微有些动静就能醒来。 “欢迎回来。”顾岛揉着眼睛说话,他还没说完,柏屿就红着眼睛吻下来,吻得顾岛有些不知所措,耳朵都染上了粉。 “怎么了?”顾岛小声地问。 小叔很少有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游刃有余的。所以这个吻让顾岛有些吃惊。 柏屿一言不答,松开脖颈处的纽扣,只顾吻他。 柏屿一言不发的时候有些冷冽,透出一股寻常时候不曾有的禁/欲感。 顾岛轻轻推了柏屿,说:“够……够了。” 再吻下去,他保证不了自己会做什么。 “我欠你的。”柏屿红着眼眶在他耳边说,“我都会还给你。” 他的声线哽咽,嘴唇烫得惊人,拂过顾岛耳垂的时候像是燎原的野火。 “你喝酒了?”顾岛皱眉。他扶着柏屿躺下来,去给他拿温水醒酒。 “我没醉。”柏屿一把拽住他的手,眼中泛着水花,“你要相信我,我没醉。” “是我醉了。”顾岛蹲下来安抚他,“我去给你拿水,你喝一点好不好?” “顾岛,我对不起你们顾家。”柏屿呢喃地说,“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柳承志,你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是我贪婪了,既想要占据锦官城的商业巅峰,又想要独占你。你说我怎么这么贪婪?我死掉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顾岛皱眉,二话不说将他横着抱起来。 “你听我说完!”柏屿揪着顾岛的衣服,想让他将自己放下来,结果顾岛任由他胡乱挣扎,直接将人抱进房间里。 被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柏屿凝视着顾岛的脸。这张年轻的脸,哪怕在破碎的灯光之下,依然彻头彻尾地令他心动。 如果不知道真相还好。知道真相之后,柏屿觉得自己可能要失去顾岛了。 他一想到自己要失去顾岛,就愈发难受,难受到必须遮住自己的双眼,才能让自己不要不可遏制地想起对方。 明明说好要做个红尘之外一咸鱼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么难受啊! 这是他穿书以来第一次恨自己偏偏是柏屿。他要是张三,要是李四,要是随便一个路人,没有做对不起顾岛的事多好!!现在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将原主的罪孽一并承担下来,有苦说不出。 “小叔,你听我说。”模糊的视线中,顾岛的脸庞清晰可辨。 柏屿说:“我不听。” 不听不听,他现在一点都不想面对顾岛。 顾岛无言地看着他宛如一只逃避世俗的鸵鸟,将自己狠狠埋在沙子中。 于是顾岛俯下身来,轻轻地说:“小叔,因为刚才你的吻,我石更了。” 发现顾岛所说的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的柏屿愣住,下意识睁开眼,用疑惑地眼神看他。 顾岛逆着光线,眼神自始至终如春风一般温柔,却说着令人羞/耻的话: “所以,我这么可怜一人,小叔你不帮帮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小叔不用害怕,我会知道你是谁的:) 第五十九章 柏屿欲言又止地说:“你怎么不……” “你想说我为什么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顾岛微笑着,吻了吻柏屿的额头。 柏屿被他吻得脸侧过来,脸颊发烫。可恶,他的身体竟然比他本人还要诚实! 顾岛的吻近似于睡前的安抚,成功让柏屿镇静下来。 柏屿不确定地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啊。”顾岛回答,“小叔,你好香。” 柏屿只能眼睁睁由着他从自己的额头慢慢吻到鼻尖,又从鼻尖慢慢吻到嘴唇、下巴,最后一路往下,延伸到至深处。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他破防了。他感觉自己low爆了,竟然让他提防了许久的小孩儿来安慰他。 - 第二天。 郊外的一栋豪华私人别墅里,柳昊苍迎来了他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 哪怕他现在跻身娱乐圈一线,看见顾岛的那一瞬间,他内心的卑微之感依旧重燃。就仿佛顾岛乃是天生的贵族,一颦一簇,都让他自卑得无以遁形。 顾岛的存在似乎是上天为了告诉他:再怎么努力,你也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 “你不请自来,恕我招待不周。喝点什么?”柳昊苍问。 顾岛冷冽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那就苏打吧。”柳昊苍自说自话,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苏打水,移到顾岛面前。 “咱俩私下见面,如果被好事者看见,明天微博又是好大一出戏。”柳昊苍笑了笑,坐在顾岛面前。他的颧骨至下颌线前不久整过,整形医生让他尽量不要大幅度地微笑,所以柳昊苍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顾岛无动于衷,只是在柳昊苍坐下来的那一刹那,问道:“昨天中午,你跟柏屿说了什么?” 柳昊苍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呵了一声:“我说呢,对我避之不及的人会主动找上门,原来是严刑逼供来了。怎么,柏屿就跟我约了一顿饭,你就已经紧张成这个样子了吗?那如果我不小心怎么了他,你是不是还要让我偿命?”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顾岛的声音依旧平静。 “前阵子的偷拍我可以假装不知情,大V的事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你打算将柏屿也拉下水,我劝你趁早收手。对付我,你没必要利用他。”顾岛一字一句说。 “你想将他撇干净?”柳昊苍的声调突然扬起来,“你觉得他还撇得干净吗?” 长久的压力堆积造成情绪突然间失控,柳昊苍一把揪住顾岛的衣领,近乎咆哮地说:“他你都能原谅,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和我父亲?难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柏屿吗?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你还要像只恶鬼一样对我纠缠不休!!放过我吧顾岛,我不想再活在你的阴影里了!” “你疯了吧。”顾岛扯开他的手。 一直以来纠缠不休、背地里搞小动作的,难道不是他柳昊苍吗? “你们谁我都没有原谅。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对付你们。”顾岛用坚定的语气说。 柳昊苍蓦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室内回响不绝:“一年过去了,你还是你,一点都没有变。顾岛,你这么薄凉冷漠,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你啊!!如果我父亲没有做对不起轩业的事,你会不会……” “不会。”顾岛打断他,“你不要乱想。” “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哪怕这些话是骗人的,你骗骗我也好,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顾岛,我一边无可救药地爱着你,一边还要做伤害你的事情,你能考虑到我的心情吗……”柳昊苍开始语无伦次。 跟他相比,顾岛此刻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欲望。淡漠到宛如断崖上的一株草,看他垂死挣扎,最后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昊苍。”顾岛开口。 柳昊苍蓦然抬眼,猩红的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因为顾岛已经整整两年,没有这样喊过他的名字了。难道顾岛为他动容了吗? “谎言永远不要留给你爱的人。”顾岛说。 柳昊苍刚刚满怀希望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千千万万,你恰好选择了一条最不明智的。我也有喜欢的人,所以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心情。但无论是什么心情,都不是你现在这种。” “你想说我是装的?”柳昊苍冷眼抬眸。此刻他的眼中布满血丝。 “你是个出色的演员。演员最重要的就是张弛有度,既要做到人戏合一,也要做到人戏分离。你把握得很好。” “好吧。”柳昊苍收起自己失控的表情。 “我不演了。”他说。 顾岛“嗯”了一声,道:“从今天这一刻起,一切对我不公的命运我都会承受并且反抗。因为我有了新的方向。” 我势必会像小叔一样,成为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 - 微博上蹲了很久的字帖瓜,在一个平静的夜晚突然有了转折性的进展。 理由是有一些好事的自媒体,为了第一时间弄清楚真相,直接去拜访了如今已经“退隐”多年的当代书法家白雪真。面对朝气蓬勃的后生,白雪真大师说:“我当年,的确有将一些字让好友摹去给后辈练习,其中就包括这幅《摹太宗重幸武功》。” 自媒体将这段采访发布到网上,一时之间引来十几万的浏览量。 顾岛粉丝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都在评论区疯狂艾特那个质疑顾岛的大V。 “@摩西是村民@摩西是村民@摩西是村民看见了吗?听得懂人话吗?还不赶紧出来道歉!!” “岛粉低调一点,别张扬,不然其他吃瓜群众还以为我们网暴人大V呢!” “我想大V下一步肯定是:白雪真大师并没有明确指出当年他哪些好友临摹过其作品。所以如果顾岛不把自己外公姓谁名谁公布出来,本人拒不道歉。” “哈哈哈绝了。这大V到底有多和我们岛岛过不去!我们岛岛不会要火了吧?” “楼上姐妹,我们岛岛已经火了!还记得这事儿最开始是因为岛岛十万粉丝福利的直播吗?现在他已经有九十多万粉丝了!这才几天啊!!” “还请大家不要乱cue我们岛岛,多多关注和支持他的作品!《途殊》初步计划将于九月中旬定档,届时还请大家为我们可爱又迷人的狐妖钟离九捧场!!” “支持狐妖钟离九!!" …… 翟昕瑶拿着热搜上自媒体上传的那段视频给柏屿看的时候,柏屿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因为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一段采访的背景十分熟悉。 等等,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团山敬老院吗?!难道当代书法大师白雪真目前就住在团山敬老院? 可是当他继续往下看,他直接懵了。 神秘莫测的白雪真,跟顾岛外公长着一副相同的脸。 准确来说,顾岛的外公就是白雪真本人。 所以,顾岛小时候能临摹到白雪真的作品就不奇怪了。 柏屿揉眉,心中再一次暗骂自己的反应迟钝。昨天他主动提出要将白雪真老先生请出来为顾岛主持公道的时候,顾岛的脸色显而易见地不好,当时他就应该敏锐察觉到的。 顾岛肯定是在气他不关心自己。看望了这么多次外公,到头来连外公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对啊。柏屿突然又发现了盲点。顾岛目前还没有主动对自己掉马,他拿的是小思的剧本。那么白雪真到底是他的外公,还是小思的外公呢? 柏屿琢磨了一下,基本能排除“白雪真是小思外公”这一条。 因为白雪真虽然年岁高,但耳清目明,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外孙。更何况,他字如其人,遒劲矍铄,这样的字体没有一定年月积淀是绝对临摹不出来的。而顾岛的字,可以说是脱胎于白雪真,走笔运笔几乎和白雪真创作时一模一样。 柏屿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老爷子亲笔写的三个字“爱顾岛”。老爷子是真心希望他能和顾岛一路走下去。一开始鉴于两人各怀心思,柏屿还没将这三个字放在心上;现在重新拿出来琢磨一遍,柏屿惊觉:这不就等于自己见了顾岛的大家长还得到大家长的认同可以和顾岛这小子定终身了嘛?! 猝不及防意识到这一点的柏屿老脸通红,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把一旁的小翟吓到了。 小翟没料到一段视频竟然能把自家boss气到脑袋冒烟的地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放错视频了。 “小翟。”柏屿深呼一口气,说。 “部长,有什么吩咐,你就直说好了。”翟昕瑶都能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紧张声音。 “我现在要去一趟团山,等会沈总那儿有个部长级会议,你替我到会议现场打个卡,不用发言,坐着听就好。” “可这是部长级会议……部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没关系的部长,如果真有要紧事,你去忙你的吧,剩下的工作我来做就可以。”翟昕瑶说。反正部门的活儿都不多,她一个人完全能操持。 “的确是要紧的事。”柏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 他得赶在白雪真知道顾岛有马甲之前替他把谎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柳昊苍:双标狗。:) 第六十章 顾岛时隔四天重新回归剧组。剧组今天围了许许多多的人,乌泱泱的一片。这些人大都是粉丝,有些举着写有他名字的声援牌,有些则举着伏晗午的手幅,但大部分人都在外场焦灼等待,希望能看到柳昊苍。 剧组把一半身家都砸在请柳昊苍这个“未来影帝”身上,今天统共不到三分钟的戏份剧组硬生生搞出了奥斯卡颁奖现场的盛况,全剧组所有的摄像机和绿布外加保安都出场了。跟他空前绝后的排场相比,顾岛和伏晗午两位主演冷清得倒像是配角。 顾岛今天状态很好,他来之前头发被柏屿稍微剪短了一些,刘海不再遮眼睛了,看上去很清爽。由于还没来得及换戏服,他穿的是自己的私服,奶杏色的渔夫帽下面是一件地中海风格的套头卫衣,搭配一条天蓝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上去很春天,也很有朝气。 由于上午剧组都围着柳昊苍团团转,顾岛很清闲,虽说组里有规定演员在拍摄期间不能随意出剧组,但是只要打过招呼,他可以低调地去附近转转。 刚跟助理招呼一声,伏晗午就一头挤过来,细长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听说你前阵子回锦官城了?怎么,家里有事?” “只是想调整一下。”顾岛简单地说。 “微博兜兜转转那么大一瓜你个当事人还能跟没事一样,我真佩服你的心理素质。”伏晗午唏嘘。他今天也穿着私服,但他私服风格跟他饰演的高冷道士很不一样,红色格子帽下面是件松松垮垮的姜黄色衬衫,衬衫下面则是条荧光绿系带七分裤,整个人五光十色,格外不羁。 顾岛总觉得他像什么,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听完他叽里呱啦一通水之后突然顿悟了:他今天的配色很像马路上不停跳跃的红绿灯。 “出去转会儿去不?”伏晗午见他没说话,就提议,“今天这剧组不是我们的天下了,陈导让我们麻溜一点给给柳影帝让位,咱俩开个电竞房打几把游戏放松放松怎么样?陈导都同意了。” 顾岛扬了扬嘴角:“别了,我可不想第二天看见‘顾岛伏晗午电竞酒店开/房’上热搜。” “要真被爆料了,我就晒战绩图,并发表官方申明:真就打游戏,不干别的。哈哈哈哈。”伏晗午笑。 他要真敢这么发,CP粉估计要嗑昏了。顾岛想。 两人说着说着就戴上口罩钻进前面拥挤的人群,与他们自己的粉丝身边擦肩而过。由于伏晗午今天这衣服颜色实在过于跳跃,他的声援粉丝完全认不出他。倒是顾岛经过的时候,帽子底下隐约几绺漏出的灰发让粉丝产生些许疑惑。 “刚才那个是不是顾岛啊?他好像戴了一个黑色口罩出去了,跟另外一个穿得五花八门的人。” “应该只是个男粉丝吧?岛岛和晗午应该还在剧组里面。”伏晗午粉丝说。 “要真是顾岛他还敢往我们粉丝里面跑?姐妹们你一只手握一只手咱们单手就能把他抛到天上去!” “可不,为了举起我家岛岛我这些日子天天练负重跑,牛我现在都能扛得动更别说岛岛了。” “好家伙,现在没一点绝活儿还不好意思出来追星了是吧?放心,等见到岛岛我要给他表演一个嘴吞拳头。” “嘴吞拳头你是想吓死我家岛岛吗?有本事表演一个拳头吞嘴!” “哈哈哈这……姐妹角度新奇!” 伴随着几个粉丝轻快的笑声,顾岛眼中含笑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跟伏晗午扬长而去。 看来现在追星也内卷了啊。 - 出了剧组,两人随手拦了辆出租车。顾岛扯了扯口罩报了个地址,司机接单。 “咱们去哪儿啊?你可别把我卖了。”没有粉丝在,伏晗午顿时扔掉偶像包袱,叉着大长腿仰躺下来,掀自己衣服,“这才几月份啊我怎么都开始觉得热了?” 顾岛也是临时查的周边好玩景点,挑了一个看得顺眼也不远的景点报给司机。 他没伏晗午那么热,但也还是开了车窗,让风呼呼吹进来。的确是凉快了不少。 “伏晗午你们认识吧?”突然司机开口。 伏晗午半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抬头:“谁喊我?” 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后,他又加上几个字:“……的爱豆?” 顾岛给了他一个“你着实不要脸”的眼神。 司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颇为有经验地说:“我看你们从将兴影视城出来的,这阵子那里有剧组在拍戏,隔三差五有明星过来,什么柳昊苍伏晗午,什么顾鸟的。我女儿昨天翘课溜进去看伏晗午,被她们班老师发现了,打电话给我,把我给气的。你们说这伏晗午有什么好看的?脸白得跟面粉捏的一样,一打就散了,简直不能跟周邵琪相提并论,那才叫实力兼演技派。” 一开始司机错把顾岛的名字念成“顾鸟”伏晗午还想笑,结果司机谈到后面就开始吐槽他,伏晗午笑不出来了。他刚想咳嗽一声想为自己辩解,结果司机就打断他: “我知道你们是他粉丝,但你们平心而论你们偶像的实力能跟人正牌影帝相比吗?” 伏晗午吃了个憋,索性不辩解了,翻白眼躺回座椅靠背上扇风。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还能强拉司机入他的粉籍还是怎么着? 倒是旁边一直不开口的顾岛说话了: “伏晗午我不知道,但我挺了解顾小鸟的。” 伏晗午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好家伙,你还挺上道啊?司机说你是顾鸟你自己还真恬不知耻地用上了? 司机这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直沉默的第二个人。第二个人帽子严严实实遮住脸,虽然看不清全貌,但刚才那一嗓子条件不错。 “你想说什么?”司机问。 顾岛抬起眼睛,澄灰色的眸子平静如水: “他能。” 下了车。 伏晗午还没从顾岛那一句“他能”中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问顾岛:“如果刚才那位司机清楚你的身份还质疑你,你还能像刚才一样坚定地说你能吗?” 虽然顾岛这flag的性质和装/逼基本无差,但伏晗午还是佩服他的自信和勇气。 不是所有人都能将目标坚定不移地说出来的。 反正他伏晗午就不能。不是科班出身的他觉得现在每一场戏都是上天恩赐,也不期冀有生之年能火起来了。他只希望在合同到期之前多接几部戏,把欠的巨额债务给还了。 顾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然后回答:“你觉得有这必要?” 扑哧。的确是没必要。 伏晗午跟上他的步伐:“所以我们现在去哪儿?” - 柏屿从团山敬老院回来之后眼皮一直在跳。刚才去看望了顾岛的外公,白雪真老人状态不错,似乎没有受到这次微博事件的影响,柏屿稍微放心了一些。 回到K&L,他刚脱掉外套,杜侃就横着从门缝里露出半颗脑袋。 柏屿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将头缩回去了。 柏屿:“?”他是有什么毛病吗? 柏屿叉着腰从办公室里出来,问:“杜侃人呢?” 翟昕瑶手里咖啡泼了,洒在文件上,唬得她赶紧拿抽纸擦:“他去厕所了。” “你去把他喊出来,我有话要问他。”柏屿说。 “好……”翟昕瑶下意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啊?部长这……他进的是男厕所,我可能进不去。” “你俩怎么大白天魂不在身上?”柏屿狐疑道,“说吧,给我捅什么篓子了?” 他说完这句话时,内心有个声音在响:能耐了啊柏屿,这句话有生之年竟然轮得到你说? 翟昕瑶就知道她和杜侃两人这拙劣的演技肯定瞒不过部长。她试探着说:“部长,最近一条热搜你看了吗?” “一条热搜就把你们哆嗦成这样?开玩笑呢吧这是?”柏屿说。 看来部长已经事先知道这件事了。她就说嘛,部长消息这么灵通,没理由比她晚知道!翟昕瑶心里放心了一些。 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柏屿一直在背后关注娱乐圈新人顾岛和《途殊》官微,她一开始觉得部长是喜欢这部未播先火的剧,后来她才意识到部长自始至终只关注主演顾岛,另外一个主演连看都不看。 她甚至还惊悚地发现柏屿拿着杜侃的微博号给顾岛发一些诸如“哥哥我爱你~”之类的粉丝悄悄话, 扎扎实实的顾岛唯粉。 不过现在,看过这条热搜的部长没有她想象中的剧烈反应,足以见得她多虑了: 可能部长只是个简单的唯粉,而不是什么毒唯。 于是她如释重负地说:“热搜上有媒体拍到顾岛和伏晗午在街头接吻的照片,直接屠了微博热搜榜,现在微博已经打不开了。” 她按耐住自己兴奋的心情,道:“因为《途殊》这部剧,CP粉现在已经嗑疯了。” “哦。”柏屿说。顾岛这小子怎么自打拍戏以来三天两头上热搜?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 顾岛和另外一个主演街头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能耐了啊顾小鸟:) (顾小鸟:我不是我没有!) 第六十一章 柏屿刷新微博,刷新了三次都刷不开。 他眉头微蹙:“给我去技术部把小郑喊过来。” 翟昕瑶见状赶紧去喊,三分钟后小郑赶来,替柏屿一通捯饬,柏屿终于成功地撬开微博。 他点开热搜#顾岛伏晗午街头接吻#,点赞人数最多的那条微博是一个三十几秒的视频,短短两个小时就有将近20多万的点赞量。 视频发生在街头,能看见顾岛和伏晗午两人的背影,他俩都戴了帽子。两人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人拍他们,有说有笑地贴在一起走,中途伏晗午鞋带散了弯腰去系,顾岛还替他拿帽子。 柏屿耐心看了一会儿,重点来了:伏晗午系好鞋带之后招呼顾岛继续走,期间两人脸贴着脸说了几句什么话,顾岛搂着伏晗午的肩膀。两人刚一分开,顾岛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过脸在伏晗午脸颊上亲了一下。伏晗午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做了个捂嘴的动作,伸手推了推顾岛,又将人搂紧了。 视频到这儿结束。 柏屿又把视频看了一遍。 他点开下面的评论,果然如翟昕瑶所说,九宿CP粉都快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Janice@Janice 《途殊》只是兄弟情,这才是正片吧??” “呜呜呜呜呜妈妈爱你们!妈妈永远爱你们!!” “有生之年嗑到真的了呜呜呜呜~我命令你们立刻马上结婚!!!” 也有路人冷静分析: “Janice下了好大一步棋啊!怪不得当初选角儿一锤就定下这两位纯新人,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纯新人一没流量二没经验,难道效果会比乔星和邱迫好?说实话当时乔星和邱迫无缘《途殊》我还挺意外的,现在看来,编剧这是算准了顾岛和伏晗午现实生活中是一对真CP,想借着两位正主来一波炒作吧?不得不说这手段果然高明,省下一大波宣传经费之外还能互相引流,堪比地理教科书上的生态循环系统啊。” 他的言论遭受九宿CP粉的无情嘲讽。 “纯新人怎么了?谁还不是从新人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我说怎么会有ntr呢,你是邱迫的粉丝吧?邱迫知道你在这里顶着他的头像踩一捧一吗?” “两位新人都很努力,不要妄加非议,更不要在CP粉面前伤害他们谢谢。当然,CP粉也应该收敛一点,因为当事人还没有就这件事给出回应,我们耐心等待就是了。” “楼上姐妹说得对,如果两人的关系是真的,我们当然祝福他们,如果两人不是视频里的关系,也请CP粉不要试图干预,恋爱与否是他俩的自由。俩人能开开心心就是我们最大的希望了。” “在粉丝面前说他们两人的坏话,你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嘛!” “呜呜呜srds我还是希望是真的!!!!” “+1” “+10086” …… 柏屿放下手机。 他就知道这部剧一拍出来绝对会有人嗑真人CP。 虽然已经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了,可是看到那些粉丝激动的样子,柏屿还是不由自主有些酸。 这就是无名无分的痛吗??? 翟昕瑶见他神情变化莫测,担忧地问:“部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柏屿揉了揉眉眼,笃定地说,“这视频是假的。” “诶?”翟昕瑶不可置信,又把她刚才保存到本地的视频重新看了一遍,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于是她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柏屿说:“你把视频调到第18秒,也就是伏晗午蹲下来系鞋带的时候。” 翟昕瑶乖乖照做。 “看到画面中那辆挡在两人前面的公交车了吗?” “看到了。”翟昕瑶说。 “拍摄者角度刁钻地选取了一个以静景为主的画面,画面中除了两主角,也就一辆公交车是动物。以公交车驶出镜头的那一刹那为界限,前后是两个视频拼凑在一起。很显然后面这段视频里的顾岛和伏晗午已经不是本人了。”柏屿解释。 翟昕瑶听后果断把视频调到0.5倍速,在缓慢的视频节奏下,她果然看出前后两人身高体型上的细微差别。 作为一个CP粉,她竟然还不如部长明察秋毫。 “简直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弄出这种视频来骗我们CP粉啊!”翟昕瑶愤愤不平地说,“我马上就发微博揭穿这条视频。” 我都还没生气,你气什么?柏屿好笑地心想。 他平静地说:“别急。我喊了个人来帮忙。应该会有点用。” 他话音刚落,一个金头发的纤瘦少年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然后飞跃而来给他一个拥抱:“柏屿!!!!!” 柏屿的手下意识接住他盘在自己身上的大腿,笑道:“你能不能下次换个正常的出场方式啊?” 龙可可就算再瘦,跑起来冲击力也大,要不是柏屿的办公椅背面抵着墙,两人绝对会被惯性掀翻过去。 “好久没见过你了,太想你了。康彬郁说他今天来K&L我还不相信,以为你出事了,现在看来,还好好的。”龙可可一脸笑容。他趴在柏屿的肩头,甜腻地说:“好想你哦~” 一旁的翟昕瑶露出一脸好奇却又不敢打探的神色。因为就这金发小男孩出场的短短一分钟,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部长的隐藏身份竟然是柏屿?这男孩能肆无忌惮地让柏屿搂着他,他和柏屿什么关系?网传柏屿养过一个男孩儿,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吧??还有,顶峰环球总裁康彬郁等会儿竟然要来公司?那不是娱乐圈天花板吗?! 这到底是什么魔幻的一天!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把老康喊过来。”龙可可伏在柏屿肩膀上,两颗浑圆的黑玻璃眼珠提溜传动,“是顾岛那只狗狗精出事了吧?” 扑哧。柏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了。 他发现顾岛和龙可可这两孩子真的很有意思,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还互相起绰号。一猫一狗可以说是异常生动了。 “顾岛有什么好的啊~”龙可可不屑地撅起嘴巴,胡说八道起来,“我觉得他配不上你。我可比他乖多了,要不你养我吧?我超甜的!” “没睡醒是吗。”突然他身后传来一个成年男性稳重的嗓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龙可可后背发毛,立马从柏屿身上弹下来,用略带不满的语气说:“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音?” “是你心里有鬼。”康彬郁回答。他指了指外面,道:“跟这姐姐出去玩,我有些事要跟柏屿单独谈。” “我已经过了20岁生日了。不是2岁生日。”龙可可微笑着提醒他。 “哦。”康彬郁说,“所以呢?” 龙可可气呼呼地跑出去了。 “当儿子养?”龙可可跑出去后,柏屿好笑地问康彬郁。不得不说万年高冷的总裁身边一旦有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围绕,整个人都会变得不一样。 “我才懒得操这份闲心。他爸没几月就回来了。”康彬郁言简意赅地回答。操。龙文光回来这么早干什么。他不由烦躁地心想。 柏屿懒得戳穿他的表里不一,表情严肃起来:“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请来的吧?” “知道。”康彬郁松了松领口,“这视频发出去对我们公司影响也不太好。不用你说我都会查明来源。” “你现在有初步线索吗?能不能猜出大概是谁?”柏屿问。 “怎么?”康彬郁皱眉,“你难道想亲自出马?” “昂。”柏屿微笑着,眼中的那点温度却逐渐冷却下来,“因为触碰到我底线了。” - 顾岛在下午也看到了他和伏晗午的那一段视频。伏晗午人已经傻了,除了“卧槽”之外想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此刻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震惊之情。 他不确定地问顾岛:“我们什么时候接吻的啊?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难道系鞋带的时候我在做梦吗?” 迎面走来的工作人员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俩。 顾岛关上健身室的门,让工作人员的指指点点消失在门外。 “视频是假的。”顾岛说。 “后12秒里的人不是我们。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往左拐消失在镜头里了。很明显,有人移花接木,故意接了一段在上面。” “谁他/妈这么恶心啊?”伏晗午仔细看了一遍,还真是,当下气得不行,“老子现在就联系工作室把这视频主人给揪出来社死。也幸亏我没女朋友,要是我有女朋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岛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柏屿有没有看到这个视频?动静这么大,他肯定看到了吧? 柏屿会不会因为这段视频生他的气呢? 顾岛想象了一下柏屿生气的样子。自己现在又不在他身边,没办法解释。他肯定会一直生气下去的。 这么一想,顾岛内心开始惴惴不安。 就好像他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柏屿的事一样。 伏晗午见他神情异样,道:“怎么了你?现在才被气到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啊?我已经编辑好骂这视频主人的稿子了,你复制一份等会儿我俩一起发。” “这稿子你们不能发。” 两人回头,对上《途殊》制作方兼编剧Janice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睛。 “因为这视频,是我找人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女人,你在玩火:) 第六十二章 “你找人做的?不是Janice你搞什么!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可没说有这个流程啊!”伏晗午眼睛都瞪圆了。 “也没说没有这个流程啊。”Janice笑得四平八稳。 她继续说:“反正这个视频不是官方发的,粉丝就算再怎么兴奋,也始终要持一个怀疑态度。只要你们两个人和《途殊》官微始终不对这件事情做正面回应,我想,我们这部剧就能起到最好的宣传效果。暑期档是黄金档,不仅《途殊》会上映,周邵琪主演的《司马长风》以及林笑寒导演的《新时代武林》都会在这一时段播出,我们只能靠舆论取胜。” 她能将不要脸的说辞表达得如此有理有据清醒脱俗,伏晗午无话可说,只能瞪眼。 “所以,你希望我们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岛问。 Janice的目光放在顾岛脸上:“不仅如此,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你们在一些日常细节上模棱两可,混淆观众视线。” 顾岛抿着嘴,眼光逐渐暗沉下来。 Janice走后,伏晗午狠狠拍了一把栏杆。 “没钱没背景在娱乐圈就是任人宰割!老子以为拿到一个合适的剧本以后的路会好走不少,现在看来我还是想得太单纯了。你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台印钞机而已。只不过是印得多和印得少的区别。” “通稿还发吗?”顾岛问伏晗午。 “想什么啊!通稿发了我面对的就是几百万的违约费!剧组和Janice简直把我套得死死的,一直到我杀青我才能拿回我的卖/身契!”伏晗午眼睛通红的。 几百万违约费吗。顾岛蹲下来,凝视落地窗外的景色。抽了一根烟。 如果他掉马,好像也不是很多。 - 顾岛粉丝和伏晗午粉丝疯狂艾特自家爱豆,唯粉私信里痛哭流涕,希望两人澄清关系,无奈两人就像商量好似的,微博安静如鸡,私下也拒绝接受一切和《途殊》无关的采访。 他们越沉默,CP粉越觉得证据坐实,微博里欢天喜地地舞起来。 唯粉暗淡无光,甚至有人觉得两位没担当,扬言再不澄清关系就粉转路了。 微博预言家分析:“两人一定是在等待微博爆出更大的瓜来为他们转移注意力。” 一语成谶。 当天中午,#周邵琪拍动作戏被车撞伤#空降,并且瞬间占据了微博热搜第一。凭借他十年积攒下来的超高人气,这条热搜牵动了几千万人的心,微博刹那间天昏地暗。 “天啊!看了录像回放,应该是绍祺在往后退的过程中撞到路口拐弯的轿跑了,这伤势不可能不严重吧?!” “谁能告诉我片场为什么会有其他车辆混进来?是蓄意谋杀还是什么!拜托做个人吧,他可是我们心中的神啊!!” “谁干的!谁敢撞哥哥!视频里车牌号如果不打码这辆车估计现在已经不在了。” “楼上别这么偏激好吧?人家肯定也不是故意想撞的啊!都说了一个往后退一个刚好拐弯,都是视觉盲区好吧!怪只怪清场人员不负责任!” “我当时有亲戚今天就在片场当群演!他说事发当时周邵琪瞬间就被救护车带走了,事故现场好多血!天啊,好揪心!” “为最好的绍祺祈福!” “为最好的绍祺祈福!!” “拜托绍祺一定要好起来啊!没有你以后什么剧都不想看了!” …… 顾岛当天中午接到南摩的电话。 南摩不是特殊情况很少联系他,果不其然,南摩很严肃地说:“顾岛,你做好掉马的准备。” 电话另一头的顾岛没吱声,南摩以为他不同意,于是说:“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先是他和伏晗午被一个野鸡视频莫名推到风口浪尖,几条引导风向的评论将评论区弄得乌烟瘴气,紧接着大影帝周邵琪就被车撞了,刚好完美地转移了人们对他俩的关注。但凡动点心思的,都会把矛头指向他和伏晗午,轻者说他们晦气,重者,甚至会恶意揣测他们是否事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才有意用沉默拖延。 “也许只是单纯的巧合。”顾岛说。 “周邵琪这人是蠢,但还没有蠢到会老老实实让一辆车给撞的地步。就算背后是视觉盲区,可是光听声音人就会停下了,那车拐弯根本不带减速,周邵琪避让都来不及,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片场,谁都不会料到会有车经过。很明显是有人蓄意陷害的。我现在只担心有人说是你指使人干的,所以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南摩道。 “我指使人干的?”顾岛轻轻一哧,“有什么理由?” “你先别管什么理由了!娱乐圈扑风捉影的事情还少?我问你,野鸡视频这么污蔑你和那个什么晗午,你俩就这么让子/弹/飞?你这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这件事处理不好,能一辈子被人揪着不放!” “没什么好澄清的。”顾岛说。 “你什么意思?难道那个不是野鸡视频?你觉得我好骗?”南摩道。 顾岛回答:“这事,你不要管,也管不了。你还是关注周邵琪吧,早日将凶手抓出来,就能早日还我清白,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以为我没有查吗?那辆车的车牌号我都找出来了,车是租的,租车人三天前因为事故去世,这车本来应该被收走,结果在前一天晚上莫名消失了。也就是说,视频里三秒钟短暂的露脸是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其他的线索,就要从剧组工作人员身上查了。” “为了查明真相,我甚至还去了周邵琪的医院,据前台护士说人进了ICU,到现在还没出来。看来凶手是下了狠手要置他于死地。这个呆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树大招风登高跌重。”南摩恨恨地说。 “敢众目睽睽之下撞他的人,要么是反社会,要么是受人指使。前一条不说;如果是后一条,只能说这是一步险招。”顾岛说。 “看来是有人狗急跳墙了。为什么呢……”南摩琢磨。 “不跟你说了。”顾岛突然说,他看见“柏屿”的来电显示。 “行吧。”南摩似乎心事重重,索性挂了。 顾岛调整好心情接电话:“小叔。” “我还以为你会心虚到不接这个电话呢。”柏屿眉眼一弯,“知道什么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 “知道。”顾岛乖乖地说,“但是我不能坦白。” “嗯。那就只能从严了。”柏屿说。 已经几天没听见柏屿的声音了,顾岛整个身心都被安抚得很舒服。他特别喜欢柏屿用表面凶实则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特别喜欢散发着温柔的柏屿。 “怎么从严?”顾岛问。 仿佛料到他会这么说,柏屿轻轻笑了一声,道:“我把你绑起来,蒙上眼睛,用鞭子狠狠地抽你屁股。” 他说这话时本来没多想,谁知道顾岛那边沉默了十秒。这十秒足以让柏屿回头琢磨,发觉刚才那番话其实很不对劲。 什么破路都能开车啊! 终于,顾岛说:“好。” 好你个头啊!柏屿脸红得要命。他凶巴巴地质问:“为什么装聋作哑?” 问完他才发觉其实顾岛刚才已经回答了:他不能坦白。 这事不难琢磨,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被剧组坑了吧?”柏屿问。 顾岛沉默。 “当初选角儿就想好了这招,这帮乌烟瘴气的编剧和制作方还真是娱乐至上啊。”柏屿冷笑了一下。 “从好处想,这的确替你炒了一波热度。但从坏处看,制作方把这波炒作的风险完全转嫁到你的头上。因为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耽误你终身事业,而他们没有这种后顾之忧,因为他们要的只是一时的流量。” 的确。这点顾岛也知道。 正因为他清楚这一点,才思考要不要干脆直接掉马,用钱解决这棘手的难题。 但内心却一直阻止他。所以他很犹豫。 “不管怎么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这句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柏屿说。 他能做的就是让出一片广阔的空间,让顾岛放手去博。 顾岛突然喊:“小叔。” “嗯?”柏屿疑惑的声音哪怕透过电话也一点都不失真。 “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看见我跟其他人接吻怎么办?”顾岛问。 噗。这是什么幼稚小孩的问题。 柏屿回答他:“我会很惊讶。”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警告你下次不要和别人接吻了。” 不对,这么说不对。顾岛心想。 柏屿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暧昧视频满天飞,当事人一声不吭,难道还不值得让柏屿生气吗?柏屿为什么不生气? 柏屿不在乎他。得出这一结论的顾岛生气了。 “说实话,这几天我的心还蛮不安的。因为我的人生基本上已经定格了,而你,未来可期。所以有朝一日你如果真的从我手上飞走,我也只能接受这一事实。”柏屿语气平和地说。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的。 顾岛沉默三秒,像是作了什么决定似的,笃定地说:“小叔,你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我开始自我攻略了:) 第六十三章 顾岛说:“小叔,你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他语气很平和,毫无征兆,柏屿泡好的咖啡刚到嘴边就喷了。 “咳咳——咳咳——”柏屿红着眼睛咳嗽好几下才稍微缓和过来。他有一瞬间以为顾岛脑子不堪压力坏掉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顾岛耐心等他不再咳嗽了,才说:“小叔,如果你不嫌弃,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说得很认真,让柏屿有一瞬间真的相信他俩要天荒地老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柏屿问。 顾岛点头。意识到柏屿看不到,于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柏屿心想。 他喜欢顾岛,没错。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强/占顾岛。 顾岛比他年轻,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不希望顾岛因为这一年的羁绊就一时冲动做出令以后的自己后悔的事。 他年纪大,看得开,喜欢和放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矛盾的事。 他清楚得很: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脱离这本书的剧情,各自安好也许比强行HE更适合他。 很长一段沉默。 柏屿原本澎湃的心在这份沉默中逐渐柔软起来:“顾岛,你的喜欢小叔收到了。但是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当初两人在一起只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就算中途的确有“喜欢”的成分在里面,可是这并不能够支撑两人一路走到头。暂且不说柏屿自己的事业是否会受到影响,顾岛初入娱乐圈势头良好,这时候做出决定只会让他断送自己的前程。 于情于理,柏屿都不会同意。 见他没动静,柏屿只好问:“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电话那头的顾岛鼻音很重,声音却是笑着的,“小叔不打算要我了。” 柏屿:“……” 好吧,也就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差亿点点而已。 柏屿咬咬牙,心想长痛不如短痛,不能让这小孩在他身上费太多心思了,要不就这么断了吧。自个儿往后就当个小粉丝幕后追追星养养老也挺快活的。于是,他笃定地说:“对,我不打算要你了。” 顾岛挂了电话。 晚些时候柏屿拨回去,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柏屿路过顾岛在艺术街的出租房,房东说这房子前阵子被别人租去了。 柏屿翻看顾岛微博,最新一条微博还是顾岛接到的一个小代言,虽然很小,没什么名气,但是柏屿还是来来回回看了不下10遍。 他拿三无小号冒充粉丝给顾岛发私信,鼓励他不要被流言蜚语侵扰,要每天开开心心的,片刻顾岛回复他:谢谢关心。 柏屿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自己小号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他又尝试着发几句问候鼓励的话过去,片刻顾岛依旧是那句“谢谢关心”。 好吧。柏屿的心蓦然空荡:自动回复。 回了一句“不客气哒!加油哦~”过去,柏屿疲惫地放下手机。 而此时此刻另外一头,顾岛的手也放下,将“谢谢关心”后面的那一句“小叔”淹没在屏幕的黑暗里。 只在一瞬间,他那双仿佛与世上任何东西都对不上焦的眼睛,变得空洞而冰冷。 被柏屿抛弃好难受。 更难受的是柏屿明明很爱他,偏偏还要抛弃他。 - 剧组晚间搞了个烧烤。导演请客。制片组、场地人员和演员分别坐在不同的室外包厢,顾岛左边紧紧挨着伏晗午,右边则是扮演女狐钟离九的演员琉璃。 琉璃算是金牌女配角,属于戏红人不红的那一挂。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整整十年,演绎出不少家喻户晓的作品,但却始终不能挤进一线,实属可惜。 顾岛和她的戏份基本不重合,因此两人平时见不了面。只有在这种大型剧组聚餐的时候,才能互相见到。 琉璃见两个主演就坐在她身边,于是熟络地跟他俩打招呼:“你们好呀。” 伏晗午的莘宿道长跟女狐狸搭戏不少,他跟琉璃比较熟,所以这句问候基本上是说给顾岛听的。 顾岛听后,也微笑着打过招呼。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琉璃趁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烧烤上,悄声地说。 顾岛一怔。 旁边的伏晗午撕着鸡翅,竖起耳朵听:“首先排除我。” 琉璃笑开了:“那你让CP粉们怎么活?” “演戏而已,不上升演员不应该是常识吗?他的微博一声不吭,我可没有。我虽然不能直接在微博里澄清我俩的关系,可我会故意点赞一些导向正确的评论。只要关注我的人都应该知道这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暗示了。” 伏晗午耸肩。他喝了一点儿酒,话变得更多了。这些日子他被莘宿道长的角色性格影响不少,吃鸡翅都力求吃出一股子飘然若仙的感觉来。 顾岛眼皮一抬,问:“你是在暗示我什么?” 伏晗午情不自禁离他远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我这么刚的。比如你!” 他一走,周围就清静了。顾岛再一次将目光放在琉璃脸上。 琉璃托腮看着他,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岛目光冷淡下来,也不像刚才装作一幅拘谨的样子了:“有话直说吧,你知道什么了?” 说完他几乎是叹气地加上一句:“表姑。” “看来你还认识我,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作形同陌路呢。”琉璃笑得更有深意了。 “别说笑了。”顾岛喝了一口茶,疲惫地用手挤了挤鼻梁。他根本不想吃烧烤,他太累了,他只想睡觉。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帮你澄清和伏晗午的关系。”琉璃勾了勾手指,说。 “条件。”顾岛开口。 他这几个表姑,一个比一个野,没一个是好对付的。所以顾岛打小就比别人多长了几个心眼。 “帮我追到柏屿。我喜欢他。”琉璃说。 顾岛盯住她,末了道:“你觉得这玩笑好笑?” 琉璃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笑意简直在脸上荡漾开来:“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除非我死了。”顾岛说得挺淡定的,可眼神几乎要咬人,“或者我正在去死的路上。” “哈哈哈哈。”琉璃换了只手撑下巴,妩媚地将一头蜷曲的头发撇到肩膀另一边,然后贴在顾岛肩头,神秘兮兮地说:“就冲你这反应,你掉马了你知不知道?” 顾岛连一个微笑都不愿意给她。 “你竟然为了跟柏屿在一起不惜借用别人的身份。你知道我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笑了多久吗?”琉璃捂着嘴,“真不愧是我表侄,我笑到你大表姑汤品如连夜把我从她的魔仙城堡里赶出去。” 顾岛:“……” 好烦啊。 “你先别急着害羞。”琉璃拍了拍顾岛的肩膀。 顾岛眼神示意她这并不是害羞,这是无语。 “我觉得这是你掉马的好契机。”琉璃好不容易才收起笑意,替他分析,“《途殊》自打开拍以来,网上时不时有言论说同演狐妖钟离九的我和你眉眼有几分相似,我觉得趁这机会,你可以低调地说明咱俩的关系,到时候你的身份就自然而然地被观众知晓了。你主动掉马,暗中那些人反倒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顾岛的眼神有一瞬间闪烁。 琉璃说得不无道理。可是这样一来,顾岛就不敢面对柏屿了。 当初他信誓旦旦在柏屿面前说过自己没有马甲,现在出尔反尔,只会让柏屿顺理成章将他越推越远。 现在柏屿都已经不要他了,他一掉马,柏屿发觉他根本不需要自己资助,还不让他滚得远远的? 马甲几乎是顾岛赖在柏屿身边唯一的理由了。 “你在犹豫什么啊!”琉璃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推了推他。 她这个表侄做事向来有主见,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犹豫不决。 呵,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吗? 顾岛说:“你让我想一想。” 琉璃翻了个白眼,端起桌边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喝到微醺,又被夜风吹得很舒服,头自然而然往顾岛肩颈上歪。顾岛不能眼睁睁让她在夜风里睡着,只能拿过皮衣搭在她身上。 “想通了跟我说。”琉璃枕在他肩头,拽了拽衣角,闭上眼睛道。 顾岛:“哦。” 可问题是:这个问题能想通吗? 他看向夜空。 隔壁几桌人吵吵闹闹,一看就是喝开了。衬托得顾岛这桌越发冷清。 导演组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敬酒,见伏晗午和其他几个演员已经吃到别桌去了,当下只有顾岛和琉璃在一桌,略微有些诧异:“还想给琉璃姐敬个酒呢。” 顾岛端过面前丝毫没动的酒杯说:“她喝醉了。我替她喝。” 对方讪讪地敬过酒,溜了。 “估计明早会有说咱俩谈恋爱的。导演组那边人神共愤地嘴碎。”琉璃将皮衣盖在脑袋上。 “那你就少喝点酒。这锅我不想背。”顾岛说。 冷漠.jpg。 琉璃抬起头来,倏然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要不干脆借这个流言蜚语掉马了吧?” 绯闻女友是表姑。什么俗套狗血情节?顾岛原本想直截了当地说不要。 可他突然想到:柏屿不是不要他了吗?柏屿不是想让他放手一搏吗?柏屿不是想做一条看破红尘的咸鱼吗? 如果他现在混得很可怜,他不信柏屿还会见死不救。 想到这里,顾岛突然看开了。 他说:“好。” 笃定的语气。 琉璃:“???”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果然是一家人,审美都整整齐齐:) 第六十四章 晚间,柏屿洗完澡,一个人坐在天台晒月亮。 芬迪穿着崭新的碎花睡裙,蹦跶到他身边求撸毛。 柏屿放下红酒,将它抱到腿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来了胃口比较好,柏屿发现芬迪肉眼可见地胖了,肚子圆不隆咚的,抚摸着似乎还有东西在动。 等等。柏屿惊呆了,他对兽医学没什么经验,狗女儿不会是怀孕了吧? 想到这儿他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芬迪的肚子。芬迪圆圆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充满母性的光辉。 “哪家登徒狗拱的你啊?你告诉我,我去敲断它的狗腿!”柏屿气呼呼地说。 芬迪的狗爪扒了扒他的胳膊,咧着嘴笑。 他跟顾岛养了这么久的白菜,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未知名狗给拱了。柏屿心里疼得要命。 算了。事已至此,再怎么不高兴都要接受。 时间还早,柏屿开了车送芬迪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去做产检。 报告出来,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拿到报告的柏屿心疼得要死。认真地听完医生的嘱咐,小心翼翼带着芬迪回家。车经过一个路边烧烤摊,芬迪闻到香味,一直扒拉着车窗,呜呜地叫,柏屿只好将车停下来,给它买了几串烤肉串。 买了几串烤肉,柏屿问它还要不要其他东西了,芬迪兴奋地扒着烧烤柜,表示想要最上面那个巨大的鸡腿。 于是柏屿只好将也一并鸡腿买下,一块儿付了钱。 好家伙,果然狗狗怀孕了,也会嘴馋。 正当他付钱的时候,身后一个诧异但掩盖不住兴奋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柏总!” 柏屿回头,看见了小思。 小思自从在顾岛他哥的婚礼上出现一面之后,整个人都消失了,K&L集团的实习也戛然而止。在这里看见他,柏屿还挺意外的。 “我找了一份工作,下班下得早,就出来摆摆摊。”小思见柏屿一脸诧异,埋下脸不好意思地笑了,将脏兮兮的手藏在身后,“柏总不要笑话我。” “一没偷二没抢,凭本事挣钱我笑话你干什么?”柏屿说,他本来急着走的,现在遇见小思反而没有那么着急了,带着芬迪在小思的摊位上坐下。 小思友好地摸了摸芬迪的脑袋。芬迪嗅了嗅他的手指。 “好乖的狗。”小思艳羡地说。他一直以来也想养狗,但是家境不允许他这么做。 “表面淑女而已。”柏屿毫不客气地揭狗女儿的短。 “它怀孕了?”小思问。 “嗯,下个月就要生了,医生说肚子里至少揣了6个崽。”柏屿说。医生这样跟他说的时候,柏屿激动得手抖,这可是新手上路头一遭,他年纪轻轻就要当爷爷了!!他都想好了,订制七种不同颜色的衣服,到时候出门遛狗能溜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小思又艳羡地看了芬迪一眼。 “对了小思,”柏屿说,“你母亲的事,你知不知道?” 提到母亲章衣玉,小思的眼睛暗淡下来。 如果他可以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抬不起头。每当他沉浸在一堆复杂公式和代码中无可自拔的时候,他母亲都会旁敲侧击,希望他放下这堆没用的数据出去赚钱。 他没法喜欢母亲的浅薄,可也没法反驳社会的现实。 后来章衣玉炫耀似的跟他说她认识了柏屿的父亲,以后或许能成为一家。小思跟母亲大吵一架。再后来,章衣玉遗憾地表示,跟柏屿父亲的这桩婚事黄了,小思的心才逐渐放下来。 “知道。”小思咬牙,承认。 “哦。”柏屿理解地点点头,“常良骏不是人,你妈嫁给他没好处。我当初只是实话跟她说,还好她是个明眼人,识得清其中轻重。” 小思抿着嘴。 “你会因为这件事看不起我吗?”小思小声问。 柏屿正低头帮芬迪撕白花花的鸡腿肉。没听清他的问话,抬眸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思连忙摇头。尴尬到脸红。 虽然但是,明明见过不止一次了,他看见柏屿还是很紧张。 因为柏屿实在太好看了。 他忽然又觉得,如果柏屿真是他哥哥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以后有了安全感,就不会抬不起头了。 这一念头猛然扎进他脑袋里,惊得他赶紧摇头。 柏屿喂完鸡腿,擦干净手,笑着说道:“下次不想做饭就来你这里吃。隔壁生意比你好没关系,我给你撑场子。” 小思心头一暖,眼睛发酸,差点哭。 柏屿估计是天使下凡吧。 “那么我先走了。芬迪它不能多吹风。”柏屿站起来,道。 “等等。”小思说,他突然深吸一口气,抱了抱柏屿,然后道,“对不起。” 这是道哪门子歉啊?柏屿笑了。 “如果你是为你母亲道歉,那就不必了。本来就与你无关。”柏屿说。 可是小思没有放手的意思。 柏屿说:“怎么了啊?” 小思抽泣,几乎从柏屿身上滑下来:“顾岛有时刻关心他的哥哥。我真的好羡慕。” 我不想努力了,我也想有个哥哥! - 柏屿回家,已经将近十点了。照顾好芬迪,柏屿又重新洗了个澡,这才疲惫地躺下来。 一晚上下来,他怎么比家里的小孕妇还累? 打开手机,他习惯性睡前以小粉丝的名义小号私信顾岛,说一些鼓励的话。 “哥哥加油~《途殊》还有一个月就上映了!” “哥哥,虽然今天很累,但是跟你说话我就不累了哦~” “哥哥,告诉你一个消息:我的狗狗有宝宝了!!” 他陆陆续续地发完,等待顾岛的那句“谢谢关心”,可是不知道今天出了什么问题,这句自动回复迟迟不来。 撤销自动回复了? 柏屿疑惑,正当他准备关掉手机睡觉的时候,顾岛突然回复他了: “什么时候的事?” 柏屿:“……” 这回总不可能是自动回复了吧?柏屿沉默三秒,连忙以粉丝的语气回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呐哥哥回我了!!” “哥哥我好爱你!!!!!!!” 三分钟之后,顾岛回复: “喜欢你叫我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再喊一遍:) 第六十五章 喜欢你叫我哥哥。 柏屿这才意识到顾岛早就认出他了。 也就是说,顾岛默默看着他在自己微博下面狂舞了这么久。 想起前些日子两人的对话,再往回翻那些羞/耻的留言,柏屿尴尬到恨不得扛着火车连夜逃出公主的梦幻城堡。 他以为模仿粉丝的语气就可以万无一失的,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顾岛洞察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好吧,顾岛洞察力一直很强。 似乎见他没了反应,顾岛又回了一句: “睡了吗?” 既然被识破,柏屿索性也就没必要以粉丝语气说话了。他正儿八经回答:“没睡,不过准备睡了。” 他现在跟顾岛这小孩儿的关系不尴不尬的,加上这一出,他都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脸跟小孩儿聊天了。 “哦。”顾岛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嘲笑他,回了这一句,就没了下文。 哦?哦什么哦。 柏屿觉得这样结束有些潦草,但又不想再聊了,索性回个晚安过去。 然而顾岛并没有说晚安的意思。顾岛问:“芬迪还好吗?” 芬迪是顾岛花了心思养的,它怀孕了顾岛自然担心。于是柏屿披了件外套,拍了几张芬迪的近照发送给顾岛。 片刻,顾岛回了一句:“谢谢。” 半个字都不多说。 柏屿不习惯他这种聊天方式,一棒槌一句话的,于是主动问:“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果然,顾岛说:“等等。” 柏屿等了等。 一条狗狗孕期小指南的链接出现在柏屿眼中。柏屿不明所以地点进去,里面有好几个专栏,详细介绍了狗狗孕期时间、每个阶段的注意事项、各阶段应该补充的营养以及产后护理等等。 柏屿:“……” 柏屿说:“我刚才喂了芬迪三根炸串儿和一只炸鸡腿。” 顾岛回:“以后不要了。” 柏屿说:“好吧。” 顾岛没再回。 聊天应该……到此结束了吧?柏屿在床上滚了一圈,将手机搁在枕头下面。 他闭上眼睛,潜意识里总感觉下一秒手机的震动会透过枕头传到他的大脑里。 结果一觉到天亮。 醒来翻手机的时候,顾岛凌晨3点15刻,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五个字: “忘了说晚安。” 柏屿的眼神晃了晃,下意识打开顾岛的微博。 出乎意料地,顾岛昨晚同一时间竟然发了一条原创微博,是个剧照:狐妖钟离九独坐高楼望月,如银的月色洒在他的侧颜上,他眼神清澈,嘴角上扬,罕见的温柔表情。 剧照写了一段简单的文字: “今晚的月色真美。” 柏屿的心跳漏了一拍。 艹。他挣扎了许久,还是不争气地用小号在这条微博下面评论: “哥哥我爱你。” - 《途殊》历时四个半个月,终于杀青。杀青宴上,记者怼着两位主演的脸疯狂拍。 伏晗午借着莘宿道长的人设光明正大摆出一幅厌世脸,冷漠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地球出走。顾岛的钟离九虽然多以笑脸迎人,给人一种“此狐狸很不正经”的感觉,但是他的笑里总是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因此本质上也是个冷漠的人。 两个不想营业的人站在一起,该有的张力依然存在,丝毫没让记者和粉丝们觉得有什么不对,嗑CP嗑到昏厥。 中途有个采访,顾岛光明正大地划水,将话筒递给伏晗午:“替我答一会儿,我去吸烟室抽根烟。” 伏晗午接过他的话筒,侧过脸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并用眼神表示: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莘宿道长的绝世美貌搭配这副微笑,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发出尖叫。顾岛脱身之后,眼见伏晗午那纤瘦但挺拔的身影被淹没在一堆话筒和闪光灯之下。 抱歉了兄弟。 顾岛朝伏晗午的方向默哀了三秒钟。 他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后台楼梯口,助理小管早就在那里等他了,见他不慌不忙,皱眉问:“怎么才来?” 剧组杀青,顾岛无事一身轻,自然心情好,见他皱眉,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一块儿往外走:“被几个记者耽搁了一会儿。Eric什么时候来?” “已经来了。不来我能这么着急么?”管涵说。 顾岛笑了笑,识相地说:“抱歉。” 他看见Eric大佬一般坐在室外屋檐的遮阳伞下,墨镜几乎要遮住半张脸。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身材管理依旧严格,根本看不出什么时间流逝。 在她身边坐下,顾岛开门见山问:“什么节目?” “一档综艺,资源非常强,你一定要参加。”Eric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 她出生在加州,尽管在国内待的时间比较久,可思维依旧改变不过来,说话很直接。因此她说资源非常好,那就真的是非常好的意思,顾岛当然不会拒绝。 “但是。”Eric罕见地停顿两秒才说出下文,“你必须再带一个嘉宾。” “那就伏晗午吧。”顾岛想都没想就说。 他初来乍到,跟他私下里关系比较好的演员也只有伏晗午了。 “如果你想让顶峰斥巨资炒你俩CP的话,我没有意见。”Eric双手环胸,一脸平静地说出下半句,“但我的顶头上司会有意见。” “为什么?”顾岛下意识问。 Eric耸了耸肩膀:“他跟柏屿之间无话不谈。如果柏屿知道他出资炒你和其他人的CP,他会死得很惨。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我觉得他会慎重考虑这件事。” 顾岛:“……” 等等,公司斥巨资炒CP? 顾岛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是一档什么类型的综艺?” “户外生存类。节奏很慢,能让观众慢慢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岛,我之所以希望你能参加这档综艺,是因为你骨子里有股冷,这种冷虽然和娱乐圈格格不入,但是和细致与沉稳搭配在一起会非常吸引人。因此我有私心,希望你能走出一个让观众难以忘记的独一无二的细腻人设。”Eric说。 Eric的野心正是顾岛的野心。 顾岛点头,道:“好。” “这档节目有个出彩的地方就是每位嘉宾可以自主选择一位幕后嘉宾加入,并且要求这位幕后嘉宾一定要和该嘉宾有一定特殊联系。制作方说,就是给观众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从‘为什么会邀请他?’到‘只能是他’的转变。你懂这个意思吗?” Eric说这番话的时候,顾岛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柏屿。 “你的幕后嘉宾公司已经帮你找好了。”Eric说。 听到这个,顾岛下意识回答:“我不要。” “嗯?你有自己的想法?”Eric细长的眉毛一挑。 顾岛沉默下来。他在想什么?柏屿是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节目的。柏屿已经立志做一条看破红尘的咸鱼了。柏屿已经……不要他了。 “如果没有其它想法,就按公司给的方案来做吧。你现在的咖位还不够,但《途殊》这剧一旦播出势必会给你增加流量,到时候公司会全力支持你和温纶,你俩给我争口气。” “温纶是谁?”顾岛问。 “公司新签的人,不过不归我管。你只要知道他后台很硬就是了。”Eric摸了摸鼻子。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 杀青宴结束后,顾岛短暂地休息几天作为调整。 短暂的休息过后就迎来了《途殊》的上映,该剧由于前期宣传到位,一上映就博得观众的眼球。两位主演颜值和演技都在线,一颦一笑中满满的CP感,超话热度几乎是开了挂似的蹭蹭蹭往上涨。 顾岛这些日子的档期几乎和伏晗午完美重合。 伏晗午精准吐槽:“我已经到了一看见你就想吐的地步了。” 顾岛说:“彼此彼此。” 他俩今天参加一个节目访谈,只需简单地讲述《途殊》拍摄过程中一些好玩的事情,并且跟观众做一些小小的互动就可以。 伏晗午今天穿得格外出众。他是典型格子控,私服大多是工装风外加格子元素,跟美人道长的冷色系穿着完全不一样,因此一进录制现场就吸引了主持人的注意力。 伏晗午朝摄像头鞠了一躬,这才优雅地坐下。他就近坐在外围的高脚凳上,刚好挡住顾岛进场的路。两人对视了一眼,顾岛只能退而求其次,绕了半圈才坐到主持人旁边的位置。 主持人笑到合不拢嘴:“难道私下里咱们大名鼎鼎的崖山青狐还怕大道长吗?” 顾岛摆正衣服,用钟离九的口吻说:“我只是尊老爱幼而已。” 伏晗午眼中含笑:“那你觉得我是老,还是幼呢?” 小狐狸是道长一手带大的,自然道长年纪大。但是直接说老实在不合适,顾岛抿了抿嘴,回答:“幼吧。” 主持人传来意味深长的声音。 伏晗午忍住笑意,继续以道长口吻问:“为什么是幼?” 顾岛想了想,面对镜头认真地回答:“因为‘归来仍是少年’。” “哇,”主持人都把持不住了,直接鼓掌,“咱们阿九实在太会了吧!天啊,又是为绝美友谊落泪的一天。” 这段采访上传到微博,很快被《途殊》官微点赞并且转发。 粉丝在下面嗷嗷叫,直呼糖分超标。 两位主演倒没意识到糖分超标了,因为他俩平常也是这种画风。两人营业结束之后甚至还去约了个饭,顺便刷了一场最近一直没时间看的科幻电影。 刷完电影之后,伏晗午甩着外套问顾岛:“听说你经纪人为你争取到了《无法猜透的旅程》嘉宾位?” 顾岛吹着海风,仰头面朝星星闭眼:“消息挺灵通。” “我俩什么关系,你的事情我能不关注?”伏晗午哧了一声,也趴在栏杆上,“唉,酸了酸了,我就没有你这么好的资源。不过我也认命了,毕竟我只是半路出家,能把欠的债还清就心满意足了。” 顾岛转过脸来,深深注视他,末了说:“你未来可期。” 从没听过顾岛表扬的伏晗午顿时一阵鸡皮疙瘩。 今晚月色皎然,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什么,顾岛,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不会,真那啥……” “喜欢上我了吧?” 正当他纠结用什么理由委婉告诉顾岛他只喜欢钱时,顾岛凑近他,友好地在他耳边说: “你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伏晗午:三大错觉之好兄弟是不是喜欢我:) 【小剧场1】 钟离九:今晚的月色真美。 莘宿:今晚的狐狸也很美。 【小剧场2】 顾岛:今晚的月色真美。 柏屿:是让我喊哥哥的意思吗? 第六十六章 伏晗午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直接踹了顾岛一脚: “你他妈竟然说我有毛病!” 他笑了一会儿歇下来,继续问顾岛:“《途殊》这部剧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啊?我的工作室替我又接了几场古装剧,估计下个星期得往南方飞。以后见面次数就少了。” 顾岛想了想,回答:“看工作室安排吧。” “啧。”伏晗午斜着眼睛看他一眼,“你也真够佛系的。” 顾岛笑了笑。 “周邵琪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伏晗午换了个话题。他是另一家娱乐公司绮梦幻影签下来的艺人,绮.幻这家公司别的方面没什么好说的,八卦消息格外灵通,微博那些大瓜十有八/九都是他们狗鼻子嗅出来的。从这家公司走出来的艺人,自带狗鼻子。 顾岛道:“出了严重的车祸。” “兄弟,车祸这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不会还是2g网冲浪吧?”伏晗午没脾气了,“我最近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后来听我们公司的人说,那个故意将车开进拍摄现场的人找到了。” 说到这儿伏晗午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脖子:“说实话,周邵琪是我见过最光芒内敛的影帝了,他一直都踏踏实实地演戏,为人也很客气,简直就是影视圈里的模范前辈,你说怎么会有人想致他于死地呢?” 顾岛深呼一口气,语气淡淡地:“这不就是名利场吗。” “你竟然不问我捉住的那个嫌疑人是什么来头。难道你对这件事一点都不关心?这可是接下来的微博大瓜啊!”伏晗午说。 周邵琪的事情顾岛不可能不上心。但他有别的消息渠道。 不过既然伏晗午一副“你他妈赶紧问我”的表情,顾岛只能满足他,问:“什么来头?” 伏晗午放低声音,悄声说:“给你个关键词:网红圈。” 顾岛眼神沉下来。这的确是他不知道的。难道南摩给的消息有延后? 伏晗午真的是恨死顾岛这一副冷漠的表情了。这么冷淡一人,当初艺考是怎么过的? 他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表现得吃惊一点吗?” 顾岛正在想心思,没空顾及他。 顾岛问:“还有其他关键词吗?” “有啊。”伏晗午回答,“周邵琪的前前女友你知道的吧?当初两人在一起还挺轰动的。那女的虽然是圈外人,但来头很大,加上有才女人设支撑,周邵琪那段时间很喜欢她,甚至为了她还转了型。” 这不用伏晗午说顾岛也是知道的。周邵琪这位有名的前前女友叫波雅,20岁就拿到了名校双博士文凭,有一个简单的旅游博主的工作,每天的任务就是探索一些好看但小众的风景,并且制作vlog,将生活过得岁月静好。加上她有一副甜美天然的颜,喜欢小动物,喜欢唱歌,自然而然地吸粉。 周邵琪是怎么认识波雅的这顾岛不知道。但他能感受到周邵琪那段时间是陷进去的。虽然网上很多人不看好他和这位女博主,但周邵琪还是毅然决然地在社交平台公开了自己的恋情。大致是说想要给这个小女孩一个名分。 粉丝们见他爱得这么深入,虽然隐隐忧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祝福了。 好景不长,周邵琪的《春日宴》上映之初,一路横扫各大票房榜单,使他顺利夺得最佳男演员奖,“影帝”一词从此与他结缘。面对记者们的提问,周邵琪表示:“我和波雅分手了。”鉴于记者不停追问,周邵琪只能表示:“两个月前发生的事。现在的确还很难接受。”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对这段恋情的遗憾。既《春日宴》之后,周邵琪渐渐淡出公众视线长达一年之久,这段时间他没再对外接戏。人们只能通过国内外的一些颁奖典礼上看见他。有人揣测他受到情伤,正在修复当中。也有人猜测他担心自己无法突破《春日宴》的巅峰,正遭遇瓶颈。不过周邵琪回归的第一部 戏就打破了市面上的谣言。《你好,热华》这部对自我心灵剖析的剧,绝妙使用前卫的拍摄手法,加上周邵琪精湛的演技和恰到好处的场景渲染,几乎从上映之初就获得一片喝彩,甚至被评价为“开创国内电影新思路的盘古之作”。 “周邵琪旗帜依旧在影视圈上空飘扬”成为那段时间疯狂粉丝们的头号flag。 《你好,热华》令周邵琪取得第二次影帝奖。几乎奠定了他在影视圈的地位。 但是既波雅之后,周邵琪的花边消息时不时出现,却也没有什么水花。哪怕被拍到一些暧昧的街头照,该承认的周邵琪也会大方承认。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不会做对观众撒谎的事。” 有人笑称他渣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 有人揣测,波雅是周邵琪此生的白月光了。 有人好奇两人分手原因。 对此也有人问过周邵琪本人,好脾气的影帝微微一笑,解释:“我和她只是各自期待互相能够遇到更好的人。” 这句话一度被奉为爱而不得的青春疼痛文学至理名言榜首。 这句话私下里也被南摩奉为狗屁不通野鸡文学名言榜首。 不管怎样,周邵琪和波雅成功成为著名BE代名词。 伏晗午打断顾岛的思路,道:“肇事者就是这个波雅派的人。” “有证据吗?”顾岛问。 “说不准。警方已经介入此事了。肇事者和波雅正在接受警方调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周邵琪的伤势一直不对外公布,媒体获取不到最新情报。他的病情几乎牵动整个影艺界的心。”伏晗午说。 不对外公布?顾岛皱眉,怎么南摩每天都能探望到周邵琪还一天到晚吐槽祸害遗千年周邵琪这傻逼命很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顾岛也希望周邵琪能够赶快好起来。他期待能够在丰熙姐的《涤缨》上见到周邵琪。 如果说柏屿是他此生最灿烂的一束光的话,那么周邵琪就是他事业的开路人,是他星光之路上唯一入眼的星星。 - 柏屿小长假破天荒哪儿都不去,在家里带孩子追剧。 芬迪一口气给他生了十只小芬迪,比医生预计的还要多,家里全是嗷呜呜的奶狗叫声,闹得柏屿头皮发麻。 但是柏屿一只也不舍得送出去。小芬迪们奶奶的,身上带着奶香,捧在怀里还吐舌头,小爪子一挠一挠的,弄得柏屿母爱泛滥,豪言“砸锅卖铁也要养下去!” 这段时间正好是《途殊》热映期,一周五集,VIP能够提前追三集。柏屿白天照顾好狗妈狗宝,晚上定时追剧。 芬迪卸了货,身材苗条了不少,有时候甚至陪柏屿一块儿深夜追剧。 画面时不时会放到钟离九的面部特写,芬迪总是兴奋地汪几声,疯狂摇尾巴。 好家伙,不愧是顾岛带出来的狗,只认识顾岛。柏屿在奶狗堆里思考问题。 演员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顾岛平时这么一个冷淡系小孩儿,是如何把角色演出出神入化的“欠揍”感的?不得不说钟离九实在太欠揍了,柏屿如果是道长,也想拿刀砍他。 追完剧,柏屿搂着几只小奶狗入睡,他半睡半醒间听到似乎有人敲门。 这都几点了? 芬迪的听觉要灵敏些,此刻竖起耳朵警惕地发出叫声。 柏屿放下已经睡到掀起肚皮的狗宝宝们,去开门。 昏黄的灯光下,是顾岛的身影。 柏屿一瞬间恍惚。他已经多久没见过顾岛了?一天?一个月? 抿了抿嘴唇,他退后一步,道:“进来吧。” 人大老远跑回来,总不能门也不让他进吧?更何况屋里十只小芬迪怎么说也算他的孩子。 顾岛的眼神哪怕在月色里也是柔和的,夜深露重,柏屿耳边只能听见虫鸣。 “进来啊!”柏屿忍不住说。 芬迪闻声赶来,追到顾岛的脚边嗅了嗅,激动地叫了几声。顾岛将它抱起来,这才往屋里走。 柏屿只好跟在后面。 “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我听说你前不久在顶峰周围买了一套房产。顶峰靠近内环,房价可不便宜,抵你《途殊》片酬了吧?” 顾岛放下芬迪,脱掉外套。 “小叔这么关心我?” 柏屿的脸红了红,小孩儿这是什么眼神啊?被他看一眼就感觉身上少件衣服似的。 “重点是第一句。”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柏屿强行说。 “好吧。”顾岛小心翼翼捧起柏屿的脸,鼻尖在柏屿的脸上亲昵地蹭一蹭。 “小叔,借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一屋子全是狗:) 顾岛:汪? 第六十七章 柏屿被他这句“借宿吗”弄得有些狐疑。 顾岛似乎得了什么奇怪的病,需要足够的抱抱才能治好。反正柏屿把他放进来的这短短五分钟里,两人抱了就有五分钟。 柏屿搞不明白:我不是不要他了吗?怎么就允许他抱上了? 柏屿刚想尝试去推开他,顾岛却蓦然用鼻子在他脖颈处轻轻嗅了嗅:“小叔,你身上有奶香。” “哦。芬迪的母乳不够,我用奶粉喂的。”柏屿思绪被他一打断,只能回答。 他情不自禁闻了闻自己衣服。还好吧?他并没有闻到奶香。顾岛是怎么闻到的? “小叔。”顾岛欲言又止,眼神灼灼。 他的想法就差直接写在他脸上了。柏屿看得一清二楚。于是果断地说:“不可以。” 顾岛的眼神瞬间熄灭。 似乎听到“奶粉”这个关键词,原本睡着的小狗崽们全部都啪嗒啪嗒从房间里爬出来,绕到柏屿脚脖子周围嗷呜嗷呜叫。饿了。 柏屿脑壳疼。 低头望着脚底下一堆狗,抬头望着顾岛专注的灰色眼眸。柏屿脑海里只剩三个字:好多狗。 他这屋里除了他怎么全是狗啊!!! 好不容易将狗狗们安抚好,柏屿觉得下一秒自己都要变成狗了。 顾岛替他将狗崽们全部放回芬迪的狗窝里,狗狗吃饱了奶,很快就睡着了。 “不早了,睡觉吧。”柏屿对顾岛说,顾岛的眼睛亮灯。 柏屿慢条斯理继续说:“你来也没跟我说一声,我来不及收拾客房了,你就睡我房间吧,我睡客厅就可以。” 顾岛的眼睛关灯。 “不用的。”顾岛说,“我睡客厅就好。” 柏屿心里咬牙切齿:这小孩儿一看就是算准了自己心软不会让他睡客厅才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柏屿反其道而行之,爽快道:“哦好啊,那你去睡客厅吧。” 顾岛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丝出乎意料的神色。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带了个枕头就出去了。 柏屿当着他的面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将卧室的门关上,痛痛快快地去睡觉。 手机叮咚一声,他看见顾岛微信回复:“晚安。” 我不会心软的。我不会心软的。我不会心软的。柏屿放下手机,睡前心中默念三遍咒语,然后放空自己,慢慢闭上眼。 静谧的夜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一声格外突兀的哐当声。 地震了? 黑暗中柏屿睁眼。 没关系,只是地震而已。 柏屿慢慢地闭上眼,再一次放空自己。 等等,柏屿竖起耳朵。他听见外面传来楼道灯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洗手间水龙头呼呼出水,一系列的动静令他的脑海里产生了诡异的联系——顾岛摔倒了,然后碰到了什么锋利的东西把手划破了,现在正在洗手间里止血。 就冲水龙头一直在刷刷流水这一点,肯定伤得不轻。 柏屿辗转反侧。 顾岛不会碰到他放在客厅的那把剪刀了吧?那是他今天着急忙慌剪快递盒的时候随意丢在那儿的,因为手头事太多了,一回头就给忘了。 顾岛的手被剪刀戳穿了? 柏屿胡思乱想,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睡不着。 突然,水龙头流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顾岛不会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吧?! 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柏屿绝对不能让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间门,又慌慌张张地扑到洗手间,一头撞到顾岛怀里。 顾岛下意识伸手抱住。 “你别死。”柏屿抱住他,哀嚎。 “嗯。”顾岛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小叔做梦了吗?” 做梦?黑暗中柏屿眨了眨眼睛。顾岛这不好好的吗?说好的失血过多即将去世呢?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柏屿内心嗡的一声,差点背气。 他支支吾吾地说:“那什么,刚才动静挺大的,以为你……” “抱歉。”顾岛垂眸,主动解释,“没开灯,撞到了沙发角。” “那你刚才?”柏屿又问。 “洗脸。”顾岛眨眼睛。 柏屿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脸,果然还是湿漉漉的。 “哦。那就好。那我放心了。”柏屿放松下来,道,“那我回去睡了。” 顾岛箍在他腰上的手没有动。 柏屿:“?” 柏屿于是又重复一遍道:“我回去睡觉了。” “小叔,你在担心我。”顾岛突然俯下身,将下巴抵在柏屿肩膀上。 不肯放弃这个拥抱。 柏屿心想。 自己平时的确不是这种胡思乱想的人。所以顾岛的话并非全然没有依据。 柏屿不想口是心非,他拍了拍顾岛的后背,表示自己的确是在担心他。 “我想你。”柏屿说。 听到这话的顾岛浑身一怔,眼神沉下来,黑云压城。 他的鼻尖蹭到柏屿的耳朵,炽热的呼吸随着心跳韵律拍打在心尖。走廊灯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回应自动熄灭,将两人笼罩在黑暗中。 “接吻吗?”顾岛小声地问。 要命了。柏屿的心此时此刻噗通噗通地跳,感觉要透过那层稀薄的皮肤迎接这个世界。 柏屿闭上眼睛,主动仰起自己的脸。 顾岛的吻落下来,带着柏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两人抵在墙壁上接吻。 吻到最后顾岛提醒他:“天快亮了。” 柏屿被吻傻了,眼睛通红,呼吸不定,整个人一句话都答不上,只能怔怔地由顾岛将他横抱起来,安安稳稳地放到卧室的大床上。 顾岛静静地守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悄然转身。 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 顾岛愕然,侧脸看柏屿。 柏屿骨感洁白的手游移到顾岛腿边,攥住他的胳膊。 “别走了吧。”柏屿睁着眼睛,微微抬脸,“早些时候的话是骗你的。” “什么话。”顾岛问。 柏屿太欲了。顾岛不敢直视柏屿此时此刻的眼睛,也不敢面对自己野蛮生长的欲/望。 “我不要你了。这句话是骗你的。”柏屿说。 他看开了,他躺平了。 如果顾岛这小孩儿不在了,他就算在这小说世界里继承皇位都没什么意思。 柏屿平心而论,他穿书一场,不争不抢,一直很佛系。 但人总要图些什么。 他放弃前途不可限量的肆意人生,图一个顾岛,不算过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不算过分吧:) 顾岛:不算。 第六十八章 夜晚如泼墨一般笼罩着两人。 顾岛几乎是将柏屿包裹住。偌大的床此时此刻都略显拥挤。 “我身上是有什么能让你不停发/情的气味吗?!”柏屿气不打一处来。他恨恨地举起拳头砸顾岛胸口,抬手的动作刚好扯到胸口上的咬痕,疼得他“撕”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能堪堪放下手来。 顾岛扬起嘴角轻笑一声,搂住他的后背,在他脊椎上面轻轻啄了一下。 脊椎皮薄,柏屿敏感得要死,顾岛这一吻令他忍不住抬腿往后乱蹬,于是不小心屁股蹭到了不该蹭到的东西。 长达八秒的沉默过去。 顾岛说:“有些时候我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邀请我。” 柏屿绝望的声音在夜色衬托下显得格外苍凉:“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力气邀请你吗?!” TMD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太持久是不是一种病!!!! 是吧! 绝对是!! 黑暗中,顾岛目光灼灼,欲说还休:“小叔。” 柏屿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横在床上喘气。 他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哪怕菜刀在他身上狂剁一百次,他也懒得挪一下位置。 原以为顾岛会do again的,令他意外的是,顾岛没再继续,而是系上裤子,将他轻轻地抱起来。 “冲个澡。”顾岛小声地说,“你身上脏了。” 柏屿已经累到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脏不脏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很困。”柏屿说,“我可能要提前say goodbye了。” “晚安小叔。”顾岛说。 “晚安。”柏屿道。 他话语落下,温度适宜的水瞬间将他埋没。 - “天啦噜!!我的次元壁破了!!” “不是吧!!!《无法猜透的旅程》嘉宾名单公布了!!顾岛工作室已经发出声明,说确定岛岛会作为常驻嘉宾参加!!!” “为什么我没有在名单上看到我家晗午!!呜呜呜节目组为什么一定要拆散他们啊!!顺便表白《途殊》!!果然不负我的期待,九宿CP太好磕了!!!” “古德工作室,我就问一句!岛岛请的神秘嘉宾是谁!!!是不是名字三个字并且最后一个字是午的家伙!!!!” 柏屿研究了半天,抬脸茫然地问顾岛:“古德工作室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国外工作室吗? 顾岛眼睛没有睁开,可依旧难挡笑意,将人搂得更紧:“我名字的缩写加上谐音。” 柏屿想了想。好吧。顾岛名字缩写是GD,用中文谐音过来可不是古德嘛! 什么奇奇怪怪的词啊! 他说:“《无法猜透的旅程》是顶峰砸了好多钱才弄出来的引流综艺,你上了这档节目,足以说明你现在已经火了。” 顾岛摇摇头,笑:“还不够。” 这只是个开端而已。 《途殊》的成功是必然的,但《途殊》带来的影响力能走多远还是个问题。顾岛必须不停地找跳板,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摔下来,而《无法猜透的旅程》,只是其中一个跳板而已。 小孩儿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好的。柏屿一点都不担心。他翻了个身,好奇地问顾岛:“所以你的神秘嘉宾是谁啊?能不能提前剧透?” 一大清早就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顾岛苦笑。 他道:“小叔,你的动作幅度再大些,我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昨晚可是一夜未睡,忍得很辛苦。 “好吧好吧,我不动了。你再睡一会儿。”柏屿见好就收,摸了摸他的脸。 好家伙,昨晚果然折腾太晚了,顾岛的眼睑处隐约发青,衬得一双灰玻璃色的眼睛都冒绿光。 一夜没睡效果竟然这么卓越的嘛?柏屿心想。 他不知道顾岛是怎样艰苦卓绝地饿了一夜的。 晚了。顾岛想。 “好些了吗?”他开口,问柏屿。 “什么好些了?”柏屿不解。随即领悟过来,道,“嗯,睡了一觉是好些了,没昨晚那么疼了。” “那就好。”顾岛说。 那就好? 柏屿还没反应过来,顾岛就将他压在床上。张口咬住他的脖子。 柏屿:“……” 就……现在说不好还来得及吗? 正僵持间,顾岛的手机响了。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将手机扔在一边。 “你怎么不接?”柏屿眼泪婆娑地问。他只要一跟顾岛接触,眼睛就会不听话地分泌出生理盐水。好像被欺负惨了似的。 “每天这样的电话,会有一百多个。”顾岛淡淡地说,“工作上的事情工作室会处理。私人电话我不需要接。” “哦。”柏屿说。不愧是在他身边呆久了的,摸鱼划水学得炉火纯青。柏屿自豪地心想。 “继续。”顾岛说。 “我觉得一日之际在于晨,我们不能把大好时光放在苟/且上。”柏屿一本正经地说。 淦,他脑子里明明应该有其他更正常的词的! 顾岛挑眉,耐心地等待他怎么把话圆回来。 “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孩子们的痛苦之上。”柏屿又说。 “孩子们?”顾岛注视着他。 柏屿从他身下钻出来:“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狗子没喂奶!!” - 周末的午后,许久未见的韩医生来把平安脉。 他出国进修一年,容光焕发,看柏屿的眼神就仿佛看一道古法酸菜鱼。 “看得出来你性/生活很和谐。”韩辰朝他打招呼。 此刻一群狗子经过。韩辰啧了两声,又道:“你的孩子们似乎还没来得及化成人形。” “认识傅昀之吗?”柏屿问他。 “不认识。”韩辰摇头。 “哪天带你见一面。你俩绝对聊得来。”柏屿说。 他拆了一中午的快递,才勉为其难地把狗窝以及栅栏给拼装好,累得他差点去世,扶着腰喘了好久。 顾岛在厨房炖鹌鹑,顺便将才从超市采购的蔬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 韩辰自打进门以来就明里暗里打量了他很久,两人难免眼神交错,顾岛也只是微微点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虽然这不是韩辰第一次在柏屿家里看见此人了,但是根据以往经验,此人一直都会自动回避,而今天不但没有回避,反而一副男主人的姿态。这种莫名的老夫老妻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韩辰不懂,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他的本职工作是防止柏屿去世。 “你知道我在国外掌握了一项什么技能吗?”关上门,韩辰兴奋地问。 “男性产子?”柏屿下意识说。 韩辰一口普洱茶喷出来,直接喷到柏屿书房桌面的小盆栽上,给它浇了水。 “我不是产科的。”韩辰放下茶杯说,“还是说你在暗示我什么?” “很好的议题。只要资金到位,我也可以组建一个团队进行研究。”韩辰慢条斯理。 柏屿笑了:“我怎么觉得是你在暗示我?” “彼此彼此吧。”韩辰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话题,“外面那位,恕我直言,他现在难道不是个明星?” “你也关注娱乐圈?”柏屿问。 “你跟一明星同居,哪天被微博爆出来又是个惊天大瓜。当心惹火上身。”韩辰啧了一声。 柏屿刚想说不劳烦你担心,门就开了。 顾岛端来一盆切好的新鲜水果。 “谢谢。”柏屿眼中含笑。 “没事。”顾岛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走了。 韩辰夹在中间快要齁死了,只能戳块水果解腻。 “赶紧结婚吧你们。”他看不下去。 “你是来干嘛的。”柏屿忍不住问他。 “来给你诊最后一次平安脉,诊完我就自由了。这几年一直被你这胃骚/扰,现在它终于能还我一个清静了。”韩辰说完撩起柏屿的衣服。 “这儿疼吗?”他问。 “不疼。”柏屿说。 韩辰的手往下面压:“这儿呢?” “有点儿。”柏屿老实回答,“我是不是病情又复发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装了你十秒钟前吃的那块西瓜。”韩辰一本正经地说。 柏屿:“……” 他低头飞快记录:“往后只要你不存心节食,胃应该不会再作妖了。只不过……”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撩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向柏屿。 “只不过?”柏屿疑惑。 “其他地方作妖那就没办法了,因为不归我管。不过如果你求我,我可以把我认识的最好的肛肠科医生介绍给你,不用跟我客气。”韩辰面不改色地说。 柏屿顿时如坐针毡。 韩辰做好记录,如释重负地说:“恭喜你柏屿,你现在至少可以再活三十年。” “谢谢。”柏屿由衷地跟他握手。 韩辰却低头握住一只小芬迪的狗爪,晃了晃。 小芬迪歪着脑袋看着他,小尾巴扫地。 “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柏屿。”韩辰说。 门后一直屏息聆听的顾岛默默松了一口气,放下悬之又悬的心。 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我的眼里只有苟且:) 第六十九章 柏屿跟韩辰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一回头顾岛眼神幽幽地看着他。宛如被遗忘在角落的弃妇,哀怨地看着心上人跟别人谈笑风生。 韩辰走后,柏屿忍不住问:“你这眼神几个意思?” 是乖巧温顺的小奶狗人设不要了? 还是岁月把小奶狗蹉跎成老弃狗了? 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十分钟,到头来还要质问他。顾岛不动声色藏起自己的小本本,云淡风轻地说:“我只是在尝试一种截然不同的角色。” “哦。”柏屿看穿他的心理变化,皮笑肉不笑地说,“演李莫愁?” 顾岛:“……” “小叔。”顾岛跟在他身后上楼,脚边是壮观的狗狗军/团,“你能告诉我你的胃病是怎么治好的吗?” “因为我自带治愈系统。”柏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并且胡说八道得有理有据,“难道我不够治愈吗?” “够。”顾岛沉思,很明显对这一问题依旧心存疑惑,但遵循本能他还是选择相信柏屿。 只是,他的内心还是惴惴不安,毕竟半年前,他可是亲眼看见柏屿的病危通知书。 而且,他发誓不想再看见柏屿毫无血色地倒在他面前了! 想到这儿,他油然而生一股后怕感。 生怕命运让他和柏屿失之交臂。 “我今天晚间要参加一个业界地主面基大会。”柏屿看了一眼手表,从衣柜里翻出他平时出镜率最高的那套正装,“你要不要也去?”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大会。顾岛心想。 “都是我平时斗地主的好友,其中一个扬言要是在这聚会上看不到我本人他就含泪从28楼跳下去。”柏屿系好领带。 顾岛皱眉:“……谁。” “傅昀之。”柏屿从善如流地回答。 顾岛丝毫不犹豫:“让他跳。” 柏屿:“……” 家里的空气清新剂怎么一股老陈醋味儿? 晚间,一辆低调的灰色卡宴停在什锦大厦室外停车场。下车之后,柏屿还不忘替顾岛整理好衣领:“虽说不是你自愿来的,但是你穿得也太前卫了。” 顾岛帽檐底下露出一双毫无表达欲的眼睛,仿佛在说: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我要从内部瓦解你们。 他轻薄但蓬松的黑白外套大得能再装一个柏屿。夜风一吹,翩跹翻飞,宛如一只成精了不到三分钟的乌鸦。 柏屿担心他装上翅膀就飞走了。 门口早就有人迎接他俩了,火红的发色点亮夜空。 “屿哥!好久不见了!”索宜兴奋地朝柏屿招手。 “好久不见~”柏屿微笑着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接受索宜的热情拥抱。 索宜不知是喝了点酒还是什么,情难自已,抱完柏屿之后竟然在他的脸颊上啵唧亲了一口。 柏屿倏然感觉身后局部地区气温骤降了10度。 索宜亲完才发现柏屿身后站了个人,该人浑身发黑,夜色中宛若阿修罗。 “保镖不错。”索宜忍不住捏了捏顾岛结实的臂膀,伸手竖起大拇指。 柏屿:“……” 索宜不会拿头孢当下酒菜了吧? “其他人都到了吗?”柏屿连忙岔开话题。 “哦,还差傅昀之,你懂的,那家伙永远都要压轴出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日理万机刚从国外赶回来呢。”索宜说。 他说完突然将柏屿拉离顾岛的视线,在他耳边悄然说:“她也来了。” “谁?”柏屿不解。 “她。”索宜疯狂眼神暗示。 “谁啊?”柏屿更加疑惑了。 “啧,屿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索宜忍不住恢复正常音量,“你的老情人汤品如啊!” 柏屿:“……” 他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顾岛。 还好,顾岛除了眼神有些难看之外没有什么出格举动,也没有朝他竖中指。 “汤品如来就来了,你干嘛弄得好像我跟她搞地下/情一样?再说她不是我老情人,你别瞎说。”柏屿对索宜说。 索宜笑了笑,剑走偏锋:“第一次见你害羞。” 害羞个鬼哦。柏屿内心翻白眼。 “人都到齐了,你们进来吧。”内厅的门被推开,露出沈何颂的脸。 “啊,我敬爱的沈总!”柏屿见状连忙赶上去,“我的摇钱树!” “你的摇钱树现在想罢工。”沈何颂毫不客气地说。 他说完将目光放在柏屿身后的小孩儿身上:“在你对象面前跟别人撒娇真的好吗?” “所以我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你撒娇的,你说我对你是不是够意思了?”柏屿眨眼睛。 沈何颂:“……” 说好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 顾岛简直没眼看。他进门之后打量了一圈内厅会场,只是一个小型聚会而已,人大多是熟悉的面孔,所以哪怕顾岛在这里摘掉口罩和帽子,也少有人会说闲话。 因为K&L的高层,多多少少都知道柏屿和他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柏屿能在这种半公众场合纵情撒娇的原因。 整个高层几乎都宠着柏屿。 等等,整个高层? 顾岛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难不成,他哥顾承泽也在? 目光搜寻间,他果然看见顾承泽的身影。 婚后的顾承泽依旧散发着古早言情男主的光芒,此刻坐在酒桌边端着酒杯轻晃的样子,让人很难不加粉色滤镜。 但下一秒顾岛的滤镜就破碎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出现在了他哥的面前。 小思? 为什么小思会坐在他哥旁边?为什么小思会给他哥倒酒? 为什么小思会在他哥耳边说悄悄话,两人笑得很开心? 顾岛狐疑地走过去。 小思抬眼看到他,扬在嘴边的笑容略微凝滞住了。 “好久不见。”顾岛说。 对他哥说的。 “是弟弟吗?”顾承泽侧着耳朵,不确定地问。他放下酒杯,摸索着抓住顾岛的手,“你为什么在这里?” 顾岛的眼神就没从小思脸上移开过,听完顾承泽的问题,他道:“这问题我也想问你身边这个人。” 小思咬着嘴唇往顾承泽身边缩了一点。 “你别吓他。”顾承泽护住小思,解释道,“是我邀请他跟我一起来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想趁我不在换个弟弟。”顾岛略带深意地看了小思一眼。 小思连忙解释:“不是的,你别瞎想……” “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承泽眉眼弯弯,声音如春风一般和煦,“你呢。你似乎还没打算告诉我,你跟柏屿是怎么回事。” - 隔了几张桌子的柏屿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顾岛这小孩儿不见了。 这才几分钟没见啊,就跟丢了?柏屿疑惑。 他兜兜转转去找人,结果迎面撞见一个高贵冷艳的身影。 内心卧槽了一声,他端着酒杯当机立断掉头就走,但身后的高跟鞋明显胜他一筹,直接堵死了他的去路。 “聊一聊?”汤品如的烈焰红唇微微上扬,轻薄如翼的酒杯清脆地撞了撞柏屿的。 明明是存心围堵,装什么偶遇啊!柏屿内心os。 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优雅,抿了一口红酒,道:“汤总打算找我聊什么?” “我不姓汤。”汤品如笑了笑,攻气十足,“Tompindu是我的英文名,我的真名叫做顾松雨。” “好吧。”柏屿退后一步,“我是柏屿,柏屿是我的中文名。” “我知道。”汤品如笑了笑,抿完最后一口酒,依旧跟柏屿碰了碰杯,“你不用自我介绍。” 实在是汤品如霸道总攻气场十足,站在她面前柏屿硬生生站出一股小家碧玉的味道。 “还有一点想必我也有必要作个申明:那就是顾岛跟我的关系。”汤品如靠在墙边,环臂作思考状。 “沾亲带故。”柏屿抢答。 汤品如眉毛一挑,显然很意外。 “因为都姓顾。”柏屿主动解释。 “哈哈。”汤品如情不自禁笑了,“还因为我俩品味当差不差。” “怎么说?”柏屿不解。 “因为,我俩都喜欢……”汤品如话没说完,一只胳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柏屿带离汤品如掌控区。 汤品如眼色划过一丝诧异,随即了然。 柏屿缓缓冒出的问号对上顾岛藏着冷雾的眼眸。 “去哪儿了?”柏屿问,顺带指了指身后的汤品如,“你亲戚,不打个招呼?” “以后有的是机会。”顾岛头也不回地拉着他就走。 以后有的是机会? 挺正经一句话怎么说出来这么让人害臊呢? 柏屿老脸一红。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第七十章 柏屿轻轻咳嗽一声,试图缓和目前的尴尬气氛。 但是由于此刻气氛已经尴尬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所以他失败了。 他的眼神从顾岛、顾承泽和小思脸上扫过,除了小思怯生生给了回应之外,其他两人丝毫没有动静。 准确来说,顾岛的眼神从刚才开始就没从顾承泽脸上移开过,而顾承泽则是没有眼神。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柏屿桌子底下轻轻戳了戳顾岛,“斗地主吗?” “你想这么认为也可以。”顾承泽平静地回答柏屿。 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心思敏锐,觉察力不比顾岛弱多少。 “我说怎么柏总怎么从初见开始就令人感觉亲切,原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承泽说,“算下来你四舍五入也是我弟媳了。” “咳咳——” “哥……”顾岛不悦。 “我只是提前预支一下这称呼,不可以吗?”顾承泽歪头一笑,小思替他倒酒,也替柏屿倒了一点儿。 这种修罗场气氛实在太窒息了,他必须把自己的存在感淡化到零才可以勉强保证自身人身安全。 “柏总,我家弟弟冒充别人身份接近你的事情,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此言一出,四周寂静,大家无声之中都把目光放在柏屿脸上,连顾岛,此刻都看着柏屿,眼神中毫无痕迹地透露出一丝紧张。 柏屿还没来得及回答,顾承泽兀自做思考状:“应该是知道的吧,我还记得当初柏总请教过我,如何管教叛逆期的小孩儿。所以那时候我家弟弟就给柏总惹麻烦了不是吗?” “我没有惹麻烦。”顾岛皱眉说。 “这件事你没有发言权。”顾承泽依旧维持恰到好处的微笑,“还是说你觉得这不是在闯祸而是做了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咳。顾总,我想,这事儿我比较有发言权。”一旁插不上话的柏屿终于抢到了话轮,他稍微往顾岛身边移了一些,肩膀默默挡住顾岛。 看见一贯淡然的顾岛被自家哥哥强压一头,他挺不习惯的。 就……本能护短吧。 “关于顾岛马甲的事情,”柏屿一本正经地说,“是我的主意。” 此言一出,顾岛诧异地看向他。 “你说什么?”连一贯维持微笑的顾承泽都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小思似乎全程跟酒过不去,一直埋头倒酒,如果不是他耳根发红,还以为他只是个无情的倒酒机器。 柏屿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继续说:“是我让顾岛换一个身份跟我在一起的。” “为什么?”顾承泽问。 没等柏屿回答,顾承泽自顾自地说:“你担心这是一场禁断的豪门之恋?” 柏屿:“……” 他不禁眼神询问顾岛:你哥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岛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欲望。只是用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柏屿,你跟我说实话,年前你以身体不适为由突然将公司一部分股份转移给顾岛,其后又从K&L集团总裁的位置上退下来,是不是跟顾岛有关?你想保全他?”顾承泽说。 他又道:“你不要因为我弟弟在场而刻意隐瞒真相,更不要故意偏袒他。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会知道。” 这让他怎么解释啊?柏屿一个头两个大。 说他自己是穿来的,一开始的确对顾岛的马甲不知情,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小渣狗,后来顾岛意外掉马之后才发现原来问题没出在顾岛身上,一切的根源其实都在原主? 这会有人相信吗?柏屿自己都不相信。 似乎感觉到空气异常地焦灼,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小思忍不住说:“那个……要不我先出去吧?”再不透口气要缺氧了。 “等等。”顾承泽捉住他的手,拉他坐下来,“我需要借用你的眼睛。” 小思不得已只好重新坐下来。皮质的椅子如坐针毡。 “哥。”顾岛终于开口了,“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小叔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顾承泽反问。 像极了班主任循循善诱引导两名早恋学生认识到自己错误回头是岸。 “弟弟,趁现在是我在问你们,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我。不然下一个是谁,我想你很清楚。” “好吧。”顾岛说。 “我的确。”顾岛说到这儿,目光落到柏屿脸上,观察他的神情变化,“借用了小思的身份来接近柏屿。” 好家伙,这是柏屿第一次听顾岛主动掉马。 只不过心情很复杂就是了。 姜还是老的辣,当初柏屿使过那么多手段迫使顾岛掉马,顾岛的马甲都岿然不掉,现在顾承泽三言两语就让他掉马了?为什么? 柏屿忍不住怀疑顾承泽手上可能有顾岛的什么把柄。 不然这顾岛的马甲舍得掉? “继续。”顾承泽面不改色,优雅地端起桌上一杯金光闪闪的……辣椒油。 小思慌不择路地从他手里夺下辣椒油,换上红酒杯。 “因为我当时想不到别的方法和理由接近他。为了接近他,我甚至做好功课,故意撞掉了他胸前最珍贵的戒指。”顾岛继续说。 这情节柏屿熟。穿书第一件事就是顾岛给他把戒指放保险柜上了。 “你为什么要接近他?”顾承泽问题犀利。 “不要跟我说你对他一见钟情。弟弟,你不是个能一见钟情的人。” 怎么就不能一见钟情了!柏屿坐在旁边托腮。 若当时是他在场,保不准谁对谁先一见钟情呢! 顾岛的眼神暗淡下来,话到嘴边,却稍微顿了顿:“因为他好看。” 顾承泽:“嗯……嗯?” 顾承泽:“??” 顾承泽:“???”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是颜狗他竟然不知道? “你在撒谎。”顾承泽断定。 “我没有。”顾岛眼神灼灼,“柏屿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谢谢。”柏屿眉眼弯弯。 小嘴真甜。 服了。顾承泽轻揉眉角。本来对付他弟弟就已经够费力了,再加上个柏屿,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对付两只狐狸的。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东西该给我了吧?”顾岛恢复到以往平静画风,就仿佛刚才的情绪波动都是在演戏。 “什么东西?”柏屿不解。 “户口本。”顾岛说,“不掉马我拿不到这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即兴发挥:) 第七十一章 “我说你怎么掉马掉得这么勤快,原来是想拿户口本。你拿这东西做什么?”柏屿悄悄同顾岛对口供。 他眉眼纤纤,靠近顾岛时那股呼之欲出的诱惑,让顾岛忍不住扬起头,尽量不同他的直白眼神正面交锋。 没办法。有时候柏屿总是会自动忽视自己的杀伤力。 “你觉得我拿户口本做什么?”顾岛反问柏屿。 成功换来后者的思考。 “买房?继承财产?结婚?离婚?给子女建档?”柏屿对着百度念稿子。 顾岛:“……” “有正确答案么?”柏屿读完科普,抬头期待地看他。 “有吧。”顾岛别过眼神,脸颊略微带红。 “咳咳。”顾承泽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两人的相声。 意识到这里并不只有他俩,柏屿这才稍微安静下来。 “顾岛。你借用别人身份,给自己造成多少麻烦我暂时不管你,但是给别人造成的麻烦你不打算妥善处理吗?”顾承泽说。 顾岛听完这话,将目光移向小思。 小思依旧怯生生的,不敢迎接他的眼神,但又苦于不能无声寻求顾承泽庇护,只能将唯一希望寄托在柏屿身上。 于是就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顾岛越是盯住小思不放,柏屿就越能感受到小思的SOS信号,于是电波在沉默的这十秒内跳过顾承泽在三人之间绕了好几圈。 “我为我借用你身份这一段时间内给你造成的困扰道歉。”顾岛看着小思,一字一句道,“合约到此终止,你现在可以用你自己的身份生活了。” 语音诚恳,表情敷衍。 简直是个恶劣的大表演家。 小思都快坐不住了:“快别道歉了。” 顾岛带给他的困扰,除了无形之中压他一头顺便警告他不要打柏屿的主意之外,实在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更何况他还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身份费”,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的。 至于柏屿……的确不是他能妄想的。 “哥,我的道歉还算诚恳吗?”顾岛扬起声音问顾承泽。 顾承泽抿了一口酒,正待回答,忽然汤品如迎面走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挨在他身边坐下,翘起高贵的10厘米高跟鞋。 “姑妈?”顾承泽扬起微笑。 “眼神挺好。怎么看出是我的?”汤品如问。 “你的细跟戳地的声音,很难听不见。”顾承泽认真回答。 “哦。”汤品如拨了拨头发,淡然,“好吧。” 柏屿抿着嘴,尽量让自己嘴咧得不那么明显。 他终于知道顾岛身上那股子冷淡的感觉像谁了,但是他不说。 “姑妈来这儿做什么?”顾承泽乖巧地问。尽管从年龄上看他也就比汤品如小三岁。 汤品如耸了耸肩膀:“这难道不是家庭内部新成员见面会?” 说完她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柏屿。 柏屿赶紧埋头喝酒。偷偷笑。 顾承泽听完这话笑了笑:“从没见姑妈对什么事情上心过。这是为什么呢?” 汤品如面不改色道:“顾岛的事情,自然上心。” 顾岛冷淡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她:演员面前就不要再演了。 谁都能看出来她对柏屿感兴趣! 汤品如自动忽视顾岛的眼神,轻描淡写对他说:“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所在的娱乐公司顶峰环球,上个星期我投了一笔钱进去。” 提到投资柏屿可就不困了,竖起耳朵听。毕竟汤品如也是业界大佬,最近生意普遍难做的情况下还能让自己公司资产狂增27%,足以见得她路子有多野了。 “两亿。重点培养你。替我争口气。”汤品如说。 她这两亿说得实在太过淡定,就好像两块钱买个包子一样稀疏平常。 反而一旁一直充当无情的倒酒机器的小思毫无征兆地被口水呛到。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他已经被贫穷限制了想象。 顾岛皱眉:“难道不是五亿?” 他从Eric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有人幕后出资五亿扶持他,这个数值已经成功让他的身价跻身顶峰环球资源前五的艺人。难道Eric的消息也会有误? “你想质疑我不识数?”汤品如眼睛一抬。 “那个……” 夹在两人中间的柏屿此刻举起自己的手,然后在几双探究的眼睛观察下艰难地回答:“前不久,我悄悄投了三个亿来着。” 时间大概发生在顾岛在直播间抽粉丝送书法作品而柏屿没抽中的时候。不过他不太记得了。 小思:“……” 此刻无数的零在他脑子里飞舞,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小叔。”顾岛皱眉看他。 “我不是在资助你。我只是投资。”柏屿连忙说。他知道顾岛肯定不会喜欢“带资进组”这个词。更何况他也没说谎,凭顾岛的实力这绝对会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愿意相信顾岛,所以他连沈何颂都没惊动,动用的是自己的小金库。 “为什么不和我说?”顾岛问。 “你也没问我啊。”柏屿无辜地眨眼。 顾岛没脾气了。 汤品如笑了,大佬气场更加强大:“所以,接下来这个综艺,你可以横着走了。” - 《途殊》这部剧成功排到了内地剧热度榜榜首,两位主演踏踏实实地涨了一波粉。伏晗午趁热打铁又接了几部不同题材的新剧,这些天忙着往南飞进新剧组。顾岛的几部新剧都被Eric以“不合适”给否了,Eric希望他沉淀一段时间,以最好的状态参与《无法猜透的旅程》这部综艺。 顾岛这么说的时候,伏晗午的幸灾乐祸透过微信聊天窗口都能一览无遗:“空窗期老人既视感。” 一个月之后他却笑不出来了:“Eric真有先见之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接戏太频繁的缘故,总感觉融入不了新角色,演什么都会自动带入莘宿道长。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沉淀一段时间?” “或许吧。别太为难自己。”顾岛回复他。 不过每个人的情况都各不相同。有些人剧与剧之间能够很快就跨越出去,而有些人可能一生都不能从某个角色中解脱出来。 比起前者,顾岛打算活得清醒一点。 “靠。为什么我感觉你最近说话变得温柔了?是我的错觉吗?”伏晗午问。 他又说:“顾岛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说完还连续发了个三个“情情/爱爱不知羞/耻”的表情包过去。生怕顾岛不回他似的。 三分钟后。 “嗯。”顾岛回。 又回:“孩子都有了。” 接下来,伏晗午连发了500个感叹号。 刷完屏之后他冷静下来,这才道:“你在骗我。除非你让我看看。” 于是顾岛接受了他的视频邀请,镜头在狗窝处晃了一圈。 伏晗午肉眼可见地失望。 不过他还是真心实意地夸奖:“狗子比你可爱。真的。” “谢谢。”顾岛回复他,“我不需要可爱。” “跟谁聊这么开心啊?”柏屿下楼的时候,看见顾岛无声无息地靠在芬迪的窝边对着手机说话,于是上去问一句。 伏晗午只来得及看见一只纤细骨感的手潦草地出了一下镜,视频就被切断了。 顾岛收起手机,眼神带着笑意,扬起嘴角在柏屿的嘴边落了一个吻。 柏屿只好任由顾岛在连续不断的消息轰炸中安安稳稳地吻他。 期间有小狗崽醒来,试图钻窝而出,芬迪毫不犹豫将其叼回窝里。不为别的,保护眼睛,从小做起。 柏屿问:“消息都快炸了,不管?” 哪位老婆粉啊? 顾岛咬着他的嘴唇,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让他自生自灭,不用管他。” 柏屿道:“你也真够狠心的。” “这叫分得清轻重。”顾岛说。 “你是不是下个星期就要去录《无旅》了?”柏屿等他吻够了,这才把思绪接上去,问。 “是。” “导演有提前告诉你把地点定在哪里吗?”柏屿问。据他所知《无旅》中每位嘉宾录制的地点都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环境恶劣,条件艰苦。 这部剧故意把地点设在这类地方,就是将嘉宾在艰苦环境下的真实反映作为卖点,突出“将生活过成诗,实现每个观众的逃离世俗之梦”这个主题。 柏屿担心导演用力过猛,一下子把顾岛分配到连信号都没有的地方去,让他接下来几个月都联系不到顾岛。 顾岛笑了,眼神定定的:“你在担心什么?” 心思被猜透的柏屿小脸红了红,凶巴巴地说:“你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 “不好笑,也不难笑。”顾岛回答。 “我目前也没收到消息。导演的意思是,保留悬念到开机的前一刻。” “你们导演疯了?”柏屿皱眉。 虽说为了节目效果情有可原吧,可这对他也太不友好了。 他要怎么度过没有顾岛的几个月啊! 正当他内心盘算自己的留守问题时,顾岛蓦然笑出声。 很久没见顾岛这样灿烂的笑容,柏屿下意识愣了一下。 刚才他是说了什么戳到顾岛笑点的话了吗? “小叔,我有个能让你接下来天天见到我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看?”顾岛提议。 “那你说吧。”柏屿勉为其难道。 顾岛的眼神再一次柔和下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汤品如:我是最攻的。没想到吧:) 第七十二章 “跟你一起去?”柏屿愣了半晌,目光炯炯,随后笑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哪儿有带投资人一块儿参加综艺节目的啊? “你会的,小叔。”顾岛笃定地说。 柏屿不说话了。有时候他真的怀疑顾岛是不是要比他还了解自己。 “你可以装作是我的助理,管涵那边我来沟通就好。不会有人发现的。”顾岛舔了舔嘴唇说。 两人刚才接过吻,柏屿的嘴唇粘着蓝莓酱的甜味,顾岛喜欢这种香甜的味道。 “你还真是替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啊。”柏屿瞪了他一眼,内心却在细细盘算如何以保全性命为前提委婉地跟沈何颂请两个月的假。 “嗯。”顾岛的额头抵在柏屿额头,声音轻下来,“沈总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 “等等。”柏屿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顾岛找沈何颂请假?还请好了?这什么梦幻联动情节!沈何颂那种事业心极强的人,能轻而易举地答应这种跟产假差不多长的假?柏屿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沈何颂炒鱿鱼了。 “不久,上周。”顾岛说,“跟他说了,他直接就答应了。” “沈何颂怎么没告诉我?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柏屿皱眉。 这两人搞什么? “现在说还来得及。”顾岛似乎感受到他的不满,眸子里的灰色发着光,语气也柔和下来,“小叔,我知道你肯定愿意去的。节目组里很多嘉宾私下里都拖家带口,你也不愿意看我一个人孤伶伶的对不对?” 绿茶值+10 “我看你一点都不孤伶伶。刚才不还和人视频聊天的吗?”柏屿一脸“我不吃这套”的表情。 “小叔。”顾岛的眸子几乎都要浸出水来,“可是我会想你的。晚上睡觉没你我也会睡不着,导演说那种地方昼夜温差大,一到晚上就会冷……” 绿茶值+100 柏屿眼皮一抬,语气不善:“你不是说导演还没给你定地方吗?” 顾岛噎了一下,眼睛里的波光粼粼给噎回去了。 撒娇为什么对柏屿没用了?难道柏屿已经产生抗体了吗? 顾岛调整情绪。 顾岛开始黯然神伤:“我原本以为小叔会很在乎我的。” 哈?这就开始演了? 柏屿本来都准备给助理打电话安排接下来两个月的工作事宜了,听到顾岛这句话,手里的电话放下来,眉毛一挑:“事实上呢?” 顾岛洞察到柏屿的意图,赶紧将话收回来:“事实上小叔也很在乎我。” 这还差不多。 柏屿于是给翟昕瑶打了一通电话,让她按照原本计划将工作内容按部就班安排下去。 见柏屿答应了,顾岛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你怎么笑得憨憨的?”安排完工作的柏屿忍不住捏他的脸。 外表冷淡本质上小奶狗属性一览无余。柏屿敢打包票这时候给他装个芬迪尾巴他能疯狂摇起来。 顾岛目的达到了当然满足,老老实实地任他捏脸。两颗灰玻璃眼珠里此刻倒映的全部都是柏屿。 柏屿松开手的时候心想:难道顾岛是芬迪同类? 不然父女俩怎么笑得一模一样? 顾岛以为他手捏痛了,还给他揉了揉手。糅得柏屿手热呼呼的。 看他专注揉手的样子,柏屿突然说:“傻狍子。” - 虽说这段日子顾岛处在沉淀期,但由于《途殊》太火了,远远超出Janice的预期,所以顾岛会不断接到各大平台的邀约以及代言合作。 这段日子柏屿去便利店买瓶矿泉水都是顾岛代言的。 《途殊》柏屿没追完,因为这阵子顾岛和他住在一起,他不能当着真主的面追剧。因为磕自己养的小朋友和别人的CP并且在小朋友面前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这部剧已经快播到结局了,所以柏屿这几天心里一直痒痒的,想看结局。 于是他问顾岛:“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去拍代言啊?” 言外之意:你怎么不出去?你出去了我就可以把《途殊》最后几集追完了。 顾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厨房里搅奶油,搅完奶油后,他顺便洗干净手将送来的还粘着露水的新鲜向日葵插到琉璃瓶子里。 太阳正好。等会儿可以带芬迪和宝宝出去晒个太阳透透气。 顾岛说:“本来有,我临时推了。” 临时推了?为什么要临时推了啊!柏屿内心os。 “想一起过个周末。”顾岛笑着说。 他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之下,洋溢的笑容让柏屿心跳都漏了一拍。 想把顾岛赶出去的负罪感刹那间将柏屿淹没。 他怎么能有如此过分的想法?! 柏屿眼神闪闪烁烁的:“那什么,听说这周《途殊》会结局?” 没料到他会说这个的顾岛眼睛一眨,回答:“是的。上周就已经把主要人物的专访拍好了,最后的告别微博也已经拟定好,到时候定时发送就可以。” 结局没出来之前微博议论纷纷,说《途殊》会拍第二部 ,所以Janice故意会在第一部结尾留个大钩子。网上能想到的钩子除了两位主角死一个,再也没有别的了。 问题是钟离九和莘宿两人,死谁呢? 有人就这个问题在微博超话里发起投票,一夜之间有将近八千人参与,猜测钟离九下线的人占比43%,猜测大道长下线的人占比57%。 也有线上哲学家分析:剧情反买,别墅靠海。你们都能猜到Janice猜不到?她这么绝一人,很有可能连夜改结局! 想到这儿,柏屿不禁有些好奇。 根据他前面追的情节来看,暂时还看不到发刀子的迹象,他很好奇剧情要怎么在最后两集里发生陡转并让主角之一下线的。更何况一旦有刀子的迹象,微博肯定炸翻天,目前微博除了磕糖的也没有多少别的水花,最多前几天一个重要配角意外下线让观众们遗憾了许久。 “小叔也在追《途殊》吗?”顾岛问。 他语气挺平常的,没有表示出额外的诧异。让柏屿的别扭稍微淡化了一些。 柏屿只好回答:“你的第一部 剧,我当然会追。” 顾岛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红:“拍得不好,小叔见谅。” 拍得不好?简直就是崖山青狐本狐好不好!!柏屿差点说。 尤其是小高潮那里,道长遇险,钟离九必须同时召唤两副元神面对魔君的时候,顾岛竟然能够稳稳地接住老牌女配琉璃的戏,足以表明顾岛的演技纯熟,是经得住考验的。 想到这儿,柏屿代入感十足地问:“跟琉璃搭戏紧张吗?” 毕竟作为一个新人跟戏骨搭戏多多少少都会有一定压力的。 顾岛点点头。 代入感实在太强了,柏屿都跟着紧张了:“跟琉璃演同一只狐狸难度真不小。” 顾岛想了想,与其说跟琉璃搭戏压力大,倒不如说琉璃镜头底下一直缠着他要小叔联系方式令他头大。 他这几个姑妈怎么都对柏屿感兴趣?难道天底下没有别的男人了吗?顾岛心想。 “我本来打算今天趁你不在把剩下的几集追完的。所以才问你怎么不出去接代言来着。”柏屿摸了摸鼻子说。 “嗯?”顾岛思绪流转,垂眸,“为什么要趁我不在?” 柏屿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要剧透吗小叔?”见他不答,顾岛熟稔一笑。 “我不要,你敢,请闭嘴。”柏屿下意识三连。 “哦。那我不说了。”顾岛道。反正按江湖规矩就算是演员本人也不能随便剧透的。 柏屿安静三秒,突然反水:“…要不给个模糊的提示吧?” 顾岛:“……” “给个提示行不行?”柏屿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顾岛喉咙下意识吞咽,目光移到别处。 “哥哥,实在不行BE还是HE总可以告诉我吧?”柏屿几乎要贴到顾岛锁骨上。 顾岛只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处传来柏屿的体温。 心跳开始加速上升。 好想把他按到床上。顾岛心里想。可是明明四个小时之前才做过。 他目光深深,开口:“那就再叫一遍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他在诱惑我:( 第七十三章 柏屿整整叫了100遍哥哥,叫得原本还挺淡定的顾岛满脸通红,热气几乎要从头顶喷薄而出。 “够了吗?”柏屿喝了一口矿泉水润润嗓子,“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叫一百遍。” “你怎么……”顾岛皱眉,欲言又止。 “不知道害羞的?”柏屿替他把话说完整,“咱俩一起害羞多没意思。再说我活的时间比你长,的确脸皮要比你厚一点。” “小哥哥。”柏屿弯弯的眼睛皎洁如月,“该剧透了吧?” 说完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顾岛赶紧让自己逃离他的视线。柏屿的眼睛是带钩子的,几乎快要把他的心脏勾出来了。 在柏屿之前,顾岛宛如一张白纸,从未和别人谈过恋爱,要算起来柏屿就是他的初恋。但因为两人一开始是包养关系,顾岛只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处变不惊、仿佛上过一万次床的天赋流,久而久之几乎忘了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个很容易害羞的纯情小男孩。 这么算来,柏屿似乎总是在崩他的人设。 顾岛让自己处于安全范围,咳了一声,罕见地思绪没接上来:“你刚才说什么?” 柏屿噗嗤一笑,眼睛亮亮的:“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说完他张开双臂,对顾岛说:“靠我近一点。” 于是顾岛迟疑着移过去,脑袋被柏屿不客气地埋在锁骨里。 柏屿身上的香气隔着细腻的肌肤钻进顾岛肺腑,顾岛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于是他下意识地张口,在柏屿的锁骨上留下一个牙印。 “嘶——”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的柏屿气得笑了,“我抱你,你却咬我?这就是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吧?” 顾岛的牙尖依旧在柏屿锁骨处流连,不舍得移开。 柏屿警告他:“再咬我就要去打狂犬疫苗了。” 顾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收起牙齿,在牙印处轻轻吻了吻。 “留了印了,你再怎么吻都消不下去。”柏屿扬起脑袋说。 顾岛毛茸茸的灰色头发一直在挠他的脸。柏屿不得不将头扬起来。 “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吧?”顾岛抬起脸提议。 “怎么,狂犬疫苗两人成团能打折?”柏屿没好气地说。 顾岛:“……” “你还没告诉我结局是什么!钟离九和莘宿谁死了?”柏屿回到最初的话题。 “没有谁死。”顾岛松开他,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灌了一口。 “嗯?所以剧组不打算拍第二部 了?”柏屿皱眉。 “第二部 只是一个筹划。由于是不同的时代背景,而且风格基调跟第一部相比很不一样,制片方担心效果不会有第一部这么好,因此只是初步计划。所以第一部的结局,很有可能就是大结局了。”顾岛回答。 “难道你们编剧改性了?第一部 都能强行HE?这不就等于直接把后世剧情给pass掉了吗?这得下多大的血本啊!”柏屿不解。 他可是看过初始剧本的人。这么安排连故事线都不完整了。 “结局不算圆满。”顾岛说,“道长失忆,钟离九丢掉了红线。” - 红线是狐族灵缘再续的唯一凭借,也是灵气修为的一大来源。丢了红线,就意味着钟离九和道长的羁绊开始瓦解,道长会在往后的岁月中慢慢流失对钟离九的记忆,而钟离九也很难从莘宿这里获得灵气维持修为。 柏屿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编剧也太狠了吧?安排这样的结局和直接让主角下线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让主角直接下线换第二部 呢!” “她是Janice。再夸张的情节她都能圆回来。”顾岛淡淡地说。 “当初她不经过你和伏晗午允许,拿你俩炒CP这件事,你们私下里是怎么解决的?”柏屿问。据他所知,到目前为止那段视频还在被CP粉奉为至宝,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官方澄清。 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虽说也是个勉勉强强的办法,但总归令人不痛快。 “她直接定了伏晗午作为她下一部古代背景剧本的主角。以后伏晗午可能就是她的御用演员了。以后每出一部剧,她都炒一炒真人CP,到时候粉丝自然而然就麻木了。”顾岛说。 还有这种骚操作? “Eric肯定不会让你一直套在她手里。”柏屿分析。 这女人一听就很不对劲! “对。”顾岛点头,“所以比起再度跟她合作,我选择了她的师姐丰熙。” 丰熙?这名字柏屿耳熟。周邵琪那部大名鼎鼎的《春日宴》不就是出自丰熙吗?两位编剧虽然师出同门,但创作风格和题材截然不同,跟Janice比起来,丰熙的世界观要更为庞大,表达的主旨也是家国情怀或者君臣关系这种大立意。 “年底她的《涤缨》将开始初轮试镜,与此同时,另外一部短剧《黎明悼歌》也会选角。” 柏屿知道顾岛的打算了,了然一笑:“因为丰熙的御用演员是周邵琪,所以你才会选择她的对不对?” 此言一出,顾岛愕然。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柏屿周邵琪是他心目中敬仰的前辈,更没有在柏屿面前表现过一丝对周邵琪感兴趣的迹象,为什么柏屿像是看透他内心想法一样对他了然于心? 柏屿也意识到问题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小尴尬。因为“顾岛追寻周邵琪步伐”是他在原书中看到的一个小设定,按照剧情原主应该并不知情才合理。 他尴尬了三秒,试图挽救局面:“我猜的。” 这句话抛出,柏屿内心有些虚。 以前一直专注于顾岛的马甲什么时候掉,他都忘了自己原来也有马甲!! 顾岛洞察力那么强,长久以往很难不会发现他不是原主。到时候怎么收场,柏屿真不知道。 这已经是个跨次元的问题了。 想到这儿柏屿眉头紧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顺着墙蹲下去,堪堪抓住顾岛的手,企图转移注意力:“你说我是不是胃病又犯了?韩辰那个庸医一点都不靠谱……” 顾岛垂眸盯了他数秒,伸手将他扶起来。 柏屿心虚地不敢抬头看顾岛眼睛。他怕自己此刻的表情出卖自己。 “需要我揉一揉吗。”顾岛问。 柏屿只好让他揉。 柏屿有些后悔,顾岛是个聪明人,自己就不该在他面前表演。 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尴不尬的,好像自己刻意隐瞒了什么事情。 顾岛将他拉进怀里,温热的手慢慢摩挲着他的小腹。柏屿将下巴搁在顾岛的肩头,脑袋轻轻蹭着顾岛的耳廓。 “那什么,”柏屿的手搂住顾岛的后背,“如果我以后交代出一些事情,你还会要我么?” 温热的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停止动作。 柏屿紧张地舔了舔舌头,又说:“没关系,你别担心,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他的紧张成功让顾岛笑了。 顾岛将他扶正,一双雾霾色的眼睛带着笑意,认认真真看向他:“那我要先验货再回答。” 验货?是说需要他先把事情交代出来再考虑如何回答的意思吗? 柏屿情不自禁地咬住嘴唇,略显犹疑。 真的可以掉马吗? 会不会一表明完自己身份,他就从书里穿出去了? 那岂不是再也见不到这小孩儿了! 一想到这个,他陷入沉默。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他一秒也不想让它发生。 “我不能先验货吗?”见他不答,顾岛藏住笑意,歪着脑袋问。柏屿这种犹犹豫豫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不可以验货。”柏屿突然紧紧地抱住他,崩溃地说,“一验货,咱俩就要死生不复相见了!!!” 顾岛脑袋缓缓冒出问号。 有这么严重? 不就是一次床上运动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跨服聊天的最高境界:) 第七十四章 验货完毕之后,柏屿横在床边艰难地捞地上的衣服。 艹。 他着实没想到原来验货还有这层意思。大意了。 顾岛惊愕于他被验完货竟然还有力气cos黄金矿工,又生怕他一不小心一头栽下去,只能翻身起来替他捡衣裳。 “不要那一件,已经脏了。”柏屿说。 于是顾岛捡起自己的衣裳。 “也不要这件。”柏屿又说。 “好吧。”顾岛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你告诉我地上还有哪件不是脏的?” 哪一件,都有两人留下的云雨印迹。 柏屿:“……” 那就干脆在床上待着好了。刚好电脑就摆在床边,柏屿直接拿来看《途殊》第34集 。 顾岛收拾好战场,去冲了个澡陪他一块儿看。 柏屿往床的内侧移了一点,给他腾了个位置。但是顾岛放弃这个位置,他要柏屿躺在他怀里一块儿看。 柏屿的后脑勺贴在顾岛左脸,顾岛的鼻子刮着他的耳朵。稍微一动,他的耳朵就会蹭到顾岛的唇,让他忍不住怀疑顾岛到底是在看剧还是看他。 苦于此时回头过于刻意,柏屿一直忍着没有求证。 直到顾岛伸出舌头,直接咬住他的右耳,他才猛然炸毛,电脑差点吓掉。 他捂着耳朵,恼羞成怒地回头瞪顾岛:“你干嘛?” 顾岛的笑容还没有放下来。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主要看剧的时候柏屿的耳朵一直在他嘴边移来移去,把他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柏屿的耳朵形状很好看,又薄又通透,一不留神就白里泛着红,像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 “我不会再动了。”顾岛环住他,替他举着电脑,“我们一起认真看。” 《途殊》总共40集,柏屿看到倒数第七集 。据说这集全程高能,狐妖霸道护“妻”,“崖山绝美兄弟情”名号铛铛作响。 魔君座下的噬魂使假借钟离九的样貌,企图混入莘宿道长所在的白日道观,却误打误撞被大道长发现。 大道长似乎才沐浴更衣过,水青色衣衫飘然若仙,看他的神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 噬魂使敏锐察觉到道长身上有血腥味,知道他重伤未愈,想借机动手除掉他。 岂料大道长道:“随我来。” 神色警惕的冒牌钟离九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随道长进入藏经阁。 藏经阁里都是经年累月的上古典籍,道长随便挥袖,就拿下其中一本。 “崖山旧事。”冒牌钟离九皱眉读出来,疑惑的神情愈发明显。 “上面详细记载崖山的事迹,或许能从中发现与你父母相关的事。”道长说。 噬魂使内心一动,将书收下来揣进怀里,抽出影刃。 道长背对着他翻阅典籍,并未察觉到不对劲。 弹幕此刻都在刷“呜呜呜道长在藏经阁待了三天三夜就是为了替阿九揭开身世之谜,这难道还不是爱情???”“啊啊啊啊道长回头啊!”、“呜呜呜呜这里暗示道长现在已经开始丧失修为了所以察觉不到危险。”、“所以九九在哪儿!快来救救道长!”“只要我按暂停键,刀就不会戳到道长!”…… 柏屿都被bgm和弹幕弄得紧张起来,也暗暗替道长捏一把汗。 顾岛注视着他专注的神情,看他不由自主地拽紧小被子,露出一抹笑。 眼见影刃就要刺向莘宿,忽然一截红布飞进阁内,没有飞向噬魂使,而是直接裹住莘宿。莘宿反应不及,被红布拖后几步裹住双眼。 “你突然做什么?!”道长鼻尖是熟悉的气味,皱紧眉头,言语中透出一丝羞赧。 正牌钟离九朝冒牌狐狸扬起嘴角,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弹幕疯狂尖叫。 连柏屿都不得不说,这一幕太绝了。 钟离九好会。 “啊,”将红布牢牢拽在手里的钟离九故意做思考状,“我在同你游戏。” 他的眼睛划向噬魂使,眼中的笑意慢慢转换了性质。 “所以我数三十秒,你站在原地哪儿也别去哦。”他说。 莘宿沉下心来,直觉令他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离九露出邪魅的笑容,踩着红布,绯衣翩跹,凌厉的内力直取噬魂使。 “天大的事。”钟离九的利爪划破噬魂使的左韧,噬魂使眼看着要撞到书架上,钟离九内力一收,直接将人吊在半空中。 除了噬魂使怀里的那本《崖山旧事》啪嗒一声掉下来,硬是一丝声音都没发出。 钟离九捡起那本《崖山旧事》,吹了吹,翻开第一页,笑了:通篇胡诌。 白日道观大名鼎鼎的藏经阁,也开始藏话本了? “该放开我了吧?”莘宿道。 “不放。”钟离九收起话本,故意绕着此刻看不见的大道长走了一圈,“我为什么要放?” 水青色的宽袍搭配眼睛上裹着的红布,莫名一股视觉冲击。这幅曼妙的景致,千年难得一见。 “本性难移。”道长说。 “说了同你游戏,你这么急不可耐做什么?”钟离九悠哉悠哉处理掉噬魂使的尸体,期间故意放轻脚步,却发现果然如他所料,莘宿已经很难分辨轻微的声响了。 看来十年前的伤,一直在试图摧垮道长的身体。 如果不是他的红线吊着命,莘宿或许支撑不了这么久。但是现在红线也阻止不了他身体江河日下。 这一世,莘宿必死无疑。 钟离九正想心事之际,莘宿挥袖用内力将红布散开。 红布翩然落地,钟离九沉重的眼神很快被玩味的目光代替:“不守规矩。” “这话唯独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道长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如果蒙住我的眼睛只是为了换身衣服的话,我只能说你无聊至极。” 钟离九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再回想刚才那个冒充他的噬魂使穿的衣服,暗骂一声。深呼一口气换上狐狸标准笑容,跟上大道长的步伐: “我说,我只不过换身衣裳,用得着生气成这样吗……” “我说……”顾岛在柏屿耳边说。 柏屿看得太入戏了,猝不及防剧里剧外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重叠在他耳边,吓得他以为钟离九从电脑里钻出来了。 怎么一惊一乍的?顾岛无奈。 他问:“好看吗?” “什么好看?”柏屿眼睛盯着剧。 “我。”顾岛笑,“我好不好看?” 不得不说红衣钟离九绝绝子,尤其是那双标标准准的狐狸眼,玩味戏谑以及奔腾的杀气无缝切换来去自如,简直满足了人们对狐族的一切幻想。 太好看了。 柏屿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但是嘴上依旧不松懈:“咱不能永远带着滤镜活着你说对不对?” 顾岛忍住笑意,道:“哦。” 那就是夸他好看的意思呗? 已经中午了,顾岛起床简单地做了一些饭菜。一刻钟后柏屿披着外套踩着拖鞋出来,手里还捧着电脑。 “今天不打算把电脑放下来了?”顾岛好笑地问。 “我今晚要把结局追完。”柏屿说。 那可有的追了。还剩六集呢。顾岛苦笑。 “顾岛。”柏屿突然严肃地说,“看久了钟离九跟莘宿,我突然觉得自己跟你一点都不配怎么办?” 顾岛:“……” 他道:“我们很般配。” “小叔,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的名字都是一对的。” 他俩名字的确是一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这俩名字是原书作者顺嘴取的!!!!! 饭后,顾岛出门遛狗,柏屿依旧抱着电脑宅家里追剧。 结果柏屿剧追完了,日头也渐渐西沉,顾岛还是没有回来。 这……遛狗溜到国外去了? 他情不自禁拨打顾岛电话。 接电话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要试图问我顾岛是怎么验货的:) 第七十五章 傅昀之在电话那头没好气地说:“那什么,出了一点事儿,柏屿你过来一下,我把地址发到你微信。” 柏屿脑袋缓缓冒出问号。 所以顾岛的手机怎么会在傅昀之手里?这两人是怎么碰到一起去的? 顾岛一直看傅昀之不顺眼,两人水火不容。柏屿合理怀疑,顾岛遛狗时碰到傅昀之,两人狭路相逢,顾岛仗着自己不在,无所顾忌,放心大胆指挥芬迪去咬傅昀之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对傅昀之说:“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狂犬疫苗费我报销。” 傅昀之在电话那头沉默三秒,突然爆发:“柏屿,你指不定有些毛病。” 做个好人还被骂的柏屿委屈了一秒钟思绪接回来,对傅昀之说:“那你让顾岛接电话。” “他不在。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快来啊?!”傅昀之崩溃道。 “所以你也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啊!”柏屿揉脑袋。 “哦。”傅昀之突然冷静下来,“我忘了。” 柏屿:“……” 傅昀之是怎么混上K&L集团法务部主管的? 最后傅昀之哦哦啊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往日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他说不出个理由,柏屿也不好磨蹭,换了身衣服就去取车了。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原本三辆车什么时候只剩下两辆了?除了那辆用来镇场子一般情况下不会开的老爷车库里南,以及平时代步用的帕拉梅拉,柏屿找不到第三辆车了。 他打了个电话到公司去,公司也说欧陆不在停车场。 柏屿纳闷了,既然车不在公司,那就肯定是被顾岛开走了。怎么,顾岛还开车去遛狗? 他脑海里不仅闪现出顾岛开着车,芬迪在后面追的场景。 不不不。他赶紧摇头把垃圾画面从脑海里晃出去。这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看来顾岛不是简单地去遛狗了。 柏屿满腹狐疑,退而求其次,开走了那辆帕拉梅拉。 傅昀之给的地点很奇怪,柏屿路上还又再确定了一次。傅昀之都快要不耐烦了:“你觉得我能骗你?你来不来啊?还有几分钟到?” 柏屿核对地址,说:“我已经到了,但是就是找不到你说的这个地方,你说奇不奇怪?” “行,到了是吧?我让顾岛去接你。嗯,就这样,拜拜。”傅昀之一气呵成挂断电话,一句话都不多说,语气生硬,仿佛被迫营业。 柏屿:“……” 他貌似刚才还说顾岛不在的。 柏屿只好自己又绕着复杂建筑多转了两圈。 这里是个复古的建筑群,由几座高低错落的商业建筑楼拼凑而成,零零落落起起伏伏,比高架桥还绕。所以地图显示柏屿已经到达,其实只到了一层,上面别有洞天。 突然马路上闪过一丝狗叫,柏屿赶紧放慢车速,将车靠边停。 打开车窗,柏屿抬头纹都皱出来了,冲着往他这个方向走的顾岛喊:“你遛狗还能溜到别的区来?!” 芬迪狂奔着跳进他的车,拱着柏屿撒欢。顾岛打开侧门,跨腿坐进去:“换我来开?” “不用。”柏屿放下狗,“你没被绑票就行。” 如果顾岛被绑架了,就冲傅昀之那支支吾吾的劲儿,估计歹徒早就不耐烦撕票了。 顾岛无言地笑了一声,说:“那什么,小叔。” 毫无觉察能力的柏屿依旧低头划地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顾岛见他没空搭理自己,无言两秒钟,扶正后视镜然后说:“你先忙。” 柏屿划了半天也划不出个结果,没好气地说:“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大老远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划地图啊?” “对不起。”顾岛侧过脸看着他,语气诚恳,“是我没安排好。” 柏屿本来也没怎么生他的气,这道歉令柏屿怪不好意思的,柏屿说:“人没事就好,下次别这样了。” 下次? 顾岛眼神闪烁了一下,应该没有下次了。 他抬起柏屿的脸,在柏屿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然后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套在柏屿指尖。 柏屿低头一看,是一颗戒指,银白色,雕刻的羽毛浮雕,尺寸近乎完美地包裹住他的右手无名指。 他正过来看了一眼。 又反过来看了一眼。 这才问顾岛:“你大老远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啊?” “早就想给你的。”顾岛说,“喜欢吗?” 他细致地观察柏屿的表情变化,生怕从中看到一丝一毫的“不喜欢”。 好在柏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道:“感觉还不错。” 顾岛一颗心松下来,嘴角浮出微笑。 “不过,”说到这儿柏屿将目光划向顾岛,“这东西你不能戴。” 也对,《无旅》还没录制呢。更何况公司给安排的嘉宾另有他人,顾岛总不能戴着戒指出镜。 “我的戒指,放在这儿了。”顾岛说。 说完他撩开领口,戒指被串成项链,在他衣服里挡着。 柏屿这才开始后知后觉脸发烫。 顾岛送他戒指了。 这说明两人至此有了非同小可的关系。 “有朝一日我会把它戴在手上的。”顾岛牵起柏屿的手,在他无名指上吻了吻,酥酥麻麻的,吻得柏屿手指下意识蜷缩。 “小叔,我是你的了。” - 既然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逛一圈着实说不过去。于是柏屿把车开到附近便利店去买了一些吃的喝的,兜兜转转开到建筑群落最顶层的大天台上面,吹夜风。 这里地势高,头可摘星辰。而且别看下面鸟不拉屎,天台却零零星星还有三两个情侣在用望远镜看星星。 夜幕低垂,搭配着城市灯火,的确挺美的。 柏屿靠在后备箱上,直勾勾地盯着顾岛,他来得匆忙,衬衫敞着领口,任夜风吹得呼呼作响,在顾岛面前美成一幅画。 “我很久之前做过一个梦,你要不要听?”他说。 回答他的是芬迪的叫声。 芬迪想吃便利袋里的狗狗火腿肠。 顾岛蹲下来替它剥好,撕了一小截喂给它吃。 柏屿:“……不听算了。” ojbk。狗子比我重要。 顾岛笑了笑,将剩下半截火腿肠全部给芬迪:“我听。” 这还差不多。柏屿咳嗽了一声,说:“我梦见这世上有两个柏屿。” 顾岛的眼神露出一丝诧异,随即释然。 柏屿继续说:“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一个就在你身边。而你,却只能选择和活着的那个在一起。” 顾岛看着他,说:“我选择和我喜欢的那个在一起。” 此言一出,刹那间柏屿还以为肆虐的夜风把撒哈拉沙漠都搬进了他的眼睛里。 艹。 顾岛一句话就让柏屿破防了。 夜风中,他紧紧拥住顾岛。 管他原主不原主,现在是他跟顾岛在一起。哪怕原主哪天深更半夜顺着电话线爬出来警告他离开顾岛,柏屿也丝毫不让。 反正这辈子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他是我的了:) 第七十六章 柏屿连夜随顾岛进了《无旅》拍摄组。 顾岛身边只有两个人,随行助理管涵和一个负责摄影的小郑。顾岛向两人介绍柏屿的时候,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说:“这位姓柏,我的……秘书。” “第一次见面,叫我小柏就可以。” 柏屿微笑着同两位握手,心想好家伙,我竟然有给人当助理的一天。 管涵早就认出柏屿了,他私下里接到Eric的密旨,如果柏屿悄悄进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多管闲事。 “我是顾老师的助理,叫我小涵就行。”他殷勤地跟柏屿握手,顺便替柏屿介绍,“这位小郑接下来会替我们拍摄一些幕后花絮。” 说完他悄悄地凑近柏屿耳边,提醒:“节目组安排的。” 柏屿面不改色地朝小郑点了点头。管涵的意思他了解了。 由于算到各位嘉宾到节目组是深夜,导演组事先把集合地点安排在酒店,意思是让大家今夜好好休息一晚上,以最饱满的精神去录制明天的内容。 管涵领到两把酒店钥匙,两人间的。小郑将摄影镜头朝向顾岛:“导演说要临时拍摄一个嘉宾进入酒店房间以及睡前的cut,要不今晚我跟顾老师睡一间好了,方便拍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柏屿一脸笑意地看着顾岛。 仿佛在说:哦豁。不能一起睡了。 镜头底下的顾岛朝他眨了眨眼睛,原本淡然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小郑,要不咱们赶紧录?” 小郑从摄像头后面露出疑惑的眼睛:“怎么了?” 看着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顾岛略带遗憾地说:“我不能跟你一块儿睡,我睡觉鼾声挺重的,担心你录进去吓到观众。” “噗嗤——”管涵下意识反应,然后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笑的。” 就顾岛这理由吧,找得有够扯的。可见想跟柏屿睡一个房间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谁知小郑摆摆手说:“放心吧,录进去后期会替你剪掉的。我睡觉动静也大,咱俩可以一块儿大。” 顾岛:“……” 吃瘪。 “不行了我。”管涵生怕自己笑出褶子,“钥匙给你们,我先去隔壁睡了。” “那我也去。”柏屿说,说完下意识侧过脸看了一眼顾岛。 结果顾岛的眼神仿佛在说:“别走啊!快救你家狗子”。 于是柏屿停下脚步对小郑说:“要不你把摄像机给我,我来录吧。到时候后期剪辑一下就行,没什么难度。” “也行。”小郑想了想,道,“就是麻烦你。” “不麻烦。”柏屿接过来,“我分内的事。” 于是最后顾岛成功和柏屿一间房,管涵和小郑一间房。 门关上的那刹那,顾岛从身后将柏屿紧紧搂住,脸埋在他后颈处。 柏屿整个人都快贴在墙上了。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同顾岛的狠狠地交缠。 “你想这样录视频?”柏屿好笑地问。 顾岛只抱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差一点不能和你睡。” “我怎么不知道你睡觉鼾声重?扯谎一点都不像。”柏屿说。他调整好摄像机和灯光,试着录了一段顾岛打开行李箱的视频片段。 镜头寻着角度对顾岛来了个特写之后,往下落到行李箱,借着补光灯,镜头里出现了顾岛的一些私服和日常生活用品,大多是白系色调,简约而干净。 “那个花花绿绿的是什么?”柏屿忍不住问。 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 顾岛将所谓花花绿绿的东西找出来,是件hamburger短裤衩——柏屿的私房内裤。不知为何收拾东西收到顾岛这儿来了。 镜头后面的柏屿陷入沉默。 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顾岛只好说:“我的睡裤。” 镜头到此为止。 下一个视频,柏屿带着摄像头随顾岛将酒店房间简单逛了一圈,然后站在洗手间外面录了一段顾岛洗脸的视频。看顾岛涂清洁面膜的时候还不小心笑了一声。害得顾岛几乎要伸手去遮他的镜头。 镜头躲闪了一下,又晃正了,顾岛全脸已经涂上黑色的清洁面膜,柏屿的手出镜,在顾岛左脸上划了一个丑丑的笑脸。 顾岛问:“手沾了面膜,不洗一下吗?” “不洗。”柏屿说,说完他在顾岛手心写了个“顾”字。 “还给你。”他说。 “我可以不要吗?这个顾字太丑了。”顾岛握住手心略带嫌弃地笑。 镜头又到此为止。 下一个镜头便是睡前了。灯光此刻暗淡了许多,顾岛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衣裤,冲着镜头道了一句晚安,就按了停止键。 “这就完事了?”柏屿意犹未尽,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拍小视频这么好玩? “还想录吗?”顾岛好笑地问。 “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可以录一些独家的东西。”柏屿像长臂猿似的吊在他脖子上说。 “你的想法有些危险。”顾岛淡淡地抬手裹住他的腰,将他丢在床上。 床吸收了许多太阳的味道,芬芳而松软。反正柏屿像弹簧似的在上面弹了好几下。 “我只是想法危险,你言行举止都危险。”柏屿翻过身用脚抵住他的手掌。将人无声僵持了一会儿。 门外传来一阵行李箱拖地的声音,应该是节目组另外的嘉宾才到达剧组。因为隔着门缝依稀传来“领钥匙”“拍摄”等关键词。 “狠人,都快两点了才来。”柏屿小声地说。 “声音有点熟悉。”顾岛皱眉。 他看过内部嘉宾名单,应该没有他熟悉的人才对。 “要去打个招呼来个互动什么的吗?”柏屿问。 “不要。”顾岛想都不想就说。 “为什么?”柏屿笑。 “因为这是另外的价钱了。现在是下班时间。”顾岛也露出笑容,翻身吻住柏屿的唇,“该睡觉了。” - 第二天早晨五点多,柏屿把昨夜拍摄成果交给小郑。 小郑咬着包子皱眉将视频反反复复看了两遍,那严肃的神情仿佛看的是灾难纪录片。 管涵小声问柏屿:“没拍什么限制级画面吧?” 怎么做到看个视频把眉头皱成那样的? “没有。”柏屿喝粥,“拍的都是正常东西,老少咸宜,1到99岁都能看。” 顾岛起得比较晚,连帽睡衣拉链兜在胸前,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很困的样子。柏屿给他取自助早餐的时候,他下意识搂住柏屿的腰想亲一下他。 柏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了块奶味小饼干在他嘴里,两眼弯弯:“好吃吗?” 顾岛这才意识到是在公众场合。 于是他说:“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柏屿继续两眼弯弯,闪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早餐了。 “你拍的这视频。恕我直言……”皱眉了许久的小郑终于抬起头,缓存很久才有下一句,“不用剪辑,直接能用。” “好家伙。”管涵咬着油条小声地说,“技能冷却时间也太长了。” 柏屿倒像是意料之中,说:“好的呀。这样你也省事了。” “几位嘉宾的视频可能会做成一个Cut放在节目第一集 做宣传用,待会儿你们估计就能看见视频在微博被大V转发点赞了。” 顾岛取了一杯热牛奶,直接抽椅子坐在柏屿旁边。 说实话,昨晚睡得太晚,他的灵魂现在还没醒。小郑叽叽喳喳的时候,他脑袋直接靠在柏屿肩膀上,闭眼缓冲。 尽量无视掉管涵一脸探究的神情,柏屿自顾自吃早饭。 顾岛缓冲了一会儿,才有些苏醒的迹象,举起刀叉吃早饭。 “顾岛!”一阵明媚的声音传过来。 顾岛依旧埋头吃早饭,一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 柏屿桌子底下推了他一下。 顾岛才抬头。 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及腰长发,眉清目秀。看着挺眼熟,但顾岛叫不出她的名字。 “对我还有印象吗?我是楚灵韵。”女子撩了撩头发,笑得动人。说罢她礼貌地看向柏屿,问:“我能坐这个位置吗?” “坐吧。”柏屿收拾干净自己的餐盘,起身出去了。 于是楚灵韵贴着顾岛坐下。 顾岛喉结无声滚动一圈,只在柏屿从他身边擦过的时候手指扫了一下他的手腕。 没捉住,柏屿泥鳅似的滑走了。 “你应该不记得我了。我当时也想争取到Eric的合同来着,但是运气不好,Eric没有签我。”说到这儿楚灵韵无奈地笑了笑。 哦。顾岛记起来了。他当初找Eric的时候,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夺门而出,应该就是眼前这位。 只不过当时女子哭得妆都花了,远没有此刻这么精致,所以顾岛一时半会儿还真没认出来。 “没进入顶峰,我退而求其次,加入了嘉焰,并且争取到了这次《无旅》的嘉宾位。”楚灵韵道。 “也是不错的选择。”顾岛说。 “但愿如此。”楚灵韵笑得明艳,“据我所知,这次的旅程两两组对,咱俩也许会搭个伴。” “你想得美。”忽然有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出。 顾岛和楚灵韵闻声回头。 眼妆无比精致的龙可可叉着腰俯瞰他俩,甜腻又骄矜地说:“跟顾岛搭伴儿的很明显是我。” “你是……?”楚灵韵维持礼貌。 “龙可可。”龙可可毫不犹豫地自报家门。 “我是楚灵韵。” “我知道。”龙可可打断她,扯了张椅子坐在顾岛腿边,胳膊毫不犹豫搭在顾岛肩膀上,一副占山为王的姿态,“我可是为了他才进的组。” 楚灵韵眼神中缓缓冒出惊叹号。 不是说顾岛因戏生情和伏晗午私下里感情好吗?这半路杀出的“龙”咬金是怎么回事? 她不由脑补出复杂的感情纠葛大戏。 顾岛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他已经能想象得出来往后有多热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没有这些世俗的欲望.jpg 第七十七章 “你好。今天太阳不错。” 柏屿抬头,对上一副陌生但微笑的脸。 该笑脸的主人逆着光线,高高的个子,有着与众不同的深邃眼窝,金褐色的短发,像是多国混血。 看样子也是《无旅》的某位嘉宾,貌似今天早上才到现场。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出于礼貌,柏屿还是道了一句:“你好。” 混血听完他的话,耸起肩膀,笑了:“well,正如你所见,不是很好,我其实还在倒时差。” 他中文有一股港口城市的口音,听上去违和又好笑。但好在比较流利,柏屿能听得懂。 “我能坐这儿吗?”他伸出手,指了指柏屿旁边的空位。 “Why not?”柏屿也朝他笑了笑,“这里是休息区。” 柏屿说完之后心想:一大清早跑来躲清闲,不愧是我! 混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郑重,弯腰坐在柏屿身边,大吉岭茶的香味几乎要将这个半封闭的休息区淹没。 “香水挺别致的。”柏屿拿起手机,找话题打破此刻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气氛。他其实很想说:偌大一个休息室你贴我这么紧做什么? “谢谢。”混血含蓄地笑了笑。 休息区二分之一的墙面是透明玻璃,柏屿能清楚地看见《无旅》工作人员和嘉宾助理们来去匆忙的身影。 就……全剧组只有他俩偷闲。 “你应该也是嘉宾吧?”柏屿指着外面,“不去报道没关系吗?” 据他所知今早应该要拍摄全家福和车队出发动员大会的,少一个嘉宾怎么行? “你知道我是谁?”混血笑了笑,不急不忙。 “温纶。”柏屿想了一下,回答。 顶峰环球下一年度打算力捧的太子爷。同样也是康彬郁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其实一开始柏屿没猜出来的,但是看到外边忙成那个样子此人仍旧不慌不忙就能依稀品出此人背景不凡了。 别人是费尽心力才能跨进娱乐圈的大门,好家伙,他是直接把大门盘下来打包带走了。 为了捧红他,十年没出山的康彬郁大刀阔斧,直接宣布成为他的直系经纪人。整个顶峰全部资源只要他想要,就都是他的。 “我能有幸得到你的名字吗?”温纶起身,垂眸微笑着问。 柏屿也微笑:“抱歉,恐怕不行。” 在剧组里他的名字得打马赛克。 “好吧,哈利。”温纶露出遗憾的表情。但眼中并没有遗憾的情绪,四平八稳的。 柏屿皱眉:“哈利?” “我给你取的名字。”温纶解释,“以后见面我总不能喊this guy,right?” 怎么说着说着还中西合璧了?柏屿心想。他抓住重点:“以后见面?我不是嘉宾,我觉得以后可能……” “会见面的。”温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信我。” 因为整个娱乐圈未来都是我的。 - “去哪儿了?”片场休息,顾岛找到柏屿,关切地问。 “员工休息室,斗地主来着。听到开饭了就出来了。”柏屿说,“上午的录制还算顺利吧?。” 顾岛点头,两只眸子明晃晃的:“导演说可以私下吃,我们去酒店后面一起吃?” “好的呀。”柏屿说。说完还觉得不对劲:“我怎么像是千里迢迢跑来蹭饭的?” “剧组守则,有义务保证嘉宾的陪同助理和家属的三餐供应。”顾岛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你放心吃,管饱。实在不行我的那份也给你。” 家属?柏屿脸颊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 两人顺着回酒店的路走,五分钟绕到后面一个僻静的小花园里。沿着大理石喷泉往左拐有个干干净净地树屋,里面刚好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柏屿惊奇地问。仿佛探险游戏解锁了神秘新场景一样激动。 结果顾岛一句话将他打回现实。顾岛说:“前台告诉我的。” 柏屿:“……好吧。” 两人把盒饭拿出来吃,吃到一半背后一声“疼死老子了”猝不及防传出来,顾岛还好,柏屿那一筷子红烧肉直接给吓掉了。 他吃的猪肉成精了??!! 顾岛回头看清来人之后,淡然地重新给柏屿又夹了一块。 “龙可可?”柏屿也看清了来人,一脸不解,“大中午的你怎么躲在门后面?” 龙可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门后面钻出来。他擦干净嘴角,火速将背后的人往门缝里一推,半遮半掩地说:“那什么,看到一只黑猫跑进来了,本来想喂它些东西吃的。但它好像不太想吃。” 柏屿道:“哦。” 无法言说的奇奇怪怪。 顾岛忽然对柏屿道:“我们走吧。” “嗯?”柏屿疑惑地看他,“我的盒饭还没有吃完……” “我拿了两份。也有红烧肉。”顾岛端起两盒吃了一半的盒饭,牵起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这地方已经被占了。” 柏屿还想说什么,直到他瞟见门缝中一块价值一千万的豪表以及一个大致意思是“麻溜滚”的手势。 卧/槽。他才反应过来。 康彬郁竟然也来节目组探班了?不对,他得先确定门后是不是康彬郁。 忽然,他计上心来,一个坏笑浮现在脸上。 三秒后,“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连续五声清晰的微信提示音从门后发出来。 一时间周围都安静了。 躲在门后的康彬郁无声地给柏屿回了一个“竖中指”的表情。 因为柏屿一口气发了五条“邀请您欢乐斗地主”微信小程序的链接给他。 实在太太太尼玛搞笑了。柏屿一路上都在笑。顾岛淡然地说:“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你怎么做到看见老板躲在背后偷/情还能如此淡定的?”柏屿忍不住问。他不得不佩服顾岛的自控能力。反正柏屿做不到,换做柏屿能激动到手抖。 话说他上次就敏锐察觉到康彬郁和龙可可不对劲,没想到康彬郁转眼真的对小孩儿下手了! 就……心情复杂。 “你一副‘磕CP磕到真的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顾岛反问。 “嗯?有吗?”柏屿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看来抽空我得好好学习表情管理了。” 不然下次脸直接笑抽筋就不好了。 “盒饭还吃吗?”顾岛问。 柏屿这才意识到他饭还没吃完呢。当下立刻回答:“吃啊!为什么不吃?” 他以前怎么没意识到剧组的盒饭这么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人生一大乐事:嗑CP。人生二大乐事:吃盒饭。人生三大乐趣:吃盒饭的时候嗑CP:) 第七十八章 短暂的片场休息之后紧接着就是下午场的节目录制。 柏屿从管涵那里拿到了导演的安排表,整个下午只需要一个小时的集中录制,主要是嘉宾随机两两分组,八位嘉宾随机分成四组,然后就启程去往指定地点单独录制。 根据消息,四组分别对应四个无人区,第一组沙漠戈壁,第二组热带雨林,第三组高原雪山,第四组荒原。 知道这一消息的柏屿惊呆了,虽然他知道这期《无法猜透的旅程》主题是“绝境”,但他实在没料到导演竟然这么狠,如果不事先拿到剧本,他还以为导演拍的是《动物世界》。 “所以现在分组还没有出来是吗?”柏屿问管涵。 如果让他选,貌似这四个地方相对来说比较能接受的是第四个?但也只是相对来说。因为这基本上触及到了柏屿的知识盲区。 就……现在让顾岛退组还来得及吗? “其实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管涵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才能比较委婉而不用挑战柏屿此刻已经比较脆弱的神经,“导演事先让几个嘉宾选关键词来着,岛哥选了‘天籁’,对应第三组高原雪山没跑了。” 高原雪山? 柏屿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要在高原这种大气稀薄的地方待两个月,他是不是离去世不远了? “哦对了,”管涵想到了什么,“今早咱们遇见的另外一个嘉宾龙可可也选了‘天籁’来着,所以咱们到时候一起。” “哦。挺好的。”柏屿话音未落,摄影师小郑一路小跑,看见两人直接一个脚刹,“结果出来了,我们跟温纶都分到了第二组,快快快,导演催我们赶紧上路!” “怎么突然换线?”上车的时候柏屿问顾岛。热带雨林?去那儿待两个月岂不是要黑一圈?? “路上再说。”顾岛扯了扯口罩。 节目组清一色白色房车,一辆车四个人。车上设备用品供应齐全,甚至连红酒和胶片机都有。但不幸的是,由于柏屿是幕后工作人员,且非摄影师,所以他不能和顾岛在一辆房车上。因此顾岛送他上了房车,就改去坐了前面的嘉宾车。 嘉宾车上除了顾岛和温纶,还有两名摄影师。柏屿这辆车只有管涵和温纶的助理。 温纶的助理是个女孩儿,柏屿担心她起居不方便,就把上面一整层的床铺留给她,自己和管涵两个男的睡下面。 但女孩儿是个狂野girl,不计较这个,车上还给柏屿激情展示了她的花臂和舌钉。 柏屿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什么,看完后总觉得舌头莫名发痛。 估计是因为和温纶沟通实在困难,被动封印了技能,女孩儿这会儿解除了封印,一个劲地说话,一路上嘴就没歇过,还跟管涵深入探讨了“染发剂与哲学家产生的相关性”之类的问题,由于探讨的问题太过专业和复杂,管涵中途甚至产生了跳车逃生的想法。 柏屿借着女孩儿小憩才勉强为自己争取到了半个小时的安静时间。好巧不巧,顾岛的电话就打来了。 柏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房车的车窗边接电话。 电话那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迪厅迪斯科透过电话线无情地传入柏屿的耳朵,惊天动地,害得柏屿只能让手机尽量离自己耳朵远一点。 于是管涵看见他将手机举得老高,误以为他在找信号。 “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下高速,那里有个休息站,下车后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找你。”顾岛说。 “啊?剃?你说你想剃什么?”柏屿毫不夸张,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管涵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两人平时聊天都这么劲爆的么? “一个小时后下车,我去找你。”顾岛挑重点,一字一顿地说。 “下次你娶我?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这个??”柏屿皱眉。 顾岛:“……” 顾岛喊:“小郑你能不能把你的bgm关了???” 野狼迪斯科刹那间停止。依稀只剩脚步声窸窸窣窣。 耳朵一下子就解放了。 等四周安静下来,顾岛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我说,一个小时后下车,我去娶你。” 此言一出,连依稀的脚步声都没有了。四周安静得仿佛开了飞行模式。 意识到自己被带跑偏了的顾岛沉默三秒,终于说出了朝思暮想的那一句: 草。 - 按照计划,车队要在休息区休息半个小时再出发。 在休息站坐了十分钟,柏屿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都能想象得出来顾岛一本正经说“一个小时后下车,我去娶你”时的表情。 顾岛找到他的时候,柏屿还在笑。 “来娶我了?”他开玩笑说。 顾岛扯掉口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你嫁吗。”他问。 他的眼睛波澜不惊的,平白无故多了几分认真的感觉出来。这个问题被原封不动地抛给了柏屿,柏屿噎了一下,下意识道:“你还太年轻。” 坐在高脚凳上的顾岛早就知道他会是这种托词了,托腮道:“实在不行你八抬大轿娶我也行。反正我年纪小,也不要脸。” 柏屿:“……” 这是谁娶谁的问题吗???? “我用影帝奖杯当嫁妆嫁给你觉得怎么样?”顾岛定定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户口本我都准备好了。” 好家伙,原来上次顾岛不惜为户口本亲手剥了自己的马甲是为了这个。 “娶我吧小叔。”顾岛说。 “我又甜。” “又可爱。” “不吵不闹。” “天赋流。” “知道你喜欢什么姿势。” “你还说我那里都是你喜欢的形状。” “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你错过就再也找不到下家了。” “不可惜吗小叔?” 等等。等等等等。 怎么说着说着自我推销起来了??柏屿看了一眼周围,还好周围人少,没人听见他俩的对话。但是不久后他发现温纶翘着一双看似三米的巨长腿靠在离他们不远的椅背上,专注地看着前方。 顾岛似乎还想说话,柏屿赶紧捂住他的嘴。 他俩在一起是秘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得地震,要是被娱乐圈同门知道了,那就得地震plus。 “嘘。”柏屿说。 顾岛眨了眨眼睛,听话地闭嘴。 好在两人安静了十秒,看见温纶侧过头摘下无线耳机。 应该是在专注听音乐,没有听到他俩的虎狼之词。 那就行。柏屿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还可以继续说吗?”顾岛问。 柏屿捏了一只鸡翅无情地塞进他嘴里:“如果你想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不要脸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私下只说给你一个人听?”顾岛歪着头问。 问完他贴在柏屿耳边,悄悄说: “收到。” 柏屿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小孩儿缠起人来真的让柏屿无法招架。 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去个洗手间。”他跳下椅子,对顾岛说。 顾岛含笑看他表面淡定实则脚步微浮走向厕所,仿佛喝了三斤假酒。 “要我帮忙吗?”顾岛故意高声问了一句。 “帮你个头啊!”柏屿头也不回地说。 “需要帮忙吗?” TMD有完没完?!柏屿恼羞成怒地回头,秉持着“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打算给顾岛竖个中指,结果发现竟然是温纶那副中西合璧的脸,于是柏屿的中指竖到一半没收得住,就硬生生给温纶比了个…… 耶。 温纶安静了三秒,斟酌着问:“需要我帮……两个忙?” 柏屿揉眉。他累了,真的。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温纶微笑着道了句sorry,转过身对着镜子拿起手机。 “我是温纶。抱歉前辈,你说的那个方案我不同意。你安心养伤就好,这个角色会不会到我手上公司自有安排。我不会以个人名义出面。谢谢。”温纶道。 柏屿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比起谈话内容,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一谈工作温纶原本蹩脚的中文就变得特别流利? “周前辈,我只是个素面朝天的新人,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好家伙。成语都用上了。柏屿暗暗惊叹。 “娱乐圈不乏天赋之辈,你完全可以找到更加称心如意的候选人。祝你成功。” 温纶通话结束之后,柏屿刚好也洗完手。 “哈利,或许你认识周邵琪?”温纶侧过脸微笑着看着柏屿。 柏屿迟疑,道:“或许,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他吧?” 温纶嘴角上扬,了然一笑:“也对。” 他继续道:“因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故,周邵琪打算放弃丰熙的《涤缨》主角试镜,他希望能有后辈能代替他。但是他找到了我。” 柏屿安静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在凡尔赛什么? 温纶根本不懂“凡尔赛”是什么梗。他兀自说:“众所周知如今娱乐圈到他这儿已经封顶了,别说后辈,前辈里也没几个能超过他的。能撑得起他戏份的新人,别说他,连我都拭目以待。” 虽然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柏屿不懂温纶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他只是单纯来上厕所的啊!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温纶耸了耸肩膀,道出重点:“所以,我决定把顾岛介绍给他。” 柏屿:“?” 这前后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见他一脸问号,温纶笑得更加灿烂了:“实在不行你八抬大轿娶我也行。反正我年纪小,也不要脸。” “他好像这么对你说的。”温纶一字一句道。 柏屿:“……”原来他什么都听到了!!! “你俩谈恋爱了?”温纶问。 见他不答,温纶说:“在我没遇到心上人之前,全世界的恋人在我眼中都是敌人。为了阻止你们谈恋爱,我决定把顾岛介绍给周前辈,让他《无旅》结束后跟着周前辈闭关修炼,无事不得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年下的精髓就是不要脸。小叔你娶我吧。 柏.脸比什么都重要.屿:勿cue:) 第七十九章 好家伙。 这人想法实在太前卫了,柏屿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什么都不能说,干脆给人鼓个掌吧。 正当柏屿调整好情绪准备满怀诚恳地伸出手象征性地拍两下的时候,背后传来顾岛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柏屿恰到好处地收手,直接道了一句“后会有期”,就拉着顾岛的手从温纶身边经过。 顾岛:“?” 温纶也换上千篇一律的微笑,侧过身让出一条道:“后会有期,哈利。” 本来还没什么,听到这一句,顾岛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 柏屿奇怪:“你怎么不走了?” 顾岛回头,雾霾灰的眼睛深深盯紧温纶:“哈利是谁?” 温纶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指着柏屿:“我对他的爱称。” 此言一出,柏屿发现顾岛的眼神都结冰了。 不知为何柏屿联想到两只大狗在隔湖对峙。 顾岛松开柏屿的手。 柏屿道:“你干嘛?”难不成因为温纶给他起了个英文名,顾岛吃醋,想跟人打一架? 两大流量厕所斗殴,这要是被曝出来,导演估计得疯。 因一个称呼引发的血案吗? 想到这儿,柏屿莫名来劲儿了。 正当他想要用特色口音大喊一声“你们不要再打了啦!”,顾岛一脸冷静地对温纶说: “名字取得不错,我白/嫖了。” 柏屿:“?”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对上温纶疑惑的眼神,顾岛继续说:“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用了。” “嗯?”温纶好笑地眨了眨眼睛,“我竟然不配拥有版权费?” “跟我给顶峰带来的价值比起来,版权费算得了什么?”顾岛露出一个微笑。 那微笑带着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和四分漫不经心,颇有一股狗狗蔑视感。 一旁观战的柏屿一瞬间似乎明白温纶为什么打算把顾岛介绍给周邵琪了。因为顾岛情绪驾驭得实在太好,的确像是能够撑起《涤缨》这部大IP的样子。 演艺圈之光。柏屿脑子里五个鎏金大字在闪。 温纶神伤。表情似乎在说:我该拿你们这对狗情侣怎么办。 走出洗手间,柏屿问顾岛:“怎么感觉顶峰这位太子爷很不想营业的样子?” 顾岛戴上口罩,将大半张脸藏在墨镜下面:“你的直觉很准。” 柏屿立马露出一个“展开说说”的表情。 顾岛却道:“上车。” 柏屿看了一眼时间,离集合出发还剩一刻钟,怎么这么早就上车了? 结果顾岛直接将他拉上自己的那辆房车。两人一前一后上车,围着车聊天的一群节目组工作人员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 “干嘛把我拉进你这辆车来啊?”柏屿情不自禁地小声问。 “不会有人看见。”顾岛将车窗关上,窗帘也拉起来,外面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瞬间变小了。 柏屿将信将疑。有什么不能在公开场合下说的,非得卖这么大一个关子? “现在可以说了吧?”柏屿道。 他一转身,顾岛已经脱下了外套,正准备脱背心。流畅的人鱼线猝不及防撞到柏屿的眼睛。 柏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顾岛不会……那啥……打算在车上跟他苟且吧? 明明昨晚加凌晨才苟且过,有这么急不可耐饥不择食吗?柏屿怀疑人生。 谁知顾岛却道:“过来,帮我一个忙。” 柏屿迟疑着走过去。顾岛没脱背心,只是牙齿叼着衣摆,靠在车窗边上。 “你想让我帮什么忙?”柏屿忍不住问。 此刻氛围过于安静,他都能听见自己讲话时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怪他不想歪,这种情况这种画面都太窒息了。 顾岛无言,单手捧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往下按了按,柏屿压根就站不稳,差点跪下来。 眼见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凭本能地舔湿自己的嘴唇,准备张开嘴迎接… 结果顾岛打破了此刻的平静:“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过敏了?”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柏屿半路赶紧收住嘴,面红耳赤地抬眸瞪了他一眼。 顾岛意味深长地笑了:“脸为什么这么红?难道你也过敏了?” 狗崽子竟然敢耍他!柏屿心里暗骂。 他借着顾岛递过来的手站起来,没好气地说:“看了,没过敏,连个疹子都没起,放心吧,死不了。” 顾岛还在笑。 柏屿越想越来气,直接踹了顾岛一脚。这一脚踹上去动静挺大的,有人扒开了车门进来看了一眼。顾岛立马对柏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才什么声音?”工作组人员进来问。 “换衣服的时候踩到衣服滑了一跤,撞到墙了。”顾岛坐在软椅上,漫不经心玩手机道。 一旁的柏屿作势替他掸掉腿上的灰尘。 “没事就好,小心一点,我们快要出发了。”工作人员道。 “好。辛苦了。” 工作人员走后,顾岛这才放下手机。 “小叔。”他问,“你怎么认识温纶的?”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实则喉结一直上下滚动,流露出一丝紧张。柏屿见状,回答道:“我也是今早才认识他。” “哦。”顾岛收回眼神,“下次我小心一点。” 柏屿疑惑:“你为什么要小心一点?” 顾岛认真地回答:“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野狗野猫野鸭子惦记你了。” 好吧。柏屿心想,顾岛眼中是藏了个野生动物园吗?? “我刚才说你的直觉很准,是因为温纶其实根本不想进娱乐圈,但碍于要在父母面前维持兄友弟恭的表面关系,才被迫从国外回来加入康彬郁的顶峰环球。”顾岛解释。 “康彬郁为什么坚持要签下他?”柏屿问。“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康彬郁应该懂的啊! “娱乐圈现在新人很多,但能爆火起来的人少之又少。之前呼声高的柳昊苍势头已经逐渐下去,接着又出了周邵琪的事情,市面上几家娱乐公司现在都暗地里砸钱培养接班人,企图填补娱乐圈空白。力捧温纶不是康彬郁一个人的决定。” 娱乐圈的事柏屿不掺合。他耸了耸肩膀,笑:“我觉得老康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顾岛听懂了他的暗示,脸颊红了红。 “你俩怎么在这儿躲着?”管涵上车,急吼吼地说,“快看微博,上热搜了!” “谁买的热搜?”柏屿下意识就问。 “先别管谁买的,全网现在都在扒你,估计过不了多久你身份就要暴露了!”管涵对柏屿说。 “扒我?”柏屿觉得好笑,“我有什么好扒的?” 顾岛皱眉打开微博,热搜榜第一条#男友视角下的顾岛#,紧接着第二条#神秘男子探班顾岛《无旅》录制现场#。 第一条是柏屿录制的第一晚酒店cut,底下评论还算正常。 第二条画风则完全不同了。 “底下全是控评的,说你出身豪门想砸钱包养岛哥,不仅空降剧组还当众和顾岛亲密,有些网友甚至还散播一些所谓的细节图说你俩早就已经扯证了,伏晗午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他们说岛哥私生活不检点是个恶迹斑斑的艺人希望他滚出演艺圈。”管涵一口气说。 柏屿说:“让我看看。” 管涵把手机递过去。热搜第一条微博是营销号发的一些糊到爹妈都不认识的路透图,恕柏屿眼拙,他根本看不出来那两团模糊的黑影是他和顾岛,说是两只熊猫估计都会有人相信。 看了两分钟,柏屿把手机还给管涵,若无其事地说:“就这?为什么不说是顾岛和温纶?” 管涵一肚子话突然被憋了回去,不可置信地看了顾岛一眼:“……跟温纶也睡了?” 这“也”字就很有灵魂。柏屿想。 顾岛给了管涵一个眼神:“别多想。” 管涵赶紧实相地闭嘴,连上刚才的剧情:“十有八九是被人盯上了。剧组里眼睛太多,你俩一定要小心一点。” 第一条热搜是节目组将几位嘉宾第一晚的cut放在官微引流,然后顾岛的那部分被粉丝单独剪出来了,录制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柏屿的声音,再加上视频里顾岛的男友视角过于真实,才被细节帝粉丝冲上热搜的。 跟第一条相比,第二条很明显被人带了节奏,营销号用几张扑风捉影的图东拼西凑出一个神秘男子形象。借着第一条热搜的热度,再加上控评组的上下狂舞,该热搜硬生生被推上榜二。 故事很快产生了蝴蝶效应,#顾岛神秘男友#紧接着就上了热搜第三名,连带#伏晗午#都一块儿上了热搜。 “好家伙,今天的热搜《无旅》一个都没占,全被你俩占了。导演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头疼呢。”管涵啧啧感叹。 他不是没有发现顾岛是热搜体质,三天两头有事没事上热搜。 “这种扯到没边的热搜压下去就完事了。”柏屿道。反正他有钞能力,懒得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操心。 管涵刚想夸他一句“财大气粗”,眨眼间却惊呆了:“热二被撤了?是我眼睛花了吗?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啊!” 柏屿刷新热搜,果然热二不见了。一看就是有人先动了手。 柏屿刚想问一句“谁”,一直没出声的顾岛说:“你们看。” 营销号那条微博底下突然空降一条11万点赞的评论,比该条微博点赞的人数都多。 【营销昊昊122】:神秘男子《无旅》剧组探班顾岛!两人亲密互动!细节满满!!??!![doge]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演员周邵琪】:图片是我。有何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 真大佬出山护崽崽了:) 最好的周邵琪:你当我是指路的灯塔,我也要好好护你周全。 第八十章 周邵琪八字真言,瞬间以开挂之势挤上热搜头条,空炸出了无数潜水的网友。 【我敲这是周邵琪本人,我还以为是哪个高仿号!】 【呜呜呜绍祺竟然又回来了!这是什么梦幻联动!#最好的绍祺##最好的邵琪#】 【所以我刚才站的竟然是奶岛和绍祺的CP?啊哈哈哈哈哈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姐妹!你这么一说我都想磕了呜呜呜虽然我是九宿CP粉我对不起阿伏,但是还是想说:我就站一秒!哦不,两秒!】 【就问无良营销号脸疼不疼!不对,营销号根本就没有脸!恰烂钱biss!!】 【等等,周邵琪私下探班顾岛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涤缨》……我有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 “不愧是周邵琪。八个字就把营销号给收拾了。”柏屿放下手机,胳膊搭在顾岛肩膀上,凑近了问,“顾老师,我能采访你一下吗?被崇拜的偶像救场是什么感觉?” 顾岛回答:“估计是被盗号了。” 柏屿:“……” 口嫌体正直。明明心里激动得要命! 两人都清楚,那个神秘身影压根不是周邵琪。周邵琪本人目前还在静养中,不可能出现在剧组。 所以情况显而易见了:周邵琪在帮顾岛。 静养中都想着帮顾岛说话,事实上就等于直接对外宣布不要打顾岛主意,这样一来,一时半会估计都没有营销号敢再找顾岛麻烦了。 “温纶跟你说了吗?”柏屿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说什么?” “他把你推荐给了周邵琪,所以不出意外这几天周邵琪会联系你见面,然后跟你谈一谈丰熙《涤缨》主演的事情。”柏屿道。 顾岛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手机。 哦豁,看来没有通知到位。柏屿只能安静几秒,好给他时间缓冲。 然而事实上该缓冲的不是他,因为一旁的管涵听到这个重磅消息,硬生生让自己尖叫成世界名画《呐喊》。 由于分贝太高担心车窗被震碎,顾岛说:“消个音成吗。” 管涵立马消音。 顾岛情绪拿捏得真的十分到位,换做别人估计得直接激动到晕厥。而顾岛除了手机掉了之外,一点激动的神情都没有表露出来。 “恭喜你呀小孩儿。”柏屿真诚地说,“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谢谢。”顾岛微笑,“我的梦想其实早就已经实现了。” “嗯?怎么说?”柏屿不解。 顾岛闻言拽住柏屿的手,指腹摩挲着柏屿无名指上那颗低调奢华的戒指:“你才是我的梦想。” “咳咳。”管涵恰到好处地咳嗽两声打破此刻愈发旖旎起来的气氛,“Eric说,虽然有大佬救场,但咱们工作室最好还是发一条声明到微博澄清一下。文案我已经写好了,岛哥你要不看看行不行?行我就安排工作室发了。” 顾岛接过文案看了看,改了几个字,随后道:“发吧。” 管涵一看,乐了:“你这么刚真的好吗?粉丝估计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哪几个字是经过你的手改的。” “有什么不好。”顾岛道。 他一没必要对所有人客气,二不走什么完美人设,演员也是普通人,面对这种扑风捉影占用公共资源的恶意言论,言辞激烈一些怎么了? “我让工作室发了,”管涵道,“工作室让我问你要不要配个图,显得接地气一些。” “这你还用请示我?你表情包比我多。”顾岛说。 “ojbk,那我就自由发挥了哈。见笑了。”管涵摩拳擦掌,从自己的表情包资源库里找出一张“放学去打架啊”的可爱动图贴在上面。 顾岛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自福城。 电话响了三声,顾岛都迟迟没有接听。柏屿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接?” 要是搁以前顾岛就算不接也不会让它一直响着的。 “周邵琪打来的。”顾岛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接啊!”柏屿被他突如其来的迟钝弄得无话可说,“你想急死他还是急死你自己?” “我想,”顾岛突然怔怔地说,“让你抱抱我。” 好家伙,现在才开始紧张吗?反射弧也太长了吧!柏屿张开双臂将人揽进怀中,“别怕,也不要紧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顾岛脸埋在他的脖颈之中,问:“什么?” “这世上有两个柏屿,一个是已经去世的柏屿,一个是站在上帝视角手握剧本的柏屿。第一个柏屿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带来了第二个柏屿,第二个柏屿什么都知道,他甚至知道你什么时候拿下影帝的桂冠。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你是最棒的。” 柏屿的一番话成功抚平了顾岛心中升腾起的那股紧张情绪。 顾岛说:“上次你跟我说的,好像不是这个版本。” 柏屿:“……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 顾岛于是深呼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接通了来自福城的电话。 电话响起的那刹那,传来了令顾岛无比熟悉的嗓音:“是顾岛吗?” “我是。”顾岛回答。 “你好,我是演员周邵琪。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联系你?听说你最近在录制《无旅》,我想问近期你方不方便见个面?有些事情想找你聊一聊。”周邵琪说。 顾岛快速翻看了近期计划和节目组安排,然后道:“后天节目组的车刚好经过福城,会在那里停留半天,可以见面。” 电话那头的周邵琪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还担心该怎么跟我的看护交代我有事得出几天远门。拿你当借口,或许我能顺利一些。” 一贯的周氏幽默。 “我曾经听南摩提起过你,”周邵琪又说,“他说你的可塑性很强,问我愿不愿意关注你,我本来是答应的,但是不久之前出了一些事情才耽搁下来。今天温纶也向我推荐了你,以同样的理由,我想这次我不该耽误了。” 南摩向周邵琪推荐他?这画面太魔幻以至于顾岛一瞬间有些茫然。 “该交代的我应该交代清楚了,那咱们后天见面?我稍后把见面地址发给你。” “好。”顾岛回答。 - 下午剧组二号小分队就到达了他们第一阶段的目的地。一个宁静小众的村庄。 根据导演的安排,顾岛和温纶两位嘉宾必须借助村民的提示在日落之前找到三颗分别名为“爱神之泪”、“恶魔之眼”、“天使之翼”的宝石才算完成任务,才能进入下一目的地。 另外导演提示,由于宝石有三颗,因此内部要形成竞争关系,谁找到的宝石多,今晚可以住比较舒适的民宅,反之,则住在相对简陋的民宅。鉴于两位嘉宾都带了助理,可以选取一位助理陪同寻找。务必在天黑之前完成任务。 柏屿问管涵:“这任务是导演临时加的吧?之前没听说有这个。” 管涵点头:“因为有观众反应说目前内容过于单调,想看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所以导演综合考虑,决定临时加些内容进去。但是鉴于四个小组每个组的行程和交通方式不一,所以不是每个组都有。” 这时,摄影师喊:“两位嘉宾的助理请就位!” “你去还是我去?”管涵问。 柏屿道:“我吧,谁叫我一人吃两人份的盒饭呢。” 于是初步定下来,此次寻找宝石任务的两位嘉宾助理分别是柏屿和之前车上的狂野女孩儿小樱。 副导演开始安排任务:“两位嘉宾注意,我们主要的拍摄场地是渔港村西南带这一条街,现在这里正在举行当地庙会,所以比较热闹,我们的NPC就隐藏在人群里面,需要你们留神观察。注意:我给你们的时间截止到六点,超过六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算失败,你们将会迎来史上最恐怖的惩罚。同时,为了增加游戏难度,寻找宝石数量少的嘉宾,也会受到惩罚。” 副导演说话间,温纶已经移开自己的小助理,站到了柏屿的身边。他一站过来柏屿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对,果不其然,他举手,对副导演说:“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副导演搁下大喇叭。 “为了增加游戏难度,我提议嘉宾互换自己的助理。因为比起和熟悉的助理一起寻找宝石,不如跟陌生的助理一块儿寻找来得有趣。”温纶说。 此言一出,狂野女孩对柏屿说:“好家伙,我就这样被卖了?” 副导演点点头,转而问顾岛:“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导演既然征询他的意见,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没意见了,顾岛自然不能说出拒绝的话。而且温纶的提议的确会增加节目效果,顾岛没理由不同意。 但顾岛不愿意接下来的半天柏屿都和温纶待在一块儿。他必须做些什么阻止温纶黏着柏屿。 于是,他换上一副不同往常的绿茶微笑:“前两颗宝石可以两队一块儿找,到时候一人一颗。至于第三颗宝石,我们再各凭本事,这主意怎么样?” 比起互相竞争,观众们当然希望能够看到嘉宾之间的互动,所以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副导演点头采纳。 事已至此,改变不了了。温纶听完之后泄气,垂头对柏屿道:“这样我跟你的独处时间又缩短了三分之二。” 柏屿觉得好笑:“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独处?” 难道又是为了拆散他和顾岛?这理由也太幼稚了吧? 然而人外有人,稚外有稚。 温纶见镜头没有朝向自己,低下头轻轻在柏屿耳边说:“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不要男妈妈:) 第八十一章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温纶说。 柏屿的眉头皱成一个“井”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温纶的妈妈应该是那种深眼窝高鼻梁金发碧眼的女人,所以能跟自己像在哪里? 见他持怀疑态度,温纶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因为……” 柏屿听后倏然睁大双眼,满脸写着Amazing和Unbelievable。 顾岛见他神情异常,趁周围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肩膀突然被一双温热有力的手给支撑着,柏屿回过神来,紧张地看着顾岛,深呼一口气才道:“那什么,节目是不是开始了?” “是。”顾岛回望他说。 “前面两颗宝石咱们四个人一块儿寻找,所以我还是可以和你一起。”柏屿拎好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刚准备背到身上,顾岛就从他的身后将包抽走了。 “等游戏结束后,我想知道温纶讲了什么鬼故事能把小叔吓成这样。”顾岛头也不回地说。 还是被小孩儿发现了。 柏屿咬咬牙,趁摄影师们赶上来之前,跟上去。 村子正在举行庙会,全村唯一的街道此时此刻挤满了人,舞神的、卖花的、唱戏的、游街的,应有尽有,若不是柏屿怕晒带了墨镜,直接能把人眼睛看花。 “去换购一件当地最漂亮的衣服。”人群中NPC递给顾岛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当地最漂亮的衣服?”柏屿也看见了。他四处看了看,整条街依稀只有三家服装店,两家暗淡无光,一家花团锦簇,傻子也知道线索安排在哪一家。 心思定了定,柏屿这才发现由于刚才人群过于拥挤,温纶他们被暂时冲散了。现在柏屿身边除了顾岛也就一台摄影机跟着。 顾岛银灰色的头发太阳底下半扎着,慵懒中透出一股贵气的感觉,在人群中格外耀眼。舞大神的游街队伍敲锣打鼓从他们身边经过,顾岛直接将柏屿拉进两侧人群的缝隙里。摄影师紧随其后。 鉴于全程录像,两人没有说什么,只能走剧情。 顾岛说:“要不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正在暗叹剧情无趣的柏屿打起精神问。 “赌最漂亮的衣服在不在这家店里。”顾岛指着一家暗淡无光的店面说。 “我选不在。比起这家店,我更看好左手边这家。”柏屿说,说完他才想起来问,“输了有什么惩罚?” “这么不自信?”顾岛笑。 “我是担心等会儿你输得太惨下不来台好吗。”柏屿丝毫没在怕的。 “如果你输了,你的衣服给我。”顾岛说。 “要我的衣服干嘛?”柏屿做了个双手护胸的动作。他统共就穿了一件衬衫,顾岛应该不至于让他当众luo奔吧? “你觉得我能干什么?”顾岛皮笑肉不笑地给他一个“不认真审题”的眼神。 “拿来换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这家装潢古早的店面。这家店一没有招牌,二没有模特,也就门口放了个破旧不堪的硬纸板,上面开门见山地写了三个大字:“衣服店”。 柏屿前脚跨进去,后脚就撞到顾岛后背,墨镜都撞掉了。 “这家店……”顾岛声音跟此刻店内的熏香一样飘渺,“好像是家寿衣店。” 寿衣店?柏屿将墨镜收起来,从顾岛背后探出脑袋。的确,他看到店内呈现出来的这些衣服跟人们平时穿的有所不同。 “大白天逛这样的店总觉得阴森森的。”柏屿说。他注意到店里除了他俩还有别的顾客,其中有一对年迈的夫妻正对着镜子试衣服。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柏屿看完后还挺感慨的。人生无常,能在活着的时刻为对方挑选合适的寿衣何尝不是一种圆满呢? 他鬼使神差地拽了拽顾岛:“你去把她手里那件寿衣买下来怎么样?” 顾岛也看见了,两位老人正在两套不同颜色的寿衣中纠结不定。买下其中一套,就意味着能帮助他们做出决定。 “确定吗。”顾岛问柏屿。 “确定,有什么不确定的。”柏屿笃定地说。他都听到两位老人的对话了。 果不其然,顾岛上前礼貌地同两位老人提出自己的想法时,两位老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位道:“漂亮的定义有很多种。” ——这是NPC的台词。 另外一位老人道:“恭喜你们顺利拿到了下一张纸条。” 顾岛道了声谢,摊开纸条。下一张纸条是一幅速写风景画。画面的主体部分是一口水井。 “看样子下一个任务就是找到这个水井了。”柏屿道。这还不简单?直接拉个村民问一问哪里有水井不就找到了吗? 这时NPC道:“这个环节嘉宾不能接受村民的帮助。” 好家伙,NPC还会读心?柏屿心想。 于是两人走出寿衣店,去寻找水井。但是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种村庄里,基本家家户户都有水井,找起来范围太大了。 所以这个大方向是不正确的,他们应该要注意的不是水井本身,而是水井周围的细碎背景。 “画面里有树,看它的枝干应该是樟树。普通人家院子比较狭窄,很少会有人种植这种高大且遮挡阳光的植物,所以这水井大概率不在村民家里。”顾岛分析。 “再排除导演划定范围以外的地方,这样一样目的就很明显了。”柏屿打开地图,把排除的几个地方全部勾掉。结果一下子就把目标地点给圈出来了。 “我猜宝石也在水井附近。”柏屿道。 “为什么?”顾岛挑眉问,“是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导演打算速战速决么。” 柏屿冲他笑:“你怎么这么聪明?” “CUT。”一直躲在镜头后面的摄影师冒出头说,“有些细节bug拜托两位能忽略就忽略哈。时间仓促,剧本没写得好,将就一下。” 柏屿冲他道:“那就帮我们剪掉吧。”反正这句调/戏顾岛的“你怎么这么聪明”也不太适合让观众们看见。 两人循着地图绕过热闹的主大街,老远就看见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酷girl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编辫子。 远处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走近看才发现好家伙,都快编成脏辫了,老奶奶眨眼间成了村里最靓的崽。 “这么闲?”柏屿上去打招呼。 “我哪算闲,那边有位更闲的。”酷girl下巴一抬,示意两人看对面。 柏屿和顾岛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温纶惬意地一把老藤椅上晒着下午四点的太阳,甚至精致地戴上了眼罩。 竟然比他还会摸鱼!柏屿不可置信心想。他不禁收回目光,问:“游戏才开始你们就打算放弃了?” “你们不了解温纶。”酷girl拿着篦子给老奶奶轻轻蓖了蓖,这才道,“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自身的逻辑。” 柏屿的眼神里充满怀疑与辩证。 此刻温纶的鼾声隔着一条街都能传到对面。 酷girl沉默三秒,道:“……失误。他可能真的睡着了。” 柏屿:“……” “别管他,我们先完成任务。”顾岛拽柏屿胳膊。 于是两人告别酷girl继续寻找。 水井就在离主街不远的一块空地中央,大树在其周围,枝繁叶茂,上面点缀着许多红丝带,远处看来就仿佛《途殊》里仅有一面之缘的涂山姻缘树。 想到这儿柏屿就有些串戏。 这时,顾岛说:“这里刻意处理过,应该会有新的任务。只是不觉得奇怪吗?NPC给我们的线索都是零散的,我们很难把它们串成寻找宝石的完整线索。” “你是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是在做无用功?”柏屿问。 “如果我们不能在这里找到宝石的话。”顾岛说。 这时主街上空传来提示音:“恭喜温纶组找到第一颗宝石天使之翼。” 柏屿眉头一皱。 “” 温纶怎么做到一边睡觉一边找宝石的?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他不禁想起温纶刚才对他说的话:“因为我妈妈跟你一样,原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温纶还跟他说:“你俩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上一本书的主角。” 所以说,温纶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宝石以及从小到大都是人生赢家的根本原因其实是:他是遗传了母亲的主角光环??? 光二代?? “我们动作必须快一些了。”柏屿道,“不能让温纶超过我们。” 上一本书遗留的主角光环算什么? 他还是这一本书的主角呢!有直系光环笼罩着,没在怕的。 于是他笃定地说:“宝石就在这树上,不信你仔细找找。” 顾岛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斗志是怎么回事,只是扬起嘴角:“怎么,偷看剧本了?” “用不着。”柏屿心想:老子就是剧本。 两人绕过水井,果不其然在树后发现了隐藏的小□□。顺着□□往上爬,就能看见枝干有一块被竹藤绕了一圈,鼓鼓的,里面装了东西。 顾岛抽出来,是个刺绣布囊,带着香味,摸起来里面是不规则晶体。 这时提示音当空传来:“恭喜顾岛组找到第二颗宝石恶魔之眼!” “快,还剩最后一颗。以我之见,刚才那……”柏屿话还没说完,提示音再次响起:“请嘉宾互换助理。” 柏屿的话噎在嘴边。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则? 所以接下来他只能给那个光二代找宝石,帮不了顾岛了。 “哈喽。你们在这儿?”说曹操曹操到,温纶公费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看柏屿的眼神都格外风和日丽。 柏屿还停留在“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之中。 麻了。 导演这时候也来了,举着自己出镜率极高的小喇叭说:“由于村民晚间要举行送神会,经过我们小组讨论,决定将任务时间延长到晚上八点。所以最后一颗宝石,哪一组先在八点之前找到,就意味着哪一组赢。” “不好意思小樱,”温纶拍了拍酷girl的肩膀,“让你输我心怀愧疚。” 顾岛道:“话别说太早。” “呵。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温纶露出挑衅的微笑,“我和他一组,直接无敌。” 柏屿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其实输也挺好的。据说输的那组能住进具有当地特色的民居。反倒是赢的小组住不到。”他说。 “你想住哪个?”顾岛问柏屿。 柏屿眨了眨眼睛,回答:“我都可以。你呢?” 顾岛扬起明媚的笑容,说:“同理。” 所以氛围从内卷一下子变得佛系了。因为这残酷的惩罚其实一点都不残酷。 四个人中唯一斗志昂扬的只有温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光一代和光二代的较量:) 第八十二章 天色逐渐昏暗,村庄云雾低垂,天边透着一抹鸡血的斑驳。 柏屿今天穿的牛油果绿衬衫被夕阳晕染得光怪陆离,半张脸都氤氲在残破的日光中。 一行人穿梭在人群中,隐约能听见有年轻的小姑娘嘀咕小村子里怎么来了明星。 柏屿撩拨了一把头发,那把略显凌乱的头发被身后的顾岛顺势抓住了。 “你头发长了。”顾岛说。 柏屿抬头看他,眼中带着笑意:“怎么,你想帮我扎起来?” 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见柏屿耳廓连着脖颈的曲线,隔着细碎的头发,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顾岛眸色深了几分:“那你要吗?” 柏屿说:“我自己来。”他随手抓了两下,一绺长发被松松垮垮地扎起来,露出左耳的耳钉,平白无故显得俏皮。 根本看不出来是要奔三的人。完完全全的逆生长。 “那个,可以给我签个名吗?”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紧张激动的声音。 一本可可爱爱的熊本熊签名本伸到柏屿面前。 被误认为明星了吗?柏屿不懂。 他微微一笑,婉拒:“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明星。” 女孩子顿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柏屿最怕看见女孩子哭了,瞬间改脸:“签签签,我签好不好?我只是怕自己字太丑玷/污了你的本子,你快把眼泪收起来。” 顾岛盯着柏屿发红的耳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柏屿隐姓埋名进的组,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签什么,他抬眸看顾岛,临时起意,对女孩儿说:“要不我让他代签好不好?” 女孩迷惑地看着顾岛。她身后另一个女孩子赶紧怼她耳边:“你没看微博??这个带墨镜的是顾岛!赶紧的!问他要签名!!愣着干什么!” 钟离九!!女孩的眼睛突然迸发出激动,疯狂朝顾岛点头。 顾岛摘下墨镜放进柏屿斜挎的腰包里,语气不咸不淡说:“挺会使唤人的。” 柏屿拍了拍顾岛浑圆的肩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于是顾岛接过笔,龙飞凤舞地签完自己的名字,等到写柏屿名字的时候,顿了顿,提笔换了一种姿势,用一种十分幼态的字体公公整整地写了三个字:白天鹅。 “所以你替我签了什么?”柏屿问。 反正他看见两个女孩子接过签名本的时候表情挺复杂的。 顾岛笑了笑,不答。 “……” 有诈。 顾岛突然换了个话题,说:“你看天上。” 柏屿不明所以地抬眼。天空此刻已经完全黑了,什么都看不到,连星星都没来上班。 “就在你抬头的那一刹那,太阳完全落下去了。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黑色的天空还余留一丝粉色。”顾岛说。 他又说:“你看那一丝残留的粉色,像不像你身上的颜色?” 柏屿迟疑三秒,不禁问道:“……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风轻云淡的口吻说虎狼之词?还有,这和我的签名有什么关系吗?” 顾岛丢下一句“哦”,绕过柏屿。 柏屿停顿三秒才反应过来:哦你个头啊! 他俩因为小插曲已经离摄影组很远了,负责跟拍的小郑说:“你俩在说什么?人太多了声音录不进去。” “我俩只是在谈论哲学问题,你们后期配个背景音乐什么的把我俩声音直接盖过去就好。”柏屿说。 小郑放下摄像机露出懵逼的神色。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parnter?”前方温纶的声音传过来,“我们不是在旅游ok?” 柏屿只能咬牙跟上温纶。温纶心情很好的样子,一丝不苟地走剧情:“我觉得最后一颗宝石隐藏在餐厅里。因为已经到了我们吃饭的时间。” 好家伙,别的暂且不提,这一点很难不认同。 “你母亲……”柏屿斟酌着措辞说,“当真?” “我为什么要骗你?”温纶眯着眼缝,“难道我看上去很不像主角的儿子?” 主要是柏屿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本书里遇到其他穿书人……的儿子。这已经有些魔幻了。 “你母亲是怎么把真相告诉你的?”柏屿忍不住问。 正常人应该都会难以接受的吧? “柏屿,”温纶放下笑容,“真正爱你的人,会选择相信你说的任何话。反之,不爱你的人,你说什么对方都会觉得是借口。所以,你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柏屿瞬间被心灵鸡汤到了。 “知道我在国外生活的时候,业余爱好是什么吗?”金发的温纶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 “研究哲学?”柏屿凭本能回答。 “错了。”温纶道,“我爱好是利用业余时间给同专业的学生算命。” 柏屿:“……” 温纶说着撩起刘海,柏屿发现他额头隐约有一条黑线,应该是个陈旧的疤痕。 “我因为聚众算命被学校负责人追了五条街,最后撞在马路电线杆上的钉子上,缝了好多针。事情也就被压下来了。”温纶自豪地说。 柏屿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表示在温纶身上真的很好地体现了中西文化的完美融合。 “我的穿书母亲是位伟大的玄学家。她凭一己之力彻底整顿了主角原本压抑的家族,让彩虹照射到阴暗了几十年的巴斯蒂亚庄园,不仅获得了庄园里所有女子的青睐,还顺便吸引了我的父亲,那个一文不值的男人。”温纶心平气和地说。 “好在我母亲清楚地知道父亲自始至终没有多少戏份才选择嫁给他。父亲别的方面虽然不堪,但的确为母亲避开了许多烂桃花,这也是他唯一的用处了。” 懂了,他母亲拿的是升级流爽文剧本。西方的外表,中国玄学家的灵魂。事业线为主感情线为辅,最后凭借自身天赋和一定的主角光环加持在自己的领域内封神。 “我能有幸知道你母亲的名字吗?”柏屿诚恳地问。说不定凑巧认识呢。 温纶眼睛都不眨一下:“哈罗德.赖特.爱葛妮丝.凯瑟琳.翁波特。” 柏屿沉默。 温纶说:“她其实有个中文名字。她穿书那天自己给自己取的。我也很喜欢。” 柏屿立马问:“叫什么?” 温纶回答:“龙傲天。” 柏屿:“……”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此刻内心一个大胆的想法说出来: 他母亲穿书前,不会是个男的吧? “你真聪明。”温纶看透了他的想法,耸了耸肩膀,“我母亲曾感慨小说里男穿女升级流设定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一度抵制任何感情戏以至于我父亲认为她得了什么罕见的心理障碍。”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温纶好笑。 而柏屿心里想的是:好家伙,这作者跨度挺大啊?上一本书还男穿女,下一本直接开耽美了? “进店。”顾岛和小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俩身后。 柏屿这才意识到两人堵在一家老字号面馆门口已经很久了。 这家老字号面馆门口看上去平平无奇,牌匾上书四个字“水月洞府”淡雅别致,走进其中,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布置格局很像古代的当铺,但视野要比一般当铺开阔许多。50平的店面挑高6米,交错三层,浮雕木栏围着,看上去错落有致,热闹非凡。店小二打扮的服务员端着餐盘穿梭其中,时不时有掌柜模样的NPC拨着算盘念念叨叨经过。 能在这种小众村子里发现这种级别的宝藏店铺,不得不说导演的眼光的确很在线。 “自由用餐时间到!”小樱说。 她转头看看周围,只有一个大圆桌上零星坐了几位顾客,于是问:“要不我们跟老人家们拼个桌?” 众人都没意见,老人家们忙着吸溜吸溜,摇头说没意见。 众人入座,柏屿坐在一位头上戴了一朵小红花的老奶奶旁边,身边还留个空位。本来温纶想坐下来,但就一回头的时间,被顾岛的背包占据了位置。 顾岛问:“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柜台点。” “番茄牛腩面。”柏屿眨了眨眼睛。 “好。” 被抢了C位的温纶托着下巴也道:“浇汁鹅肝意面。” 顾岛道:“出门点外卖。” 温纶:“……” 小樱站起来说:“导演将我们的伙食费全部交给了我,我跟你一块儿去柜台点!” 众人瞬间用一种不同凡响的眼神看着这位掌握他们内部财政大权的小助理。 小樱眼神迷茫。 温纶突然说:“我记得你是我的助理。” 小樱一脸警觉:“所以呢?” 温纶说:“我申请额外在我的那碗面里加一颗豪华煎蛋。” 小樱:“……” 饿了饿了。柏屿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将近七点,要是往常这个时间他都已经吃完饭带芬迪去街上散步了。 这时许久没入镜的副导演说:“提示:宝石就在这家店里。” 众人立马都露出一副标准的演员式惊喜:“真的吗?”“真的哎!” 镜头扫过他们,众人顿时放下惊喜的表情苦苦等晚餐。 柏屿吃面的时候,一旁戴花的老奶奶突然将花拿下来,插在柏屿半扎的那颗小揪揪上。 柏屿吸溜着面,抬头:“???谢谢奶奶哦。” “不用谢。”奶奶端着空碗起身,颤颤悠悠地走到后厨去了。 等等,普通顾客能直接端碗去后厨? 一旁稍微年轻一些的老大爷放下筷子,道:“那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龙傲天让我串戏了:) 第八十三章 所以老板娘为什么要给他戴花?柏屿觉得自己应该还没蠢到认为老板娘单纯觉得他好看的地步。 里面一定有节目组留下的提示。 于是柏屿众目睽睽之下把花从头顶摘下来,他还没来得及验证这朵花里是不是暗藏玄机,一直在幕后的副导演钻出来说:“恭喜你成为你们这支队伍里唯一知道下一站重要线索的人。” 柏屿:“???” 就运气这么好? 温纶举手提问:“他目前是我这一小分队的,是不是四舍五入等于我也知道这个线索了?” 副导演微笑:“不,为了公平起见,只能他一个人知道。” 温纶:“……” 于是柏屿上前接受了来自副导演的关键线索。 众人在老字号面馆用完餐,突然一支舞龙队伍闯了进来,在店里事先准备好的一排朱红色高脚凳上跳舞。舞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你们看!这几条龙的身上似乎有图案。”小樱说。 “像是来自古代的……二维码?”柏屿说。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越看越像,都拿出手机扫码,连隔壁桌的老大爷都划开手机跟着扫。 几只龙这时都以各种高难度的姿态停止住,任由他们扫。 “竟然扫出来了!”有人说。 “扫出来个什么?” “一句话:南边有座城。” “我的是:美人鱼十三岁离开自己的家。” 柏屿看自己扫出来的:“出名要趁早?” 顾岛说:“我是:千金买一笑。” 温纶眉头皱了半天:“我的是……啥?” 他中文半吊子水,小樱替他拿过来看:“庖童呼我食,庖童馈鱼肉。” “这应该是全部的二维码了。只是这些话之前完全没有关联,通常这种情况应该是从字里行间找线索,看能不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柏屿撑着下巴思索这个问题。 “最后一句话的关键词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庖童’了,毕竟重复了两次。”小樱分析说。 “城南有十三名金童。”顾岛说。 众人沉默,众人都盯着他看。 温纶举手:“我觉得应该是‘有美人鱼要趁早买鱼’。” 此言一出,众人更加沉默。 副导演提示:“答案就在你们中间。”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去城南吧。”柏屿站起来。 “为什么不考虑我的答案?也许我是对的呢?”温纶还在对美人鱼买鱼蜜汁坚持。 小樱安慰他:“没有哪条美人鱼会跑到一个不靠海的村子里来买鱼。” “All right.”温纶突然不坚持了,因为他本来就是随便说说的。 众人一路趁着夜色去城南。 城南是座半山寺庙,洞中供奉着香火。 “我们需要找到这十三名金童。”柏屿说。 “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夜里爬山。”小樱将自己脏蓝色头发扭成一股盘在脑袋上,扭了扭胳膊,蓄势待发的样子。 “上不去,”顾岛不知何时已经将周围打量过一遍,“寺庙夜里不开放,上山的路已经被拦起来了。” “哦豁。”柏屿说,“那岂不是只能等那所谓的十三个金童来找我们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从山上顺着铁丝飞下来?”温纶问。 他话音未落,寺庙瞬间灯火通明,擂鼓大作,整座山宛如普照在佛光之中。灯火中身穿佛衣的金人飞身下山,场面极度震撼。 反正柏屿是被震撼到了。 震撼的原因是这些金人竟然真的能踩着钢丝从那么高的地方飞走下来。 他不禁要给这些从事高危工作的NPC点赞。 “我的天,”温纶也惊呆了,“这简直就是我梦想中的武侠高手。” 他依次上去亲切握手加拥抱,由于太热情搞得十几个金童非常不好意思。 清一色20岁不到的青年人,有些脸上还带着一丝青涩。 “你们是怎么做到从那么高的地方飞下来的?”温纶问。 其中一个金童回答:“为了人身安全,身上会吊东西。但这只是以防万一,归根结底需要练。” “太厉害了。”柏屿也情不自禁地说。 金童红着脸低下头。 旁边的金童说:“第三颗宝石在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两组需要派一个代表进行选择,每个小组只有一次选择权,三次提示权。猜中的那个小组就是今晚的赢家。两组都猜不中则算挑战失败。” 金童补充说:“我们每个人都会给你们提示。但请不要直接让我们回答类似有没有,或者宝石在不在身上之类的问题。” 众人都表示能够理解。因为这些老实孩子一看就很好说话。 十三个金童站成一排,柏屿他们依次走过去。 柏屿依稀记得眼前这名金童是最先从空中飞下来的,于是他停下脚步。 这名金童笑着问:“需要提示吗?” “要。请说说看。”柏屿道。他很好奇金童能给他什么样的提示。 金童作势拂了一下袖子说:“两袖清风,不如归去。” 他话音刚落,身旁的金童抢答:“要不要听听我的?” 竟然还有抢答的?柏屿弯起眼睛,道:“好啊。” 抢答的金童于是笑了一声,说:“你长得比月亮还美。” 柏屿:“……谢谢,不过这也是提示?” 温纶此时也跑过来说:“我也想听你的提示,请你再提示一遍。” 于是金童说:“……你长得比月亮还美。” 温纶大言不惭:“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柏屿怀疑他只是故意来听赞美的。 这个提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于是众人继续往前走。顾岛从柏屿身边经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气说:“小叔,你长得比月亮还美。” 柏屿怔了一下。搞不懂为什么同样一句话,别人讲就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而顾岛重复一遍却效果这么明显? 男友滤镜加持? 突然,温纶指着一个金童说:“我选择你。” 他的回答猝不及防,小樱道:“这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组?” 温纶说:“不是吧,怎么了?” 小樱松了一口气:“哦,那就没事了。” 温纶:“……” 被温纶选中的小金童也有些惊讶:“你不需要提示?” “不需要,你看着面善。你们佛家不都讲究因缘巧合?”温纶说。 小金童无话可说,只能道:“你确定吗?” 温纶突然问柏屿:“确定吗?” 现在说不确定也已经晚了吧?于是柏屿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就你了。”温纶敲定。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小金童在众人的目光下,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抱歉,宝石不在我的身上。” “咱俩的主角光环加起来竟然都没有效果?”温纶不可置信地问柏屿。 柏屿道:“主角光环也抵不住咱们无根据瞎猜。” 于是两人失去了参赛权,比赛继续。 接下来就是顾岛和小樱组合。 鉴于柏屿和温纶的前车之鉴,顾岛没有那么快做出决定。 现在场上还有十二个小金童,再除掉其中“两袖清风,不如归去”这个一看就不像是正确答案的选项,只剩十一个。 “我们还有三次提示权。”小樱提醒。 “先用一个。”顾岛说。 两人从队伍另一头开始问,另一头第一位金童说:“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挺豪迈的,但不像是正确答案。”已经尘埃落定的温纶站在场外分析。 柏屿安静观察。不得不说要想赢还的确挺难的。 顾岛选择使用掉自己第二次选择权。 第二名金童眨了眨眼睛,说:“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场外的温纶缓缓冒出问号。 顾岛“嗯”了一声,低头跟小樱商量了一下,最终说:“我们小组决定选择你。” “这么快就决定了?”温纶一直在场外瞎掺和,“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柏屿其实很想说:该三思的明明应该是我们…… 顾岛解释:“第三颗宝石的名字是爱神之泪,而‘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出自《诗经.青衿》,讲述女子相思,跟宝石的内涵很相似。” 金童全部鼓掌:“恭喜你们猜对了。” 温纶感叹:“吃了没文化的亏。这真是一件悲伤的故事。” 柏屿安慰他:“运气也很重要,毕竟我们只有三次选择权。” 导演说:“恭喜顾岛小组成为我们今天的赢家!今晚你们可以从四间套房中优先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一间。” “wow。”小樱提了提背包,“这就是传说中的躺赢?” “那我们呢?”温纶举手提问。 “你们在顾岛小组选完之后再选择。”副导演说。 柏屿不急,反正住哪儿对他来说都一样。 温纶其实也不急,但他比较好奇那四间传说中极具特色的套房都长什么样。 十分钟后导演提示:“下面请温纶小组选择。” 四间房还剩两间,柏屿选择了一间不大不小,门前带着竹篱的小庭院。小庭院外面看着古色古香,一进门布置得典雅华贵,柏屿愣了一下,笑对镜头:“我不会不小心选择了什么国家级文物建筑吧?” 感觉一屋子都是古董,随便走动一下都能磕到什么,这谁敢住进去? 估计顾岛和小樱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选这间屋子的。 “可以来我这儿借宿。”顾岛说。 柏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回头:“这也可以?” “可以。”摄影师说。 “我那套房除了主卧还有五间客房。”顾岛说,“不会挤。” 柏屿眨了眨眼:“那我选择去你那儿借宿。” 顾岛说:“你甚至可以求我把主卧让给你。” “这多不好意思。”柏屿笑了,“我一向不习惯鸠占鹊巢反客为主。” 摄影师搞不懂此刻很正常的画面为什么凭空增加一股莫名的粉色滤镜。 摄影师走后,柏屿蹭了蹭顾岛的肩膀:“给我下套?” 他太了解顾岛了,顾岛肯定知道他不会斗胆跟古董们住在一起,才来这儿等着他的。 顾岛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他垂下眸子,平静地说: “早上我就说了,等游戏结束,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计划通:) 注:NPC的许多提示都出自古代诗句。 第八十四章 录了一天的节目,晚间柏屿和顾岛才稍微有说话的机会。顾岛选的是一套三层的花园式别墅,应该是村子里的富豪友情提供的。装横什么的都很讲究,床品也都干净,可以直接入住。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住进主卧,而是选择了对门的客卧。助理管涵的房间则在他俩中间。稍微有些动静可以照顾到。 客卧也带小浴室,柏屿洗了个澡,刚洗完顾岛就推门进来了。 “尼玛,”柏屿下意识叫了一声,赶紧把声音压下去,“你都不敲门的?万一其他人在怎么办?” “衣服都穿了,叫什么?”顾岛说。他今天挺累的,昨晚没怎么睡好,看见柏屿就放松,下意识很困。 这是衣服的问题吗?他俩这么鬼鬼祟祟,不管被谁捉到结局都是全网社死!! 顾岛似乎也已经洗过澡,头发略微带着湿气,此刻已经极度自觉地躺在了他的床上。 “今晚住我这儿?”柏屿挑眉问。本来他想说“别躺”的,但顾岛一躺下来,格外养眼的腹肌和人鱼线吧就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于是柏屿挠了挠头将目光移开,好不要脸地自说自话:“我觉得行。” 顾岛打了个呵欠,卷着身子侧过身,红着眼睛笑了笑:“等会摄影师要过来录一段素材,大概五分钟左右。” “所以你只能等他走了再睡了。”柏屿说。 顾岛眨了眨眼:“如果让他看到我躺在你的床上,怎么办?” 柏屿跪到床边,拨开他微乱的刘海,咬住他的嘴唇:“那你就咬牙再加个一犯困就会迷路的设定?” 顾岛轻笑出声,跟他互吻:“我不要,这个设定一听就很low。” “那你就跟他实话实说,说你这种症状已经持续很久了。”柏屿嘴角上扬,眼睛里汪着坏水。 “往你床上爬的症状?”顾岛抬眸,“嗯,的确很久了。” 说完他就翻身,将柏屿按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小叔,我问你一个哲学问题。” 在床上跟他探讨哲学? 柏屿眼神逐渐兴奋起来:“你想怎么探讨?” 顾岛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地说:“你觉得我绿茶吗?” emm……这问题还真就挺辩证法的。 柏屿第一次听顾岛自己主动提起这个词,有点儿好笑:“你听谁说的?” “果然。”顾岛让自己平静如水的眸子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忧伤的神色,“在你眼里我果然就是绿茶。” “打住,你别自由发挥啊,”柏屿捏住他的嘴,避免他再临场发挥,“我可没说我现在还这么想。” “嗯?”顾岛收住自己的忧伤。 “跟绿茶比起来,你现在戏精多了。”柏屿一本正经地回答。 顾岛:“……” 一个小时之后,摄影师和过来拍素材,打开顾岛房门,发现衣服在人不在了,于是又打开柏屿房门。 “呵,这么热闹?你们在玩啥?”摄影师凑过来。 只见柏屿、顾岛还有管涵三人围坐在毯子上……玩斗地主。 柏屿扔完牌,道:“瞎玩,见笑了。” 临时拉来凑数的工具人管涵才出了三张牌,躺着输。他也不挣扎了,就盯着自家艺人顾岛睡袍中那若隐若现的线条发呆。 顾岛问摄影师:“咱们怎么录?温纶他们呢?” “就录个房间和小片段,你们玩你们的就行。”摄影师熟络找角度,“温纶他们也一样。” “那就接着打?”已经赢了三把的柏屿道,“就担心观众说我们私下里聚众/赌博。” 众人笑。 好不容易录完把摄影师送走,管涵像是刑满释放似的:“我实在玩不动了。放过我吧!” 几局下来他根本没有多少出牌的机会。 “放过你。”顾岛说。 管涵这才意识到他不仅是工具人,还是个费电的电灯泡。身兼数职的他吞咽口水,问:“你俩晚上不会一块睡吧?” “嘘,”顾岛温柔地将他推出去,又温柔地关上门。 关门的那瞬间,顾岛怜爱地看着他,道:“小孩知道太多大人的事不好。” 管涵:“……” 陷在懒人沙袋里的柏屿精精有味地看着顾岛表演,道:“现在学会欺负人了?” “哪有。”一关上门,顾岛就走过来,捞过他放在床上,“我从来不欺负人。” “你现在就在欺负我。”柏屿眨巴着眼睛说。 又纯又欲。 顾岛感觉自己的喉咙在发烫,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他俩到底谁欺负谁?!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绿茶了。”事后柏屿分析。 今日份欲/望达成的的顾岛搂着他,问:“嗯?” “善于伪装自己从而达到目的。”柏屿说。 而且自己还偏偏挺吃这套的,他喜欢看平时冷静淡定的顾岛奶着嗓音求他。 尤其是床上。情/色度简直爆表好吗!! 顾岛思考两秒钟,说:“谢谢。” 柏屿:“……” 小孩竟然能看出来自己这是在拐弯抹角地夸他??? 柏屿翻了个身,认认真真地看着顾岛: “你不是想听听我的故事?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想听吗?” 顾岛点点头,将人搂紧。 “我先说明一点。”柏屿道,他的声音莫名有些抖,“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姓李。” “叫李盼海。” “也就是我。” “我想听你的故事。”顾岛说。 “我就是李盼海。” “你是柏屿。我想听柏屿的故事。”顾岛说。 “李盼海就是柏屿。”柏屿耐心说。 “李盼海是李盼海,柏屿是柏屿。”顾岛说。 “李盼海也有可能就是柏屿。” “既然你说李盼海是柏屿,那李盼海的故事就是柏屿的故事。我想听柏屿的故事。”顾岛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样没办法揍你?”柏屿微笑。 “我想听李盼海的故事。”顾岛改口说。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说:我想听李盼海的故事:) 第八十五章 其实柏屿自己提到这个名字都有些陌生了。 穿书的时间越久,他过去的记忆就变得越来越模糊,更有甚者有些发生过的事情基本已经和柏屿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但是他毕竟不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人家的。 更何况顾岛不是没有知情权。 想到这儿,柏屿深吸一口气,对顾岛说:“你听清楚了,李盼海,也就是我,借用了柏屿的身体和身份。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如果把你所在的世界比作一本书的话,那么我就是书外面的人。” 顾岛睫毛扑闪着,认真地听。 他的脖子还带着刚才亲热留下的红痕,灯光下看格外旖旎。 片刻,他笑了笑:“李盼海。” “干嘛。”柏屿说,他好不习惯顾岛喊他的真名。 “被你发现了,这个世界其实是一封情书。我写给你的。”顾岛扬起眉眼,说。 “顾岛写给李盼海的。”他补充。 柏屿:“……”他怎么忘记了:这小孩儿情话学满分。好他妈会哄人。 片刻,柏屿小心翼翼问道:“你就不想问一问,柏屿去哪儿了?” 顾岛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叔如果想说的话,我就问,不想说,我就不问。” 其实应该是想知道的吧。柏屿揣测,毕竟爱/恨纠缠了一阵子,交情也不浅了。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因为原主的存在,他根本没有机会认识顾岛。 怎么说呢,故事就是在一系列的巧合下发生的。 “我所知道的是另外一个结局。在那个结局里,你最终离他而去,而他在亲人的折磨和对你的思念双重压迫下,病情复发去世了。虽然他的爱太过极端,但是他的确很爱你。”柏屿认真地说。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内心想着要用旁观者的视角去说,但最后还是没做到。 归根到底,他不能否认别人对顾岛的爱。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顾岛一直平静地望着他。 所以柏屿还是挺心虚的,怕自己眼睛里那一点复杂的小情绪被他的目光捕捉到。 片刻,顾岛开口,说:“小叔,你在大义灭我。” “怎么就灭你了?”柏屿懵逼。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在同情他。”顾岛说,“因为你的这份同情,你跟我在一起就会有负罪感。”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柏屿心想。 柏屿眼睁睁看顾岛翻身下床,带着一脖子红痕,关门去另一个屋里睡了。 这就生气了? 柏屿有些凌乱。 以前都是顾岛哄他,现在风水轮流转,竟然轮到他哄顾岛了。 他紧张之余竟然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干劲?? 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柏屿看着顾岛的房门半掩着,温暖的灯光从缝隙之中透进来。 很明显是在给他一个台阶下。 柏屿太了解顾岛了,顾岛情商很高的,不会让他一个人下不来台。 于是柏屿蹲在门口琢磨着如何以正确的姿势进去。 敷完面膜出来透气的管涵刚开门,就看见这一幕。 “你们这是在……换战场?”管涵委婉地问。 他情不自禁往柏屿房间回望了一下,想看看两人把房间糟蹋成啥样了。但是房间除了被子稍微有些凌乱明显被人睡过之外,其他都挺干净整洁的,不像是有必要换战场的样子。 “懂得挺多的哈。”柏屿搂过他的脖子,道,“帮一个忙呗。” “别这样,你这样弄得我很不好意思。”管涵拘谨地说,被锦官城企业界天花板搂脖子那能叫搂吗?那叫亲吻金钱。 “那你进去替我看看顾岛。”柏屿松开他。 管涵不懂:“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岛哥房间唯独对你加密了还是怎么的?” 柏屿心想这孩子业务能力挺强感情方面的事怎么这么不开窍?看不出他俩在闹别扭吗?于是说:“可能这是我俩独特的趣味吧。你要是能替我进去看看他就好了。” 你俩独特的趣味还非得带个我呗。管涵拗不过柏屿,只能道:“行吧,不过我估计岛哥这时候不大乐意看见我。毕竟他唯一想看见的人就是你了。” 他这句不轻不重的话直接就把柏屿心中那根弦崩断了。 柏屿突然说:“你别进去了。” 管涵的脚都准备迈进去了,听完这句话只能又收回来。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啊?难道这也是你俩独特的趣味?”管涵崩溃。 “抱歉。”柏屿诚恳地说,“我觉得还是应该我进去。” 谁都无法拒绝柏屿的道歉。因为这张脸就是作者留给主角的金手指。 于是管涵接受了柏屿的道歉,道了一句“加油”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柏屿在门前立了大概有三秒钟吧,就推开门。 虽然知道顾岛没睡,但是他的动作依然很轻,轻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云,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出乎意料的,顾岛没有倒在床上背对着他睡觉。 以前顾岛生气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卷成一只鸵鸟,不肯看原主的脸,每当原主打算哄他的时候,他自己却莫名其妙好了。 这是柏屿在原书中看到的小细节。 本来是个挺甜的梗,但是现在想想看,只能说顾岛是逢场作戏。金丝雀是没有资格真的生金主爸爸的气的。 所以,现在,顾岛也不需要他来哄吗? 柏屿不知为何,现在就想确定这一点。 他默默地走向窗边的顾岛。 夜空之下,缭绕的夜风吹得人愈发清醒。 顾岛侧坐着,昂着头看向窗外,玻璃灰的眼眸倒映的却是屋里昏黄的灯火。 听见他的动静,顾岛也没回头。 柏屿情不自禁地咳嗽一声。 现在这气氛吧,就让他有那么一丢丢紧张。 他既怕顾岛过分听话自我攻略自己,也怕如果不妥善处理好顾岛会一直一直生自己的气。 结果柏屿还没来得及张口,顾岛就说:“你别说话。” 后脑勺长眼睛了?怎么看出来他打算说话的? 话被堵了回去,柏屿只能乖乖坐下来陪他看黑乎乎的夜景。 小村庄没什么夜/生活,这个点也就零星几盏路灯亮着,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柏屿看了两眼就把目光放到顾岛的侧颜上。 挺拔的鼻梁,纤长的睫毛,和恰到好处的嘴唇弧度。 那扇心灵的窗户此刻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别的什么。一点提示都没有。 柏屿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哄他:“我干嘛听你的啊,嘴长我自己身上,我就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应该是“吾辈楷模”系列? 第八十六章 柏屿将他的脸强行掰过来,逼他跟自己面对面。 本来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严肃一点的,但顾岛一张小俊脸被他捏成神秘的几何形状,柏屿没忍得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岛生无可恋:“放开我。” “不要嘛。”柏屿说,“你这个样子看上去好可爱哦。” 顾岛挣扎了一下。脸颊都挣扎红了。 柏屿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像盘丝洞里缠着唐僧的蜘蛛精。他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于是很自觉地松开顾岛。顾岛一得到自由,就躲到床边去了。 离自己远远的,但又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小孩儿就算生气也生得恰到好处。 柏屿眼皮一眨,计上心来。哄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他想得到的东西下手。 顾岛想得到什么东西呢? 影帝的宝座?这东西对顾岛来说迟早的事。 很多很多钱?虽然顾家在锦官城的企业没落了,但是顾家家大业大,后辈也各个上进,所以顾岛根本不差钱。 那剩下来就是…… 柏屿的眼中一阵光晕闪过。他支愣起身子,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睡袍,郑重其事地问:“你是不是哄不好了?” 顾岛缩在床上,抱着小鲨鱼抱枕,一动不动。 柏屿见状,道:“也对,虽然我现在是柏屿,可我其实是李盼海啊!柏屿以前干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我没有啊!我又不差你的,你爱生气就生气去吧,我走了。” 说完他看顾岛依旧一动不动,故意提高音量:“我真走了啊!” 他加重脚步声走了几下,眼睛情不自禁往回撇:“我要走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去”字还没说完,柏屿额头直接撞在温纶的胸口上。 温纶低头:“wow,这个招呼挺别致的。” “你怎么在这儿?”柏屿搞不懂。他记得温纶选的民宿离这里有10分钟的路,大晚上不睡觉跑来串门?难道说这是节目组的安排? “带你见一个人。”温纶穿的衣服无声告诉柏屿他是擅自跑来的。温纶伸出手指“嘘”了一声,道:“别让里面那个人听见。” “我已经听见了。” 顾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柏屿背后,略带敌意地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于是柏屿的后脑勺安安稳稳地躺在顾岛的胸口里。 就……怪舒服的。 “你不生气了?”柏屿回头问。小头发随着他的动作甩了一下,拍在顾岛胸口上。 “生。”顾岛盯着柏屿一头浅色的毛,实话实说,“但不着急。我要跟你一起去。” 好家伙,识时务者为俊杰,顾岛生气起来跟玩养成游戏一样是能存档的。 “行吧。”柏屿没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问温纶,“你要带我见谁?” 温纶的脸上突然露出自豪的神色:“带你去见我的妈妈。” 顾岛:“……” 顾岛说:“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温纶看都没看顾岛,“柏屿我知道你想见他很久了,而且你上次也说想要见他的对不对?” 柏屿:“……” 他一句“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觉得这句“是”要是当着顾岛的面说出来,他等会儿就要凉了。 温纶不是中西合璧得很彻底吗??难道他妈妈就没有教过他:在中国,不能随便说带谁谁谁去见自己父母吗! 柏屿试图挽回这危亡的局面:“那个,我,的确是想和龙傲……哦不,你母亲正式会晤没错。” 顾岛此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但是这并不表明我愿意跟你去见你妈妈。”柏屿咳嗽一声,企图矫正他的歧义句。虽然他心里清楚温纶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想和我妈妈见面,但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见我妈妈?”温纶罕见地抓住重点,“就因为我不是你们主角团的一员所以你们要排挤我?” 什么跟什么啊!柏屿内心崩溃,温纶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 顾岛此刻的眼神仿佛在看两个智障。 “在我们这里,我邀请你跟我一起见父母,就意味着我想娶你进门,或者我想嫁给你。你想吗?”柏屿问温纶。 温纶愣了一下。 柏屿以为他会坚定不移地摇头。结果温纶憋了半天,来了一句:“还有这种好事?” 柏屿:“……” 他终究是小看了温纶的脑回路。 于是最终成了三个人一起去见温纶的妈妈。 一开始柏屿没想到会这么好笑的。 从见到温纶妈妈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覆水难收了。 看见这个女人,一贯冷静的顾岛都情不自禁地拽了拽柏屿的袖子:“你认不认识她?” 柏屿点头,过了三秒又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也就是李盼海时期,认不认识她?”顾岛问。 柏屿怔了一下,顾岛这么问,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接受自己是李盼海了?? 见他怔着,顾岛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开:“你别想太多。” “我不认识她。”柏屿回答。 “你确定?”顾岛问。 “我确定以及肯定。”柏屿说,他原先的世界里是不会有龙傲天存在的,这个女人,哦不,这个男穿女的男人,实在是太过特殊,如果见过那柏屿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印象,那就是不认识。没什么好说的。 “哦。那就没事了。”顾岛说,“人已经见过了,让他们母子相聚吧,我们可以走了。” 两人踩着月色回去。 十分钟的路,因为顾岛一句话都不说,柏屿走出了西天取经的味道。 柏屿开口:“你老这么生气我也很难办啊,我做什么能让你不生气?告诉我,我量力而行。” 他才不说“我都能做到”,人要学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万一顾岛让他上天采星星呢? “我为什么生气?”顾岛问。 柏屿立即说出标准答案:“因为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受到原主影响,还有,你觉得我在帮原主说话。” “不是吗。”顾岛问。 “当然不是了。你长得符合我的审美,技术又那么好,善于扮演绿茶,又喜欢哭哭啼啼的,多精彩一男孩子啊,我喜欢你还用得着受原主影响?”柏屿说。 顾岛:“……” 顾岛:“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你前不久从你哥那里弄到了户口本儿,”柏屿眨了眨眼睛,“等你有空咱俩去领个证呗?”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放大招:) 第八十七章 节目组的房车途经福城,将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改换轮渡。 福城是个喧闹的海滨城市,当下天气还不算太热,节目组公费盘了个海滨别墅请大家住,官微下面清一色都是夸节目组豪横的。 选好房间之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柏屿选的房间是非常清新的地中海色系,不同层次的淡蓝加白调搭配窗外明亮的阳光,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明朗。 由于节目组给房间都编了号,这次顾岛没法与柏屿同住,只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紧邻柏屿的一扇房间。 “哈喽~”温纶的小助理酷girl小樱走廊碰见柏屿,打招呼,“下午若是没事的话,一块儿去逛街吗哥?” “我正愁没人陪我呢,我约了个靠谱的托尼,想把我这头垃圾玩意儿染成荧光绿的。”小樱撩拨了头发补充。 柏屿笑了笑,特别过分地说:“我看起来像是没人约的样子?” “诶谁约的你啊?”小樱吸了口气,感慨,“动作也太快了,不会是管涵吧?” 肯定是管涵,那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小樱心想。 谁知两人说话的时候,顾岛整理完毕戴着墨镜和口罩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朝柏屿说:“我弄好了。走吗?” “怎么去?”柏屿问。 “地铁吧。地铁7号线直达。这个点人也不多。”顾岛看了一眼手机,说。 小樱茫然地看着他俩:“你俩这是去干什么?” “别问,问就是去玩。”柏屿用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别告诉别人。” 小樱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一瞬间竟然看出了夫妻相。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越是神秘,人家姑娘就越好奇?”路上顾岛问。 他个子高,人群之中很扎眼。 红绿灯过后,两人逆着人群走,几乎与擦肩而过的所有路人对视。 柏屿道:“发现了,但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顾岛想了想,最终回答:“没有。” 马路外围就是金色的沙滩和湛蓝的大海,充足的阳光照在棕榈树的大树叶上,饱和度几乎满分。 两人忽然被一个女生叫住。 柏屿望着顾岛,露出疑惑的神色:“小樱能追到这儿来?” 顾岛不动声色地回头,发现是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女孩子。 女孩子涂着明亮的口红,一头亚麻色大波浪卷,穿着开衩的长裙,是网上很流行的纯欲风女生。 女生看向顾岛的眼神竟然透着一股紧张:“小哥哥,可否借你用一下?” “借我,”顾岛皱眉,摘了一颗耳机垂眸盯着她,“用一下?” 一旁既没带口罩也没带墨镜的素人柏屿打着遮阳伞,不嫌事大似的,好整以暇地站一旁看戏。 女生拨了拨头发,组织语言:“是这样的,这是我第一次来看海,所以想好好拍几张照片纪念一下,但是我刚才跟摄影师说,一个人在海边拍海景太可怜了,所以他建议我可以找一位合眼缘的路人,以男友视角去拍合照,这样效果会显得好一些。” “所以,”说到这儿女生深吸一口气,“你愿意当我十分钟的男朋友吗?” 两个截然相反的声音同时出现。 “可以。”柏屿说的。 “不可以。”顾岛说的。 女孩儿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问:“到底可不可以呢?” 顾岛牵起柏屿的手,对女生说:“我只能当一个人的男朋友。” 此言一出,女生惊讶地捂住嘴:“啊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俩是这种关系,打扰了。” “要不你就满足一下人家呗?女生也挺不容易的,人海之中选中你。我想绍祺应该也不介意你迟到个十来分钟。”柏屿小声地说。 “拍照要露脸。”顾岛提醒他。 “不露脸不就行了?”柏屿道。 “你也挺会把我往外推的。”顾岛说。 “加油!”柏屿亲自替他摘了墨镜和棒球帽。顾岛一头雾霾灰的头发散落出来,瞬间整条街都亮眼了十度。 不摘口罩的顾岛冷帅冷帅的,女生强迫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平复下去,小心翼翼地拽住顾岛的胳膊。 摄影师说:“来个互动可以吗?” 顾岛垂眸,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女生,左手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营造出一种触碰而又不触碰的游移之感。 女生对着摄影师的镜头说:“呜呜呜我突然好想哭怎么办?” “别慌,遇事要冷静。”摄影师说,“不然下次再遇到上镜又配合的小哥哥,得等转世投胎了。” 于是女生的下巴搁在顾岛肩膀上,脸朝向镜头又拍了几张。 柏屿站在画面之外,拿手机也跟着拍了几张。 他不是专业的,所以拍摄结束之后问摄影师要了几张原片。 女生直到拍摄结束还处在极度兴奋之中。她问顾岛:“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眼熟?” 顾岛心想终于结束了,还好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回答:“嗯。可能上辈子认识吧。” “那咱们还能再见面吗?”女生依依不舍地问。 “能能能!有缘千里来相会。人家都走远了,别看了。”摄影师拆完机子,“照片后期会帮你修。” “呜呜呜,”女生等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无助地看着他,“怎么办,为什么会有这么帅的小哥哥,认识他之后,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别的小哥哥谈恋爱了。” 地铁上,柏屿来回翻着这几张照片。 不得不说顾岛的镜头感是与生俱来得好。摄影师是抓拍的,可每一张都像已经设定好一样,角度与画面接近于完美。 顾岛说:“别看了。” 地铁人不多,但位置都有人坐了,他俩只能站着。顾岛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地铁上大爷大妈的眼神问候。 顾岛将人搂过来,抱着:“别看了行不行?” “行行行。”柏屿识相地收起手机,他不能让顾岛一个人尴尬。 “你说,等会儿见到周邵琪,我该怎么介绍我自己呢?”柏屿这才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 “直接跟他说我是柏屿?他会不会很奇怪,我俩这是什么组合?” “不会。” “他应该没有跟我见过面。要不我干脆说我是你的助理好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在意。” “不要。” “那你想让我怎么说?” “小叔,”顾岛看着他,“他认识你。” “嗯?”柏屿复盘剧情。周邵琪应该没跟他见过面,所以怎么认识的? 结果下一秒,顾岛一句话差点让柏屿跪下来: “我跟他介绍过,你是我未婚夫柏屿。他说他祝福我。” 柏屿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 这这这,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顾岛回答:“就在他电话找我约时间的时候。” “我怎么不记得那个时候我是你未婚夫?” “我提前预支了。”顾岛乖巧回答。 柏屿深感顾岛很会因地制宜,知道自己在地铁上不能对他做出什么暴力举动。 “我错了。”顾岛意识到什么,积极地道歉。 “下次还敢吗?”柏屿瞪着眼睛凶他。 顾岛想了想,回答:“下次还敢。”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想对全世界宣布柏屿是我的:) 第八十八章 和周邵琪的会面定在福城一家地下车展的SVIP的休息室内。 柏屿原本跟顾岛一同进去的,但临时接到身边人的电话,大致内容是说常良骏不见了。 自打上次医院闹的那一出,柏屿已经几个月没见过常良骏了。该人贯会惹幺蛾子,所以能接到这个电话柏屿也不觉得有多稀奇。 跳开原主的身份,柏屿觉得常良骏挺悲哀的,活得这么失败就算了,唯一的亲儿子也跟仇人似的。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人,一旦跟“赌”字沾上边,后半生就没什么指望了。 “我得先回一趟锦官城。”柏屿道。 顾岛看着他。没说话。 柏屿发现他一头雾霾色头发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很长了,或许下次见面能看见一搓狼尾? “常良骏出了点事情。我去当个孝子,收拾烂摊子。” 他笑着看顾岛:“你怎么不说话?” “你其实可以不管的。”顾岛说,“你是李盼海。不是柏屿。常良骏跟你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在外头没人收尸。帮他,或许等于卖原主一个人情?”柏屿扯了扯嫩黄色的领结,眼中带着一丝阑珊的笑,“好不容易能近距离追一次星,梦想破灭了。替我向周邵琪问声好。” “什么时候出发?”顾岛问,“我送你去机场。” “十分钟后有车来接我,你忙你的就好。要给周邵琪留下一个好印象。”柏屿垫脚摸了摸他灰茸茸的脑袋,悄声说,“我会想你的。” 顾岛将人抱住。 抱得很用力。 柏屿被抱得气都喘不过来,笑着说:“干嘛啊!拥杀我?” “小叔,替我向常良骏带一句话,”顾岛的脸埋在他脖子里,用最奶的语气说着最狼人的话,“再跟我抢你,我对他不客气。” “常良骏的醋你都要吃?”柏屿揉他的脑袋,像在抚摸狗头。 “常良骏的事情完了你还来找我吗?”顾岛问。 “看情况吧,你希不希望我找你?”柏屿反问。 顾岛点点头。 “行。”柏屿爽快地答应。 - “天要下雨。”K&L集团门口站岗的保安说。 “室外发布会看来要推迟了?”另外一个保安说,“一个下午安保处都没收到消息,估计不会举办了。” “我今早看见沈总带着索部长出去了,估计是再去敲定时间?” “我也觉得。”保安点头,眼睛一瞥,“什么人?请问有预约吗?” 柏屿拎着行李箱,抬头:“有。让傅昀之下来接我,这破箱子太尼玛重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徒手把箱子抬上门口台阶的。 “柏总!”保安愣了一下,赶紧替他拎箱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柏屿道了一声“谢谢”,扭动手腕:“刚才听你们说,什么发布会要推迟了啊?” “与季风气候合作的品牌发布会。我们安保处前阵子收到的消息是今天下午举办,现在都快三点了,一点要举办的动静都没有。”保安小王说。 “估计临时改成晚上了吧,”柏屿看了一眼手表,“你们别急,待会儿我替你们问一问沈何颂。” “谢了柏总。”保安说完帮他把行李箱直接拎到电梯口。 柏屿按了10楼,电梯门开之后一只手直接将他拉出来,傅昀之那双狐狸眼对着他闪:“好久不见了,顾家小儿媳。” 柏屿:“……” 柏屿说:“你能不能换个正常一点的出场方式和正常一点的称呼?” 傅昀之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说:“挺正常的啊。我说的句句属实。” 他悄咪咪地在柏屿耳边说:“顾老爷子知道你把他宝贝小儿子拐跑了。当场发作,扬言要下凡拿塔收他。” 柏屿不由自主脑补出托塔天王捉哪吒的画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柏屿皱眉。 “顾岛掉马了你知不知道?”傅昀之不嫌事大似的,“现在全网通缉。天降顶流的人设要崩了。” 柏屿止住步子。他这两天的确没怎么关注微博动态。 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不会一点动静都不知道。 “你要是不相信我,你直接去问康彬郁不就好了吗?”傅昀之耸了耸肩膀,笑得挺张扬,“柏屿,现在承认你是我傅家小儿媳还来得及。” 傅昀之就是这种天塌下来都要找点骚话说一说的人,柏屿都懒得理他了。 “你手指上留印了,”傅昀之眼睛很尖地挤进门缝里,“戴的戒指?” “嗯。”到了办公室,柏屿稍微整理东西,“常良骏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知道呢。我消息这么灵通能不知道?”傅昀之不屑地笑了。 “说说看。”柏屿头都不抬一下。 “前天下午6点18分,常先生在一家兰州料理店用餐,他先是……” “挑重点说。”柏屿打断他。 “哦。”傅昀之深呼一口气,道,“你家老爷子前天吃饭的时候被一伙人捆起来带走了。” “前天?”柏屿皱眉,“那为什么今天才通知我?” “嗯,问到点子上了。”傅昀之道,“你家老爷子本事通天逃出来了,今早在同一家料理店用餐,又被人逮住了。估计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再逃出来了。” 柏屿:“……” 服了。 “哪伙人知道吗?”他问。 “还能是哪伙人?老爷子不欠钱人家也不会冒着风险大白天捆他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好吗。”傅昀之一哧。 他看柏屿神色不同以往,稍微正经了一点:“反正我下午没什么事,陪你走一趟?” “不了。我等那伙人主动联系我。”柏屿换了身衣服,镜子里面笔挺的西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游刃有余方寸不乱。 仿佛原主回来了。 傅昀之秒懂他的意思,微笑中都带着一点邪性:“牛啊柏屿,现在手段高明了是吧?你这一招以不变应万变直接一石二鸟了。” 一是让常良骏吃点苦头,让他长长记性;二是让那些绑票儿的人心里掂量他这个爹值几斤几两。 一切都如柏屿所预料的那样,绑匪下午四点多用异地号码联系他,电话里表明他们清楚柏屿身份,希望他带够140万现金在城区一家废弃工厂见面,不要试图报警,否则撕票。 然后电话里就配合良好地传来了常良骏宛如开水烫猪的声音。 柏屿将电话那头的猪叫声拿远一些,这才道:“我没有那么多钱,你们不嫌麻烦的话就撕了吧要不?140万我拿去撒哈拉多种几排树不好吗?有害垃圾能有几棵树值钱?” 他能感受到电话那头几个民风淳朴的绑匪梗住了。 可能也是觉得他说的话一时无法反驳。 绑匪沉默的间隙能听见常良骏3D立体声猪叫:“柏屿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老子亲手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眼睁睁看老子死?” 柏屿说:“能麻烦你们先让他闭个嘴吗?” 常良骏立体声猪叫消失了。 “这样吧,140万我是绝对不会拿的。他欠你们钱是真的,但不可能欠这么多,我法务就在我身边,要不我让他走法律途径跟你们查查帐?多亏少补,也显得公道些。”柏屿慢条斯理道。 傅昀之坐在对面用嘴形说:NB。 “走法律途径?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对方说。 “嗯。我能理解你们的难处。但你们有难处我也有不是吗?140万我真拿不出来。说实话得知你们把他绑了我还挺感动的,以为绿林好汉要替□□道来着。这样吧,我先给你们10万,你们随便把他扔到哪条街上,后续的钱我们再商量可以吗?” “10万?打发叫花子?”对方不高兴了。 突然电话换了一个沙哑声线的人接。该人似乎非常清楚柏屿的底细,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为了赞助顾岛以个人名义给他们娱乐公司投了两个亿的资产。” 这人来头不小。柏屿心想,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知道。 “若是你实在拿不出这个钱,我去问顾岛要,这思路应该没问题吧?” 柏屿揉了揉眉头。心想这个世界怎么还不毁灭。 “我建议你不要。”他说。 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笑声,像是生锈的车轮碾过水泥路发出来的声音。 “为什么?” 柏屿看着窗外,安静地想了想,一字一句道:“我不希望这世上每个人都好好活着,唯独你死得很惨。” 坐在对面喝茶的傅昀之差点呛到了。好家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天使柏屿吗? 这他妈小天使也能这么攻? “明白了。”对方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顺便说一件事。”柏屿换了只手接电话,“常良骏那个畜生有心血管疾病,绑票期间要是死了你们全责。” “放屁!”常良骏立体声猪叫又出来了,“我看你就是恨不得我早点死!!” 柏屿笑了:“你怎么这么聪明?” “我命硬!我偏不死!”常良骏叫嚣,“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哦。”柏屿道,语气不冷不热,“那我挺期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反正是小号。我就乱杀了:)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常良骏柏屿是要救的。后面的话大概是希望他不要死?) 第八十九章 “绝绝子柏屿,不愧是我傅家儿媳,关键时刻一点都不掉链子。你刚才也太帅了。”傅昀之赞不绝口。 柏屿道:“刚才电话里还有一个人,我以前应该认识。” “嗯?”傅昀之笑容淡下来,“你是说刚才那伙绑匪里,有你老熟人?” 如果单纯是因为追债惹幺蛾子,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可如果有“故人”拿欠债还钱当幌子做文章,那性质就变了。 柏屿看了傅昀之一眼:“声音哑哑的。我不记得这个人,你帮我想一想。” “去年玻璃厂子出事,跑了一个主管你还记不记得了?”傅昀之问。 “不记得。”柏屿实话实说。 去年还是原主在走剧情,柏屿就算看过原著也只是挑着主要剧情去看,谁会连这种细枝末节都照顾到? “那主管做假账,被人揪出来之后直接遁了,我记得那段时间老沈下了好几次厂房。”傅昀之回忆。 “这事最后怎么处理的?”柏屿问。 傅昀之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这事儿当初可是你亲自处理的。” 柏屿换了个天使般的笑容,道:“我真不记得。你就说嘛。” 傅昀之根本禁不住他这样笑,咳嗽两声严肃起来:“这主管,是柳承志家亲戚。你顾念旧情,只是辞了他一个,替他收拾了烂摊子。” 的确是原主的作风。 “但是你这样做平不能平息舆论,玻璃厂两千名工人的工资也一直拖着,所以你只能姑且从K&L的账面上转移资金去弥补这个漏洞。” 剩下的柏屿差不多能想象得到了。他扶额:“所以这主管自始至终认为我是个好捏的柿子,现在打算重操旧业是吗?” 原主这行为简直就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圣母做法。 换做是他,管他是什么柳承志还是王承志的亲戚,当时就算把锦官城城门翻过来也要让这主管吃不了兜着走。 不杀鸡儆猴,以后底下人还敢为钱走钢丝。 “貌似是这么个意思。”傅昀之琢磨琢磨也琢磨出味儿来,“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把老沈和索宜喊来咱们一块儿商量商量?” “沈何颂他们最近在忙品牌方的事,暂时别让他们分心。”柏屿定了定,“这人我需要见一面。” “实在要见,我陪你走一趟。”傅昀之拆了柏屿办公桌上员工留的一盒喜糖,挑了一个放嘴里,“刘皇叔去吴国赴宴还知道带个赵子龙呢。”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柏屿扯了扯嘴角,“我现在就去。” 傅昀之手插兜里跟上去:“知道地址?人家留给你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常良骏在反侦察方面还是蛮有建树的。”柏屿翻了个白眼,“他告诉我了。就在刚才那通电话里。” “我/靠,人才啊。看出你是亲生的了,怪不得智商这么高。”傅昀之也服了,“你们父子俩交流用电报还是脑电波?” “我跟他不是父子俩。”柏屿不忘原则性问题。 出电梯后柏屿去拿车,临时借了安保处小杨的车子,防止引人注意。 “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你在警方控制下再行动。”傅昀之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在鼻梁上。 他天生单眼皮死鱼眼,黑框眼镜一架上去,搭配白衬衫黑西装,妥妥的斯文败类本败。 “车里有监控,小杨他们会在场外见机行事。”柏屿掉了个车头。 “Get it。”傅昀之咬碎嘴里的糖,嘴角上扬,“那就走吧?” - “顾岛!”有人喊。 顾岛回头,是一片海。 他朝不远处那个黑黢黢的影子走过去。 那影子半个身子淌在水里,几乎要与墨蓝色的夜空融为一体。 “别往后退。”顾岛皱眉,想要抓住该人的手,但手的主人往后一松,想离他更远。 “柏屿,别往后退。”顾岛严肃地说。 夜晚涨潮,海水一次又一次地淹没他的腿肚。有几次几乎要拍打他的后背。 “那你牵住我。”黑黢黢的身影说,“你牵住我好不好?” “你牵住我,我俩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你往前走。”顾岛正声,“你只要往前走一步,我就能牵住你。” 黑黢黢的身影遗憾地晃了晃头,离月光更近:“顾岛,我想到那个地方去。”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顾岛手掌的那一刹那倏然往后缩,整个后背都被气势汹汹的潮水给淹没。 顾岛瞳孔皱缩。 “你想死?!” 黑黢黢的身影歪着脑袋,突然张开双手,朝后仰去。 “你说错了顾岛,”最后一刻,顾岛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带着深沉的笑意。 “我想活着。” 顾岛猛然睁眼,简单的弹簧床因为他急促起身的动作而支呀响了一声。 他胸口起伏额头滚烫,转而看见管涵正侧躺在他旁边的一张床上打鼾,丝毫没有被他的声响惊动。 手机显示的是凌晨4点33分。 他下意识就翻到柏屿的手机号码,反复尝试了四五次都没有下定决心拨这个号码。 他担心这串号码拨过去,柏屿已经不是柏屿了。 顾岛只能找到柏屿的微信,点开符号那一栏,随便选了一个表情发过去。 两分钟之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他收到了一个简单的“?”。 顾岛悬着的心还是没有能够放下来。他不明白梦里那人最后那句“我想活着”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都是自私的,顾岛也是。 他……不希望那人回来。 或者说,他不希望柏屿,哦不,李盼海从他眼中消失。 捧着柏屿发来的那个“?”,顾岛再次躺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点开通话键。 柏屿困倦的声音隔着话筒传过来:“你怎么醒这么早?我尼玛都困死了。” 顾岛闭着眼睛,带着鼻音回答:“我也困。” “困你还给我打电话?你打算顶着黑眼圈去录节目?” 顾岛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 任谁深更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接到电话都不会开心的。 柏屿也是。 所以顾岛听了他足足三分钟连绵不绝的吐槽。 吐槽完之后柏屿也不困了,这才回归主题:“所以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通常,顾岛的答案不外乎以下三点: A.真的有事。 B.想你。 C.想做。 但这次顾岛本人贡献了第四个选项。 顾岛翻了个身,用再正经不过的语气回答: “怕你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我谢谢你:) 第九十章 处理完常良骏的事情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事情处理得比柏屿想象中顺利多了,警车到的时候基本上直接一锅端。 站在桥洞边吹风的柏屿看着警察将常良骏并那些绑匪一块儿带走,竟油然而生一股快感。 傅昀之给他递了一根烟:“恭喜你终于少了个包袱。” “我怎么摊上这么个爹。”柏屿自嘲地笑了笑,目送警车驶出公路,“终于尼玛结束了。” 傅昀之“啧”了一声:“真不容易。我一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累得慌。这要是换做我爹,以我这暴脾气……” 柏屿撩起眼皮看他:“以你这暴脾气?你还能手刃他不成?” 傅昀之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我肯定能想法子让他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死。” “扑哧。”柏屿笑了,锤了他肩膀一下,“傻/逼。” “跟你商量件事儿呗。”回市中心的路上,傅昀之难得正经起来。 常良骏这烂摊子处理干净了柏屿难得心情好,道:“你说说看。” “好家伙,我以为你会一口答应来着。”傅昀之泄气地松开领带扔后座上,“没得谈了。” “什么事儿啊?”他这么一说柏屿反倒好奇起来,“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答不答应呢?” “前阵子K&L集团不是收购了汤品如旗下的Overall吗。” “嗯,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你别打岔。”傅昀之说,“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柏屿将车开进市内高速:“你想说汤品如是故意把这家小公司给我的?” “这个女人心思缜密,打起算盘来不比咱们手段少。Overall再不济,每年也能给她提供几个点的KPI,是只能下蛋的鸡,她竟然能将这只母鸡拱手让人,你难道不觉得她在图你些什么吗?” 被傅昀之这么一说,柏屿隐约觉得汤品如好像确实在图他什么。 柏屿撇了撇嘴,道:“那我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问什么?” “问她图我些啥。”柏屿回答。 傅昀之:“……” 一分钟后汤品如慵懒平静的声音出现在电话另一端。一向话多的傅昀之此刻仿佛开了闭麦,全程消音。 “我跟我外甥的电话号码没有一位数是一样的,柏总不至于搞混吧?” 言外之意:你是找我还是找顾岛? 柏屿笑了笑:“大晚上打扰汤总了。” “说过了我不姓汤。找我有什么事?” “前阵子收购了你的Overall,这家小公司非常有前途,收购这些日子以来为K&L带来了不小的盈利。但我欣慰之余也有些担心,汤总为什么会把这么一个有发展潜力的公司转手让给他人呢?”柏屿正儿八经地问。 “呵。”汤品如道,“如果我在里面动手脚的话,你现在才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所以我想听听实话嘛。”柏屿笑了一声。 汤品如像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终于松口了: “这是我替外甥给你的彩礼。你就安心笑纳吧。” “咳咳咳。”一旁消音的傅昀之音实在是消不下去了。尼玛他这些天把所有理由都想了一遍,什么阴谋阳谋都想烂了,到头来还是吃了一大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柏屿挂掉电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至于激动成这样?” “不愧是锦官城老牌富商,顾家真尼玛阔气。别人彩礼都是送钱送车,顾家这是要人手送你一个公司啊!” “人手送一个公司?”柏屿疑惑,“除了汤品如还有谁?” “顾岛他亲爹,”傅昀之翻了个白眼,“他爹不小心知道你跟他儿子在一起了,先是火冒三丈大动肝火,准备派遣天兵天将捉拿顾岛,千钧一发之际大儿媳妇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他转怒为喜,决定对顾岛采取放养政策,让他自生自灭,顺便把手底下两家老公司划到顾岛名下,彻底甩手不干了。但是这两家公司顾岛直接没要,转给你了。” 傅昀之抿了抿嘴,用羡慕的眼光看柏屿,“一不小心嫁入豪门了啊柏屿。” 好家伙,所以他这是被迫暴富? 这些事柏屿压根没听顾岛谈起过。 “公司的事情顾岛都是直接找老沈谈的。他没想打扰你。所以这些划到你名下的公司也是老沈帮着打理。”傅昀之看出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怪不得之前顾岛狮子大开口duang的一下替自己跟沈何颂请了将近两个月的假,沈何颂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财富来得太快,柏屿麻了。 他一直麻到晚上睡觉。他睡前鼓足勇气用颤抖的手点开自己的资产账户,数了数那串比电话号码还长的账户余额,终于认清了幸福的真谛。 幸福的真谛就是躺赢。 - 这是顾岛第一次见周邵琪。 周邵琪伤势初愈,眉眼藏不住倦怠,但总体精神尚可,见到他还洋溢出一丝笑容。 “周前辈。” “初次见面,顾岛,请坐。” 顾岛就近坐下。 “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以前都是在别人口中听到你的名字。”周邵琪将泡好的茶移到他的面前。 “周前辈有话直说。”顾岛接过凉茶,道。 “因为之前的事故,我与《涤缨》的合作终止了。鉴于这部戏的题材特殊性,需要非常强硬的身体素质,我目前的情况基本上无望了。所以丰熙希望我能够替她物色合适的主演。这部剧费了丰熙很多心血,我也不希望它砸在自己手里。顾岛,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岛将茶杯轻轻放下:“您希望我出演《涤缨》?” “不仅仅是出演。我希望你能扛得起主角的大梁。”周邵琪的话掷地有声。 顾岛眉头情不自禁地簇起来。 他在思考。 “我看过你的《途殊》。”出乎意料的,周邵琪道,“跳过这其中的感情戏,你能够将复杂人物的感情变化处理得游刃有余,足以见得你演技是经得住考验的。唯一的限制是你还缺乏经验,很多其他类型的角色你都没有尝试过。” 这些Eric也跟顾岛说过。 “既然缺乏经验就要主动去积累经验。《涤缨》或许能成为你的新起点。” 顾岛道:“丰熙姐的作品拿来让我积累经验,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周邵琪笑了笑:“我却觉得你胜券在握。” “自信点儿。你,”周邵琪的目光在一瞬间被点燃,“就是南荣。” - 平地一声惊雷,顾岛工作室发布声明,将参与年度大IP《涤缨》的选角。 一般来说艺人在选角初期是不会放出消息的,但凡放出消息十有八/九就是成了。所以这消息来得极是时候,唯粉振奋得宛如公费过节,刚好此刻是金翼奖颁奖典礼进行时,粉丝中不乏大预言家,跳顾岛就是下一届金翼影帝的。 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顾岛还在录制节目的路上,给柏屿拨三个电话都拨不通。 他索性换了个号码,直接打给傅昀之。 据他往年经验,找不到柏屿的时候联系傅昀之往往会事半功倍。 傅昀之根本不想接他的电话。但毕竟亲眼目睹过顾家送彩礼的壮景,深谙顾家各个都非等闲之辈,最起码的面子要给。 “找我有事?”傅昀之被迫营业。 “柏屿在哪儿?”顾岛问。 此刻节目组的车在落日平原中驰骋,顾岛眼中尽是落日昏黄。 “柏屿在你心尖儿上。”傅昀之没好气地说。 他尼玛都想挂电话了。怎么每次丢媳妇儿的时候都找他?当他是巡回猎犬还是怎么的? “哦,我以为他现在跟你在一起。”顾岛道,“既然不在,我挂了。” “等等。”傅昀之说。 “你说。” “你会跟柏屿结婚的吧?”傅昀之问。 顾岛那边顿了顿。 “不对,你们家彩礼都给了。这话我应该去问柏屿。”傅昀之自言自语。 “……所以柏屿在哪儿?” 一双手突然从顾岛身后冒出来,将他的眼睛捂上。 “你猜我在哪儿?”柏屿笑着问。 作者有话要说: 傅昀之: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九十一章 顾岛怔住了。 他紧紧盯住柏屿,捉住柏屿的手,用关切的语调问:“什么时候上的车?” 这车一直在滇西高速上行驶,中途没有停下来过,所以柏屿是今早到的滇西。 管涵都不通知他一声的? “哎我可是为你昼夜颠倒赶的飞机,你竟然不邀请我一块儿睡觉。”柏屿打了个呵欠,带笑的眼尾处漏出一抹阑珊的红。 “刚才跟谁打电话逼宫呢?” 顾岛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昏黄的光线将柏屿的脸照顾得很好,有弧度的眼睛也恰到好处闪烁着温柔的笑意。但纵使光线再明朗,顾岛也还是能看到柏屿下眼睑有轻微的乌青。 看样子这几天舟车劳顿,没有睡好。 “没有。”顾岛果断扔掉手机,捧起他的脸吻下去。 几天不见,他实在太想柏屿了。 两人在房车布置的床上滚了一圈。 柏屿爬起来,问:“听说你官宣了《涤缨》的戏?” “工作室放的消息,并没有经过我这里。”顾岛说。 他一向不喜欢高调,心想等到开机发布会再公布也不算迟,结果今天微博就炸了。 “估计是因为前阵子伏晗午的《小凉夜》官宣弄出不少动静,你家工作室想跟人家打擂台赛呢。笑死,两家工作室铮铮铁骨分毫不让,两位正主却佛系得要命,也不知道图个啥。”柏屿说。 大家各有各的戏路,各忙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实在没什么好pk的。 但工作室要看流量,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 反正私下里顾岛跟伏晗午挺有默契,专心忙自己的事业,对工作室的一些小操作都不care。 一句话——是朋友就该整整齐齐。 “你关注伏晗午的动态?”顾岛意识到这个问题。 “前几天伏晗午《小凉夜》宣传会给我发了邀请函。”柏屿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顾岛漠然。 柏屿从他的沉默中咂摸出一丢丢不寻常的味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顾岛深不见底的眼神凭空多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就仿佛风卷残云,在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扫了一下,“我只是没有料到,原来小叔的眼里除了我,还有别人。” 柏屿的脑袋不由自主地缓缓打出问号。 “其实没关系的。这是小叔的自由。”顾岛十分情不真意不切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伏晗午,羡慕其他人,能够光明正大地邀请你。而我却因为以前的事情,必须要当众避嫌,不能和你有过多的互动。” “如果我不是顾岛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邀请小叔了。” 柏屿:“……” 柏屿没明白他千载难逢被当作受邀嘉宾参加一次品牌方的电影发布会怎么就能让顾岛发表这么一番茶言茶语的言论。 好家伙,原本以为他的小绿茶人设已经不需要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依旧拿来傍身。 好计谋啊! “我看你也没有要当众避嫌的打算。”柏屿没好气地说。 他的绿茶抗体开始生效。 顾岛恰到好处的狗狗眼露出一丝不解:“怎么说?” “不然为什么我现在会在你节目组的车上?虽然我是隐藏身份参加的节目,但这阵子录制下来我也出了不少镜,节目一旦播出,但凡认识我的,只要眼睛不瞎都能把我认出来,到时候你还能逃得掉?”柏屿道。 “必不可能逃得掉的好吧。” 他说得很有道理。顾岛一时没法反驳。 于是他剑走偏锋:“我只是羡慕伏晗午……” “嗯。”柏屿已经完全能够掌握他的套路了,毅然决然地打断他的发挥,“我猜你第二步就是电话威胁伏晗午让他以后有事离我远一点,没事也离我远一点。” 正在埋头拨号的顾岛听闻,耳朵一垂,默默将手机塞回被子里。 他还恬不知耻地正儿八经问柏屿:“小叔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穿书人是不是都自带读心术?” “这都被你发现了。”柏屿道。 “我茶语十级。” - “Key,有人找。” 轻质磨砂玻璃门被人推开,柳昊苍阴郁浮白的脸映入来者的眼帘中。 “已经中午了。”来者绕过一地的酒瓶和烟蒂,拉开烟雾缭绕的窗帘,“该还魂了。” 刺眼的光线毫无犹豫地透进来,也让柳昊苍借着光线看清来者的脸。 毫无波澜,看他犹如看一堆死物。 柳昊苍半眯的眼睛从她身上扫过,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我不记得这段时间签了你的新戏。” Janice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我找你不是为了签戏。” “我不谈合作。” “也不是谈合作。” “有事直接跟我经纪人联系。” “没这个必要。” 柳昊苍终于睁开眼睛:“侬脑子瓦特了?” Janice笑出声来,眯着眼睛像是一只摆尾的狐狸:“我是想跟你分享一个消息。” “这阵子我闭关,不想听任何消息。您可以出去了。”柳昊苍道。 “顾岛曾经是K&L前总裁柏屿身边养的金丝雀的事情,我应该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Janice的声音幽幽的。 柳昊苍冷静下来。 “你想说什么?有话就直说。” Janice拿起啤酒瓶拨开他扔在沙发上的平角裤,让自己优雅地坐下: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时间,把这个瓜爆出去。” “比起爆瓜,我更建议你去看一看市二医院,那里的精神科锦官城第一。”柳昊苍毫不客气说。 他会傻到做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 顾岛都已经明确跟他暗示过既往不咎了,他再上赶着找事,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不瞒你说,前阵子我去看过了,只能说名不副实。”Janice挑了挑自己的眼镜。 镜片反射出一道犀利的光线。 “哦。”柳昊苍起床,“没关系的,多去走动走动,每次都有新感觉嘛。” “Key。我知道去年那部剧没有安排给你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保证,这瓜你要是能想办法替我爆出去,别说下一部剧,就是《途殊》第二部 ,我都能把C位让给你。”Janice诚恳地说。 “我谢谢您叻。”柳昊苍从她脚底下抽出自己的裤子和皱巴巴的衬衫。 “跟您兜个底吧,自从拿了奖以后这段时间我就没打算再次拍戏。您这条件吸引不到我。”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劝您一句,您老想通过搞垮顾岛将你师姐的《涤缨》扼杀在摇篮里这招,真的是行不通。” “第一,你搞不垮顾岛。第二,你扼杀不了《涤缨》。就这样。” 被戳破真实意图的Janice面不改色,仍然保持微笑: “我不信。” “OJBK。道不同不予谋,”柳昊苍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可以另请高明亲自试探,我拭目以待。” 望着Janice优雅离开的背影,柳昊苍许久之后才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活着不好吗难道? 作者有话要说: 柳.人间清醒.昊苍:过来人的话要听啊:) 第九十二章 进了滇西,节目组的车队基本上就是拍拍停停,节奏掌握得很好。所以尽管这一带潮湿闷热,一行人还算比较好适应。 傍晚的时候,节目组导演宣布要在选定地点扎两束帐篷布景,说是有神秘嘉宾会来。本来闲适的气氛突然变得紧锣密鼓整得柏屿还挺好奇,结果管涵往他身边一坐,长长舒了一口气,毫无悬念地叹了一口气道:“来的是琉璃。” 琉璃?柏屿脑子里使劲搜刮这个人。 管涵见他仿佛半永久失忆,就好心提醒了一句:“《途殊》跟岛哥搭戏时演女狐狸的那位。辈分挺大的。” 他这么一提醒柏屿就想起来了。当时追《途殊》柏屿就觉得顾岛眉眼之间和这位女演员有些神似,后面直接越看越像,那段时间柏屿还夸导演眼睛毒会找演员。 “琉璃一来,这期节目四舍五入就是《途殊》狐狸钟离九专场了。导演还挺会蹭个热度的。”管涵说话间一直跺脚扇腿,嫌蚊子多。 蚊子的确挺多,柏屿坐在帐篷后面的小马扎上玩了五分钟手机,膝盖和脚踝被蚊子叮出五个包。 平均一分钟一个,位置还挺对称,简直就是强迫症福音。 管涵走后,顾岛隐隐绰绰地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待会儿带你见一个人。” 柏屿只顾低头抓蚊子,头都没抬:“哦。好呀。” “这儿蚊子挺多的。”顾岛解开自己的外套,裹在他的腿上,“回帐篷吧。” “不是说等会有嘉宾来要录节目?”裹着顾岛外套的柏屿疑惑。 “嗯。今晚两人一顶帐篷。你和我一顶,已经搭好了。现在他们在忙前面的事,我们去里面休息休息不碍事。”顾岛说。 既然这样,那柏屿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的。 顾岛见他里里外外透露出一股不方便,于是问:“用我抱你过去吗?” 柏屿刚吐出一句“不——”,突然话锋一转,笑了:“好啊。” 谁还不是个公主了?以前顾岛当他金丝雀的时候,完事儿后柏屿去厕所都是顾岛抱着去的,脚都不用沾地。现在不知为何,柏屿还想体验一把这样的待遇。 顾岛了然一笑,直接连人带小马扎搬走。 没料到他来这一出的柏屿裹着他身子喊:“那马扎是问隔壁摄影师借的……” 两人奇迹般地避开了工作人员的视线钻进帐篷。 “咱俩在这个时候躲在里面真的没关系吗?”柏屿玩手机的时候忍不住问。他都能听到外面工作人员忙成狗的声音,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现在是嘉宾休息时间。”顾岛说。说完他眼睛一瞥,漫不经心地问:“你嘴角怎么回事?” 柏屿这会儿正在往腿上喷驱蚊液,弄的满帐篷都是薄荷的味道。听闻顾岛的话,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嘴角。既不痛又不痒的,能有什么问题? “可能昨晚睡觉的时候压着了。”他回答。 结果抬头的那一刹那刚好对上顾岛即将凑上来的唇。 柏屿:“……” 顾岛:“……” 于是,气氛就有一瞬间的尴尬。 意外被戳破伎俩的顾岛不动声色,力图将“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这个行动准则贯彻到底。 徒留柏屿尴尬到恨不得徒手刨一个坑把自己美丽的躯体埋进去。 他艰难地说:“要不……给次机会,我重新回答一遍?” “你说呢。”顾岛盯着他,语气不定。 看样子是不需要再回答了。 柏屿乖乖闭上眼睛,跟他接吻。空气中此刻都充满了甜甜的味道。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柏屿哼哼唧唧地说。 顾岛一口咬住他的左耳,似笑非笑地说:“看来小叔精力挺旺盛的。” 柏屿的耳朵瞬间烫得要命,帐篷里空气不流通,像滚水一般蒸得人沸腾。 不过好在极限运动并没有持续多久。顾岛收到通知,琉璃的车半个小时后就到达拍摄现场,群里通知包括他在内的其他嘉宾在指定地点汇合进行拍摄。 打工人顾岛只能无言地穿起衣服,毫不掩盖眼睛中的意犹未尽:“时间好少。” “想亲亲。”他又说。 于是柏屿只好耐心地又跟他么么哒了一次。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临走前顾岛问。 “也没什么。”柏屿话音刚落,帐篷外面就来了个人,从里面看影子,像是一条巨狗蹲在帐篷外,狗头一直延伸到帐篷顶。 顾岛拉开帐篷。 温纶也在此刻站直身子,金黄色的头发加上眼睛里的星辰在灯光的加持下璀璨生辉:“有什么内容是我这个付费观众不能看的?”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凭借颜值吃饭的。 跟温纶张扬的美感相比,顾岛则要显得光芒内敛许多,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细水长流的魅力。 但柏屿无暇进行审美鉴赏,因为琉璃的到来,嘉宾组们要开始进行第一轮的野外求生,此次的成败直接决定顾岛接下来还能在节目里待多久。 顾岛方的神秘嘉宾已经确定是琉璃,然而温纶方的嘉宾还迟迟不现身,保密工作滴水不漏连微博超话上都有粉丝在猜。 可惜温纶属于天降顶流,几乎是一夜爆红,粉丝根本不能把他和圈里其他人扯上关系,所以几乎是毫无头绪。 因此第四个嘉宾会是谁呢? 柏屿满脑子求知欲。 “应该不会是伏晗午。”他瞧着顾岛,分析。 就冲微博上俩人几百万的CP粉,导演要是能让顾岛和伏晗午在这档节目里同框,后期宣传经费基本上可以省下来了。 “别猜。”顾岛似乎已经看破他的想法。 一旁略显多余却毫不自知非要强行加入聊天队伍的温纶说:“恕我直言,这个问题最直接的解决办法难道不是问我?” “所以第四个嘉宾会是谁?”柏屿果断接受提议,眨了眨眼睛问他。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温纶点到即止,悠哉离去。 柏屿:“……” 结果出来大跌柏屿眼镜,第四位嘉宾不是什么当红流量,而是游离在圈子之外的一个十八线明星兼一线网红UP主董佩珊。 董佩珊活跃于各大美妆穿搭平台,被称为人间种草机,可惜不关柏屿什么事,因为柏屿既不穿裙子也不买口红。 所以他对董佩珊的认知小于等于零。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顾岛开口:“我认识她。” 认识柏屿之前,顾岛社交圈子很单纯,柏屿很少见他认识这样花枝招展的姑娘,所以一时半会儿没适应过来,以为他在开玩笑。 结果董佩珊下车之后见到顾岛的第一反应直接向柏屿暗示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倒显得跟她搭档的温纶较为陌生起来。 就挺迷惑的。 顾岛主动上前拥抱了她,道:“做我搭档多好。” 柏屿:“??”这是顾岛说话的风格吗? 打扮得宛如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的董佩珊笑着回应:“那多没意思,我想跟你唱对台戏。” 柏屿:“???”这扑面而来的张力是怎么回事? 顾岛勾了勾嘴角,拍了拍她的后背松开她:“我等着。” 柏屿:“????”古早风言情剧开演了吗? 夹在中间不明所以的柏屿一脸问号。 同样一脸问号的还有顾岛的真助理管涵。 管涵天算地算,算准了琉璃会来,却没算到竟然还来了个董佩珊。 他曾经为了帮妹妹抢直播间的某支娇兰被迫关注了董佩珊,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在该女子的直播间前前后后砸了一年的工资,最后终于含泪取关。没想到这个令他情不自禁慷慨解囊的女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云淡风轻地抱着自家艺人互诉衷肠。 管涵内心及其复杂。 节目组的人十分机灵,给这样的场面来了个特写。 管涵拽走柏屿,一脸紧张地问:“岛哥是怎么认识董佩珊的?” “你问我?”柏屿回过神来,笑了,“没看见我现在也是一脸问号吗?” 管涵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接下来咱们要小心一点。摸不清楚对方底细挺麻烦的。” 柏屿眼睛定定地看着顾岛埋在暗中的脸,笑容淡下去:“那是肯定的。” 这女人一看就不对劲。分明是冲着顾岛来的。 网红想要混进一流综艺背后没有大金主扶持肯定不可能,所以这个董佩珊背后有人。 而且这人背景过硬。 柏屿觉得这人挺没眼力见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付顾岛,这不是上赶着投胎嘛。 作者有话要说: 柏屿:劝你善良:) 第九十三章 滇西组四位嘉宾集齐了。顾岛琉璃一组,温纶和董佩珊一组。 顾岛和琉璃鉴于之前合作过,相处起来挺自然的,温纶和董佩珊就不一样了,温纶面对董佩珊的时候全程演绎什么叫做“假笑男孩”。 根据导演安排,傍晚两组开始经典的野外剧情桥段——生火做饭,董佩珊为了迅速融入集体于是说自己挺会做饭的,以前住姥姥家也经常用铁锅煮白米饭。比她大八岁的琉璃说好啊,那要不我们几个帮你寻找食材,你负责做?董佩珊说行。琉璃征询温纶的意见,温纶假笑表示:完全没意见。 于是琉璃又征询顾岛的意见。顾岛却说,三个人寻找食材人数有些多,他想负责生火。 四人于是初步分工:温纶和琉璃负责去附近寻找食材,顾岛负责起炉生火,董佩珊负责做饭。 但后续执行起来却出了些岔子。温纶由于完全没有野外生存经验,根本分不清哪些蘑菇是可食用蘑菇,琉璃为了照顾众人安全,提出让他和顾岛或者董佩珊交换任务。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温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生火。正当顾岛洗干净手决定同琉璃一起找食材的时候,董佩珊说:“要不我跟琉璃姐出去找吧?” 镜头面前的顾岛眼神不定:“意思是我留下来做饭?” 这女人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很会做饭的吗?当众展示自己的机会就这么不要了? “你行吗?”董佩珊笑着问,“不行的话我也可以留下来。” 顾岛没说话。 一直盯着录制现场的管涵终于忍不住艹从口出。柏屿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女人说话这么有水平?”管涵愤愤不平地说。 这女人看样子并不知道顾岛到底会不会做饭,但她这样问明摆着是想为难顾岛,若是顾岛会做饭还好,若是顾岛不会做饭,那就等于当众承认自己不行了。这不是让他骑虎难下是什么? 虽然柏屿也知道这女人不简单,但他丝毫不用担心,甚至挺希望看见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打脸的。 因为顾岛可会做饭了。 他甚至有信心如果顾岛真的有意显摆,硬生生给大家伙在野外整一出满汉全席都有可能。 他可是自打穿书之后就吃着顾岛做的饭!如果说他不会做饭,那这世上估计就没什么会做饭的人了。 于是他安慰管涵:“放心吧小涵,你岛哥厉害着呢。” 管涵面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岛虽然明面上没直接回答董佩珊的问题,但默认了自己接下来负责做饭。 董佩珊和琉璃走后,他在营地没闲着,将事先准备好的碗盘用烧开的热水清洗干净,开始准备葱姜蒜等佐料。 拿刀的那一刻起,摄影师的镜头就情不自禁怼着他的手拍。 顾岛剥完蒜,将洗好的葱码齐,放在便携式砧板上切。由于营地只有一块高低不平的伸缩桌子,砧刀板放上面晃得不行,可顾岛的手却稳得出奇,一排葱切下来没走错一次刀,也就一个镜头的功夫,砧板上的葱花已经切好了。 就冲这刀工,没几年厨房经验干不来这事儿。 管涵完全放心了,长抒一口气。他难以掩盖眼神中的钦佩:“柏总,你真的懂岛哥。” 柏屿赶紧捂住他的嘴:“拍摄场地你瞎喊我什么呢!” 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掉马。 “怪我。”管涵实相地闭嘴,“说真的,以前我总是认为自己手里的艺人合约期间绝对不可以谈恋爱,但是现在我意识到这想法过于绝对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柏屿才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俩要不索性公开吧,你俩的恋爱是良性循环恋爱,互相成全这一点光是想想就要落泪了。”管涵动情地说。 “你造词本事还挺强的。”柏屿故作轻松地说,“但公开还为时尚早。” “怎么说?” 柏屿略作思考,将目光放在天边:“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把最好的给他。” - 顾岛做完菜,洗手。几位嘉宾面对顾岛一桌子菜瞠目结舌,以为顾岛私下里带了个厨子过来。 董佩珊强行活跃气氛:“还好我让贤了哈哈,不然就没有口福吃到岛岛这么多好菜了。” 温纶维持假笑:“但是我们错过了你的好菜。” 董佩珊赶紧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心想:还好我没上,不然就冲手里煮泡面和韩式部队锅的手艺,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其余两人都在看她表演,顾岛洗完手坐回饭桌前,见三人表情各异,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琉璃给他递了一双筷子,“辛苦你了,你也赶紧吃吧!” 镜头来回在他们面前晃动,一般这种情况就需要嘉宾们找一些有趣的话题聊天了,由于琉璃姐辈分最大,她先开的口:“小顾做菜水平这么厉害,跟谁学的呀?” 顾岛夹菜吃:“跟小姑学的。” 琉璃拿筷子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顾岛抬眼道:“你说是不是啊,小姑?” 餐桌上三秒钟的沉静过后,董佩珊打破这个沉默:“我是听到什么热搜预备役了吗?你刚才是说琉璃姐是你小姑?是爱称还是……” “我说没用,你该问问当事人。”顾岛喝汤。 既然顾岛选择掉马,那琉璃也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索性承认:“我的确是有这么个侄子来着。” 这下的确是热搜预定了。 场外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的柏屿呛到了,他依稀知道顾岛姑姑众多这个设定,却没料到圈内也有。但是想起追《途殊》的时候两人眉眼处有几分相似,就稍微能接受了。 管涵却没他那么惊讶,只是突然振奋起来:“不愧是我岛哥!” “怎么?”柏屿问。 “还不明白吗?岛哥这是打算借这个节目当众掉马!琉璃是锦官城顾家出身,四舍五入顾岛这是在当众宣布他也是顾家一员。他肯定是看透董佩珊此次参加节目动机不纯,才选择先发制人,亮出自己的身份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道理柏屿都懂,但是事先顾岛也没跟他商量过要在这个节目里掉马啊? 这么急于求成不像是顾岛的作风。 柏屿不禁思忖:这小孩儿是想干什么? 一不小心捡到个大瓜的导演立马开心地要求后期赶紧把这一片段拣出来,五分钟后#琉璃顾岛系亲姑侄关系#出现在微博热搜,紧随其后的是#顾岛:锦官城一半企业都是我顾家的#也冲上热搜。 管涵翻了几页微博,嘴角疯狂上扬,连连说:“妙呀,妙呀。” 他戳了戳走神的柏屿:“你看见粉丝们的评论了么?笑死我了。” 柏屿看了一眼。 【nikoniko】:顾岛——锦官城出逃公主。 【爱吃桃桃呀】:同时也是被演戏耽误的知名大厨兼书画艺术家。 【三日之内必定发财】:进娱乐圈的目的是什么?别人:为了赚钱。顾岛:为了钱上加钱。 【唯爱钟离九久久】:伏晗午内心os:一不小心嫁入豪门?? …… 顾岛的粉丝几乎十分良好并且迅速地接受了顾岛富贵少爷人设。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衍生出一个“虽然出身富贵人家却打小历练年纪轻轻就体味人间百态”的故事背景。有这个背景加持,粉丝对顾岛几乎是更加欲罢不能了。 【漂亮小枝】:呜呜呜宝贝这一手饭做出来不知道为何妈妈只觉得心疼。 【你是我的你知道吗】:岛岛过来让妈妈抱抱…… 【小艺天桥卖艺】:心疼我们岛岛,希望岛岛永远开心,一起暴富!!! 【空空如也】:好想能有个人来爱护顾岛啊!他真的特别特别好!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人会是我。[狗头.jpg][狗头.jpg] 节目录制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为了安全考虑,营地并没有安排在十分偏僻的地方,往小路走几分钟就能进入公路,沿公路再步行两三公里会有一个小镇。小镇里有夜市。 本来长途奔波加上录制节目,柏屿以为顾岛会选择早些洗洗睡了。 谁知顾岛收拾一下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问他去不去附近的小镇逛逛。 这很明显不是顾岛往日的风格,柏屿有些怕怕的。 生怕他是因为董佩珊的到来受刺激了。 “不用担心董佩珊,”仿佛看穿他的想法,顾岛说,“她是谁安排来的人、安排来做什么我心里都有数。” “假装认识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所以你跟她很熟是你演出来的?”柏屿惊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竟然能够众目睽睽之下演成莫逆之交?? 怪不得董佩珊连顾岛会不会做饭都不知道。 “等等,我去换身衣服。”回过神来的柏屿说。 两人沿着公路走,借着月色能看见灯火通明的小镇。柏屿突然萌生感慨:“待会儿找个地方庆祝一下顾少归来?” 顾岛嘴角上扬:“乐意之至。” 啧,不愧是掉马选手,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哈。柏屿心想。 两人去小镇里转了一圈,找了家露天烧烤摊坐了下来。 看见这烧烤摊柏屿就想到了小思,前阵子小思还在微信跟他分享自己拿到了学校里交换生名额,准备公费去国外读书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顾岛问。 夜晚起风,将他的衣领吹得翻飞,顾岛稍微侧过身子,替柏屿拎正。 柏屿托腮:“我在想,虽说为了对付董佩珊和她背后的人,可你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掉马。” 就……不值得的感觉。 顾岛不在意这个,道:“我掉马不只是为了对付她。还有别的理由。” “别的理由?”柏屿抬头,“什么理由?说来听听。” 顾岛不答,反问:“小叔不知道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顾岛瞥了他一眼,跳下高脚凳走远了。 柏屿只好追上去拽他:“话别说一半啊!到底什么理由?你是存心想让我好奇死吧!” “小叔,你根本不关心我。” “你胡说。我现在就在关心你。” “小叔,你根本猜不透我的心思。” “你胡说,你的心思是个人都猜不透。” “小叔,我想娶你。” “你胡……你说啥?” 柏屿愣了。他突然觉在四下璀璨的灯光都没此时此刻眼前人的双眸璀璨。 原来再平静的双眸,一旦充斥情感,也会熠熠生辉,化作万千星河。 “我说,一个叫顾岛的人,他永远爱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呜呜终于写完了,这篇不出意外应该没有番外叻。本来想坚持到30万字,但是后续没有太多跌宕起伏的情节所以就只能到26万字为止啦。get了以前从来没有写过的娱乐圈题材~开心。算是有始有终小有收获吧!唯一不足的是后期事情太多断更了几天,下次吸取教训~另外有bug也请担待,作者水平有限脑子不好呜呜。 下一本写古耽《我怀了绝命毒修的崽》,预计六月份开,感兴趣的朋友点个收藏吧~咱们江湖再见啦~